秦炎箭步上前,挡在夏彤秋身前,架开夏母的手。
夏母好歹也是炼气后期的修为,这怒急了的一抓之下,秦炎的胳膊上当即破了几道血印。
夏彤秋慌道:“妈妈,你干什么!”
“去京都?你知道什么?你才多大点本事?不自量力!”夏母尖锐的声音在静夜里刺耳异常。
夏彤秋眉头紧皱:“妈妈,我们先进屋。”
秦炎不明状况:“夏妈妈,有事好商量啊,您别激动。”
三个人混做一团,夏母想要去抓夏彤秋,夏彤秋想把秦炎推走,秦炎又挡在两人中间不肯走。
眼看半夜三更大吵大闹,就要吵到邻居,秦炎急中生智从口袋里摸出一只虫子丢向夏母。
夏母忽然身子一软,就昏了过去。
“什么东西?”夏彤秋惊问。
秦炎笑嘻嘻地说:“瞌睡虫,杀人越货必备,放心吧,无毒无害,明天她就会感觉自己睡了一觉。”
夏彤秋哭笑不得:“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说笑,帮我把我妈妈扶进去。”
两人一左一右把夏母架进房间,把她在床上安顿好,夏彤秋看母亲呼吸平稳,好像真的是睡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他还是神情凝重,心事重重。
秦炎担心:“到底怎么回事啊?好像你妈妈对你要考去京都很介意啊?”
夏彤秋沉吟不语,许久才沉声道:“我要考京都的学校,不单单是为了和你作伴,其实我有我自己的考量。”
秦炎多少也猜到了一些:“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夏彤秋温和的脸庞少见地冷峻,甚至还有些寒意,眼神也一改往日柔和,凛凛不可侵犯,他断然摇头:“没事。”
似乎涉及人*,夏彤秋既然不想多说,秦炎也不好多问,于是语气轻松地安慰道:“没事啦,你别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反正我们在一起,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应付。”
夏彤秋心中一暖,展颜一笑,沉闷的气氛渐渐驱散。
一时静默无声,两人各有心事。
窗外忽然一亮,墨洗般的天空中一道流星滑过,拖出一条金黄色的火尾,好像有一支巨笔,以天为纸,画上了璀璨一笔。
“流星!”秦炎指着窗外,“快许愿!祈祷你妈妈快点好起来!”
“许愿?”夏彤秋古怪地看着秦炎。
“对啊,向流星许愿很灵的。”
夏彤秋走到窗口,和秦炎并肩站在一起。
可他并没有看着窗外,心思都在秦炎身上,他墨珠似的眼眸里映出了华丽的光芒,但在夏彤秋心里他比流星还要耀眼。他总是这么神采奕奕,好像任何困难在他面前不过是一个小土坡,一跨就能跨过去,明明即将要考一所根本考不上的大学,却也不以为意,精神抖擞地活着。
所以,明知不可能,却莫名地相信着,他是一定能考上的吧?
流星转瞬即逝,消失在了黑暗中。
身边的人还是眼巴巴地趴在窗上,嘴角微微上扬。
“有流星,那就说明有人渡劫了。”夏彤秋忽然道。
“什么?”秦炎扭头看着夏彤秋。
“准备渡劫的修真者一般都会找一个无人的星球,做好迎接天劫的准备,天威滂泽而降,惩戒逆天修行之人,往往一击就能削去星球的一角,飞散到宇宙中,落到我们这颗星球的话,就会成为流星。宇宙中一些陨石带,黑洞,宇宙碎石,也都是有修士在附近渡劫造成的,天劫各有不同,有的会让星球压缩崩塌成为黑洞,有的是从内部爆炸毁灭星球。如果引来的是洪荒天劫,整个恒星系崩溃都是有可能的。”
秦炎听得目瞪口呆,合不拢嘴。
“那宇宙大爆炸是什么?”秦炎脱口而出。
“宇宙起源尚未有定论,大部分学说支持是太古神坐化后,神躯爆炸形成的。学者们还认为,太古神的神躯从未停止过爆炸和扩张。”
“这个我知道,宇宙膨胀说嘛……”秦炎擦了下额头的汗水。
他抬头仰望了一下星空,回想着划破天空的流星,不知怎的他就想起了黑店老板。
夏彤秋望着秦炎,微微笑着,忽然没头没尾地说:“这样真好。”
“啊?什么真好?”秦炎莫名。
夏彤秋露出追忆的神情,声音低不可闻:“其实,我和秦炎,一直是聊不太来的。”
秦炎脑中嗡地一声。
此秦炎,非彼秦炎!
