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完本[古耽]—— by:小生御霜

作者:小生御霜  录入:01-27

紫鹦见他醒了,面上一喜,将手上东西放到一旁,挑起纱帘用铜钩挂着,对他笑道:“小公子你可醒啦。”
“嗯……”卫珉轻声道,“我这是怎么了?”他对发生的事依稀有个记忆——他原只是一夜翻来覆去难以入睡,突然心口发闷,只想着强忍下去,谁知紧接着便病发了。
当时他扶着床沿想叫人,结果失手滑落直接摔在地上,后来童柯进来了,再后来还有人背着他……
“小公子昨儿可吓坏我们了。”紫鹦将他扶起来捡了软枕令他靠住,又端了温水给他,“童弟突然来敲门,我还当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是吓着了,话说的颠三倒四,咱们只知道出事了也不知? 谰烤购问隆:迷谏僖鬃岳纯矗幽悴〉睦骱Γ纱啾衬闳ヒ焦荩迷谙窒潞枚嗔恕!?br /> “……原是如此,真是多谢你们了。”卫珉握着小杯,手指摩挲依旧温暖的杯壁,他也记起一些昨夜的景象,比如落在鼻尖上微凉的雪花,比如打在脸上刺骨的寒风,又比如挡在身前遮风挡雪的结实的背梁。
他疑惑问道:“我记得村子里没有大夫。”那昨夜那是……
紫鹦将他手上的杯子拿走放好,将桌上的蜡烛挑亮:“村子里自然是不会有大夫,昨夜少爷背着公子走了十几里路去的镇上寻医馆,那么大的雪,风也吹个不停——谁想到白日还是晴朗天,晚上就下雪了?我们没跟去,盼了一晚,可担心你们了,又没带灯,风也大,万一遇上野狗可怎么办哦。”
卫珉轻声道:“原是如此,真是多得江公子了……”
紫鹦摆摆手,连忙道:“这可谈不上多谢,都是邻里谁不是互相帮衬的。”她看了看卫珉面色,“少爷也说啦,不过是见人有难举手而为,若小公子过于客气计较反倒疏离啦。”
紫鹦这般话语,倒令卫珉很是羞恼,一是恼自己身体过于孱弱总给人添麻烦,二是羞他们这般轻描淡写将事情揭过,若是讨要些什么卫珉心上还会好受些,然而想想,自己什么也给不起。
“我……还是多谢他了……”卫珉如此说道,“是了,江公子呢……怎么不见他人?”
“少爷有些累了,又去歇息了,昨儿从医馆回来就一直守在床边,大夫说哮喘那病倒是不要紧,只是小公子你有些发热,要时时看着小心把人闹坏了,公子平日衣服可得拢实了不可入风啊。”
卫珉一听越发觉得打扰他们,咳嗽两声,耳朵红了。
原来昨晚那人是他啊……
紫鹦暗暗观看他面色,不由又道:“公子你莫怪我嘴碎,其实少爷人是好的,虽然做事偶尔轻佻些,但对咱们都很好,之前少爷有得罪您的地方,咱们做丫头的,在这悄悄给您赔个不是啦!”
紫鹦不知先前是卫珉胡闹撒气,还以为又是自家主子把人怎么了,她对这小公子印象可好,只想他偶尔能来做客,也好满了她对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卫三公子的好奇心。
“姑娘这么说,越发显得我……”卫珉捏着袖口,亦不知如何接话。
紫鹦见他如此,捂嘴又是一笑,正想叨些别的,就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
“让你过来看看人醒了没,你倒腻在这儿不走了?”
江樊走进来,手上还端着药。紫鹦连忙站起来,屈膝行礼连道知错。
江樊淡淡挥手让她出去。
卫珉看着他坐到床前矮凳上,略微有些尴尬,这情绪来的莫名其妙的也不知为何。
或许该好好道谢才是,卫珉这般想,一抬头对上江樊漆黑的眼又尴尬地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怎么办?

