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粥,江奕峰把叶孝铭抱坐起来。叶孝铭想反对,可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刚才咬了那一口,自己没占到上峰,反而陷入尴尬境地。
江奕峰见他态度扭捏,就一边给他按摩肠胃,一边说:“吃完总躺着不容易消食。我给你揉揉,一会就让你躺下。”
“谢谢。”叶孝铭低低地说。
至从决定不谈感情,叶孝铭对江奕峰的态度就变得很冷淡,再加上江奕峰出差回来忙得很,叶孝铭有些日子没让江奕峰这么给抱着了。不得不承认江奕峰的胸膛真的结实又温暖,长长的手臂环抱着,让人很有安全感,也很舒服。叶孝铭放松地依靠着,心里不禁想要永远霸占这个怀抱,绝不出让半分,但想归想,他也知道不现实,最后只有无奈地叹一口气。
“孝铭,你喜欢我吗?”江奕峰很认真地问。
叶孝铭抬头看江奕峰,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他觉得没必要否认,于是大大方方地点头:“喜欢。”
“我也喜欢你。那我们算是同性恋吧?”
“我们都结过婚有孩子。”
“那是双性恋?”
叶孝铭皱皱眉头,搞不懂江奕峰讨论这个话题的意义,但还是回答:“我觉得我不是,除了你,我对其他男人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也是,我也只喜欢你。看到其他男人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想到这么抱着其他男人,就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江奕峰无限感慨,“那你说我们这样究竟算什么?”
“两情相悦吧。”叶孝铭想了一下,只得出这么个结论。
“嗯,两情相悦,真好。”江奕峰吻了下叶孝铭的耳垂,声音充满磁性地诱惑,“孝铭,那我们在一起吧。都说一辈子要找到爱的那个人不容易,我们既然相爱,就该好好珍惜。在一起吧,我们都不小了,时间不等人,让我们一起白头偕老吧。”
叶孝铭并没有被江奕峰的话所蛊惑,他避开江奕峰喷在耳边热乎乎的气流,冷冰冰地说:“不可能,你就断了这个念头吧。”
“为什么?”江奕峰再次换上委屈哀怨的表情。
“你该找个女人结婚,这对你,你家人,尤其是昊昊都是最好的。”叶孝铭一脸说教的态度,“你是成年人,不是刚出社会的毛头小子,有阳光道不走,走什么独木桥,小心摔死。”
“有你这么咒我的吗?”江奕峰又换成撒娇模式,“孝铭,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别的人,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不要,我只要你。”
“我不要你,不想和你在一起。”叶孝铭就象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不要,不可能!”
“真是铁石心肠的人。你说象我这么好的人你上哪去找,别说服侍你照顾你,这个周姐也能做到,就说我们心灵相通,志趣相投,学识、阅历、三观、经济基础、家庭背景、社会地位,哪怕是单身有儿子,我们哪样不是绝配!”江奕峰无限婉惜地说,“孝铭,你不要我,你一定会后悔的。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江奕峰在那酸着,叶孝铭也并非无动于衷。江奕峰的好他清楚得很。迄今为止,江奕峰是第一个能走进他内心的人,第一个能让他卸下防备,无所顾忌依靠的人,第一个让他发自内心想要去爱去过一辈子的人,第一个让他变成傻瓜一样去撒娇,去胡闹,去要求宠溺的人……很多很多第一都被江奕峰占据了。可同时,也正因为这些第一都是江奕峰,所以叶孝铭不能自私地禁锢住这么一个出色的人,让他在自己身边象花一样枯萎,更不愿这么一个出色的人最后与他分道扬镳,从此是路人。做不了夫妻,好歹要做朋友,叶孝铭永远不想失去江奕峰这个最值得他信赖的朋友。
