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话没机会说了。她睁大眼,看着从师兄背后走出的何一笑,如坠冰窟。
其人身上只一件外袍,胸膛半裸,上头痕迹斑斑,脖颈甚至留有咬痕,神情慵懒,一身荒淫浪荡味,方才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他笑道:“徒儿这就不对了,如何睁着眼睛说瞎话呢?为师可要伤心的。”
“师、师父!”她目光自何一笑身上又转回江逐水,几乎无法理解这事。
何一笑道:“那淫药是你下的吧。倒要谢你一回,若非如此,逐水怎会投怀送抱。”
“淫药?什么淫药?”叶追莫名,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是春宵。见了心慕之人才会发作的春宵。
她不自觉去看江逐水,就见师兄脸上血色尽失,身形摇晃,显是受了重大打击。
何一笑揽住人,调笑道:“徒儿不谢媒人吗?”
江逐水目光隐有哀伤,却道:“药是我自己服下的,与师妹绝无关系。”
在何一笑耳中,这无疑是为叶追脱罪,可在叶追听来,却是对方暗示她,不让她说出春宵真相。
“自己服下?这可有意思,”何一笑自然不信他话,又看向叶追,道,“你在这里跪着,好好反省。”
叶追尊师重道,虽担忧师兄,仍跪在门边。何一笑却半抱着江逐水,把人带回屋,合上了门。
屋内江逐水趴跪在地上,身边是才从体内里取出的棋子,都或多或少沾了阳精,只需想到他方才便夹着这些东西见了师妹,他心内苍苍凉凉,一句话也不想说。
何一笑将棋子扫开,道:“你既不喜欢,便不看了。”
他看似一番好意,之后动作却一点不见好心,江逐水被他按在地上拿手指肏弄,后换成麈尾。中途想跑,又被对方拖回来,之后待他更不留情。
外头师妹受了师父威胁,根本不敢说话,到后来江逐水甚至顾不得还有外人在,高声推拒起来。
何一笑却仍慢条斯理抽动麈尾,下身暧昧地撞在对方臀上,道:“徒儿且说说,是想要这让你快活的麈尾,还是要为师的尘柄?”
江逐水不肯开口。
何一笑恨极他一副犯了天大错的赎罪模样,也恨极他倔强性子,拿麈尾又捅了几下后,将之扔在一边,自身后扣住对方劲瘦腰身,噗哧一声入了那被肏至烂熟的肉穴,胯下猛烈撞击,将身下人当做一匹待驯服的烈马,偶尔伸手揉弄对方胸膛,挤拧两颗肿胀的乳首。
江逐水手脚无力,全凭师父撑着,那粗长阳物每一次深插再拔出的时候,都有淫液被带出来。对方力道用得过大时,他生生被顶得往前冲了半步,又被对方掐着腰拖回来。
然而即便遭受耻辱至极的侵犯,他的身体仍是欢欣雀跃的、不知足的。对方每一次的顶弄,都像一把割肉刀,他的皮肉被一点点剐去,痛到了极处竟是快乐的。然而愉悦的身体却让他心底的空洞更深,他想拥抱、想亲吻,理智却告诉他不能。
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何要对师父生了妄念,才讨来这场祸事,毁了师父尊长身份。
都是他错。是他先动的念,是他没把持住,是他害了师父。江逐水喉间似有腥甜上涌,却任身后人手段如何淫亵,皆一声不吭。
他愈是沉默,何一笑越是憎恨。他本将一颗真心捧给人,谁知给后对方才道是误会一场。
好一场误会!他心内冷哂,想到门外的叶追和徒弟异样的沉默,怀疑二人别有私情,一时直恨不得将这人肏死在身下。
月落日出,叶追回望红日,惊觉竟过去了那么久。屋内动静一直未断,她起先心如泣血,时间长了竟麻木了,只余满腔悔恨。
若她没因一时动念,与人要来春宵,便不会将师兄推至师父怀里。两情相悦也罢了,可师父分明心有恨意。
正在这时,她听见屋内师父仓皇无措的声音:“逐水!逐水!”
