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夏燃 二卷完完本[古耽]—— by：白马金团团

“什……什么事昂？先别冲动，我们仔细商议再……唔！”
姚野堵住风启的嘴把人扔给山胖，“绑牢吊到高台上。”
“是。”山胖接过风启，不自在的避开风启的眼睛。
临带走时姚野特意多嘱咐一句，“记住别让他说话，这小子嘴劲太大，放开了说能把我的台子说塌。”
一夜无事。
天刚亮风启昨夜贴出的告示显出惊人效果，御龙老头临时住所门前黑压压一大群人从街头堵到巷尾，争相大喊要做御龙老头的徒弟。
“大家散了吧，御龙大人并未说过要传授御龙之术，这都是误会……”
御龙老头手下竭力守住大门，刚一开腔被蜂拥而来的壮汉们揍翻。
“放什么屁，反悔可还行？！言而无信的家伙趁早滚出鬼白！”
门外叫骂震天，院子里御龙老头却悠哉喝着小酒。将风启伪造的告示工整摆在桌子正中央当做下酒菜，老头的酒越喝越有滋味。
“瞧瞧这撇捺勾折，这醉意肆恣的□□，字迹仿的真是让人赏心悦目啊赏心悦目。鬼白竟有如此深藏不露的高手，老夫好生惶恐。”
御龙老痞子捋着自己的小胡子唏唏嘘嘘嘀嘀咕咕，这边贴身手下捧着两沓名册快步走过来。一沓名册记录的是筛查中拒绝喝菖蒲酒的人，另一沓是从鬼白各个要道驻守队伍拿来的近期人员进出名单。
老头拿起人员进出名册吩咐说，“找到最近进入鬼白的新面孔，重点筛查。”
手下面露难色，“这名册……驻守东云道的队伍还没交。说是丢了，您要的话得现在亲自去姚野大人那里找。”
御龙老头迷茫的搔搔眼皮抠抠眼角，又嘬了三小口酒后忽然起身猛拍大腿，“哦！姚野他报复那晚在鬼大面前没选他我给我下马威！这么小心眼的年轻人多少年没见过了。”
“那我们是告诉鬼白王还是……”手下问。
“怎么会？！我讨厌打小报告。小心眼我最喜欢了，备上礼物，咱们这就上门造访。”御龙老头狡黠的挤挤眼睛。
风启觉得最近自己变笨了。
被竖在最高的柱子上，风启苦思是哪里出错让自己落到现在这副田地。最终风启把这一连串计划外的失误归咎为——自己太饿，脑子转不动。
大半个上午过去，风启在太阳地里快被晒成干菜叶叶。他仍没想明白姚野在打什么鬼主意，有些惆怅。
山胖见风启面色苍白担心他中暑，趁姚野不在把风启放下来。示意风启坐地上歇一会儿，山胖转身装作什么也没看见。风启挪进山胖遮出的巨大影子里，长长的缓缓的舒了口气。
风启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小心翼翼揉高高肿起的脸蛋。心说姚野你竟敢打我脸，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咱们走着瞧！
“这位少年好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御龙老头忽然从柱子后面窜出来凑到风启脸上，就连一旁机警的山胖都吓了一跳。
风启心里咯咯噔噔咵咵嚓嚓野马狂飙烟尘四起，最终浓缩成一个高贵的白眼砸向御龙老头。
御龙老头兴致更胜，松开风启的嘴把刚才的话又讲一遍，伸长耳朵等风启回应他。
“谁，谁在说话？是你么，是你？”风启对老头视而不见，扭脸问地上一排爬台阶的小蚂蚁。
老头笑眯眯的侯了片刻，抬脚把蚂蚁全部踩死。
“无端杀生者会被诅咒。”风启盯着老头的眼睛说。
“咒什么。”老头展开把脏兮兮的折扇忽扇自己编成小辫的胡子。
“咒你永远捉不到龙太子。”风启呲出两排白牙，笑的满脸纯良。
“呦！”御龙老头后退一步捂住胸口，“一下戳中我最害怕的事，厉害厉害。可否告知老夫少年你的名字？”
风启朝老头吐舌头，故意甩老头一脸口水。