阳光明媚的四月,正是踏青的好时节。江奕峰跟医生申请,让叶孝铭外出半天,他打算带他和两个孩子一起去郊外放风筝。
“叔叔,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呀,我都想你了!”江昊小嘴甜得很,一进病房就跑过去拉着叶孝铭的手撒娇。
这话听着多舒心,叶孝铭脸上的薄冰一下子就融化了,笑着用手背蹭蹭江昊的手心,说:“快了,过几天叔叔就能出院了。”
“叔叔,那你出院后是住我们家,还是我们去你家住?”江昊天真地问。
“我们家住不下了。”叶书扬皱着眉头,他是很想和江昊一起住,但对现实也看得很清楚。
“那就住我家吧!不是我奶奶家哦,是我爸爸的房子,那里很大,可以住好多人,是吧爸爸?”江昊回头对爸爸说,“爸爸,要么等会我们先带叔叔和扬扬去看看房子,再去放风筝。”
“这主意不错。”江奕峰笑得那叫一个甜,但接触到叶孝铭冷若冰霜的眼光,还是马上收敛一些,“不过那里好久没打扫了,等哪天爸爸找人打扫好了再去吧。”
叶孝铭理都不理自以为是的江奕峰,一路上除了孩子问他,一句话也不说,整个人都冻成寒冰。
青山绿水,碧波荡漾,波斯菊、虞美人开遍的湖边如画一般美不胜收,让人的心变得柔软,温情。叶孝铭的轮椅靠背被调低,整个人半躺着,身上盖着一件薄毯,在大大的古榕树下被斑驳的阳光摇曳得昏昏欲睡。
不远处,江奕峰在教两个孩子怎么把一只蜻蜓风筝放飞,孩子们的笑声时不时传来,里面透着最美好的童真。
叶孝铭看着他们三个人玩得开心,心里多少有些落寞。如果自己身体不是这样,他也能陪儿子一起玩,他会教儿子打篮球,骑自行车,游戏,和儿子一起跑步,爬山,远足……有好多好多的事,他已经没有机会为儿子去做。同样的,能为父母做的事也少之又少,而为江奕峰,则是完全没有。
感觉有人靠近,叶孝铭睁开眼睛,看见江奕峰正帮他把滑落的毯子拉好。
“吵醒你了?”江奕峰轻声问。
“没有。”叶孝铭转头去看孩子们。风筝已经放飞,叶书扬拉着线,江昊在旁边指指点点,两个孩子头抬得高高的,就象两棵朝着太阳的向日葵,活泼可爱。
江奕峰在叶孝铭旁边坐下,拉着他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说:“孝铭,你看这样一家四口过日子,多惬意多舒心。我们在一起后,谁也没必要为谁改变什么,我们已经很协调,只是晚上睡觉换个地方罢了,你就不要再矜持了。那点面子要是抹不开,我上门也行。你家要是住不下,那我们就一起再买套房子,写我们俩的名字,你看这样行吗?以后你照样在家工作,我外出上班,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我们一起教孩子,一起带他们玩,一起看着他们成长。周末外出游玩,或者逛个街看个电影,节假日去旅行,我们去山上看日出,去海边赶海弄,国内国外,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只要有你在身边,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你……”
江奕峰长篇大论地说着,叶孝铭也没打断他的幻想,等他说完了,才哼了一声道:“你说我们已经很协调了是吧?我们还没上过床呢,你怎么就知道协调不协调?请问我们俩谁上谁下?”
“我愿意在下面,只要你高兴。”江奕峰很爽快,而且狗腿地献媚,“孝铭,我一定会把你服侍得很舒服的。虽然我没经验,但我学习能力很强,实践能力更强,我们一起看看片,一起研究一下,我保证一次就让你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叶孝铭不屑一顾,江奕峰这话摆明了就是哄他,他在上,那也要他能行。“我下面没知觉的,该有的功能都丧失了,恐怕满足不了你。”
“孝铭,你这么想就太狭隘了。我想和你在一起,完全不是为了性。重要的是你的人,我爱你的人,和你在一起我心里满足,精神满足,我整个人都充实,觉得生活有意义,未来有憧憬。”江奕峰把叶孝铭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就象现在这样,坐在你身边,拉着你手,我就觉得很幸福。所以,孝铭,不要太介意性这玩意,那只是生活的调剂品,不是必需品。”