——分明是有情的。
何一笑二人体力皆非常人所及,他因想逼迫徒弟发声,使了各种法子,未给人半刻停歇,若非还听见极微的呻吟,他几以为对方已经哑了。
江逐水越是沉默,他越是暴虐,许久后将人翻过身,才发现徒弟睁着眼,眸中黑沉沉的,什么也没有,唇齿微张,竟像个偶人。
他心内着慌,推了徒弟几下。对方身体敏感已极,一碰便发出低低呻吟,可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反应,活似一具空壳。
何一笑扶起人,摇他肩膀:“逐水!逐水!”
江逐水软软瘫在他怀里,眼睛再未合上,空空茫茫望着不知处。
他原是个清风朗月般的人,性情随和,此时浑身青紫,身上发间都是二人精水,大了一圈的乳首成了艳红色,且因趴跪久了,膝盖手肘皆有磨伤。
何一笑与他清理至下身时,见对方腿间还张着口,红肿不堪,颤着将手指探进去。徒弟分明意识不清,在异物入体时,肠肉却自发将手指吞得更深,扭腰将那处往指尖蹭,本能地寻求快感。
这原是何一笑想看见的,然而对上那双一眨不眨的漆黑双眸,寒意自他心底冒起。
他不知自己之前怎会一时冲动,对自小宠着的徒弟做出这等事,然而木已成舟,容不得他后悔。
将徒弟整理妥帖,外表看不出异处后,何一笑还是唤不醒对方,无法下找了山中大夫。
大夫说是受了刺激,心神崩溃,药石罔效,最后给了个主意,说是拿银针封了这段记忆,之后用药物镇压住,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外头叶追坐在半山腰的一块平整山石上,取了竹笛独自吹奏。每回吹至一半,便再继续不下去。
此事源头在她,她看见这竹笛便懊恼,正想一折两段,旁边传来个怯生生的声音。
“您能把它送给我吗?”
叶追递过竹笛,忽起了下山的念头。
江逐水醒来时,一切又回到了闭关时候的模样,只以为自己是走火入魔。
何一笑松了口气,犹豫了会儿,忍不住来捉他手,却见对方一触到他肌肤便脸色大变,其后竟干呕起来。
江逐水不知自己为何忽然厌恶与人接触,师父却宽慰他说无事。
他便以为真无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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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带了湿气,许是要落雨,江逐水怀中是叶追渐冷下的尸身。
服下春宵后的记忆大部分都历历在目,江逐水望着不远处的那个男人,微微启唇,却未发一言。
他说不出话。
师父以为他是不堪折辱,心神崩溃,江逐水却知晓并非如此。在他心中,何一笑理当巍峨若山,浩茫若海,却是他令得山岳崩塌,江海倾覆。
他觉得自己本已是一滩污泥,动了不该有的念,肮脏污秽,却又强拉了云鹤下来,错至不能再错。师父原本光风霁月,被他生生泼上污水,毁了清白。
在江逐水一无所知的十年里,对方因为害了徒弟,满心愧疚,小心翼翼,又要面对徒弟误解,做尽了一切能做的。
如今他记忆回复,这十年又成了一面镜,照见自己一副朽烂白骨。
他甚至想,自己当年为何没死?那师父至多一时之痛,如今便能早早走出,再不受困往事。
头上忽有热度传来,江逐水抬头,见何一笑不知何时到了身前,与当年一般伸手抚他发顶。
“同我回去。”
是要回去。江逐水抱着师妹,心道。
何一笑以青娥剑护住尸身,四日后终于回山。
叶追爱美,却自恃容貌,从不涂脂抹粉,唯独此次为了掩饰山外十年风霜,着意抹了胭脂。如今芳魂杳杳,她脸上脂粉犹在,衬得其人宛然若生,仿佛还是当年未满二十的小师妹。
可过往追不回了。
59、
三师弟没有尸身,江逐水也未将他死讯报出,留了一分侥幸。叶追落葬时,何一笑剩余的五个弟子尽数到了。
春雨绵如柳烟,合棺前,秦铮站出来,摘了腰上竹笛,放在叶追置于腹前的手中。
竹笛是小物,长得都差不多,江逐水原先未将师弟手中的与叶追那支联系在一起,此时才知关窍。
他也没多问,师弟不说,便随他去了。相较秦铮,他更担心孟玄同。
这个师弟自小是叶追领着的,这些年因为叶追离山,一直与他隔了一层。如今故人相见,见到的却是红颜殒命,江逐水怕他一时想不开。
孟玄同今日穿的也是素衣,立在雨中,像河中的一杆芦苇,苍白瘦削。他未同别人一般,用内力阻隔雨水,任衣衫被浸透,微微垂眸望着合上的棺木,眼睫上一点水光欲落未落。
放在从前,江逐水必定看不懂他心中想些什么,记起旧事且被揭开对师父妄念的他,却看得再清楚不过。
五师弟对叶追有情。他眼中是求而不得的浓烈情感,也是恨而不得的强自压抑。
江逐水看见他,仿佛看见自己,想自己眼中是否也有这般外露的情绪?
