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首问流光,何时似芳华完本[古耽]—— by：鱼两三(7)

往里走了许久，谷中未见一人，倒是毒物多了许多，谷中不再只有植物，甚至发现了稀有剧毒动物。
一路走来，大家都渐渐从最初的轻松轻松，慢慢变为疲惫狼狈了。留仙谷不愧为当初四大门派之一，它的老巢可不那么好闯。
“尔等小辈，辱我派清白，杀害我二谷主，扣押我弟子，如今还敢找上门来了，简直不知好歹！”突然，一道如洪钟般的声音从谷中更深处破空而来，足以将人耳膜震得生疼。
众人不禁紧张起来，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一切小心为上。等回音散去，那声音都没再出现，却仍不敢放松警惕。
“我等此行只想要个说法，还望灵骨前辈出来一见。不然，我们只有硬闯了！”沈澈对着空荡荡的山谷喊话，哪怕撕破脸皮，沈澈依然称灵骨一声前辈。
灵骨乃留仙谷谷主，现如今年岁老矣，是故常年待在谷中坐镇，少有外出，但不可否认，灵骨也曾是江湖上有名有望的老前辈了。
“灵骨，我们几个还在这呢！叫谁小辈！是你们谋害盟主在先，后又设伏伤我弟子，证据确凿，容不得你诡辩！”青苍剑门六长显然也是个脾气不好的，混了内力向谷中吼去。
凌云道长闻言皱眉，却只负手而立没说话。
“阿弥陀佛，清者自清，灵骨，你又何须回避。”司空大师叹声道。
那雄浑苍老的声音再度传来，“你们几个现在在这装什么清高！我留仙谷作为四大门派之一，向来拥护沈擎苍，从未做过苟且之事，无须我再解释。你们受伤的弟子倒的确是我派人伤的，你们自己管教不严，我自当帮你们出手了。”
那声音停顿了一会儿，复又起，徒添了几分苍凉，“如今，我留仙谷名声已坏，谷内弟子死的死，一些被你们扣押受难，剩下的我也已遣散了，就当我灵骨年轻时杀过太多人，如今便是报应了吧，哈哈哈……”众人闻言沉默，对此各怀心思。
“你们中还有皇室的人吧，”贺兰重光闻言抬头，听那声音继续道，“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这么积极，真是同仇敌忾为武林盟主报仇？竟然连皇室也来插一脚，呵，不过都是为了那什子惊虹刀吧，仅仅一个传言，你们便如此沉不住气，连见都没见过，就相信这刀真能让你们武霸天下？简直笑话，就是真出世了，也轮不到你们来取，真当逐虹令好对付？我留仙谷与逐虹令无关联，不然也不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只可惜了，留仙谷竟成了你们第一个拿来开刀的……”声音消失。
一番话听下来，所有人都面色各异，有人被戳破了心事，难堪。有人才了解真相，恍然大悟……像贺兰重光便属于第二种。
原来，纵使飘摇江湖也同朝廷一样，不过一个是为权力金钱，一个为名器武学，所有人都一样，可以为了欲望达成共识，结成伙伴，也可以为此不顾一切，相互残杀。
贺兰重光觉得有些好笑，人人都想得到的惊虹刀就在自己身上，但却人人都没认出来，因为他们从未见过，却想着拿它称霸天下，多讽刺。
游萧然与六长老一直黑着脸，赵逸声见状也收敛了表情，沉默不语。
少林以司空大师为首的皆闭眼竟念起经来。
天机山庄的弟子们有些还震惊，凌云长老仍淡然如常。
洛溱没有反应，观察到贺兰重光似笑非笑地扯了笑嘴角，眼神几不可闻地闪动了一下。
沈澈也好似突然间才醒悟过来，纵使他们这段时间做的一切，不过是徒然，甚至毫无意义，闭眼仰头道:“众位，辛苦了，回去吧……”
这次是由青苍剑门的人走在最前面，他们最先走，然后是少林，再接着为天机山庄，最后的是沈澈，贺兰重光，还有洛溱。
“小七，我应该听你的话的，这事肯定没那么简单，我被父亲的去世蒙蔽了脑子，一心想着报仇，现在留仙谷真的没了，但是，我是不是做错了……”沈澈有些痛苦道。
“沈哥……”贺兰重光想安慰几句，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生亦何欢死何惧
