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公主身份,难免骄纵,但凡肯好好教育,是能教好。
这不,现在越发惹人怜了。
宋福宝便笑着说:“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好习惯,要改掉,知道不?”
汝平听她这么说,声音又柔柔的,听着心里十分舒服,便笑道:“知道了皇嫂,汝平听皇嫂的话,会改的。不过皇嫂……为什么刚刚皇帝哥哥没留下来呢?”
忽听汝平提起刘钊,宋福宝一愣。
片刻后才道:“汝平怎么这么问?”
汝平道;“因为……皇帝哥哥不是喜欢皇嫂吗?”
宋福宝顿时脸一红,这……小丫头说话太直接了吧?
明知是童言无忌,可宋福宝还是重重咳了一声,略微显得尴尬,低头看着汝平道:“汝平啊……你怎么会这么觉得呢?”
“汝平觉得……皇帝哥哥是想要留下来的。汝平觉得很奇怪,皇嫂好像一点都不希望皇帝哥哥留下来。”
宋福宝突然觉得,汝平知道得太多了。
也许她还小,不懂这其中意思,但若是汝平拿这话去问刘钊的话……
宋福宝有点无法想象那种场面。
她深吸一口气,同汝平温和地说道:“怎么会呢?汝平还是小孩子,这种事情呢,就不要多想。知道吗?”
汝平听了,却撅起嘴来:“可是汝平真的搞不明白这点……”
宋福宝忽道:“汝平啊……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乖。”她打算采取唬弄法,伸出手揉乱了汝平的头发。
汝平看到她笑容有点不自然,可头发被揉得有点乱,会不好看,连忙道:“皇嫂……不要揉了……”
宋福宝又弄了一小会才停下来,郑重道:“不准再想了,也不准拿这些话去问,明白不?”
汝平一门心思都放在她的发型上,也没仔细听她的话,只顺着她的话点点头,应声道:“汝平知道了……知道了……”
之后汝平果然没再提这件事情了,而是腻着宋福宝要玩蹴鞠。
宋福宝早上和下午都练操过,所以人有点乏累,估计是踢不动球了。
汝平这丫头精力旺盛,一定要缠着她玩,没法子,宋福宝便能让芸秋陪着汝平一起玩,再叫来几个宫女,人多热闹点,也更好玩些。
因为天都暗了,便你在四周亮起一盏盏灯火,倒是十分明亮。
宋福宝就在外面旁边,躺在长椅上,悠闲的翻着她的日记本。
积攒了一个月的记录,再重新翻一遍也别有味道。
等汝平那边踢累了,就吩咐人去准备沐浴的温水,给汝平换了一身后才让她离去。
待汝平离去后,宋福宝便让芸秋进来。
芸秋把今日一天的琐事都和她汇报之后,才把一些册子交到她手上,说是之后各宫殿的分配账目,若她想要过目,随时都能查看。
大概是之后各宫嫔妃充实之后所需要的用度事项吧。
宋福宝对这些账本和人事调动都不感兴趣,索性全权交给芸秋来处理。
再者,芸秋底下还有一大堆人能够分配,她倒一点不担心。
做皇后没几天,宋福宝发觉,其实和之前没什么太大区别。
不过住的更大,刘钊来得更频繁。
那天过后,这几天刘钊都没来,而她固定去静恒殿像太后请安。
因为这后宫目前除了她,太后和公主们,也就几位太妃住着。
按理说,等她和刘钊感情培养一下,然后进行下深层次的交流,估计就会慢慢招新进来。
宋福宝还挺期待这一天的。
这样,就能分散刘钊对她的注意力了。
宋福宝夜夜期盼着,而盼来的不是新人入宫,而是刘钊突然连着几日都来凤阳宫找她。
这日,是刘钊来凤阳宫的第三天。
宋福宝坐在刘钊跟前,她慢慢的,从一开始的拘谨,也越发显现出几分她懒散的本性来。
刘钊就坐在案几前,他虽这些天一直来,但手头上的事情也未曾停下过。
前两日宋福宝还避让。
可她最近都很想午睡,偏殿还要走一小截路才能到。
也就不再避让。
刘钊做事都不出声的,等他做完事,宋福宝就气来了。
感觉生活还挺如意的。
宋福宝醒来后,梳洗了一把,然后看外头天色,还很亮。
掠起料子走了出去,就见刘钊还在那里抓住的批阅奏折,便重新退了回去。
谁想刘钊忽出声叫住她:“睡醒了?”
