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只是下楼去服务台的那么一会功夫,自己房间就被淹了,而且淹的特别彻底,还有那满地的水草要怎么解释?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黄老先生发觉自己问了一句废话,就顿了一下,“我是说,那……鬼,为什么缠着云鹏?”
“我只知道个大概,听那意思,应该是感情纠纷。”言铮说的很委婉,这事还要问王云鹏。
黄老先生闻言就沉默了,半天没说话,言铮觉得很尴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打破这种沉闷的气氛。
恰好这时,那两个酒店找来的医生做完了检查,“哪位是病人家属?”
“是我。”黄老先生上前一步。
“是这样的,病人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受惊过度,可以的话,还是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医生说完了检查结果收拾东西就走了。
现在房间里就剩下王云鹏翁婿俩外加言铮,气氛胶着一般沉默着,谁也不肯第一个开口。
言铮一点回避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支楞着耳朵打算细听听,倒不是他有多八卦,只是不能稀里糊涂的就把小翠给收了。
王云鹏被小翠这连续两次吓得不轻,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要不是刚刚医生说他没事,言铮几乎要以为他快要死掉了。
“云鹏?”黄老先生上前,“你好些了没有?”
王云鹏眼珠转了转,事情闹到这个份上,估计婚事也让小翠给搅合的泡汤了,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一把拉住黄老先生的胳膊哭道:“岳父,救救我!不管我的事啊!是她自己要跳河的!”
“真的!我都四年没见过她了!谁知道她还在等我啊!”王云鹏声泪俱下,就差赌咒发誓了。
言铮一听这话就来气了,这是什么人啊?就知道推卸责任,“你真的不知道?”
……王云鹏被他问的语塞,事实上他不仅知道小翠痴心一片的等她,还故意不提分手,打算将小翠当个备胎。谁知道,有一天这个备胎炸了,简直要了他的命了。
王云鹏后悔不迭,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保住他的小命。
“我真的不知道!”王云鹏还打算硬撑。
“呵,你可能不知道,我不仅能看见小翠,也能和她沟通,你们说的出入太大,我都不知道该相信谁了。既然你不肯配合,我也不管了。让她插2死你算了!顺便说一下,她手指甲有三寸长!”言铮吓唬完人就要走,真是看够了他虚伪的嘴脸,要不是怕小翠发起狂来乱杀无辜,真是懒得管这些闲事。
王云鹏闻言先是一惊,随后被言铮唬住,以为自己那点事已经被岳父知晓了,忙跪在地上。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忏悔。
黄老先生活到这个岁数,什么事没见过?看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女儿交了个什么男朋友?简直气死!
人穷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人坏了心肝。
好在还没结婚,黄老先生缓了口气,一言不发的坐回沙发椅上。
“你这种人死不足惜,我管这件事不是为了救你的命,我是怜惜小翠,希望她不要在继续犯傻。”言铮懒得再看他的嘴脸回到自己房间去拿东西。
同时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如果小翠依旧冥顽不灵,自己恐怕只能强行收了她。
她的遭遇诚然可怜,但是他不能拿无辜的人命开玩笑。
小翠一旦完全变成厉鬼,第一个要杀的就是王云鹏,随后遭殃的就是她的亲戚朋友。
棘手啊!
言铮一边思索着该用什么办法收了小翠一边低头往自己的房间走,只是走了半天还没到,两个房间相隔并不远,看着昏暗的走廊他猛然惊觉,糟了,着道了!