第29章
并没有在意秦炎的反应,夏彤秋低着头,如同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我是亲眼看着秦炎把烛融水喝下去的,拦都拦不住。”
他在说的是另一个秦炎!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之前的秦炎了!
秦炎身体僵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一定不知道烛融水是什么吧。那是一种可以焚烧元神的毒水,说起来还很少见呢,是古代魔修们用来炼制活尸的阴毒药水,不知道他哪里弄来的。”夏彤秋也不管秦炎是不是傻了,继续幽幽地说着,“以前我们三个人,是何仲分别和我们关系好所以才在一起的,实际上我和秦炎的话并不多。秦炎极度厌恶修行,他认为人就应该平凡地生活,不应该与天地争寿,不应该胡乱引天地灵气。可是他这种想法在这个世界里怎么生存得下去呢?所以他每天都活得很痛苦。”
他一定是去我那个世界了吧!
秦炎风中凌乱了。
“随着高考临近,他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整天处于焦躁状态。”
其实你是考前焦虑症吧!但是你发作得也太凶残了点!
“他喝下烛融水后就发起了高烧,还是我把他送进医院抢救的。那时候我又急又乱,元神被焚毁后,还怎么可能活得下来呢?”
他!他用的是他!
“秦炎出事的那几天,我每天都很难过,总觉得是我没能及时阻止他自残。可没想到,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你醒了过来。”
你!他用你了!
“我不是夺舍的!”秦炎连忙辩解。
夏彤秋淡淡笑着:“一开始我真的认为你是夺舍的,还很生气,准备报警,可后来我发现你什么都不懂,尤其是对修真根本就是一窍不通,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如果你是夺舍的,不可能连这么基础的东西都不知道。所以我就怀疑了,是不是你是从其他什么地方来的。”
这么快就看出我穿越本质了?秦炎继续抹汗。
“可我还是很生气,因为你毕竟是鸠占鹊巢,占用了我朋友的肉身。”
秦炎无辜地看着夏彤秋。
“可那天你赶走那两个筑基期劫匪后,我就改变了注意,或许现在这样真的很好。”他顿了顿道,“秦炎做了自己的选择,不用再为被迫修行而苦恼,他的父母也不会悲伤,而你,似乎对修行乐在其中,大概算是两全其美吧。”
秦炎苦笑地看着夏彤秋:“你说了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死定了,会被抓起来,抽神炼魂呢。”
夺舍大罪,会受到法律最严酷的制裁。
“我说这些,是想让你放心,这些日子你没少担心我看穿你吧。”夏彤秋笑道,“秦炎从没和他父母说过不愿意修行,所以他父母也只当他病愈后发奋用功了。至于何仲,他那么粗心,根本想不了那么多事,其他同学毕竟不是什么亲近的人。老师们更不用说了,以前秦炎在班里非常不起眼,大部分老师连他的长相都记不太清。”
秦炎长舒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心里这块石头算是放下了,否则每次见到夏彤秋,总免不了有一点心虚。
看着秦炎还是有些不安的神情,夏彤秋说:“很晚了,快回家吧,你爸妈要担心了。”
“好,那我走了。”秦炎想了想又道,“考试那天,你陪我一起去吧。”
夏彤秋一怔之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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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天时间眨眼即过,终于到了秦炎高考的日子。
这天秦炎起了一个大早,虽然他心态平和,但是真到了考试当天,难免还是有一些紧张。
毕竟这是决定一生的日子啊,即使过去了千千万万年,也是如此。
早早地洗漱干净,整理了一下口袋里的东西,在父母的殷切期望下,秦炎向学校出发。
话说,秦父秦母对秦炎这个志愿也纠结了很久,始终都无法相信儿子居然填了个这么荒唐的志愿,可是介于家长不应干涉子女自由这个教育方针下,他们还是表达了支持。
走出家门,就看到夏彤秋已等在他家门口了。
“早啊。”夏彤秋笑容像早春和煦的阳光。
“来的那么早啊。”秦炎笑着迎上去。
“今天你是主角,我当然要早点来等了。准备得怎么样了?”