“柏拉图式的恋爱不适合我。就象盐也是调味品,但没有,菜不好吃。”
“盐不能吃太多,对身体不好。而且我也没说只要精神恋爱,下面不行,上面行就行。”江奕峰轻轻吻了吻叶孝铭的唇和耳朵。
“江奕峰,到此为止吧!”叶孝铭不想再和江奕峰胡扯,“这样纠缠下去没有意义。还有,你别再跟孩子们说些乱七八糟的事,对他们影响不好。你再这样,我会禁止扬扬跟昊昊一起玩。”
怎么就跟捂不热的石头一样,江奕峰恨得牙痒痒的,看叶孝铭闭上眼不理他,干脆站起来找两个孩子去。
叶孝铭不是冷血动物,最近江奕峰总在他耳边煽动,他也不是没想法,尤其是看到儿子跟江奕峰相处融洽,他也心动过,但他的身体就象是横亘在他和江奕峰之间的一道槛,注定永远迈不过去。
晚上,江奕峰坐在飘窗上抽烟,虽然叶孝铭还在医院,但对面他房间里的那盏小夜灯依然亮着。深深地吸了口烟,江奕峰无奈地笑了,哄了叶孝铭这么久都不见效,他觉得是时候改变策略了。
“孝铭,就让我看看你能撑多久吧。”一个困扰江奕峰多天的问题,此时终于做出了决定。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那一声珍重里有甜蜜的忧愁——沙扬娜拉。”江奕峰悠哉游哉地读着徐志摩的诗,然后吸口烟,吐出一圈一圈圆环型的烟,在空气中慢慢飘散。
☆、第 20 章
一天,两天,三天……整整一周江奕峰都没有出现,也没来电话,叶孝铭开始还没在意,越到后面就越感到焦躁。他不知道出什么事了,想打电话问问又觉得这样太沉不住气,说好不谈感情的,就不要再主动招惹对方。
不过,叶孝铭很快觉得江奕峰可能是故意的,因为他发现这些天谁也没在意江奕峰消失的情况。这有点反常,江奕峰之前几乎天天来,偶尔没出现,大家就会问,关心他去哪了,工作要不要紧,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等等。除了叶孝铭,叶家其他人几乎已经把江奕峰当成家里的一分子,叶家有什么事都会问问他的意见。所以,其他人显然都知道江奕峰干什么去了,他们要么以为叶孝铭已经知道,要么就是和江奕峰合起伙来瞒着他。
叶孝铭索性也不问,等着看江奕峰搞什么鬼。但他脾气越来越坏,有时连自己都克制不住,看什么都不顺眼,做什么都不顺心,吃饭没胃口,夜里睡不好,一整天下来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他不想承认,却也否认不了,缺的那一点就是江奕峰。
之前,江奕峰天天在他面前晃,在他耳边说,他觉得聒噪。现在,他想念那个厚脸皮的男人。夜里,叶孝铭孤枕难眠,满脑子都是江奕峰,就算骂了他几百遍,放不下就是放不下。他想象着江奕峰抱着他,揉着他的手指,在他耳边呼出热气,不自觉的就心跳加速,脸上发热。舔舔嘴唇,叶孝铭突然好想接吻。柔软滋润的嘴唇,滑腻灵动的舌头,香甜晶亮的唾液,成熟男性的味道……江奕峰的吻,叶孝铭所能想到的,感受到的全是江奕峰那深情绵长,时而霸道时而温柔的吻。
费劲地移动放在身侧的手臂,叶孝铭想知道自己的下身是不是站起来了。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幻想,脑子里全是和江奕峰交缠的画面,而且是他在上面,江奕峰一脸娇羞地躺在他身下,疼得梨花带雨,喘息连连,赤#条#条的身体匀称有力,上面深深地烙着他的吻痕。太刺激了,叶孝铭呼吸越来越急促,手终于碰到自己的小弟,有反应,只是和正常相距甚远。再也顾不上其它了,叶孝铭发挥了比复健更大的潜力,用蜷缩的手指隔着裤子蹭啊蹭。他倒也想把手伸进去,奈何没这个本事,这样隔靴搔痒委实也是难受。
脑子里火花四射,小弟却没有站得更高,呼吸还没平复就软软地恢复原样。“艹,江奕峰你个混蛋,你他妈的有本事就别再出现!”没有被释放的欲望让叶孝铭的身体更加压抑,精神更加焦灼,他忍不住在想象里又把江奕峰反反复复地推到、摧残,一次又一次。
周末,叶书扬跟奶奶到医院看爸爸,叶孝铭逮着个机会问儿子最近有没有看见他江叔叔。
