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萧炎已经注意到了她们,收了动作提剑大步走来,在十三面前站定,他只穿一件单衣,浑身冒着热气,额角也是细汗,“你怎么过来了?”
“听铃兰说你在练武,心中好奇就过来看看。”十三说到。
萧炎觉得应该没有女人喜欢?4 茨腥肆肺洌婵诘溃案芯跞绾巍!?br /> “叹为观止。”十三夸到。
萧炎心中诧异,轻挑眉头反问道:“男人舞刀弄枪,你不觉得奇怪?你们读书人不是最喜欢讲究这一套么?”
十三悻悻道,“我和她们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侯爷只需知道我心中所有事情都没有男女之分就够了,能者居之。”十三道,“侯爷保家卫国令人尊敬,有什么可奇怪的。”
萧炎嗤笑一声,“的确,还是你比较奇怪些。”
他能当上将军,不过是萧家后继无人,又恰巧没有女子愿意去边关,回朝叙职的时候,兵部许多女官说起来他们这些军士,好似捡了多大便宜一样。自己这位妻主,未曾见过沙场上自己浑身浴血斩杀敌人的样子,看到了她便不会这么说了。
“回去吃早饭吧。”萧炎把剑抛给身后的双林,“待会还要去拜见父王。”
承恩侯府的主子只有他们两人,自然无拘无束,早饭做的都是两个人爱吃的东西,萧炎那边多是实打实填肚子的,像是肉卷馒头一类,十三面前多是汤汤水水,还有精致的小点心,比起萧炎平常一个人吃的时候,桌面又铺开了许多。
萧炎坐下看着桌上的菜色,突然笑了一声,“这桌吃的倒像我小时候早上。”那时候也是这样满满一桌,两种不同的风格凑在一起,只不过他母亲和荣郡王刚好和他们现在反过来,他母亲日日练武,不喜欢那些稀汤寡水,荣郡王却偏爱。
母亲死后,他跟着父亲回了荣郡王府,承恩侯府就空置下来直到他成年,现在里面有两位主人了。
听萧炎如此说,十三也想起自己从前,“我小时候都是和我爹爹一起吃,我爹爹的手艺特别好,总是亲自给我下厨。”
“看来岳父很能干。”
“没错,我爹爹还会绣花,缝衣服,还会算账,几乎什么都会。”十三得意介绍道,“我爹爹简直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
好吧,绣花、下厨、算账,这些他一样都不会,萧炎腹诽,便是如此你也没机会了。
岳父和新夫郎间虽未见面,但这种天然的对立感另萧炎感到了一丝微妙的名为占有欲的东西。
两人用过早饭便往荣郡王府去,萧炎没有骑马,陪她一起坐了车。
他们到门口的时候洪叔已经早早等着了,面上洋溢着殷切的笑容,“小公子,少夫人,王爷等你们许久了。”在荣郡王府,他们的称呼都低了一级。
荣郡王今日盛装打扮,坐在堂上,稳稳接过他们递上的茶抿了一口,各自赏赐了礼物,给十三的是一枚玉佩。
“这个是当年我和萧炎母亲成婚时的,两枚玉佩一对,她母亲那一枚已经给了萧炎,我这只今天就给你吧。”他眼神有些复杂,“这是我成年的时候陛下赐给我的,是前朝古玉,能庇佑情人两心相知,和美顺遂,今日你们既然已经成了妻夫,往后要相互扶助,不要蹉跎光阴。”
当时得了这对玉佩,他心心念念希望送给心上人,却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而后阴差阳错经历过他三任夫人的手,里面许多恩怨纠葛到今日他也有些分不清了,他虽然没有后悔却不希望萧炎也同他一般,其实偶尔想起面目憨实的承恩侯,意外的并不觉讨厌。
如果重来一次,他也不敢肯定自己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公公请放心,我会好好对待侯爷。”这种时候,十三理所当然得站出来表明决心。
荣郡王脸一板,“妻夫之间,怎么还称呼侯爷,太过生分。”
十三尴尬看了萧炎一眼,艰难道,“夫君……”
萧炎也被荣郡王瞪了一眼,不情不愿道,“妻……主。”
如此,荣郡王方满意地放二人归去。
一上马车,十三就建议道,“侯爷,我们还是换个称呼吧。”
萧炎紧盯她,不悦道,“什么意思?”虽然他也很别扭,但她这是在嫌弃?