老头继续穷追不舍，“我说这位少年，你不用如此提防我。在王城担任养龙要职前我可是江湖有名的神算子，为了拉近你我的关系我可以免费替你算上一卦，看你印堂……”
“不红不黑。”风启打断。
“面色……”
“吉星高挂鸿运当头桃花朵朵春光乍泄。”再断。
“手相……”
风启乐哉伸出两只包的严严实实的爪子，“嘿嘿嘿。”
“宝贝宝贝。你可比我前两日见的那个青年好玩多了，那家伙相貌翩翩风神别具可惜怎么逗都不动声色，年纪轻轻就满脸阴郁，心中城府更是有万年龙潭那般深不见底……”
老头像憋了多日终于找到倾诉者一样蹲风启身边絮絮叨叨，风启一边闷头念叨着“我不听我不听”一边悠哉往远处滚。
风启滚一圈，老头跟一步，“……现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存世艰难，年轻人不是生的功利刻薄就是阴郁世故。你多好，我就喜欢你这样活泼聪慧的孩子，即便你丑。”
风启猛的停住转头幽幽说，“丑，你，妈，个，鸡，啊。”
老头吓的扔了折扇，摆手郑重制止风启，“不可说不可说。”
“那……”风启仰脸认真思索，“丑你妈个鸭？”
老头身后山胖闷不吭声朝风启竖起大拇指，默默缩到柱子后面。御龙老头正拿风启没辙，低头从风启脖子上瞧见个熟悉的东西——星星石。
栗子大小的宝石在阳光下眼睛一样眨啊眨的，比御龙老头从姚夏燃身上偷出的那块小但更漂亮。
老头刚想摸，风启警惕的呲牙威胁他。
“原来你和那青年认识，有趣有趣。”老头收回手，老耗子一样撮嘴窃笑。
这时姚野带着两队手下浩浩荡荡从对面过来。山胖不动声色拎起风启绑回原处。面对风启一脸痞相的御龙老头眨眼功夫变的一本正经，居高临下站在临风的高台上，神色庄重衣襟翻飞。
御龙老头说，“姚队长老夫来赴约了，名册的事还请姚队长帮忙。”
见自己计策奏效御龙老头如约而至，姚野暗暗得意，“名册我已派侍从仔细寻找，估计还要耽误些时间。在此之前反倒是我有一事要麻烦御龙大人，今日我和姚夏燃之间有场比试，特请御龙大人来做一番公正的评判。”
“老夫来时并未看见姚夏燃队长。”
“话我昨夜已经递到姚夏燃驻地，相信他一会儿就到，毕竟我这儿有……”姚野说着冷冷瞥向风启。
“我是人质？！”风启大悟。
失策了，一不小心竟反被姚野利用做威胁尖尖牙的筹码。虽然不想承认，但风启觉得眼下的尖尖牙不会为自己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冒险。
风启奋力思索拖延的方法。他同时也很清楚，跟前各色人物已然就位，除非天降大灾否则自己很难安然脱身。
太阳越升越高，地面氲起的热浪炙烤着风启越发紧张的神经。众人神情焦灼疲惫，姚野心里的焦躁更是已经到达极限。姚野抬头盯着风启，眼中杀意外露。
风启慌忙抱紧柱子死活不松手，这时像被触动了触角一样风启难以置信的回头，看见回廊出口走出一个人。
姚夏燃只身一人穿过葱郁的林道出现在高台前。他肩膀上浓荫未退，神奇的平复了风启所有的不安。

☆、试探
姚夏燃不带手下一人前来应姚野的“邀请”表足了诚意。没有质问姚夏燃拖延的原因，眼前姚夏燃低眉顺目的模样满足了姚野所有的虚荣心。
在前鬼大乌言庇护下不可一世的姚夏燃再也不会出现了，姚野边想边握紧双拳，下定决心日后要竭尽全力证明高出一头的永远只会是他姚野。
姚野清了清嗓子正想在御龙老头面前做一番慷慨陈词，被绑在柱子上的风启不知用什么方法挣脱了绳子呲呲溜溜滑下来，一屁股正砸在御龙老头身上。
整齐候在高台前的“姚野大军”顿时被风启砸破了相，森严威武高人一等的气势荡然无存。风启像撒欢儿的小鹿一样从御龙老头的屁股上猛的弹起，张牙舞爪扑向姚夏燃。
即便不怎么情愿，姚夏燃还是接住风启。风启一点不在乎场合气氛，骑在姚夏燃身上抱住他的脖子嘴巴里的话蹦豆一样噼里啪啦往外跳。
