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步川松了嘴,面色绯红不理他,头埋了下去手去解他的裤子,凌熙然薅着他的头发不松手:“川哥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秦步川一愣,手摁到了凌熙然那处,已经是半软半硬,他抬头看凌熙然,凌熙然的脸却是雪白依旧,眼角眉梢冷的如同挂着冰霜,是个身体动情精神上却冷硬如冰的状态。
“我怎么样?”
秦步川有点愣怔了。
凌熙然一双手穿到他腋下,把他提了上来,让秦步川直了身子与他面对面,他板着脸,成了严肃的老大哥:“我说过,你就不该总跑出去玩,你去的都是什么地方,这些东西,你还对谁做过?谁还对你做过?”
秦步川脸上的笑缓慢的收了起来,凌熙然眼中慢慢露出悲伤的神色:“我那些话,现在,我知道还没成真,你现在只有我,可你这么爱玩,常在河边走——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会不湿脚?”
“什么意思啊?”秦步川面上没了笑意,眼中慢慢冒出了点凶狠的光芒,“然哥儿,你说的话,是这个意思吗——你是说,我总有一天要和别人睡?”
凌熙然眨了下眼,心中痛的要命,楼下马向卓又换了首诗大声朗诵起来,缠缠绵绵幽怨悱恻的爱情诗,凌熙然听出了一股苦涩,他这个人,十四五的时候没有青春期,十七八的时候也没有青春期,如今二十一了,突然对眼前的人患得患失起来。
他终于发现,秦步川没了奶奶,他也不是他的天、他的地,也许是唯一,唯一的然哥儿,但秦步川还有唯一的嫂子,唯一的亲哥,以后还有唯一的侄子或者侄女,还有他永远精力满满的玩乐精神。
总之,他不是他的所有物,他有腿,会走会跑,他不愿意陪着他长久的呆在公馆中,他会嫌弃他无聊透顶,年纪轻轻活得生活毫无色彩。
骗子。应该把他的腿打断,让他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他就知道谁对他是真心好了。
凌熙然心中嘟嘟囔囔,这次难得他闹脾气没有一直闹下去,因为爱情,也许是爱情,总归不是纯粹的爱情。
还有什么,友情、亲情、占有欲、偏执,凌熙然对秦步川,是觉得自己有责任的,他是他的哥哥,是他的恋人,是他的伴侣,他的挚友,他的青梅竹马,甚至是他的父亲母亲——在秦步川没有爸妈的成长过程中,凌熙然是认为自己偶尔充当了这些角色。
现在这些感情全部发酵成了爱情吗?
不,现在这些感情糅杂在一起,经年累月的刻在骨血之中,那是比爱情,比亲情,比友情更复杂更深刻的感情,那是让他肯为这个人粉身碎骨,要永永远远长长久久在一起的感情。
凌熙然软了音,意识到了眼前这个人对他的重要,重要的绝对不能失去,终于肯屈尊降贵的也哄道秦步川。
“川哥儿,外面有什么好玩的,陪在哥哥身边不好吗?我们两个,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不快乐吗?我们从小不就是这样在一起的吗,为什么现在你反而总是不陪着我?”
“不好啊。”
秦步川跳下了床,一摇头,摇完头骂了出来:“你他妈的凌熙然,你一天不作你就骨头发痒是不是?小爷不哄你了!妈的,从小都是我哄你!你还知道你是哥哥哦?你是哥哥怎么不见你哄我?你刚才的话,你——你他娘的是不是拐着弯骂我淫荡,我草你妈!”
说完,秦步川转身往外跑,凌熙然反应到是也快,从小到大秦步川这还是第一次对他说了如此重的话,他还来不及惊来不及怕来不及怒,已经敞着怀跳下床三两步的追上秦步川。
凌熙然双臂张开从背后把人搂进怀里,又紧张又怒:“不准骂我妈!”
又道:“我没说你淫荡,好吧,你有时候确实太喜欢这事了,在我眼前我们两个这样就算了,可你在外面,我又看不到你,一想到别人会占你便宜,或者你占别人便宜,我心里都不舒服啊!”
秦步川低下头,去掰凌熙然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凌熙然,你好意思说这些话?你好意思!我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是谁总蹭我,我才十五,那年你就把我上了!我们两个——你怎么好意思!”