“侯爷可有表字?”十三问到,却惊讶的发现萧炎面色瞬间古怪,好像被憋住似的,见十三盯得紧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才吐出两个字,“具美。”
萧炎的母亲是个武将,面目普通,生平最倾慕富有才学长相精致的人,得了萧炎之后摩拳擦掌要娇养出一个举世无双的俊逸公子,寄希望儿子长得好又希望才学佳又指望性子温柔,名字被荣郡王钦点了,只有在表字上下功夫,奈何愿望太多太贪心,最终纠缠了许久,才定下来干脆叫“具美”,意思是哪哪都好。
后来萧炎越长越漂亮,前承恩侯得意之余,都会把之归功于自己取的那个“美”字。小时候还好,长大后萧炎越发不自在用这个字。
“不如以后就唤侯爷具美可好?”十三道。
已经许久没有人用过这个字了,萧炎心中有种很陌生的触动,他抿抿唇,“好。那我叫你的字贞安?”
“侯爷以后还是叫我十三吧,读书前一直这样叫,习惯了。”
“你有字为何不用。”萧炎打断她,敏锐道,“你不愿意我叫你表字,因为这让你想起以前读书时候?你很介怀,因为我毁了你的前程?”
不管做了多少次心里准备,这样直白的话语还是可以干净利落撕开她的伤疤,十三表情僵在脸上,而后平静道,“说完全没有感觉是假的,介怀谈不上,因为是我自己选的。一开始具美你对我的期待就是当一个安安分分的老实妻子,抛开以前那些东西,这样不是更好么?”
她几乎恳切道,“具美,我们已经成婚了,不管怎么样都是要向前看,我会拿出我的诚意的。”
她说的每个字都有道理极了,他也是这么想的,但他该死的就是有点不爽,
“那我拭目以待。”萧炎暗自咬牙,“庄十三。”
十三自此开始了和萧炎“相敬如宾”的日子。
当夜,见萧炎脸色不佳,十三十分体贴的自动抱着被子外间安置,之后数夜接连如此,便仿佛成了心照不宣的习惯,只身边近身伺候的四个人知道他们一直分床而眠,为他们干着急,当事两人却好像都忘了这回事一般。
萧炎有十天婚假,每日早晨,十三等他练武结束一起吃早饭,而后各自干些自己的事务,一起用过中饭之后便出门游玩,有时是登山,有时是看戏,过得很是充实,真如最普通的新婚妻夫一般。
十三每一处都极为用心,处处替萧炎考虑周到,连传风都不得不承认这新夫人真是很尽职尽责,难得是性子好,自家公子简直捡到宝了,但不知为何,公子情绪似乎烦躁许多。
传风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两人了。
☆、第五十五回职位事风波乍起故人归临别之际(上)
一日晚上,荣郡王正在品茶,有小厮来报。
“王爷,户部的王大人来了。”
荣郡王连忙让人把她领到密室。王大人身居户部侍郎,是一个四十余岁的女子。
“王大人如何这时候过来?”荣郡王问。
“是殿下派我过来一趟。”王大人呵呵笑了两声,“不过先恭喜王爷,喜得佳媳啊,春闱的卷子已经批好了。”
“哦?贞安上榜了?”荣郡王有些意外,他原本也没指望十三能考什么不错的成绩,毕竟看起来普通。
王大人点点头,“成绩还不错,四十多名。”
“王大人见笑,本来也是图个名声好听。”荣郡王笑笑并不多说,低头喝茶,心里却在暗自盘算要如何安排十三为好,既然中了举,闲在家中似乎也不大适宜。
却不想王大人先主动提了出来,“不知道王爷对她有何安排?”
“王大人这话是——”荣郡王不动声色问到。
王大人道,“说来也巧,这几日通政史司的曹参议告老还乡,职位空缺了出来,东宫的人也盯着这个位置,我们手上的人都轻易动不得,一时间还真占不住。殿下的意思,六品的官职,新上的举人也说得过去,使把劲能上去,通政史司奏章往来,消息甚多,总要有个人才放心,王爷以为呢?”