第十六章致谢

窗外已是浓黑一片,窗纸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屋内点了炭盆,炭块烧成红色令房间里是异于外面的暖和,卫珉仅穿着里衣也不觉得冷。
江樊也难得穿的闲散,脱去平日里利落的窄袖衣衫换上宽松的衣饰,再随意扎着头发,少了几分明面上的礼节,多了几分无拘束之感,二人相处好似相熟的好友同榻相谈一般。
卫珉亦是刚刚睡醒先前又受了他人的帮助,此时脾性全收敛着,低眉垂眼很是无害。
木炭燃烧发出细碎的噼啪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卫珉握了握拳头,好似下定了决心。
“江公子,此事多谢啦。”
卫珉是好不容易下的决心,却被江樊一声浅笑打的支离破碎,江樊摇摇头,烛光印在他漆黑的眼中显得异常温暖。
“小公子这么客气,我反倒不习惯了。”他将药端来,玩笑道,“将药喝了权当谢礼吧。”
卫珉静静接了药,热气腾起蒸在脸上途留一片湿雾,他将药都喝了,又苦又涩划过喉咙更是“回味无穷”,卫珉皱着脸将碗递回去才小声道:“我是真心道谢的。”
瓷碗放回小桌上轻轻一声响,江樊回身无声看着他,往前坐近些,伸手去探他的额头,静了片刻后道:“好多了,不烫了就好。”又见少年郁郁的模样,乐了,又去拍拍他肩膀,卫珉本下意识要避开后又忍着。
“好好休息,身体好了就是谢礼——我亦是真心之言。”
江樊扶他躺下,然而从昨晚睡到第二日傍晚,卫珉精神地很,即使刚喝了药眼睛依旧睁着,江樊在一旁坐了一会儿,卫珉不好意思便让他去休息,突然想起自己占了人家房间,这话说下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倒是江樊听出他话里意思,道:“书房有卧榻,在哪儿都一样。”
卫珉捏着被子拉高无声挡了半边脸,片刻后才道:“给你添麻烦了……”
江樊也不累,他刚休息醒来,见卫珉闭着眼睫毛抖分明清醒的又在装睡,漫不经心地与他谈起天来:“小公子这病是什么时候有的?”
卫珉睁眼,望着头顶的幔帐,淡淡道:“约摸五六岁的时候,那时顽皮的很,不愿读书便趁着大人不在跑去后院玩,结果摔进池子里,还好奶娘见我不在出来寻我,将我救上来。后来染了风寒,咳了好几日一直不好……怕是那时候得上的哮喘吧。”
江樊听了不由发笑,想表示出同情的眼神却被笑意全盖住,勾着嘴角露出一边的虎牙:“不曾想,卫小公子也有这般顽皮的时候。”
“当时还小,哪儿好玩去哪儿,大人们不给去的地方偏偏要去。”卫珉也觉得好笑。
“不过比我好些。”江樊撑在床边,脑袋靠着床柱,低头看着卫珉,“我小时候爬山下水什么都敢玩,也是四五岁的年纪便去学骑马,结果从马鞍上颠下来吓得紧紧扒着马鞍,最后还是那马通人性自己慢慢停了,不然啊——我得折在那马蹄子下了。”
卫珉乐了,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又咳起来,抚着胸口好一阵才停下。
江樊倒水给他:“小公子别光顾着笑我,弄坏了身体啊。”
卫珉耳朵悄悄红了。
二人说了那么久——其实都是江樊说得多,卫珉听得多,卫珉脸都笑的憋红,感觉再没之前那么拘谨了。
“我小时也不爱读书,常常装病不去上课,刚开始还有被识破的时候,后来几乎没人知道我是装出来的。不读书也没事情好做,那时候能玩的东西不多,常常摘根草就能玩半日。”
他虽说什么不爱读书的话,然而屋子里随处可见翻过的书本,就连床头的格架中也摆着一本《中庸》——书角有些皱,一看便是常常翻阅的。
“江大哥聪慧,即使如此也是学识过人。”卫珉说道,话出嘴自己便愣了。
江樊听见他的称呼,见他羞窘异常,十分自然的接道:“珉儿这么夸我,我真是不好意思啊。”说罢,还爽朗大笑几声。
卫珉觉得这实在过于亲密了,只有他兄父才会这么叫他,但也是自己先以大哥相称,这可真是……
“行了,不和你说了,我在这儿坐着你反倒越来越精神,快休息吧。”江樊起身打算离开,将想要坐起来的卫珉按回去,“不必送了,睡吧。”
“……江大哥慢走。”
卫珉纠结了一会儿才淡淡答应了,眼睁睁看着他挑暗了蜡烛,静静开门出去又合门,眨了眨眼,打个哈欠终于困了。
突然想起童柯也没来看自己,该不会还在闹脾气吧。又想起那天自己说的什么“江公子是我什么人”之类的冲话,再想想刚刚江樊对自己的态度,便觉得自己该去道歉才是……对了,其实江大哥比大哥还要好看些——大哥是家里最俊的,自己还是要逊色些……
房内弥漫着木炭燃烧的味道,窗子开着一道缝,微弱的风带着雪的清味,吹进屋内吹散了木炭的味道。
少年缩在被子里,渐渐睡了。