“你为我来的？只为我一个？！我都高兴的有点难过了。还是说你不是真的你，你只是我梦里的你，昂昂？你是假的吧，你肯定是假的，别骗我，不然让我捏一下？”
姚夏燃把风启从身上撕下来，没有接风启的话茬。
“脸怎么回事。”
风启飞快的瞥了姚野一眼把红肿的脸蛋伸给姚夏燃看，“蜜蜂蜇我，小心眼的蜜蜂，哼！”
姚夏燃皱眉瞧了瞧，“怎么有五个印子。”
“厉害了，那蜜蜂长了五个屁股六对翅膀十八只眼睛六十四圈毛毛，我的天啊它太棒了蜜蜂精。”
姚野咳嗽两声打断两人对话，“在鬼白我与夏燃兄算得上关系最近，兄弟之间切磋身手稀松平常，既然夏燃兄来赴约就说明与我想法一致。为保比试公允，我特意请……”
姚野三两句将扣住风启威胁姚夏燃的事略过不提，吩咐手下拿来一支签桶，请身旁御龙老头抽取三支竹签，选中三个比试科目分别为射箭、摔跤、寻宝。
一直没有吭声的御龙老头忽然摇头晃脑的开口，“既是比试自然有输有赢，赏就算了，为让两位在比试中发挥出水平，我们应该定下对败者的惩罚。比如……”
风启刚松缓下来的心神瞬间绷紧，竖起耳朵全神贯注的听。老头一本正经说出的话却让风启惊掉下巴，“败者在脸上写一‘输’字三天不能洗掉，如何？”
幼稚和恶趣味，风启对御龙老头的厌恶再加一等。
“就按御龙大人说的办。”姚野像确认自己不会输，爽快应下御龙老头的提议。转头假惺惺问姚夏燃，“夏燃兄没有异议吧。”
姚夏燃摇头。
想要比试就硬把人招来比试，场所规矩甚至赏罚都单方面定好。亲眼见识了姚野为难姚夏燃的低劣伎俩，风启心里的不服快要胀破胸口，心说我来了你们这群杂碎，有我在你们谁也别想肆无忌惮欺负尖尖牙。
御龙老头“咔哒”合上折扇，“既然都妥了，那两位队长开始吧。”
不远处正门大开，围观看热闹的人依姚野的吩咐陆续被放进来。
没有冒失的去添乱，风启端正跪坐在操练场边的石兽上凝神静观正在进行中的射箭比试，他郑重端庄的姿态与场周横七竖八抠牙打嗝的众观战者对比鲜明的令人发笑。
“……鬼白人好武斗重胜负，将胜败的声名看的比命都重。老夫听说姚夏燃的名望已经岌岌可危，若是再输了这一场，日后在鬼白可不止行事艰难那么简单。若我是他，绝对会想方设法推掉这场比试。”
御龙老头幽幽出现在风启身后，一副居高临下看透全局的口气。
风启本要替姚夏燃辩解两句，想了想抱臂忍住不搭理老头。御龙老头手下趾高气昂斥责风启无礼，风启皮笑肉不笑的点头敷衍。老头倒是一点不生气，狗屁膏药一样粘在风启身旁继续絮絮叨叨。
第一场射箭比试姚夏燃与姚野战成平局。
第二场摔跤。
两人在一方圆形空地上站定，一个沉静内敛，一个跋扈嚣张。空地四周竖起尖锐竹篱作为界限。姚野脱下上衣，姚夏燃只是扎紧袖口。场边嘘声一片，众人嘲笑姚夏燃扭捏作态但姚夏燃全然不在意。
鸣锣声起，姚野先发制人。见姚夏燃被压制，风启焦急的从石兽上站起来。姚夏燃并没有轻易认输，两人的缠斗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观战的御龙老头打起呵欠。
心浮气躁的姚野很快露出破绽，被姚夏燃借力一推竟倒向竹篱锋利的尖角。山胖挺身护主但已然来不及，这时姚夏燃的举动让在场所有人意外——姚夏燃拽住姚野的前襟把人拉回来。
“哇——”风启满眼放光，身旁御龙老头却连连摇头，“这一局姚夏燃输定了。”
老头话说出没多久，姚夏燃被姚野绊倒真的输了比试。观察着风启的不平之色，御龙老头添油加醋的说，“在老夫看来，仁义善良是较量中最累赘的东西。姚夏燃队长要是被这种东西缚着手脚，那可真是我高看他了。”
风启深深看了御龙老头一眼，露出菩萨一样悲悯慈爱的目光，“有位世间难觅的高人说过，传播歪理的人会烂舌头。”
“高人姓甚名谁。”
“高人大名曰神仙哥哥。”
“神仙哥哥是哪位，老夫不认得。”