“殿下的意思是,让我那儿媳顶上?”
“正是,机会难得。”王大人劝道。
荣郡王沉吟,“如此容我考量一日,毕竟还要问过小儿的意思,小儿的脾气你也知道,我也压不下来。”
王大人干笑两声,这全京城人都知道,又添了几句,“这是大事,王爷千万抓紧。”
第二天中午,荣郡王将萧炎和十三唤来王府,告知他们十三中举的消息。
十三自然是喜不自胜的,天子脚下,她能挤进榜单,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而且名次还不错,中等偏上,不是尴尬的吊车尾。这意味着,从今天开始,她就算是在朝廷里面上了名字的,属于编制人员,不管境况如何朝廷都会定时发钱发粮送温暖给她,而且除非是犯了极重的罪,轻易是不能找她麻烦。
紧接着荣郡王又道,“贞安这个名次不错,不好荒废了,我打算把你安排进通政史司,曹参议这几日告老还乡,刚好有空缺,这个职位虽然品级不高,却是掌管内外奏疏,往来谏言,十分机要。”
“父亲莫不是在说笑?”十三被他惊到了,“我只是刚刚考上举人,怎么能够——旁人会说闲话的。”就算再没有官场经验,十三也知道一个文官的正常流程是外放或者进翰林院,这样考上举人就当京官的,简直太打眼了。
“现在时局特殊。”荣郡王意味深长道,“贞安,这对你是个好机会。”
“我不答应!”插话的却是一直坐在旁边的萧炎,他和荣郡王对上,“她要同我一起去边关,不能留在京城。”
“炎儿!”荣郡王厉声喝道,“此事我有决断。”
萧炎寸步不让,“她进的是我承恩侯府的门,契书白纸黑字一清二楚,我如何做不得主?总而言之一句话,人我要带走,这官我不答应她做。”
荣郡王沉口气,“炎儿,大事要紧,不过就是一两年的功夫。”
“她的事我说了算,我不同意。”萧炎的态度可谓坚决,父子二人不欢而散。
走在路上,萧炎发现十三跟在她身后落后了大半米。
“你在生气?”萧炎问。
“怎么敢。”十三不咸不淡答道。
萧炎怒了,“你有什么好生气的,你还真想去当那通政史司参议不成?”
“读书人读书不就为了做官么?”十三刺他,“如今我想不也是正常么?”
“你以为天底下有这么多好事?砸个饼下来刚好就到你脑袋上?”萧炎气不打一处来,说到,“你是傻么?还是读书读坏脑子了?”
“哪怕十三愚钝,以后这种和我有关的大事王爷也还是问我一声为好。”十三正色道,“虽然府中事务是侯爷你做主,但这毕竟关系我将来,我觉得我还是有资格说几句的。”刚刚坐在桌边,荣郡王和萧炎一来一往间,她同隐形人一般,明明讨论的是她的大事,她却被彻彻底底忽略了。
她虽然入赘萧府,却也不是个提线木偶,随人怎么拽就会怎么动弹。
“侯爷,若说为了你好,便轻而易举随意替你拿主意,你会愿意么?”十三问到。
萧炎被气得不行,现在时局险要,尤其是中枢部门,进去稍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尤其她初出茅庐,进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到时候难道父王会救她?真是不识好人心!
一种名叫委屈的悲愤感觉袭上心头,萧炎恨恨一甩袖子,“随便你,反正七天后我会回边关,你现在就把行礼整理好,到时候你不走也得走!”