宋福宝有点脸红,她起得早,早上又进行锻炼,午饭过后在院落外头逛几圈,又看点账本,记载点东西,过午没多久就很困,得睡一小会调整身体。
不过看刘钊,估计每天忙政务,更是睡得少。
宋福宝返身站在那边不动,应了一声:“嗯。”
刘钊抬起眼来,朝身边的李德海挥了下手。
李德海便识相的退了出去。
刘钊这才抬眼看向她,抿着唇角,淡淡笑道:“这会精神可好,能帮朕研磨吗?”
宋福宝一听,见他还记着之前的事呢,心下暗道,这少年记性真好,总能记住那些她没好好做的事。
不过这会她精神挺好,便点点头,朝着刘钊那边走过去。
第42章 敞开
宋福宝走到刘钊身边来,那天她的确是不想站在旁边一直研墨,毕竟她那会身体累得很,这会刚睡醒,见刘钊还在办公,宋福宝看在眼里,忽觉得少年这般认真的模样,就像是一个成熟稳重的成年人一般。
这种感觉很奇怪。
其实分明刘钊也就十六罢了,放在现代,还会任性,还会叛逆,而他……仿佛完全没有青春期那种应该有的烦恼。
他是皇帝。
要做皇帝该做的事。
想到这,宋福宝便也安安静静站在刘钊身旁,研墨就研墨呗,反正他都批了一下午了,估计也就这一会时辰。
宋福宝以为是一会时辰,没想到她一直陪着刘钊陪了一个时辰。
二个小时。
累得她手拆没差点断掉。
而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都过了用晚膳的点了,直到刘钊处理好后,才伸了伸腰,抬头看向旁边两眼无神的宋福宝。
刘钊看她这种怠懒的样子,手扶着腰,脚往前伸,半道上来回换了好几个姿势来。
见他抬头看来了,宋福宝才神采慢慢涌入:“完事了?”
刘钊:“嗯,可累着你了?”
宋福宝没回答,而是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哎哟妈哟……简直不是人干事。
她怎么就犯傻要来陪着刘钊一起办公呢?
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伸完懒腰,停止了背脊看向刘钊:“有些累了。不过……皇上,您饿不饿啊?”
比起累,她其实……更饿。
肚子刚才发出了轻微的咕噜声,那种肠胃蠕动的声响,宋福宝不确定刘钊是不是听见了……但她自己的身体,她肯定最清楚不过。
刘钊听了她说的,打量过去一眼,见她低着头,眼睛还在往别处瞄,似乎不太好意思,不由地牵起唇角笑了一下,看着宋福宝道:“朕让人下去准备了,大概不一会就会上菜了。”
宋福宝心底一松。
幸好,她这会可是真饿了,要是才刚开始做膳食,估计等上来,她就饿得打滚了。
刘钊这边处理完了折子,就让李德海将折子都整理安置好,随即起身来走到座位上坐下后,便让宋福宝坐到他身畔:“到这来。”
刘钊说了一声,宋福宝看过去,见他在朝着自己招手,那手招得宛若她是一只宠物狗。
感觉有点微妙,想了会,宋福宝还是抬起脚,迈开来朝着刘钊走过去。
来到旁边的座位坐下后,宋福宝便低着头,盯着脚尖,一时间,又有点没话讲的沉默样。
刘钊看她刚才过来的时候还轻松,连研墨的过程里也偶尔会和他搭几句话,虽然话不多,但好歹是放松状态,可这一刻坐在他身边后,这丫头又开始变得拘谨戒备起来。
刘钊略略有点想不通,他是哪里让她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相处的错觉了?
