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有一个受封宁王的儿子。现如今,这些受封的皇子,可没有尚未弱冠就被封王开府的。
梅妃当年之所以会成为圣上潜邸的一名侍妾,除了自己心有不甘全心谋划之外,更是被人揣测,是圣上爱慕身为师妹的虞若素,但是碍于虞若素早已定亲,才转而纳了长相随了虞若素三四分尤其一双眼睛相似了五六分的梅妃做妾。梅妃多少年了,就想着出这一口恶气。可惜的是,身为宫妃看着得意,可她要想诏令虞若素进宫给自己请安,皇后那一关就过不了!而宫里的年节宴会,虞若素出席的她不够资格,她能够到场的,基本都是虞若素不喜的……多少年的积怨,梅妃还来不及朝着樊芷来一个“母债女偿”,儿子居然说要纳娶她进门?
尽管宁王一再表示,只是为了得到虞家的支持,可是,梅妃还是不愿意舍了一个侧妃就换了这么一个下贱粗鄙的货色,几番讨价还价,母子俩终于达成共识,樊芷只能作为庶妃进门。
宁王是皇帝亲子,按照宗族规矩,一个正妃、两个侧妃,两个庶妃,并侍妾若干。皇子的侧妃虽然也算是妾室,但是因为正经上了玉牒,也算是皇家人,要是所嫁的皇子一朝登上皇位,更将是位列四妃,要是正妃不争气,干掉正妃当上皇后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每到皇子选妃之时,那股子热闹劲儿,着实让京城里的人们稀奇看了一波又一波。
梅妃觉得,庶妃也是抬举了樊清宁,可是樊清宁却不会这样顺从了她的抬举。
“我看着下个月初十就是好日子,宁王府里什么都是齐全的,到时候你捡着紧要的收拾收拾进进府吧。”庶妃比不得侧妃,也是可以正经下聘的,现在宁王正妃未定,庶妃也只是梅妃相中了报上去给皇后过目,所以,抬庶妃进门这样的事情,梅妃是可以做主的。
☆、第218章 :香饽饽6
樊清宁几乎气结。这施恩般的口气,理所应当的话语,倒是真把自己当成空气了?
“小女不才!但是也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娘娘看重小女,是小女的福气,只小女粗陋,不敢妄自尊大,此事还需禀明家中长辈……”樊清宁只能先用最诚恳最无辜的语气,头低的不能再低了。
“大胆!”梅妃拍案而起。“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如此与我说话?给你庶妃的体面也是看在虞家的面子上,你如此不识好歹,难道还需本宫治你个大不敬的罪过才会知道什么叫顺从?贵人说话,岂有你质疑的余地!……”
这是想要以势压人强逼自己低头?樊清宁眼中闪过厉色。
“如此无状!定是身边的下人撺掇,娘娘,妾看着樊大小姐身边的老货似乎很眼熟,您看,该不是这老货自恃身份,教坏了大小姐如此对您失礼,确实不知道,要如何责罚才是!……”一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宫妃,桃花眼下一颗粉色的泪痣,眼波流转之间,妩媚动人,此刻她拿着团扇挡着俏脸,口中吐出的话语,却满是杀机。
樊清宁身子僵了一下。钱嬷嬷既然曾经是教习嬷嬷,那么手底下出去的宫婢,肯定不会都是对她心服口服的,再说宫里边什么人没有?皇帝兴致起了,宠幸一两个貌美的宫婢还不是小事?可是,若然这个宫婢恰好是钱嬷嬷手底下出去的、又是对钱嬷嬷恨之入骨的呢?
樊清宁藏在袖中的手不由得握紧。出宫为的什么?求得不过是下半辈子的安稳,可是若是这一趟宫中之行,让钱嬷嬷要面对往日里的一些“仇恨”,那下场还会好了吗?或者说,这其实也是梅妃逼迫自己降服的招数?
“这位秋嫔娘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钱嬷嬷曾经可就是为了躲避她的暗算才会出宫的……”耳边响起的,正是某位王爷“好心”的提示。
这辈子加上上辈子就没有如此焦灼的樊清宁,这会儿算是尝到了什么叫“指甲陷入手掌心里的嫩肉也不觉”的滋味了。她以为自己名声已坏,好的世家子弟都不会择自己为妻,有虞家这个舅家,不是底蕴强悍的人家也别想自己做妾,可关键是,樊家现在已经没落,不管是便宜爹还是大哥樊舼的官职,都不足以让那些想要拉拢虞家势力的人家舍上一个嫡枝的子弟为自己属意的皇子拉拢到虞家的势力。有暗中投靠的世家的寒门子弟,也不会是她的考虑范围,再加上,如今尚且还没有非得嫁人这一自觉的樊清宁,这时候可真是哀莫大于心死了。她怎么就白目到这种地步了?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而我却因为那些围绕自己的亲情就忘乎所以,若是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必然会对那个人说,表哥,要不索性你就把表哥这项伟大的职业往上升一升吧……未婚那个夫啥的,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多赢局面!