这算是吵架了么?望着萧炎的背影十三出神。
她一直努力维持两人间的平静,自认比京中任何一个妻主做得都要体贴了,结果还是没忍住闹成了这样。
她和萧炎二人这些天来虽然相处融洽,可总似乎是少了些什么,如今连表面平静也维持不住么?原本她信誓旦旦可以在这段婚姻中游刃有余,但现在她不那么确定了。两人相处,无论是哪一方一味迁就,都是长远不了的,更何况——十三摸摸下巴自嘲到,毕竟读了这么多年书,读书人的臭脾气还是染了点。
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在京城的最后三天,十三索性丢开心思,一心一意在大街小巷穿行,淘买货物,边关艰苦,物资匮乏,吃喝不用她想,但自己用的还是得提前准备,还得多备一些书,不然时日漫漫不知道要怎么消磨。
书铺进了新货,十三从里面翻出一大摞书,都是从前没看过的,用绳子扎了提在手上。
她往回走,突然驻足,不知不觉,她竟然又经过了那栋小楼,一如既往的没生意。
她心中五味陈杂,提步正要转身,一个小孩子拉住她的衣袖,“大姐姐,那边有个哥哥找你。”小孩指指二楼。
十三心头一跳,猛然向楼上望去,窗口处隐隐绰绰竟真有个人,她不由自主走过去。
此时她不知道,身后有一双眼睛正满怀恶意地盯着她看,后来不知惹出多少风波。
踩着老旧的木板上去,仍是原先的位置,许久未见的蒋牧白一人静坐在那里,神色晦暗不明,清瘦了许多,见到十三,他站起身。
十三的声音有些艰涩,“蒋——公子。”
“你知道了。”蒋牧白一怔忪,却没有很意外,“你是如何得知的。”
“宴会之前那天我去了清虚观,见到了你母亲的牌位。”十三低声解释道,“之前——之前我在小院看到你,一直把你当成了萧炎……很可笑,是不是?”她自嘲道。
原来竟是这样么,从头到尾,他们都扮演错了身份,蒋牧白一时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该怨十三招惹自己,还是怨自己自视甚高,以为能把握一切。
“与你无关,我一开始也瞒了自己的身份。”蒋牧白深深看她一眼。
“对了,你找我有何事?”十三避开他的视线,“我听说你病了,现在可还好?”
“我为什么病贞安不知道么?”蒋牧白微笑却似叹息,“我不愿见你和阿炎成婚,所以逃走了。”
☆、第五十五回(补全)职位事风波乍起故人归临别之际
一日晚上,荣郡王正在品茶,有小厮来报。
“王爷,户部的王大人来了。”
荣郡王连忙让人把她领到密室。王大人身居户部侍郎,是一个四十余岁的女子。
“王大人如何这时候过来?”荣郡王问。
“是殿下派我过来一趟。”王大人呵呵笑了两声,“不过先恭喜王爷,喜得佳媳啊,春闱的卷子已经批好了。”
“哦?贞安上榜了?”荣郡王有些意外,他原本也没指望十三能考什么不错的成绩,毕竟看起来普通。
王大人点点头,“成绩还不错,四十多名。”
“王大人见笑,本来也是图个名声好听。”荣郡王笑笑并不多说,低头喝茶,心里却在暗自盘算要如何安排十三为好,既然中了举,闲在家中似乎也不大适宜。
却不想王大人先主动提了出来,“不知道王爷对她有何安排?”
“王大人这话是——”荣郡王不动声色问到。
王大人道,“说来也巧,这几日通政史司的曹参议告老还乡,职位空缺了出来,东宫的人也盯着这个位置,我们手上的人都轻易动不得,一时间还真占不住。殿下的意思,六品的官职,新上的举人也说得过去,使把劲能上去,通政史司奏章往来,消息甚多,总要有个人才放心,王爷以为呢?”
“殿下的意思是,让我那儿媳顶上?”
“正是,机会难得。”王大人劝道。
荣郡王沉吟,“如此容我考量一日,毕竟还要问过小儿的意思,小儿的脾气你也知道,我也压不下来。”
王大人干笑两声,这全京城人都知道,又添了几句,“这是大事,王爷千万抓紧。”
第二天中午,荣郡王将萧炎和十三唤来王府,告知他们十三中举的消息。
十三自然是喜不自胜的,天子脚下,她能挤进榜单,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而且名次还不错,中等偏上,不是尴尬的吊车尾。这意味着,从今天开始,她就算是在朝廷里面上了名字的,属于编制人员,不管境况如何朝廷都会定时发钱发粮送温暖给她,而且除非是犯了极重的罪,轻易是不能找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