十七
返程的途上氛围显然不比来时，只听得不轻不重地脚步声，一时间显得异常沉闷。
直到一行人中兀然出现的惊叫声，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人已倒地身亡，不过倏忽，又一个人倒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众人来不及反应，只怔愣地观察着这一切。
蓦地，四周齐刷刷地冒出许多手持利器的蒙面人，不似上次的偷袭，这次，是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众人眼前，这些人周身气息都不弱，跟上次的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这些人不但出手狠辣，且训练有素。
沈澈，洛溱几人率先反应过来，不自觉的将贺兰重光护在身后。贺兰重光感觉到眼皮一跳，完了，准要出事。
“你们是谁派来的！？不会又是留仙谷的吧！那灵骨老头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言而无信，只会耍这种阴招。”只听得青苍剑门六长老一人愤怒的说话声。
那群蒙面人对他的话闻若未闻，丝毫不予理睬。
众人这时见状不对，又暂时暗自聚拢，其余的还摸不着边儿，目前还是保命比较重要。双方对峙，看似谁也不想先出手，就在众人以为还会僵持下去时，那群蒙面人却有动作了。
一时间，厮杀场面愈演愈烈，但能明显看出，蒙面人这边占绝对优势！
贺兰重光他们这边受到蒙面人围击最为猛烈，沈澈洛溱二人不解，却也没时间作他想，连他们俩应付起来都不容易。
贺兰重光用上轻功一边躲，时不时回击一两下，心下确是明白的，相必这些人也是为了惊虹刀来的吧，看样子，他们还找准了目标就是自己，不然不可能目标这么明确找上他们这边，看来也不是像之前灵骨说的那样，所有人都不识惊虹吧。
贺兰重光轻功再好，也寡不敌众，加上身上有伤，又是一剑刺来，堪堪避过要害，却也被划过手臂，比腰上那道更深，鲜血迸溅。
惊虹刀被贺兰重光握在手中，也沾上一点鲜血，瞬时，虹光乍泄，流光溢彩的刀身上纹路浮现，其中又以赤色最为耀眼。
打斗的众人不禁停下动作，皆震惊地望向这边。
蒙面人似乎更着急了，出手越发迅速，招招致命。
贺兰重光也懒得去看众人的反应了，光用想的都知道，他们一定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没想到惊虹刀就在身边，却未发觉？是后悔？还是恼怒？
众人出发点从一开始就是不同的，其余人不说，对于那天机山庄贺兰重光还未觉出类似其余人的目的，不知是隐藏太深或是真无此心，无论哪一种，都十分可怕。
只希望沈澈不要误会了才好，虽然没对他说实话，但自己可是正儿八经真心在帮他找杀父仇人的。赵逸声又会怎样？觉得自己骗了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凶手？……
贺兰重光突然什么也不愿去想了，是怎样就怎样吧，惊虹刀绽出光芒后，贺兰重光感觉到一股不似自己的力量，却又真实的存在在自己身上，刚才对付起来毫无还手之力的蒙面人，现在竟感觉仍有余力？这就是惊虹刀的力量？果真可怕，若是哪个武功比自己高的人得到，确是不可想象……
贺兰重光脑子里在飞速运转，手上动作也不停，隐隐若有行云流水之势，连手臂上，腰上的伤都不怎么感觉到了。
只是贺兰重光没空看到，沈澈赵逸声的惊讶，眼底却有担忧。三大门派确是由震惊转为贪婪，也不管蒙面人了，皆往这边靠拢，只有天机山庄的人被凌云长老下令不准动作。
贺兰重光的实力他们也早已看到了，如今他的表现不得不让他们想到，这绝对就是惊虹刀所给予他的力量。
洛溱不顾凌云长老的阻拦，站在贺兰重光这边，持着他的麈尾拂尘面向众人。
“洛溱，回来！现在可不是胡闹的时候！”凌云长老见劝阻无用，第一次厉声吼了起来。