“表妹可要想好了,时间可不等人的……”
“殿下觉得就是今日,我被逼认下这门亲事,他日可会真心帮助殿下图谋大业?……”
“本殿所图,不过虞家。”而对付女人,其实也用不着用多少心思,一个女人,只要得了她的身子,再有了孩子,就不信她还会管什么算计不算计。就是有私心,难不成为了孩子还不得倾尽全力去帮助孩子的父亲?
倒是这会儿不装大尾巴狼了!樊清宁吐槽。妈的真以为自己就没有办法了?军有张良策我有过墙梯!现成的例子就在眼皮子底下呢。
“还请母妃见谅,表妹这是脸皮薄害羞呢,容儿臣带表妹下去,母妃宫里美不胜收,兴许表妹赏过了景心神安定下来,就会知道母妃的拳拳盛意……”
“知道我儿心疼人!”梅妃不冷不热的说道:“今晚我在宫里设宴,你们不要回来的太晚……哦!对了,就让那个丫头回去给樊家说一声吧,明儿过午,让樊家派车去你府上接人……”
樊清宁一口老血几乎当堂喷出。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真不愧是一对儿母子!合着不管自己怎么反应,今儿自打进了这宫门,就落到了这母子的算计中了,什么晚宴,什么捎个口信,过了今晚,整个京城还有人会不知她樊家大小姐不要脸皮,还尚未成婚呢,就跟五皇子一起过夜了,梅妃召见,还赖着吃完饭……她这是得多饥渴!
“禀梅妃娘娘,虞小大人的侍从过来给您请安,问樊大小姐是否问安完毕,他的马车坏了,想要搭樊大小姐的马车一程……”冷不丁的,门外传来小侍从稚嫩的声音。屋子里的人各自表情不一,梅妃更是一张脸涨成了紫红色,宁王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只他素来是个能忍的,舒了口气,看着明显也是松了口气的樊清宁道:“表妹以为,艎表哥敢闯入宫闱?”
樊清宁淡淡的道:“殿下也说49 ,宫闱禁地,表哥自然不会贸然前来,可你怎不想,他打哪里来的?这传话的人,又是那里出来的?”圣上属意虞艎入内阁,咔虞艎不愿做空降兵,尽管他并不是没有把握会被其他的内阁大臣碾压。毕竟,名声这东西,哄人尚可,真的跟那些老谋深算的老骨头们对上了,可不是好玩的!虞艎现在不需要名气,皇帝的信重他也不缺,他缺的却是一个堂而皇之的机会,而不是被皇帝大笔一挥,成了靶子。
“表妹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本殿志在必得!表妹且安心在府上多等些时日,本殿很快就会亲自上门提亲……本殿跟前有些规矩不是很好的,正好跟表妹借钱嬷嬷一用……表妹以为如何?”
樊清宁闻言,抬头间却不料宁王已经到了自己跟前,两人甚至鼻息可闻,宁王口中炙热的呼吸,带着一股独特的龙延香气窜入樊清宁鼻腔,只不过,这会儿她尚且来不及管钱嬷嬷即将成为人质用来要挟自己,胃中急剧翻滚,恶心感充斥着脑门,酸腐之气就在喉间……她捂着口鼻,小步后退。“殿下有指示,我等莫敢不从!只是,钱嬷嬷刚从江南归来,据说有外祖母的口讯捎给表哥,若不然,表哥为何非要捡着娘娘召见前来寻小女……”
☆、第219章 :婚配之事
该死!为毛几辈子不发作的这种毛病单捡着在这位主儿跟前发作了……该说是自己矫情还是这位其实在自己人之中人憎狗厌已经根深蒂固了?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发现,若是发现,又该如何发作自己?
宁王倒是没多想。 他不是没听见樊清宁口腔中的吞咽声,只以为是刚才倍感紧张所致,而樊清宁的话也让他脸色乌黑,但是,却没有发作在当下。
“表妹可知,这世上有一句话是本殿现在最想送给你的……躲得了和尚多不了庙!”
“那小女也有一句话送给殿下……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不该是自己的,妄图得到,最后也不过是凄凄惨惨戚戚了。
该死!宁王这会儿忽然觉得,虞艎那边他可以再想其他办法,现在他就想把眼前这个气的自己几乎维持不住多年的面具的女孩子掐死,看她那纤细却总是不知道安分为何物的脖子咯噔一下歪到肩膀上之后,还怎么口出狂言!