秦炎摸了摸口袋,就在昨天晚上,他终于把泥巴做的小剑全部凝化,当小剑凝成的刹那,一股锋锐无匹的力量从剑身上爆发出来,满屋华光,照得亮如白昼。玄龙被惊得从他手上掉下来,躲进了被窝,秦母听到了异响,特意跑来看看是不是出事了。
但秦炎并没有把这些告诉夏彤秋,动静这么大,万一根本不好用,那不是糗大了。
“还能怎么准备啊,硬着头皮上呗。”秦炎苦笑。
两人一起来到学校,空荡荡的学校里静悄悄的,别有一种宁静祥和。
从三天前,学校就放假了,高三学生在家调整状态,全力备战。因为北冥清云属于零志愿学校,最先开考,所以学校里一个学生都没有。
他们来到体育馆,考场的传送门就设在里面。
每一所大学都会有一个独立的考试空间,全国各地的学生都是从各自的学校传送到这个独立空间来参加考试。只要向门内送入真元,传送门就会验证考生信息,然后自动配比考生志愿,传到相应大学的考场,百分百杜绝代考现象。
每到高考期间,学校的体育馆就会被临时辟为传送区,当然有些条件比较好的学校会有专门的场馆来放置传送门。
一进体育场,他们就看到约二十座传送门整齐地排列在里面。玉英石打造的传送门,造型虽然简单,但上面的能量却非同一般,隐隐还透着紫光,这么二十座林立在一起,气势非凡。据说在人数众多的重点高中,会配备近百座传送门,那阵势可是相当惊人的。
秦炎站在门口,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独自前来的虞竹心。
虞竹心和秦炎,学校唯二报考零志愿的学生,一个是校内的风云人物,一个名不见经传。
虞竹心的视线淡淡地在秦炎身上扫过,好像完全不认识他一样。当他看到秦炎身后的夏彤秋时,视线顿了顿,又回到秦炎身上转了一圈后,收回了视线,然后面无表情地走进体育馆。
他随意地走到最近的一座传送门前,手掌一翻,紫光闪动了几下之后,包裹住他的身体,蓦然一亮,当光芒消散后,虞竹心也消失不见。
夏彤秋不由得多看了虞竹心几眼。
“看什么?”秦炎好奇道。
“没事。”夏彤秋收回目光,“就是对虞竹心这个人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他是用什么方法修炼得这么强的,比Alpha们还要强,同样是Beta为什么会差那么远呢。”
因为他是Omega呀!秦炎心道。
“这有什么可多想的,你也不差啊。”
夏彤秋摇头:“差远了,如果他性情不是那么冷淡的话,我一定会去向他讨教讨教的。”
他不冷淡才怪呢,藏着那么多秘密,那能容别人轻易接近他。
“你也快进考场吧。”夏彤秋催促道。
“好,那我去了!”秦炎挺了挺胸膛,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壮志。
“加油!”夏彤秋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炎冲夏彤秋挥了挥手,站到了刚才虞竹心走的那扇传送门前。
指尖散出一点真元,传送门的能量开始流转,几秒钟后,紫光笼罩,秦炎看见门内起了波动,通向考场的通道被打开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跨进了考场。
第30章
这一步,天壤之别。
门外静谧祥和,一踏进门里,人海茫茫,一眼望不到头。
秦炎惊讶地不能自已,居然有那么多报考北冥大学的考生。
令秦炎有些意外的是,所谓的独立考场空间,并不是密闭的空间,而是一片广场,广场无边无际,根本看不到边际,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宽广的考场,都已经站满了人。像秦炎这样来的不算早不算晚的人,都快没有地方站了,再后面来的一些考生都快要站到传送门门口了。
但是虽然有这么多人,却没有任何喧哗吵闹,有些相互认识的人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说话,但更多的考生还是独自找块地方,安心调整状态,或者把玩法宝。整体的沉默给考场带来了严肃感,后来的人也几乎不敢说话。