“不要多管闲事!”凄厉的声音好像从四面八方传来,震得人耳膜生疼。
言铮立即抽出混元伞横在胸前做出攻击的姿势,只是这一声尖叫之后,走廊里一片死寂,耳边只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咚咚声。
言铮不敢怠慢,平息静气的感受着周围空气中细微的变化……身后忽然一凛,一股阴寒无比的气息袭来,没等他转身脖颈就被一双冷硬如铁的手掐住。
“挡我者死!”小翠在他耳边冷冷的威胁,同时双手施加了力气。
呃……言铮被掐住脖子,本能的仰起头,呼吸越发的困难,脖子上的手好像钢箍一般正在逐渐收紧,他勉力的抬起手臂,按到混元伞的机关,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刷的一声混元伞被撑开,一道刺眼的金光迸出,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脖子上那股力量骤然消失。
言铮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事情果然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言铮摸了摸脖子,上面已经青紫一片了。他有些挫败的收起混元伞,快速的回到房间拿了化妆箱。
他抬手看了眼腕上手表,这么一番折腾已经午夜两点了,再有一个小时天才能放亮,这必定是十分难熬的一个小时啊!
回去的时候,走廊里一片黑暗,壁灯不知怎么的全都爆掉了。
王云鹏翁婿俩之前住的那个套间门大敞四开着,房间里的积水刚刚被清理干净,散发着一股潮气,月光照进房间里,微弱的光线从打开的门口倾泻出来,一切都那么安静。
好像那些不好的事情未曾发生过一般。
楼下,廉贞辗转反侧的摊在床上烙饼,在不知道第几次翻身之后,他猛的弹坐起来,糟了!
他刚刚看见媳妇的时候,他貌似在追一个厉鬼啊!
廉贞翻身下床,这种时候怎么能不英雄救美?
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老天爷都在助攻!
来!”原本应该沉睡中的小玉蓦然睁开眼睛,忽然叫住他。
廉贞回头,平静的与他对视。
“你难道忘了吗?不能随便插手人间的事。”小玉语气十分严肃,这是原则问题。
一旦触犯法则,就算是领主也不可避免的要接受惩罚。
只是去保护媳妇而已,廉贞顿了一下,还是毫不停留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小玉趴在被窝里哀叹,这还没谈婚论嫁呢,胳膊肘就往外拐成这样了,不知道此番下山是对还是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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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尘埃落定
小翠因为心中怨念加深,完成变成了个毫无理智可言的厉鬼。
言铮遗憾的表示,只能强行收了她。
黄老先生被言铮请到别的房间去休息了,这事和他没有关系,留下也帮不上忙反倒有危险。套房里就剩下他和王云鹏两个人。
王云鹏抱着膝盖蹲坐在沙发椅上,整个人紧张而又不安,不自觉的抖着腿,脸上表情惶恐不安犹如丧家之犬。
言铮就坐在他对面,根本就不理他。
两人相顾无言,良久,王云鹏才神经兮兮的打破沉默道:“她会来吗?”
“不知道。”
“你有把握能收服她吗?”王云鹏不死心的追问。
言铮依旧淡淡的答道:“我尽量。”
王云鹏表情扭曲了一下,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或者是自诩为很聪明,善于掌控一切,一直以来都是将别人玩弄与股掌中,从未受过如此挫折。这下忽然反过来,甚至连小命都被掌握在别人手里,整天战战兢兢,这根本不能容忍!
他忽然跳到地上,“我受够了!我受够了!”揪着头发原地转了两圈之后,大喊道:“出来呀!
你个贱女人!你出来呀!”他真是受不了这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了。
精神时刻绷紧,恐惧的情绪无孔不入。
王云鹏已经达到崩溃的地步。
身后一阵风过,言铮慢慢起身,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一丝风吹草动都不放过。
她来了!
他不动声色的将手伸到腰包里,指尖碰触到符纸那粗糙的纹理猛地一下抽出来甩到面前。
随着一声尖锐的惨叫声,那符纸在半空中忽的燃烧起来。
王云鹏蹲在地上直接看傻眼了,下一秒小翠那令人肝胆俱裂的脸就迎面扑来,青紫发黑的手指上尖锐的长指甲好似干瘪的树枝直直奔着他脖子插来。
啊?王云鹏惊叫一声想要躲开,脑子一热好像有什么热乎乎的液体喷涌而出似的。
“躲开呀!”言铮看着鹌鹑一样蹲在地上都不知道躲的王云鹏忙上前将他挤开顺手撑起了混元伞挡住杀气腾腾的小翠。
王云鹏像跟木头一样咕噜噜的滚到一旁,忙不迭的藏到了床底。
小翠已经完全化作厉鬼,言铮果断的使出浑身解数应付她,毫不手软。这个时候放松就是要自己的命!