第十七章闲事

卫珉将近躺了一日,药效过于缓和不能迅速痊愈,但他受不起太猛的药力,这样反倒对他身体有益。期间童柯来过,把在床沿边,眼神关切担心,一见卫珉醒了就像只鹦哥似得呼啦啦吐出一大堆“公子我错了公子不要生气,是我不好我不该和您置脾气只要你好起来怎么骂我都行”诸如此类的话。
好在卫珉早就不生气了,当时不过一时血上脑说的糊涂话,同童柯说了一会话,又睡过去了。
第二日醒来卫珉就觉得身子好多了,就像又活了一回——话虽夸张,却是不假。若不是江樊,怕真的进了鬼门关了。
卫珉从床上坐起来,炭盆里的炭半夜已烧尽只有些余灰,此时天还灰蒙蒙下着雪,院子里却有动静,他踩着鞋子披上衣服,轻轻打开门,冷风立即狠厉地刮在脸上,卫珉退了一步躲回门内。
屋外一片银装素裹,枝头屋檐都是一层雪层,院子里也铺满了雪,这般冷的天江樊只穿着单薄的袍子在院中练拳。
卫珉静静看着,忘了站了多久,只记得等江樊过来时缩在披风里的手都冰凉凉可以冻人,江樊的脸色也可以去吓人了。
“怎么站在风口,还不进来。”江樊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顺便手臂一把将他勾进稍微暖和些的屋里。江樊身上暖烘烘脸上也是汗,卫珉屏息往边上让了两步。
江樊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不由哭笑不得,指了指他没说什么。
“睡醒了,听见外面有动静想来看看。这么冷的天,江大哥怎么还练拳呢?”卫珉拢了拢披风,手掌在披风底下互相搓着。
“习惯了,从小学的,偶尔练练。”江樊笑了笑,“再冷些就不那么早起来了,有时候也想多睡一会。”
卫珉静静地笑,迟疑一会才半开玩笑道:“下雪天的,别生病了。”
江樊像是听了笑话,爽朗大笑:我可比你身体好多了。”说罢却猛打了个喷嚏,好不狼狈。
见他如此,卫珉憋笑不止,眼珠子溜溜地转,又想着说不定是那晚着凉了,于是敛了笑意。
江樊也不尴尬,笑一笑算是带了过去,此时认真道:“小公子可要跟我一起,虽然教不了你什么,”
卫珉想了想,缓缓摇头:“我自小荒废武艺,本就不爱,突然捡起来更是难以习惯。
江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
好在江樊也只是随意一提,没有勉强。
天还早,今日是紫鹦起来服侍。她替卫珉换好衣服不久兰芝也起来了,二人一同去准备早饭。
江樊从外面进屋,屋里炭盆又点起来比外头暖和太多——刚才换衣时怕卫珉尴尬,他先一步出去了。
“江大哥。”卫珉叫的顺口,他穿了件翠色小袄领口围了圈兔毛,他时不时摸摸脖子,有些痒。
“江大哥,我在这打扰多时,现在身体好多了,也该回去了。”这两日江樊一直在书房休息,令他很少抱歉。
江樊看他脸色虽不算红润,但也不算苍白,于是嘱咐他多加小心注意身体,又留他用了早饭,才撑伞送他回去。
卫珉又诚恳道了谢,目送他回屋。
平平淡淡过了小半月,卫珉同隔壁这“邻居”熟络了不少,偶尔过去坐一会儿,彼此谈论相熟的文章,桌上总有些可口的小糕点,有时是兰芝做的,有时是在镇上买的,卫珉都爱吃。偶尔江樊也会带卫珉随处走走,虽然大多数时候卫珉总是不爱动的。
某日下午,卫珉坐在板凳上昏昏欲睡,天太冷,他微缩在披风里一根手指头也不愿往外露,屋里点了炭盆,越发暖人。
童柯坐在桌子另一边拿着纸在描字,卫珉新教了他几个字,又写了大字给他描。
外面虽然停了雪,却积了厚厚一层雪土,被车轮和鞋底踩的凌乱,毫无美感。卫珉让童柯将门口一条小路扫出来,留下两边干净的雪地,道是“鸣笙起秋风,置酒飞冬雪”
——他二哥卫峮一直说他总有一些小姑娘似的爱好,被有同样爱好的大哥听着了,拎着训了一顿。