在找回记忆前,他从不以为自己对师父有超越师徒的情感,时至今日,他仍不这么以为。可春宵骗不得人,将那些隐匿起的情感一一掀起。
他厌恶与人接触,也并非是当年事的阴影,而是觉得自己令人作呕,不想脏了师父。
今日何一笑也在,江逐水却不敢看他,生怕对方问起什么他答不了的。最后他又想起叶追,想,到底是自己害了她。
若非为了救自己,又或者自己能瞒下心思,不那么快激怒洛阳君,或许会有别的可能。
叶追离山的时候,齐秀主尚未拜师,因而竟是头回见到这个师姐,也是最后一回。周乐圣排行较长,站在江逐水身边,低声道:“叶师妹必定不想看见师兄过于伤心。”
江逐水摇头苦笑,喜怒哀乐何曾是自己能控制的?
若真能自控,倒也好了,师妹便能忘了他,一人好好过日子,无论选择留在山里,还是漂泊江湖,都比现在好。
而他也必定将自己的心思藏得严严实实,一辈子不与师父说,二人做对永永久久的师徒。
棺木落土,众人焚香罢,江逐水只觉身体里的气力都被抽了去,心中空空荡荡,飘飘摇摇,不知要落在何处,迷迷糊糊回了自己住处。
他不敢进书房,怕想起那些事,只得去了静室。
静室之中别无他物,只正中摆着一只蒲团,之前的血污也被秦铮清理干净。早在河畔,何一笑便解了他被封的丹田,起初寒意与炙热中和,江逐水难得舒服了一会儿。
时间一长,炙烫的内息压过寒意,每一次内力流转,都如凌迟般疼痛。他曾想过是否要暂封了丹田,以止住那炙烫内力,却发觉经过前一阵子的镇压,解封后经脉里的内力愈发爆裂。
堵不得。江逐水掐指算过,照这种长势,至多半月,自己经脉便要寸寸俱断。
一个命不长久的人,又何必与人有牵扯呢?
他三日未踏出静室,以期暂时压制住体内寒热两股内气,怎料不止未有寸进,胸口一疼,张口便吐了口血。
这一口血,便如一个引子,体内炙烫的内力骤然爆发,一瞬间压过寒气,蔓延至江逐水全身。这次疼痛胜过往昔任何一次,仿佛有千百把刀在体内割拉,他几乎以为自己皮肉在一寸寸绽开。
痛至极处,他自蒲团上跌下来。
此种时候,江逐水脑中被烫和疼两种感觉填满,再想不见其它,也不在意自己现在模样到底多狼狈。
发冠全散,白衣凌乱,他在地上翻来覆去,只求能减轻点痛苦,即便这时有别人在场,他也不在乎。
疼,太疼。除此之外,那种烧灼一切的热度使得他三两下扒了衣裳,如此仍减不了温度。仅剩的一丝清明令他想起不远处便有一脉溪流,春风解冻,已有流水。根本想不见穿衣,江逐水撞开门,急奔过去,一头扎进了水里。
甫接触凉水,他理智短暂回笼,却意识到这样不行。
若不能借用天泉池水,恐怕他连十天也撑不过。江逐水心知这点,但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离不得水,身体里的灼热内力逸散开来,竟使得溪上浮起白雾。
溪水尚浅,江逐水身体不知餍足,整个伏进水中,只余满头长发飘在水面。
然而还是不够。溪水自他背脊流淌过,那些微的凉意,与体内的烧灼相比,不过沧海一粟,可他却连这些微的慰藉也不舍得放过。
在疼痛与经脉烧灼的双重折磨下,他甚至想过封了自己丹田,不考虑后果,寻求一时半刻的安宁。
再坚毅之人也有极限,江逐水理智渐被本能湮没,身体与精神割裂开来,再无束约的热息将将要冲破脆弱经脉。
混沌之中,他想,自己大概真的要死了。
何一笑几日不见江逐水,到底放心不下,本想远远看上一眼,却望见溪水中浮荡的长发。
自前时起,连心笙也被禁止来此,他瞧见的除了徒弟还能有谁。
待把人从水里捞起来,他才发觉对方阖着眼,半身赤着,下边衣物浸了水,如若无物地贴在肌肤上,轮廓细节清晰入目,几与全裸无异。江逐水原本肤色白皙,此时肤下却绯红一片,又在水里躺久了,有种桃花似的晕染之色。