凌熙然一哑,难得觉得自己不占理了,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语气讪讪甚至低声下气了:“那时候,我也才十七呀,况且,况且你不也是很爽吗?”
“爽你个头!屁股疼死了!”
秦步川使劲一掰,凌熙然嘶了一口凉气,秦步川掰开他的手这回二话不说一口气的跑了,凌熙然揉着手指头在后面追,一路追到墙下,秦步川三两步爬上了墙,翻回了自家院子。
凌熙然耳朵一动,秦步川把那头的梯子也给撤了。
凌熙然急的手脚并用也去翻墙,奈何毫无技术和身手,除了整出来一手墙灰人就没有离开地面超过一寸。他灰头土脸的往回走,耳边马向卓颂诗的声音停了,换成一个尖利的女声和他在说话,好像吵了起来。
凌熙然也不洗手,从大门出去,去找秦步川,隔壁的事,他几步路走到秦家公馆前,只见公馆铁门紧闭。
他要进去,门房苦着脸赔着笑:“凌少爷,真不是我不给您开,小少爷说,我要放您进来了,他给家里换个门房的权利还是有的,我一家老小都靠我这口饭,您理解理解我吧。”
凌熙然只好转身回自己家,一转身走两步,迎面来了一男一女。
女的一身绿色洋装,肩上扛了把同样绿色的小阳伞,男的一身白西装,后面跟着辆黑色汽车。
女的是冯丽丽,见了凌熙然毫不矜持的抢在马向卓前面跑过来,凌熙然看着他们两个本想立即离开,脑子一动顿住了脚步。
“密斯特凌!”冯丽丽不矜持的提着裙子扛着伞跑到凌熙然身前,站定后矜持又回来了,捂着嘴羞涩一笑,“真是好巧,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你,我想这就是缘分吧!”
马向卓慢悠悠的插着手走了过来,慢悠悠的一笑:“密斯冯,真是巧,您竟然在密斯特凌家门前巧遇了他,哇!这可真是我听说过的最巧合的事了!”
冯丽丽涨红了脸,一侧脸怒视着马向卓:“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谁,我爸是——”
马向卓一挥手,提高了音:“嗨!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冯丽丽当然知道,没了声,马向卓嘻嘻地笑:“你和我,就不要比爹了,都是差不多的层次吗,有什么好比的,谁也压不过谁。”
凌熙然看着这两人,想了想,比爹?深感送眼前这二人草包两字来形容,真是再也适合不过了!
第46章 我本多情(7)
秦步川一路回了自己卧室,进了卧室脱了个精光,把自己泡进了浴缸。
浴缸中洗澡水温暖舒适,他躺着,心中也说不上生气,也许刚跑回来的时候在生气,但现在也说不上生气了。
他想,凌熙然说什么就随他说,总之凌熙然的想法大多时候他也是摸不透的。他有时候觉得凌熙然小心眼、性情也古里古怪的,但他仔细瞧,凌熙然对别人又是正常的,冷淡的正常,而且据他观察,凌熙然的小心眼也只针对他秦步川一人而已。
“我和他闹什么脾气,真没意思。”
秦步川靠着墙,双手枕在脑后,咕哝了一句,咕哝完再想,还是有点生气。他算是瞧出来了,凌熙然有些瞧不起他,可有什么瞧不起的,论起来他们二人,不都是没个正经职业全靠拿家里钱花的公子哥儿吗。
区别无非在于凌熙然喜欢闷在家中写爱情小说,而他秦步川喜欢出去玩。
“妈的,不想了。”秦步川眼睛一闭,“想他干什么,臭然哥儿,世界上最小心眼的坏哥哥。”
秦步川这一不想,就此三天没再见凌熙然。
他那日泡在浴缸里,把自己直接泡得进入梦乡,最后打了个哆嗦一睁眼,窗外天黑一片,浴缸中的热水也变了冷水,泡的他遍体生寒。
秦步川哆哆嗦嗦的从浴缸里跑出来,又冲了好大一会儿热水,才穿着浴袍跑出了卧室,他跑到客厅让佣人准备晚饭,就见大哥一身夜风的匆匆进了家门。
“大哥,嫂子呢?”