砰砰砰的破风声,符纸燃烧发出的刺啦声,再加上小翠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锐大笑声混在一起不绝于耳,把趴在床底的王云鹏吓得瑟瑟发抖,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叫嚣,紧紧闭着眼睛,额头上满是热气腾腾的汗珠。
言铮刷刷刷连续甩出三张困阴符将她身后左右出路封住,然后自己堵在她面前唯一的通路上张开混元伞想要把她收进去。
谁知,这时门口传来三声笃笃笃的声响,言铮一分神的功夫手里混元伞还没完全张开,小翠就趁机在他头顶呼啸着掠过,言铮顺势仰卧在地上用混元伞将自己罩住,免得被厉鬼抓伤。
可能是房间里噼里啪啦打斗的声响吵到了其他人,门口敲门声停顿了一下又响了起来。
客房部经理亲自来查看情况,楼上楼下好多客人打电话到前台来投诉,大半夜的不睡觉练摔跤啊?
言铮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将混元伞扔到一边,从腰包里掏出一块灰扑扑的布,抖开之后咬破食指飞快的在那布上写了道血符,然后朝着小翠兜头罩去。那块看似普通的灰布张在半空中好像迎风招展的旗帜,和小翠形成鼎足之势。
言铮这才得以喘口气,门外敲门声断断续续,他也顾不上看个究竟。
这小翠实在是太厉害,这样僵持下去怎生是好?
门外,客房部经理苦逼无比的敲着门,硬着头发听着里面稀里哗啦的声音,整个人都不好了,想到这里住的是那对有病的翁婿俩,又想到发生在那家女婿身上的诡异事情,几乎吓得没了脉,只是站在这里就腿打颤,脚发麻。
廉贞上楼就瞧见一个男人哆哆嗦嗦的站在那里敲门,很是诧异,抬手拍了一下他肩膀想要问问他媳妇住那间房?
然后就听那客房部经理惨叫一声直直的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廉贞:……
他半蹲在地上,想要看看那男人的情况,套房的门忽然在一瞬间被打开,一股浓重的怨气扑面而来,廉贞微微皱了皱眉眉头,只见那面目狰狞的女鬼迎面扑来,他抬手一挥,小翠就好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被打了回去。
言铮本来追在后面,趁机用那块灰布将小翠罩住十指翻飞迅速的将那块布叠成了个小包袱,并且牢牢的打了个结最后用掺了辰砂的墨斗绳系住。
那被裹在布包里的厉鬼犹不甘愿的挣了几下,终是敌不过符咒而消停了下来。
言铮抹了一把汗,对门口伸出援手的人露出个灿烂的笑脸,“身手不错,谢了!”
领主大人呆立在门口,耳尖不可抑制的红了起来,还微微的抖了抖,竟然被媳妇夸奖了?
套房里经过刚刚那一阵打斗,到处都乱糟糟的,好在没出人命,也算是大功一件。
天光曦微,安静了一夜的城市开始喧闹起来。
言铮上前将那吓晕的客房部经理扶了起来。
王云鹏也自顾自的从床底下爬起来,这一夜太惊魂,实在是太过刺激,不过好在死里逃生。不用在担惊受怕。
他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床上,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就觉得浑身无力,身体不自觉的软到在床上。
呵!啊!啊!王云鹏这一倒下不要紧,竟然再也起不来了,嘴里只能出发含混不清的单音,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饶是他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只能勉强动动小手指。
言铮听身后动静闹得大,不得不回头查看,都逃过一死了,还要怎么样?