何一笑只瞧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怀里人从不懂他心思,环住他腰,把自己往他胸膛上贴,口中喃喃说着什么。
何一笑听不清,又见他模样不对,拿外袍将人裹了,把人抱牢后,靠近对方唇边细听。
“热……好热……师父……我好难受……”
江逐水自何一笑近身,本能地察觉到了寒意,才在师父接近时主动靠了上去。
然而这些还不够。他双手不住在对方身上摸索,终于摸着一寒凉之物,几乎是瞬间,他便回了几分清醒。
何一笑听见后,想到的却是天泉削壁后,对方曾经抱着他喊冷。今日与那时何其相似,可徒弟丹田已然解封,本该寒暑不侵,怎会成了这副模样?
对方两手在他身上乱摸一通,逼得他再无心思想这事,余光见徒弟手往青娥剑去。
对方为青娥寒气所伤一事,是他心病,正要阻止,想及对方叫热的模样,动作顿了一顿。
甫触到青娥剑,怀中人便安静下来,过了会儿,抬头看见他,低声喊道:“师父。”
何一笑记着对方之前异样,问:“你怎么了?”
江逐水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含糊以对:“……无事。”
这话说出来,谁也不信,何一笑见他直至现在,也没松开青娥剑,作势要自他手里取回,却见徒弟猛地抓紧,竟是要夺剑的模样。
江逐水也发觉不妥,想要松手,却怕又陷入前头万事不知的境地,怎么也无法放手。
何一笑看出问题,摘下青娥剑任他握了,又将乖顺的徒弟抱起,道:“你上回借用天泉,想来有些用处,我带你去。”
此时江逐水心智薄弱,对一切能减轻痛苦的方法都难以抗拒,听见这话时,却道:“不!我不去!”想从对方怀里挣开。
何一笑将人抱住,不让他乱动:“为何?”
为何?因天人三册,江逐水活不过半月,原本抱着一线希望,才于静室调理三日,怎料无有寸进,那种痛楚甚至能生生将人逼疯。
一旦去了天泉,师父定会穷根问底,到时他要如何说?无论如何解释,十余天后,他便会殒落,到时师父又要如何伤心?
倒不如他自己找个法子,死得干净些,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师父只当他心中有恨,不愿留下,或有憾恨,也总比见他死在眼前好。
江逐水想多了竟有些入神,忽听对方道:“你生心魔了?”
他立时悚然,想起之前秦铮的话。心魔与修为挂钩,丹田被封时,只蛰伏起来,直至此时他心情激荡,才又冒了出来。
何一笑盯住他一双血眸,也不多问,径往峰顶去。
天泉于镇压心魔上有奇效,他不知徒弟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既然生出心魔,天泉便是最好选择。
江逐水身体状况仍不算好,一手抓着青娥剑维持神智,另一手绕上对方脖颈,手指绞紧师父衣物,低声道:“不去……我不去……”
他自小从不耍性子,何一笑头回见徒弟这幅模样,又正好抱着人,便在他臀上捏了下:“听话。”
江逐水小时候没被他抱过几次,怎料近日连着被当孩童看待,被捏的时候身体有些僵硬,却也知师父是无心而为,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可何一笑怎会没察觉?
他暗恼自己手快,却也无法补救,一转念想到了别的。
这突如其来的想法,令得他站在原处,忍不住又看了徒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