“你知道的，我从未胡闹过。”洛溱仿佛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多么令人吃惊，面上仍是淡淡，没有丝毫多余情绪。
那些蒙面人也都不再攻击其他人，只往贺兰重光这边奔来，青苍剑门，少林的人亦如此。包括游萧然在内，赵逸声喊他竟也不顾，赵逸声第一次觉得这个大师兄这么陌生。
贺兰重光不知疲倦的挥动着手中流光惊虹，洛溱虽不是最终目标，因他的阻拦，也受到来自不同人的攻击，玄衣早已染红。
贺兰重光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却也没有表现得太过惊慌失措，只觉得这一刻，竟莫名有些悲壮。
不会真要死在这里吧？贺兰重光第一次这么悲观的想，惊虹刀再厉害，不过是一把刀，况且，只要自己一松手……
忽然，贺兰重光只觉腰上一紧，好不容易忽略的痛楚一下席卷而来，差点没把手中的刀给丢了。
低头一看，腰上竟缠了一道赤色红绫，被一股大力拉拽，一下子被拉出战斗圈外。
是她！柳含烟！很厉害的那个青楼老板？
贺兰重光还没疑惑完，落地后，又被柳含烟拉着就跑。洛溱见状，竟也不做一丝犹豫跟了上去。
柳含烟速度极快，贺兰重光忍痛使出全力跟上她的速度，免得被拖着走，不远处身后是洛溱。再后面，自然是那群想要惊虹刀的人。
眼看前面就是一道断崖，柳含烟速度却丝毫不减，贺兰重光眼皮又是一跳，下一秒就已经被拉着跃出崖岸。洛溱跟着跳下。只留下崖上的人面面相觑……
风力太大，贺兰重光不得不紧闭双眼抵挡冲击，只感觉到下降速度越来越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底。
柳含烟一直抓着自己手臂的手突然松开了，贺兰重光心下一凛，立刻被拥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被接住的时候贺兰重光一瞬间有一种恍若心安的感觉，仿佛什么事情都不重要了，都有抱住自己这人去解决。
贺兰重光仍未睁开眼，却搂住了那人脖子，裘景承也微微收紧怀抱，不敢太过用力，因为贺兰重光身上沾满血迹，裘景承不知道他的伤口在哪……
裘景承心里揪痛，小心翼翼抱着怀中人，如捧珍宝，面上寒霜，吻上贺兰重光眼睛的力道却轻柔地仿佛鸿毛落地。“抱歉，宝贝儿，我迟到了……”
裘景承的耳语响在耳边，贺兰重光没说话，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裘景承心如刀绞，眼眶泛起血丝。
☆、互表心意诉衷肠
十八
那日之后，江湖上所有人都知道惊虹刀又出世了。一时间，当朝七王爷持有惊虹刀，四大门派决裂，留仙谷解散……都被推上舆论的浪尖风口。
都说贪心不足蛇吞象，很多人人就是这样，在巨大的诱惑面前，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哪怕明知会为此付出代价，甚至生命，仍不甘收起那丑恶的贪婪。
此时，世人谈论的中心人物正躺在一张紫檀木榻上，兴致勃勃地对着坐在榻边的人津津乐道着那天的来龙去脉，似乎? 皇歉雠怨壅撸皇堑笔氯恕?br /> 裘景承正襟听着贺兰重光讲话，不知不觉思绪就飘远了。
那天，裘景承抱着贺兰重光赶回岛上，怀中人身上沾满鲜血，简直触目惊心，又一直一声不吭，裘景承初次体会到心痛难当的滋味，恨不能将这人所受的伤悉数归结于自己身上。
莫澜诊察后，才告知贺兰重光身上只有两处伤口，一处为腰侧，另一处为手臂，手臂上的伤最为严重，后又发起高烧。
裘景承担心之余，愤怒异常，自己守着在贺兰重光身边，派除莫澜外其余六大护令带人回去灭口。
柳含烟等人赶回时，那些人还在寻去崖下的路，柳含烟冷声嗤道:“真是不知死活！”不消半刻，已无一活口。
柳含烟环顾四周，因为之前来时见过在场所有人，立时发现人数不对，青苍剑门少了三个人，分别是六长老，大弟子与二弟子，天机山庄少了那道长，天机公子……
“承承，你在想什么？你有听见我说话吗？”贺兰重光终于注意到裘景承的走神，支起上身，抬起未受伤的那只手伸到裘景承眼前晃。