门外传来车轱辘碾压地面的声音,随后便是年轻男子的喊声:“卫公子在吗?”
童柯抬头看了看卫珉,随后跳下凳跑去开门,卫珉慢悠悠跟在他身后,被从门外涌进来的风吹的眯起了眼。
门口站着两个伙计打扮的人,其中一个对着卫珉恭敬道:“卫公子,我是巧翠阁的伙计,这是您的衣物,请您过目。”说罢,两人合力打开了推车上的大木箱子,里面全是衣物,顶上是几件秋香色的褂子。卫珉下去摸了摸,是好料子。
俩伙计问他摆哪,卫珉静了会儿,问道:“二位小哥可知这衣服是谁人订的?可有名字?”
之前说话的那位伙计搓着手笑道:“咱们只是普通打下手的,哪能知道这些,这可归掌柜的管。”
卫珉一笑,指着屋里:“就放里面吧,童柯,你给指一下。”
童柯应了,走去帮二人卸了箱子抬进屋里。
两边光洁的雪地被车轮碾的乱七八糟,车轮印和脚印看在眼里就扫兴,卫珉决定待会让童柯把这两边的雪也扫了才是。
那两个伙计摆好箱子又出来,卫珉朝他们道谢后才进屋。箱子摆进卧房,卫珉让童柯把东西拿出来摆床上看看。
都是些过冬的新衣,全是缎子和锦织的面料,四五件蜀锦长衫,两件狐皮大衣,一件鹤氅,两身雪缎的底衣,两双冬靴,不仅有衣服,还有两床厚厚的锦被,箱子底下还有几件较小的料子差些的衣服。卫珉拿过来展开一看,递给童柯。
“穿上看看。”
童柯捧着衣服高兴极了:“这衣服好舒服啊!”
“嗯。”卫珉漫不经心地应道。
童柯瞄了瞄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在想什么?”
“我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送的东西。”手指抚摸过这些昂贵的衣服面料,卫珉皱起眉头。
不仅是今天,前几日也断断续续有人送东西来,还送有一袋银子,偏偏没有书信。
童柯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二少爷送的?”
卫珉毫不犹豫地摇头:“要是二哥,他不会不给我写信的,他知道我担心他。”这送的东西都是他们缺的,不说银子,就那些过冬的衣服,炭和各种书卷,“还那么凑巧,咱们需要什么他都知道。”
想也想不明白,童柯干脆不去想,抱着新衣服笑的直咧嘴:“管他呢,有人送东西不要的是傻瓜。”
卫珉捏了捏腰上香囊的穗子——那天遭贼的时候香囊坏了,后来紫鹦又给他补好了送回来,也淡淡地笑了:“说的也是。”

第十八章不情之请

小屋子虽还是旧的,可看得出添了不少东西,桌上多了副四宝,一旁架子上多了几本书,床铺是新的,新的床褥和被子,还添了挡风的幔帐,此时用小铜钩勾起,东西都是好东西却不显豪华,也不算得格格不入。
卫珉明显精神好多了,比起卫府刚刚出事时好的不少,虽然刚大病一场,面色还有些青白,脸颊也有些消瘦,但漂亮的眼睛里恢复了神采不再充满郁郁的神色。
“最近送东西的人那么多,那些卖东西的大婶都问我哩,我不好说只好找个借口敷衍过去啦。”童柯如此说道,突然想起卫珉不喜他与村里人打交道,怯怯看他一眼。
卫珉却没道什么,瞥他一眼,想了想又道:“平日里别人帮咱们不少,若遇着困难的也可帮回去,权当答谢。”
童柯大声应了,笑的开心,被卫珉戳了戳大脑袋。
听见隔壁传来声音,卫珉细细听了听,面露喜色,快步走到门外把童柯甩在身后。
今日卫珉闲的无事去江樊院子,却听紫鹦说他去京里了,漫无目的坐了一会儿只好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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