天空中循环播放着北冥招生的宣传视频,宣传他们的校园是如何美如仙宫,他们的讲师团队是如何强大,他们教授炼制出来的法宝是如何威猛,古往今来历次大战他们取得了如何辉煌的战果。
众生抬头仰望,痴痴地看着视频,露出向往之色。
是的,仰望。
对这里大部分考生来说,进入北冥只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他们究其一生,可能也只是站在山门外,仰望那巍峨雄伟的北冥大学。
要知道,北冥每年招收一千名新生,而这里足有一百多万个考生,也就是说录取率不足千分之一,更可怕的是,这里几乎百分之九十都是各高中强悍的精英学生,可见竞争之惨烈。
秦炎也在仰望,但他看了一会就收回了视线。
这视频固然吸引人,美好得就像梦境一样,可是考不上一切都是白搭,而考上了,什么校园八景,什么强力讲师,都可以拥有,看太多反而会影响考试情绪。
秦炎也找了一个人相对少的地方休息,他扫了周围一圈,心中感叹考试结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留下来,多少人会被淘汰,自己又属于哪一类?
大约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广场上的人也越来越多,考试时间快要到了。就在离准点还有一分钟的时候,天空中的视频停止了播放,换成了一只巨大的时钟,广场上模拟出秒钟滴答滴答的声响,故意制造出紧张感。
别看这只是一个投射出来的幻影,实际上广场上这么多人,每个人看到那钟的距离是一致的,也就是说这幻影实际上并不是出现在空中的,而是出现在每一个人眼前的,要让百万多的考生同时看到一模一样的幻影,这需要多么精准的控制力。
而且时钟的滴答声,也不仅仅只是为了制造效果,而是带着轻微的幻音攻击,一些心灵脆弱的考生已在这滴答声下,紧张得面色发白,手冒冷汗。虽然他们表面上也会继续参加考试,但是心神失守的他们肯定发挥不出正常的水平,也就是说,这批人在考试开始前一分钟,就已经被淘汰了。
当时钟走到准点,钟面消失,众人鸦雀无声。
空间一阵波动后,考官从里面走了出来,一溜的结丹期修真者,他们一出来就御器飞向四面八方,约每十几万人头顶就站着一名考官,总共九位。他们俯视着众考生,有的面无表情,有的笑盈盈的,也有的古怪地打量着脚下的人。
第十位考官从虚空里走了出来,竟然是一位结丹后期Alpha。他一出现,秦炎顿时觉得以前见过的Alpha都白见了,他气度从容,器宇轩昂,脸庞英俊地如同神祗,身上散发着强烈的Alpha信息素气味,就连秦炎都觉得心头紧了紧。
这才是一个Alpha应有的气势吧?
“各位同学好。”这最后一名考官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我是你们的主考官,我姓林,今天这场考试就由我来主持,其他几位老师将会协助我。首先欢迎你们前来报考北冥。”
他的声音并不响,似乎在每个人的附近说话,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秦炎左右张望着,犹豫着要不要鼓掌,一般主持人说欢迎什么什么,不都应该鼓掌致谢吗?但是他看见身边没有一个人动弹,也放下了刚想举起来的手。
这里的风俗果然还是跟我原来的世界不一样。秦炎感叹。
“现在,我向你们宣布考场纪律。”林考官继续道,“一,不得肆意攻击其他考生,违者一律驱逐考场。二,不得以任何方式干扰其他考生考试,一旦发现,驱逐考场。三,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提出中止考试,考官们会将你们送出考场。为了你们不要受高考失败影响,从此一蹶不振,我建议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