然而还不等他想通,和宋福宝说点什么以此来打开话茬,那边晚膳便准备好了。
每次和刘钊一同共膳时,晚餐都格外的丰富多姿,种类繁多,感觉是普通人家最起码一周的分量。
宋福宝总是舍不得这么好的美食冷了凉了,不新鲜了就被浪费掉。
而刘钊显然是没有这种意识的,因为自小大到都习惯了这种奢侈的生活,约莫是不懂寻常老百姓那种艰苦的日子。
宋福宝盯着这些美味佳肴,却忽然没什么胃口。
因为减肥,很多膳食碰不了,而她吃了一点,加上近日来刘钊总过来,胃口欠佳,觉得吃得三分饱就停止了。而刘钊吃了一会也停了,转过头来看向宋福宝。
“怎么,不合胃口?有什么想吃的,朕让人去御膳房重新做。”
”不用的,皇上。这些真的足?3 涣恕!?br /> 宋福宝摇摇头,而刘钊见她这般,似藏着许多心事一般不肯讲,一时间脸色也微沉下来,没说什么,而是让人把吃过的残羹冷炙都给拿下去。
随后,便让闲人都在外头等候。
这会已经到了夜晚,天有点微微凉意。
刘钊还留在她的凤阳宫内,宽敞的殿内灯火通明,是刘钊特意命人在殿内多亮起几盏烛灯。
宋福宝弄不明白他这样做的含义,只是坐着,看向离他不远处的刘钊。
刘钊忽地起身来,走到了床畔边缘坐下来,随后朝还坐在椅子上的宋福宝看去:“到朕这来。”
宋福宝抬眼看去,她听到刘钊寒唤她过去,顿时心里一抽。
这少年……要做什么?
她有点搞不懂刘钊的意图,她不觉得刘钊会想要和她在床上纯聊天……就算谈心,也没必要在床上谈心吧?
宋福宝没吱声,也没起身,仍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目光看着刘钊,半晌才道:“皇上想说什么……便直接说好了。”
刘钊见宋福宝没起身的打算,忽地眼神深了深,他缓缓起身来,朝着宋福宝走过来。
宋福宝一见刘钊这等举动,很想从座位上起身,屁股却像是黏住了,直到刘钊走到她跟前后,她也没能起来。
宋福宝胸脯慢慢起伏,但表情还是竭力在控制,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和刘钊相处还好,但每次和他两个人相处时,又是处在刘钊没什么事做的情况下,仿佛就找不到话题。而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令宋福宝觉得尴尬。
其实她也很想和刘钊好好相处的……可有些时候吧,她也找不到什么话和这个少年说。
宋福宝心里发愁又觉得压抑,在刘钊坐在她身边后,她也仍是沉默。
刘钊侧眸看向她,在这略微显得长久的沉寂里,他率先开口:“宋福宝……现在没有人,你可以说你想说的任何话。”
想说的任何话?
宋福宝忽地发觉,绕了一圈刘钊和她的关系还是在打转。
这不是三言二语就能缓解过来的,因为对于刘钊,宋福宝没有那种男女之情,而刘钊对她……应该也不是那种情窦初开的少年情吧?充其量……也就是兴趣使然,随即展开了一系列的探索。
在宋福宝心里,还是不太相信刘钊的心……
她还在沉默。
这种沉默,就像是入了骨子里。
她也不是不能活泼起来,也不是没在刘钊面前有过那种欢悦的面容,可是此时此刻,刘钊以这种正儿八经的口吻让她想说什么说什么……她反而一句想说都说不出口。
想了半天,沉默半天,她最终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皇上……福宝是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刘钊听她这语气里布满了无奈之色,仿佛他让她做的事是多么令她为难。
少年的眼底不禁升起一丝疑惑来,她之前所展现的,明明是不屈不挠,想要挣脱世俗理念的人,可这时候,她却显现出一种对现实的妥协。
刘钊本想要她放松,自在些,可现在看来……他似乎想错了。
过了一会,刘钊转过头去,抬头看着空荡荡的一处,张嘴出声:“宋福宝……你让朕觉得很奇怪,朕……朕该如何对你呢?你才会同朕说你的心里话……”
宋福宝见少年那张困惑的脸孔,他似乎……是真心的?
真心想和她……交朋友?