樊清宁没有理会。若是注定了不死不休,干嘛还要飞心思去维持表面的平和?傻子才会为了多余的人去费心思。五皇子!哼!宁王!哼!梅妃!哼!秋嫔!哼!
一上马车,虞艎话到嘴边还没有说出口半个字,樊清宁伸出一只手挡住他,然后阿姣眼到手到,拿起车厢里一个平时放杂物垃圾的木桶就递到了樊清宁跟前。樊清宁一把夺过,背过身子去。
“呕……呕……”
马蹄声踢踏,伴随着樊清宁此起彼伏的呕吐声,从宫门前经过,宁王接过侍从递上前的马鞭,看着远去的马车,暗自咬牙。既然是你们不识抬举,那就等着本殿带着让你们无从拒绝的旨意前来吧。
“梅妃算不得什么,宁王就是个小丑,蹦跶不了几天的。这次事出突然,来不及安排妥当,不过,这是最后一次。”虞艎手里握着阿姣递过来的折扇。虽然点了熏香,可是那股子淡淡的酸腐之气却是忽视不了的,阿姣也是好心,不过,虞艎并没有真的打开扇,倒是拿着一下一下的瞧着撂开了布帘子的车窗。
已经浑身无力的樊清宁也不过是抬了抬眼皮,心道:这算是什么意思?
“咱们这位圣上,可真真视为明君。”
所以呢?樊清宁表示求解答。
“但是明君却不是心善!没见宫里边一位少师大人,宫外边一位未及弱冠就封王的五皇子,啧啧!这里外加击的,咱么这些尊贵的皇子们也算是上辈子倒霉,还不及长大就要学会应对来自自己父皇的试炼……”
樊清宁傻眼。这是说,微瑕少师,是皇帝为自己的儿子们树立的活靶子?而那位早年不幸流落民间后来被认回来的五皇子,也是靶子?所以,兴许五皇子当年的失踪,还是皇帝陛下的意思……就是不知道,梅妃母子知情否?要是五皇子不知道倒好说,可要是梅妃事前知情却还是顺从皇帝的做法,那么,就很值得推敲了……
转而看向虞艎,就不知,这么多年,虞家对赵玲与梅妃的亲近,到底是抱持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呢?
“梅妃不会这样放弃的,五皇子看着也不像是好相与之辈,表哥觉得,现在我该如何自处?”樊清宁觉得,她还是得先把自己的事情捋顺了。
虞艎故作神秘一笑。“梅妃当年,残害皇嗣之事证据确凿,若不是她当机立断,舍了五皇子才保全了自己母子几个,这会儿哪里还有梅妃这个封号?过不了今晚,梅妃也该知道,什么人是她惹不起也不能动心思的……而至于五皇子,一个棋子罢了,尚且不足畏惧,只是,狗急跳墙,还需一番筹谋才是。”
樊清宁默。原来梅妃真的是舍弃了一个儿子换了自己的富贵……也不知道,现在她靠着这个被舍弃的儿子得了富贵前程,面对这个儿子装作一副慈母心肠的时候,自己都不会脸红的吗?还有,五皇子怎么也算是皇帝的儿子,“狗急跳墙”这句话,可以用在他身上的吗?
樊清宁经过虞艎一顿安抚,晚上还算是平顺的睡了个安稳觉,只是一大早,那落桐就跑来跟她诉说一个好消息:梅妃昨晚被太后斥责,不分尊卑,妄自尊大,责令闭门思过,半年不得踏出宫门半步,每日抄写经书,并为母求情的两位公主,也责令教养嬷嬷亲自带回慈宁宫中,教导宫规。三皇子闽王,今儿一大早的朝会,业务股被皇帝斥责,五皇子这边,皇后娘娘的心腹已经通知了几家小姐,择日就将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据说此次还有生母位份只是美人的六皇子、和痴肥蠢笨的七皇子同时选妃,而这些人家的小姐,大都是四品官员或者往下的官职……怎能让人不误会,这其中满满的恶意。
据说当年这位五皇子可算是跟樊清宁“同病相怜”,俱是被人暗算,只是五皇子尚是襁褓就被人掳走,辗转多年,虽侥幸被一位江湖大侠收为徒弟,但是江湖中人不拘小节的性情已是养成,五皇子再怎么强自镇定,也改不了他与其他兄弟间天壤之别……就是那位以痴肥鲁钝为名的七皇子,行事间也比五皇子更似皇家出品。所以这些年来,五皇子才会一直寻访名士,就是为了给自己镀金。
“主子这下可不用再怕梅妃召见了。”不管私下里如何,可人家毕竟是这个世上最尊贵的男子的后宅,她们少不得还是需要恭维着。秋羽言道,尤其是看着自家主子两条玉白双膝上那不能错目的紫淤。心下怜惜,顿时不由暗自咒骂,这要是换了寻常人家,庶出子女哪敢这般轻慢苛待嫡出的孩子,可是换了皇家,他们也就只能忍气吞声。昨儿阿姣姐姐已经帮主子拿药酒推揉过一遍,可是还是起了这般眼中的淤血。
“主子既然知晓定然要被那母子可待,何不多加一层那棉布垫子?”落桐得了秋羽眼神,赶紧拿过来药膏。闺阁女子最是珍惜一身娇嫩的皮子,这万一落了不好看的淤痕,可如何是好?