两人说话功夫一个拖鼻涕的小胖墩咋咋呼呼的奔向风启，“神仙哥哥又见到你太好了，什么时候再给我们变戏法呀。”
风启朝御龙老头微微一笑从石兽上爬下来，从兜里掏出好玩的小玩意儿全送给小胖墩。
“呵呵神仙哥哥。”御龙老头扇面掩嘴默默扭头，“我呸。”
这时比试场四周观战的人群忽然噤声，众人自觉挪向两侧让出条通道。鬼白王乌素带人穿过人群，径直朝御龙老头走过来。
“这下比试更有看头了。”御龙老头说着恭敬迎上前。
风启慌忙避开乌素一行人，挤出人群去找姚夏燃。
乌素寻到姚野这里是特意来找御龙老头商量事情，御龙老头拖住乌素观战使原本的私人比试升级为有分量的公开较量，十足的唯恐天下不乱。
第三场寻宝为找到安放在操练场后山深林里的宝剑，用时短者胜。开始前御龙老头玩性大起，特意花费时间亲自去更改机关路线以增加难度。
按规则姚夏燃与姚野可以各带一个帮手。姚野带的是山胖，姚夏燃这边只有风启。风启和姚夏燃并肩站在起点时引来围观众人放肆哄笑，风启身形单薄瘦小，同样是帮手，与山胖相比风启寒酸的惨不忍睹。
由于紧张过度风启的情绪彻底走向反面，比试开始后双眼圆睁嘴巴微张一言不发全然放空。作为对手的山胖看不下去，趁前面姚夏燃与姚野不注意架起风启连跨两道深沟，到了安全的平坦处才把风启放下。
姚野按捺住强烈的求胜欲，装作不在意的与姚夏燃齐头并进。到了岔道口姚野大度的请姚夏燃先选路，姚夏燃把风启叫到身边，“你来选。”
风启猛的回神，面前两条路一条通向崎岖坡道一条渡河。因为怕水，风启毫无余地的选了明显难走的山坡。
“走。”姚夏燃与风启很快隐入深林，身影刚一消失姚野终于绷不住喜形于色，“赢了，姚夏燃他们那条路必经我的养龙池。我们走！”
单独与姚夏燃上路后风启东张西望慌张的不得了，姚夏燃轻松跨越的障碍一到风启脚下就变得万分艰难，偏偏风启嘴上还努力的安慰姚夏燃，“你先走，我缓一缓马上就能追上你，真的。”
翻过横陈在路当中的巨大枯木，姚夏燃回过头来看风启。风启慢吞吞刚露出头顶眨眼功夫又掉回去，“你走远了么，走远了吧。尽管走我紧紧跟着呢，我们肯定比姚野快。”
明明被困在原地，风启嘴上却装作轻描淡写翻越了千万山岭。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翻过树干时风启抬头意外看见姚夏燃，姚夏燃只看着他不说话，风启窘迫的简直要咬舌自尽。
想想这是头一次能和尖尖牙两人单独相处，放在一个月前还是只有梦里才能出现的美事。现在明明身临其境，风启却无法表现的更好。假想中完美的游刃有余，切实发生时总是无比慌乱和狼狈。
察觉出姚夏燃有意放慢速度，风启匆忙追上却不敢抬头看姚夏燃的脸。他知道姚夏燃在观察审视自己，“别误会，体力上我是有些笨……拙，可我在其他的地方很厉害，比如说……”
姚夏燃打断风启的话，“姚野怎么次次抓你，他似乎很笃定抓你能威胁到我。”
“因为他……他笨。”风启心虚的攥紧脖子上挂的星星石，手指头在上面抠出火星子。
“这倒没错。”姚夏燃拂开风启的手拿起他脖子上的石头，看出跟鬼老院那晚御龙老头从自己身上摸出的那块是同一种。奇怪风启是什么时候把石头塞给了自己。
风启却会错意，不假思索取下星星石挂到姚夏燃脖子上，“喜欢的话这块也给你。那块大的星星石你揣着晚上照明用，这个小的贴身戴保你不做噩梦。”
姚夏燃低头盯着风启露出的一截脖颈忽然生出种冲动，很想拉开风启的衣领看他的肩膀。这时风启听到响动扭头看，“有龙。”
姚野的龙被关在两山的夹缝中，上悬一条摇摇欲坠的吊桥。到达终点必须经过吊桥，但桥的一端被封住难以通行。风启终于找到机会施展自己的本事，三两下拆了样貌唬人的大锁，“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