这种试探的模式,不是带着攻略性,也没有任何强迫的意思。
也许之前刘钊有下意识的携带过这种思维,比方他让她过来,用的都是那种无意识的命令口吻,可宋福宝也能感觉到……他在控制。
他是皇帝,生杀大权尽掌手中,他想要谁做什么,谁能不从呢?
就像她。
若宋福宝利落的顺遂了刘钊的心意,这少年……大概也就不会执意想要从她身上积蓄挖掘出更深的一面了吧?
想到这,宋福宝提起一股气来,横生出满满劲头。
她从座位上起身来,应该说,直接从座位上跳到了地上,然后走了几步绕到刘钊的面前。
宋福宝正声道:“皇上,你当真希望瞧见福宝另外一面吗?”
刘钊见她不再沉默,眼里流露出一丝微微诧色,但很快,就翘起嘴角来,勾起一丝轻微弧度,将那一丝欣喜竭力控制在平静的眼波之下。
“是。”
一个字,干脆利索。
刘钊想要看到这些鲜活而光明……而不是皇室里那些沉闷的气氛,仿佛永无止境的压抑。
他也不想这个骨子里分明有一股叛逆劲头的少女,被那繁琐沉重的宫规给束缚住。
刘钊自己不愿,而当然不希望她随波逐流。
宋福宝见少年眼底闪烁着一丝光亮,就像是黑夜里骤然亮起的星辰,不由地笑了起来。
“皇上觉得福宝,是个很特别的人吗?”
她一开始并不打算这么问,从自己口中这么说,颇有点自恋的意味。
只是刘钊既然想知道,索性就让他知道好了。
她在现代的时候,私底下是什么模样,也就是别人不在时,她展现在芸秋面前的模样。
芸秋总说她实质上是一只猴精,永远用不完的活力,实则唯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她只是觉得,时间不该被浪费。
比方说,老是发呆什么的。
这古代是真的很无聊,没什么事做,幸好她还能减肥,每天写写日记,而闺女里女子喜欢做的那些针线活宋福宝一样都应付不了。而当了皇后之后,就是听芸秋汇报各种财务用度,总之都是零零碎碎的事情。
这种生活,就是琐碎没劲。
基本上一天下来,她就没心思和刘钊谈情说爱了。
加上,每天运动量正在逐渐增大,累得不行的时候还得午觉补眠,而今日若非真太累,她也不会在刘钊还在办公的时候就去休憩。
不过这些事,刘钊怕是无法理解的。
毕竟,她也无法理解古代人天天刺绣学道德经女人只为嫁人,男人一心考取功名这种模式化的生活轨迹。然而仔细想想,她在现代……何尝不是如此呢?
不过在现代,她最起码可以选择一个自己想要嫁的人,在古代……连选择都没法选择,更惨。
庆幸的是,这少年……似乎比她想象里,要好得多。
“朕猜不透你……你又不肯和朕讲。朕有时候……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你。”
就像她不知道该如何和刘钊引起一个话题,然后绽开并且友好交流?
哎,这就是沟通问题啊。
说起来,她和男性对话的次数……从小到大都比较少。
咳咳……可能是她自己家庭亲情确实的缘故,对未来伴侣,宋福宝一直都是那种……能一起过日子就行的态度。
而刘钊却显然不是这么想的,正是因为他也同样生活在这种缺少亲情的家庭里面,反而会渴求一些特殊的感情。
可是……
该怎么和刘钊讲呢,她其实也是个感情比较缺失的人,也不懂该怎么抚慰同样在感情交流上不怎么擅长的少年。
这就棘手难办了。
宋福宝看着刘钊,刘钊看着宋福宝,两人面面相觑,看了好一会,宋福宝可算是出声了。
“福宝晓得皇上想要做什么了。”
刘钊挑眉:“你晓得?”
宋福宝点头:“是啊……福宝也和皇上说过,在皇上面前,很多事是没办法畅快做,更没法尽情说。”
刘钊沉默下来,她说的他无法反驳。
他是皇帝,饶是年轻轻轻做了皇帝,这三年下来,根基逐渐稳固,朝中大臣但凡见了他,无不谦卑恭敬,而刘钊作为一个少年来讲,其实并不希望这天底下,连个能同他真心倾吐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