秦步川只见大哥,脑袋往他身后瞅一个人没有。
秦步轩皱着眉,对着弟弟,脑仁发疼:“你,你和秀芬,你们两个真是……哎!”
“大哥,你叹什么气?到底怎么了?”
秦步川往前走了两步,一脸莫名其妙,心下一沉:“嫂子出事了?”
“你和秀芬前几天去俱乐部,秀芬喝酒了对不对?”秦步轩匆匆往楼上走,走了两步又叮嘱佣人,“熬点白米粥,准备些新鲜水果,等会儿我要带到医院。”
秦步川晚饭也不准备吃了,跟上他大哥,一路跟个尾巴似的跟着秦步轩进了他和张秀芬的卧室。
秦步轩弯腰从床下拉出一只手提箱,把手提箱中的东西倒了出来,开始往里面放生活用品。
秦步川急匆匆的问他:“嫂子住院了?是小宝宝有问题吗?”
“医生说胎像不稳,而且不该喝酒的!”
秦步轩是军校出身,整理起行李手脚利索,他几下整理了完毕扣上箱子,也不废话转身提着下楼。
秦步川跟着上上下下的跑,缀在他大哥身后:“喝酒了会怎么样?”
“看情况。”秦步轩坐在了沙发上,一脸头痛,不欲迁怒弟弟,中规中矩的沉声道,“医生说喝酒会影响胎儿智力。”
秦步川咽了口口水,呆住了:“会……会生出来个傻子吗?”
“不一定,只是很大可能会影响。”
秦步轩站起了身,佣人端着保温盒和一兜水果过来,秦步川跑过去抢在他大哥之前接了这些东西。秦步轩也不推让,提起手提箱,兄弟两人心照不宣的一起跑去医院了。
张秀芬在医院一住三天,秦步川来回医院家中跑,给嫂子送饭吃,给嫂子买果脯买各种她突发奇想、想吃的东西。
秦步轩则专心致志的在医院守着老婆,三天过去,医生是始终不敢保证胎儿的智力问题,有没有问题只能等孩子生下来且看他开始学说话的年龄,才能看出来智力是否正常。
秦步川是对嫂子这事,理论上也不是他的过错,没有他,张秀芬也是个爱玩的女郎,但既然当时是一同去的俱乐部,秦步川就始终对此事抱有一份愧疚感。
回了家,他躺到了床上,人静了下来就想到了凌熙然,又鲤鱼打滚的从床上跳下来,三天没见——十年来除了凌熙然奶奶去世那次,他们两个再也没有分离这么长时间过了。
秦步川一路跑到花园墙边,梯子横躺在地上,他便扶起来往上爬。翻过墙没等进凌公馆的客厅,就遇到佣人主动对他说:“秦少爷,您回来了。”
秦步川往前走:“你家少爷现在在书房还是卧室?”
佣人回道:“秦少爷,我家少爷出去玩了。”
秦步川继续走:“哦,出去玩了。”
“什么,他出去玩了?”秦步川脚步一顿猛烈的一回头,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
他是真吃惊,凌熙然这人活得如同大姑娘老爷爷,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古董女性,也像是个手脚不便利的老太爷,总之就是不爱出门。
偶尔撑死了也就是去两条街外的公园中溜达一圈,且必须要带上秦步川才行。
秦步川奇了怪了,不依不挠的追问:“他出去玩,他一个人出去玩什么?公园散步吗?”
佣人摇摇头:“少爷是和冯小姐、马公子一起出去玩的。”
“谁?”秦步川觉得开了眼,“马向卓吗?冯小姐是……是那个爱穿洋装一头卷发的冯小姐?他们去哪玩了?”佣人不知道这两位的名字,但点点头,肯定了秦步川对冯小姐的描述,又摇摇头回了秦步川:“少爷去哪了,又怎么会对我们交代。”
秦步川见问不出什么了,也不留恋,转身就走,只是心中越想越不符合凌熙然的性格。不说凌熙然不爱玩,就凭马向卓和冯小姐对他毫不掩饰的喜欢,凌熙然就是个避之不及的态度了,所以他可真想不明白,凌熙然怎么会和他们两个一起出去玩?