“有啊,昨天晚上叔叔带我和昊昊去吃饭,还去了游乐园。”叶书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叔叔说他今天就走了,下次再带我们出去就要等好久。”
“江叔叔有说他要去哪吗?”叶孝铭皱着眉头问。
“嗯,去B市,叔叔调到那工作了。”叶书扬想了想又说,“叔叔说那里离我们这不远,坐飞机很快就到,有事可以给他打电话,他会马上回来。”
叶孝铭没想到江奕峰会突然调动工作,但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他们集团岗位轮换是升迁的途径,江奕峰必然也有自己的目标。只是叶孝铭不明白江奕峰为什么不跟他直说,反而绕着圈让孩子来告诉他,要么叶书扬怎么会知道什么B市,工作调动之类的。
叶孝铭猜测江奕峰不说就是为了让他着急,看他会不会主动与他联系。他决定静观其变,以静制动,反正知道江奕峰干嘛去了,他也就放心了。
直到叶孝铭出院时,江奕峰还是没和他联系。叶孝铭不是有点而是很生气,因为江奕峰打电话给周英时他听见了,周英也说了他什么时候出院,叶孝铭觉得他们好歹这么熟了,江奕峰怎么也该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心里堵着一口气,叶孝铭回到时隔多日的家时都没半点笑容。沈老师为了庆祝他出院,做了好几个他喜欢吃的菜,他也没胃口,闷闷不乐地在房间呆了一天。
叶家两老见惯了叶孝铭不喜不悲,抑郁冰冷的样子,也不太在意,吃过晚饭带着孙子径自出门去。
叶孝铭在房间里隐约好像听见门铃响,但之后都没有声音,他也就继续闭目养神。当他感觉到异样时,睁开眼马上被吓了一跳。
房间里本来就不亮,除了床头灯开着,其它地方都笼罩在阴影里。江奕峰穿着黑色西装,衬衫领带也是素色偏暗,头上还戴着帽子,脸完全看不清。他静静地站在床尾就跟地狱使者似的,叶孝铭一时恍惚,差点没认出是谁。
“奕峰,你怎么在这?”叶孝铭觉得有点怪,“打开大灯吧,太暗了。”
江奕峰走到门边按开关,叶孝铭把床头调高,灯亮时眼睛有瞬间不适应,等适应后,他震惊地低喝一声:“江奕峰,拿掉帽子!”虽然刚才江奕峰很快地低下头,但他分明看见他额头上有绷带。
江奕峰摘下帽子,头上白色绷*带立现,绕着额头缠了几圈,而且眼睛红红的,脸上也憔悴得很。叶孝铭觉得他瘦了很多,心里又紧张又心疼。“怎么会这样,出什么事了?”
江奕峰没回答,还是站在床尾,脸上表情就象是受伤的孩子,明明很疼还倔强地忍耐着。
“过来,奕峰,别站在那,过来让我看一下。”叶孝铭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得温柔。
“我以为你根本不在乎我。”江奕峰磨蹭到叶孝铭身边坐下,埋怨道,“你连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
你不也没打给我,真是恶人先告状——叶孝铭心里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但此刻不是为此争执的时候,他很明智地说了对不起,然后问江奕峰疼吗,语气充满了内疚与关怀。
“嗯,疼。疼得我特想你!”江奕峰抱住叶孝铭寻找安慰,“你那时候一定也很疼,我一想到那些坏人那么对你,心里就疼得厉害。”他拨开叶孝铭的头发,摸着头上那道疤,“疤可能消不掉了,不过头发留长点就能盖住。孝铭,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能再做任何危险的事。答应我,好不好?”
“好。”怎么变成江奕峰对他说教了,叶孝铭赶紧问,“你头上怎么回事?怎么受的伤?”
“发生了点小事故,撞车了。”江奕峰停顿了一下,看叶孝铭紧张得皱紧眉头,心里很满意,“今天不是你出院吗,我就想无论如何要赶回来,但刚到那边公司,要做的事太多了。我连加了几天班,可能是太疲劳,今天凌晨从公司出来就觉得头有点疼,注意力不集中。在路口时有辆车闯#红#灯,我没来得及避开,就被撞上了,我自己也冲进了路边的绿化带,把一棵树都撞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