樊清宁无奈。“那东西虽然是好,可是梅妃既然存心刁难,若是被人看出端倪,少不得又是事端,且,只怕到时真的事情难了……”
☆、第220章 :婚配之事2
“只是奴婢冷眼瞧着,那母子二人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且此次皇后娘娘得了便宜,与婚事上拿捏梅妃和五皇子,万一之后她们把这笔账记在主子头上可如何是好?”却说阿姣早上起来,还是先去了厨房一回,樊清宁这会儿身上带了淤伤,那些色重、味重之物就用不得,少不得需要亲自去厨房提点一二了。
“这时纵使不是我这般,普通闺阁尚且拿着清白闺誉视若生命,那母子二人所做谋算,早就已经与我不死不休,我岂会还怕他们多恨我一分?”樊清宁冷笑。
“只是毕竟他们行事没有禁忌,与我们却终是不便。”阿姣道。别的且不说,只主子平时要去将军府中、虞家探望,路上要是碰到宁王府上行事没有禁忌,他们倒是破罐子破摔的能说出“两家早已私下达成共识”不觉脸红,只她们却觉得气煞人也!可是,这世上哪有千日防贼的?再说五皇子若是娶了正妃,只怕就要更加肆无忌惮,主子难不成还要躲着镇日守在樊家不得出门?
几个丫头忿忿不平,似乎巴不得这会儿想出个什么办法,让那五皇子宁王,再也没有由头欺上门来。樊家家门委实不够这位皇子看的,而虞家那头,总也说是隔着一层。只是,难不成就要主子仓促间寻了人家出嫁不成?
“这会儿难不成就要到了山穷水尽了不成?”樊清宁好笑的那手指戳了一下几个丫头都能夹死苍蝇的眉头。
“若是实在无法,表哥不是还可以续弦的吗?想来,虞家是不会介意的……”
可是那样一来,主子岂不是要蹉跎了终生?
“其实这计划也不是没有可行之处的,千渡不会介意有我这个小姑姑做继母,我对表哥也没有非分之想,又不会做出残害继子的行为,也不会辱没虞家威望,表哥也不会要求我必须做什么,咱们各过各的……大不了等到事成之后跟表哥和离!”樊清宁口出惊人之语,几乎没吓得阿姣上前就要捂住她的嘴。这些话也能是一个闺阁女子妄言的吗?而且,这世上哪有绝对?要是主子以后遇到个知心知意的,对方难道真的不会介意主子二嫁的名声?
“虽然说开春大选与你没有干系,可是毕竟还是需要早作打算的,不然若是与大选撞在一起,终归也是不美……”甭管樊清宁这会儿想什么,终归只是自己的想法。樊老夫人这一日捡着精神头尚算是好,少不得就要拿着一些挑拣出来的适龄的男子的名讳家世跟孙女儿讨论起来。“月初给你外祖母去了信,本来想着,若是清宁不介意,请你外祖母掌掌眼,看看跟前可有合适的人选,这不,这几个都是打南边送过来的,你几个表嫂娘家的子侄辈,还有虞家本家几个出挑上进的姻亲,我打眼看着,除了须得远嫁,倒是也都是不错的后生,只比之前我给你选的那几个要强得多。只是,却是需要冤家,如今虞家就要转移回来京城,也不知让你远嫁是否合适……”樊老夫人自己娘家倒是没有什么出挑的孙辈,要不然也不会舍近求远的,几个老姐妹那边也是都托人带了口讯,只是经年过去,即便是她家清宁清白无辜,总是闺誉有损,也怨不得人家推脱。平心而论,若是她被人请托,也要心中不愉,毕竟,再是深厚的交情,也总是比不得自己跟前看着长大的孙辈来得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