秦步川回了家,躺在了床上脑子也不停,想来想去,凌熙然那张脸那身姿,马向卓和冯小姐公平来说皮相也不差,可一想到冯小姐挽着他胳膊,马向卓更是不知要做出什么举动,就觉得凌熙然这朵美丽的大白莲花像是落了虫子一样被玷污了。
第47章 中山狼(1)
秦步川坐不住了,驴打滚的一样从床上滚了下来,收拾出一身干净衣服往外走,走到客厅就碰见秦步轩回来。
秦步轩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疲惫,他在医院守了老婆三天,其实老婆倒也无大碍,只是呕吐反应格外强烈,但是不吃还不行,不吃怎么给胎儿补充营养。
张秀芬每天便是吃了吐,吐了吃,吃不下也要硬塞着吃,且因为怀孕了不自知还喝酒,一想到可能要生下个傻子,就内心愧疚的简直想去死一死。
因此明明吃不下东西,怀着这份滔天的愧疚也要眼含泪花的往下吞咽食物。
秦步轩刚开始是真气,但看老婆这么辛苦,想一想,他也好不到哪里,作为一家之主却不能守在家中,把两个小孩放在家中确实不妥。况且他看着张秀芬难受,自己也很难受,最后对老婆的气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张秀芬吐,吐完一脸要死的样子,结果一看老公,就惊了,拖着病体十分担忧的去摸秦步轩的脸:“亲爱的,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啊,你看起来好像……怀崽子的是你不是我。”
秦步轩把老婆的手拍掉,老气横秋的叹气:“你才怀崽子了。”说完可不就是老婆怀崽子了。
冤家,都是冤家。
秦步轩心中沉重,又把老婆的手捂进自己手心,陪了张秀芬一下午,便回家准备晚上一个饭局。
此刻他见了秦步川一身西装往外走,就问:“小川,你这么晚了要去哪?”
秦步川停了脚步,双手插兜苦着脸:“我去找然哥儿。”
秦步轩知道秦步川和凌熙然关系好,听了点点头,也不管弟弟,总之天津城中秦步川也丢不了。
秦步川却是被大哥一问,想了想,去哪儿?他找然哥儿不错,可他去哪找啊?
秦步川默默翻了个白眼,见大哥上了二楼,就一路尾随跟进了大哥卧室。
秦步轩先去浴室洗了把脸,出来扒出一身西装往身上穿。他脱了裤子穿裤子,问秦步川:“你不是去找凌熙然吗,怎么跟着我了?”
“大哥。”秦步川严肃了脸,正经的问他:“嫂子什么时候回家?”
“后天就回来。”秦步轩穿好了裤子,开始穿衬衫,穿好衬衫开始系领带,结果因为实在没怎么正儿八经的穿西装配领带,两只手就颇为笨拙。
秦步川几步走过去,手一伸挤掉了他大哥的手,对他说:“我来吧。”
秦步轩松了手,秦步川给他系好领带,正了正位置,领带打得是个完美的温莎结,他后退两步一笑,很欣赏自己的手艺。
秦步轩转身把西装马甲套上,又拿了块怀表,表带露出来,表塞进马甲胸口口袋中,然后穿上了西装外套,想了想又翻出一副翡翠领带夹别在了领带上。
这一身弄完,秦步川仔细瞧他他大哥,一下子从呆板军人变成了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
再一想,他哥本来也就是个公子哥儿。
只是秦步轩不爱笑,明明年龄也不算大,总爱把自己摆成个一家之主的模样,走路坐下永远腰背挺直。秦步川因为小时候的事本就与他不亲近,现在大哥成了个严肃的人,他就更难与他亲近起来了。
但大哥今日转眼一变,变成了个看起来和他一样的公子哥儿,秦步川就放松了不说,心中想,果然还是我的同类嘛。
“哥。”秦步川跟着秦步轩一路往外走,问出了心声,“你有没有见过然哥儿?”
“凌熙然?”秦步轩下到一楼让佣人备车,他转身,“他不在家吗?我这一路回来没见过他。”
秦步川想想也是,只是没抱太大希望的一问,他叹气:“这可怎么办,天津说大不大,可要找一个人就太大了。我去哪找他啊!”
“你找他有急事吗?”
秦步轩见弟弟一脸愁苦,忍不住追问了下去。秦步川摇摇头,又点点头,秦步轩板了脸:“有一说一,点头又摇头,你给我个确切答案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