结果,走进一瞧,就见王云鹏僵直的倒在床上,口眼歪斜,脸上肌肉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的,抽动不停,口涎不受控制的流了一大滩。
他忙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黄老先生闻讯赶来,陪着一道去了医院。虽然已经联系了王云鹏的父母,毕竟这里只有他一个熟人,也不能扔下不管,至于女儿的婚事,那是肯定不可能了,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女儿?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言铮早就累的快要虚脱,而且昨夜打斗的时候肋旁被撞青了好几块,一动就钝钝的疼,十分需要大哥温暖的怀抱治愈下。
廉贞还沉浸在媳妇如花的笑颜里,雕像一样站在原地。直到小玉担心他闯祸找了过来,他还站在那里。
蠢成这样,真的能娶到媳妇吗?
谁家闺女肯嫁给他啊?
言铮回家的时候,容深依然坐在桌前等他,每次言铮出去帮别人捉鬼,他都担心的睡不着。总要等人回来,他提着的一颗心才能放回肚里。
“回来了?有没有伤到?”容深听到上楼的声音忙站了起来。
言铮嘴一瘪快速的投到哥哥的怀抱里,像是一头扎进老母鸡翅膀下的小鸡崽。把脸贴在他胸前,十分委屈的撒娇道:“忙了一晚,一分钱没赚到,还挨了揍。”
噗!容深听他这样说果然忍不住被他逗笑了,因为眼睛看不见,言铮开始的时候受伤总是瞒着他,可容深心思敏感,俩人从小一起长大,言铮有一丝一毫的异动他都能感受到。之前单单只凭他换衣服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就能猜到他受伤了,简直是神探福尔摩斯升级版,全身上下除了眼睛都是雷达。
言铮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说反倒让人更加担心了,最怕他会自怨自艾的认为自己是累赘。索性每次都坦白,天天生活在一起,今天不说,明天也能被发现,只要换位思考下,他就完全能理解大哥的心情。
这份默契在他们家已经成了习惯,深入骨髓的那种。
“你肯定一晚上没睡!”言铮嗔怨,“我去热点儿粥,喝完咱就去睡觉,今天不开门了。”
言铮趁着热粥的功夫冲了个澡,又找出瓶跌打喷雾出来胡乱的喷了一气,带着一身清爽的端着粥上楼。
吃饭的功夫,言铮跟容深说起昨晚上的事,他洗完澡的时候接到了黄老先生的电话,说王云鹏脑出血半身瘫痪了。
……
言铮乍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下,脑出血?在他印象里,这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才会得的病?
黄老先生也叹了口气,据医生初步分析,诱因可能是情绪大起大落太过激动造成的,准确原因还要做完病理分析才能给到。王云鹏的父母已经在来路上了,他垫付了全部医药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其它就爱莫能助。
看他年纪轻轻的落得这样的下场,黄老先生也没办法质问他欺骗自己女儿的事了,反倒有些唏嘘不已。
“人在做,天在看。”言铮吸溜一口糯米粥又加了一勺绵白糖,和容深感慨,想到表舅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觉得很有道理。
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
所以做什么样的人,得什么样的因果,自己心里一定要有数。
唯一让言铮觉得很欣慰的是,自己没有白忙活一晚,黄老先生回去后给他打了一笔钱,总算有些安慰奖。
阳光透过打开的窗扇,清风拂起纱帘,兄弟俩吃饱喝足,躺在床上小憩,桌上三足兽耳香炉里焚着的百合香冒着袅袅的白烟,满室清香。
街上人来人往开始热闹起来,各种叫卖声远远的传来,虽然身处闹市,却让人有一种奇异的安心。
而此时站在望京堂楼下的领主大人却略暴躁,原地直转圈。好不容易耐着性子挨到早上,等到小玉收拾妥当,领主大人立刻就迫不及待一马当先的跑到媳妇家门口,结果却被拒之门外。
门前的小黑板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今日歇业。
领主大人:……
他恶狠狠的瞪了小玉一眼,都是你磨磨蹭蹭的!
现在怎么办?
小玉面无表情的在那块小黑板前站了半天,暗暗腹诽,真是赶上领主大人烧香,佛爷都掉腚。
太不给面子了。
这个时候显然不适合拱火,于是他转身拍了拍廉贞肩膀,“好事多磨,你稍微忍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