裘景承轻轻握住贺兰重光的手腕，低头吻上那白皙欣长的指尖，“当然有听，我还在想，还好你还在我眼前，今后，我绝不会离开你，也绝不会让你再受伤。”
裘景承凝望着榻上只着一件纯白单衣，青黑色长发披散，因受伤失血连唇色都不如往日鲜艳，正睁大那双依旧光亮的桃花眼望着自己的人许下自己的承诺。
贺兰重光脸上浮起薄红，想扑倒裘景承怀中，裘景承怕他扯到伤口，快一步将人轻拥入怀中。
贺兰重光靠在裘景承胸前，故意扭捏道:“哎呀，承承怎么老是跟我表白，多不好意思……”裘景承闻言微微一笑，又听贺兰重光恢复正常音色继续道:“我知道承承想保护好我，我一直都知道，但是，请不要自责了好不好，还有，我爱你，承承，我也再不想和你分开……”
贺兰重光仰着头面向裘景承，裘景承的吻断断续续落在贺兰重光眉眼，嘴唇……“我爱你……宝贝儿，我也爱你……”
两人温存过一番，裘景承考虑到贺兰重光身子还没好，强迫自己停下来，再继续下去就得引火上身了。惹得贺兰重光不满，但他知道裘景承为了自己好，象征性惩罚地在裘景承唇角用力咬了两下，又乖乖缩回裘景承怀中。
“我不该那么急着把惊虹刀给你的，是我考虑不周了，但惊虹刀放在平时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最开始说惊虹刀出现这消息也不知从哪儿传出来的，现在还无头绪……”
听到裘景承又开始自我检讨，贺兰重光急忙插嘴道:“不是说好不提了嘛……”裘景承住嘴，捋了捋贺兰重光散在身后的长发，复又开口道:“宝贝儿，等你伤好了，我来教你练功吧。我还是不放心……”
贺兰重光想裘景承教自己武功，肯定比皇宫中的老师傅轻松多了，于是，欣然答应。
也就有了后来贺兰重光天天大清早被从被窝里扒出来练功。也唯有这一件事，任凭贺兰重光撒娇耍赖，裘景承皆一一回应后，仍坚持原则不松懈……
洛溱那天一直跟着贺兰重光保护他，坠崖后，裘景承叫人一起捡了回来。
洛溱伤势比贺兰重光还重，毕竟他可没有惊虹刀，仅凭自己阻拦一群人……莫澜替贺兰重光看完后，也好心地给洛溱开了药方。
洛溱不愿意躺床上，稍微好点就到安置他的那个院落附近走走，自己走不远，本来想找人问贺兰重光在哪，怎么样了，都被人以无可奉告拒绝了，洛溱想肯定是裘景承吩咐的。
洛溱只能默默耐心等着贺兰重光什么时候能想起自己来……只可惜，贺兰重光正与裘景承你侬我侬，甜甜蜜蜜，享受着裘景承无微不至地照顾关心，还真没想起洛溱来……
洛溱惯例出来散步，顺便了解地形，不曾想刚一出院门就碰上柳含烟，站定。
果然，柳含烟对直向洛溱走去，离洛溱三米远处停下了，柳含烟一副公事公办地态度问道:“你跟着贺兰重光的目的是什么，那种情况下还这么护着他？你喜欢他？”
“你这么为裘景承卖命，你喜欢他？”洛溱面无表情道。
“我生来便是逐虹令护令之首，自然是要绝对服从令主命令，况且，他已经有贺兰重光了，我还去凑什么热闹？！”柳含烟语气坚决。
“我跟着贺兰重光保护他，自然也有我的原因，但是，无可奉告，况且，他也已经有裘景承了，我又凑什么热闹？”洛溱依然面无表情，语气平淡。
柳含烟被噎得一时语塞，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总角之交不可忘
十九
贺兰重光与裘景承正安然地待在岛上，可以不管世人的言语，可贺兰重晖作为皇帝就是不得不面对了。
江湖上的言论很快就传到朝廷上，七王爷竟与逐虹令有联系，这可不得了，这不就相当于皇室与逐虹令勾结了吗？
贺兰重晖先发表声明昭告天下表明皇家与逐虹令无关，此事必有隐情，将严厉彻查，又在早朝上震慑了百官，末了还要安抚太后……
贺兰重晖被忙的焦头烂额，处理完这些事后，听派去找贺兰重光的人回来禀报，仍未见人……只有两种情况了，好的一种，是被裘景承接走了，最坏的一种，则是生死未卜……如果真是后者，那自己真是哪怕拼尽全力也要与逐虹令不死不休了，贺兰重光没遇上那裘景承也就不会参与这许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