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梦,又是这个梦境……
南宫苓拿着剑警惕的望向四周,周围全是参天古木,阳光透过树叶洒落下来,脚步不时踩上断枝发出声音。
周围很安静,连鸟鸣也听不见,南宫苓心中更加警惕。
“嘎、嘎……”乌鸦拍打着翅膀从天上飞过。
那只乌鸦少说有两米长,最让南宫苓觉得奇怪的是鸟背上貌似站着一名男子,而这名男子很眼熟。
南宫苓低头,后退一步!
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换了一副装扮,没有见过的衣服样式料子穿在身上,手上拿着的也不似自己用惯了的剑,垂在胸前的头发竟然是诡异的金色……
“嘎”巨鸟从头顶飞过,南宫苓蹲下身子躲起来,一边偷偷的注视着鸟背上的男子。
那名男子穿着好像夜行衣样式的衣服,头发高高绑起,双臂环胸,神情冷漠,视线扫过自己,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
南宫苓从梦中惊醒,没有丝毫可怕之处的梦境竟然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想不起来自己梦到了什么,只记得那双如古井深渊一样的眼睛……
望望自己怀中的人,睡得正香。
南宫苓慢慢起身,小心的不发出一点声音,走到桌边坐下,斟出一杯茶慢慢喝下,耳朵微微动了下,静下心来,刚才的声音并不是自己的幻听。
穿好衣服,拿起佩剑走了出去。
是古筝的声音,乐声中充斥着杀伐气息,单单听着便按捺不住心中的战意,琴音渐渐变得杂乱起来,接着更是听到了弦断的声音。
“主子。”南宫苓飞到屋顶,一边暗暗的注视着下方。
只见夏笙从楼内走了出来,身边跟着形影不离的剑域。
“主子,心情不好?”剑域抱着斗篷关心的开口。
“只是有些烦躁而已。”深深吸进一口冰凉的空气,夏笙感觉好多了。
突然一点凉意落到鼻尖,下雪了?夏笙抬起头。
南宫苓望着天空,下雪了……然后低下头,看到夏笙张开双掌欲要接住从天而落的雪花,只是人的温度毕竟比雪要热,最后手中留住的也只是几点水滴而已。
“主子,下雪了,咱们回屋吧。”剑域始终担心着夏笙的身体。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
“我怎么没听过,主子你这俗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没听过?那便当是你家主子我自创的罢……”声音渐远,人也再看不见。
南宫苓突然感觉到一阵凉意,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忘记催动内力,身子冰凉。
起身,南宫苓离开回房。
房顶上恰好有一人形的地方没有落雪,但很快的便被慢慢盖住……
身体仍有凉意,南宫苓只坐在凳子上,待身子暖起来这才重新回到床上。李枝怕冷,这一会的功夫就无意识的用被子将自己圈成一个蚕宝宝,即便这样,被南宫苓拥到怀中的身子也有点凉。
“主子,刚刚房顶上有人,听气息到不像什么高手。”
“什么时候感觉到的?”将斗篷递到剑域手中。
“……我们即将离开的时候罢,我见那人没有恶意便随他去了。”想了一下,剑域回答。
夏笙抿唇,眼中透出笑意,他可是在两人刚出去时便发现了屋顶上的人。
下雪的夜,也是很亮的,影子什么可看的是一清二楚……
夏笙正在吃早饭,便见拓跋耶从外面走来。屋内的人都是昨天跟了去的,认识他,因此到时没有得到阻拦。
“人家客栈可都是人满为患,你这里倒是清净。”拓跋耶也不用旁人招呼,自己一屁股做到夏笙对面的椅子上——椅子上都铺了兽皮屋内暖和到是感觉不到木头的凉意,对着年零摆摆手“再来些早饭”然后对着夏笙开口“一大早便来找你,晚饭没来得及吃你不会不管我吧?”
“我喜静”夏笙也被这人的厚脸皮逗笑了“不管你又如何?”
“诶呀”拓跋耶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我的心被你伤啦?”拓跋耶在夏笙面前耍着宝“你这个没良心的,亏我一大早来找你玩。”
“玩?玩什么,这道路可还没清扫干净,要到哪里去玩?”
“就是趁他们还没清扫的时候,等到扫干净了,可没得玩了。”接着故做神秘的对夏笙眨眨眼,小声道“咱们去堆雪人。”
夏笙噗嗤一声笑了,指着拓跋耶“你这人,多大了还堆雪人。”
剑域上下着实打量了一番拓跋耶,然后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继续抱剑站在夏笙身后。
拓跋耶尴尬的摸摸鼻子“我这不是有童心嘛”然后又投给夏笙一个鄙视的眼神“一见你这病秧子的模样,就知道你从来没有玩过,我这不是牺牲大我成全小你么。”
“牺牲大你,成全小我?”夏笙瞪大眼,终于将心中的想法吐了出来:“你这人……脸皮可真厚。”
第16章 第五季
夏笙难得任性一次玩了个痛快,结果第二天就病倒了,整个年浮记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剑域更是飞鸽传书给夏泽珑——夏笙的大哥。
“病倒了……怎么会?”南宫苓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脑海再次出现月色下雪地里的人。
“你怎么了?”李枝疑惑的望向突然停住脚步的南宫苓。
“没什么。”收回目光,南宫苓摇摇头“你不是说去滑冰么,我们去吧。”宠溺的摸了摸李枝的头发。
“恩。”李枝眯了眯眼笑道。
“老夫看这味药或许对公子的病情有帮助。”年过六旬的老者摸了摸下巴的山羊胡,拿起一味药对着年零道。
这是环城老字号药房的大夫,夏家的大夫还在路上,没有赶到,因此,也只能在这里找一个。
年零拿过大夫说的草药,认真观察了一下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这药不行,不说年份不够,药力也是对我家主子没有帮助的。”
听到年零的反驳,老者吹胡子瞪眼睛“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自然您是大夫,不过我的医术虽不如您但也识得几位草药,更自小照顾着我家主子,自然是比您明白几分。”
“既然如此,那你自己去给你们主子看吧,老朽不管了!”大夫一甩袖子便要离开。
“在这段日子还是需要您的照顾,不过这味药草却是不能用在我家主子身上。”年零说话间,两名夏家的仆从已经守候在了门前,挡住老人的去路“叨扰您了。”年零拱拱手。
“你……”任老人有多么生气,无权无势的他也只能顺从。
“三日后必有重谢。”三日的时间应该够逸仙赶来的吧。
逸仙,原名柳闲逸,是夏家的家族医生,轻功使得出神入化,一手医术更是无人能及,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大能。而立之年,保养得当,看着像是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
“哼!”老者表达一下自己的愤怒,收拾好药箱,与年零一同乘着马车去年浮记。
回到年浮记时,拓跋耶也在那里,同样带来了名大夫。
“拓跋先生。”年零打着招呼,虽说夏笙是因为与拓跋耶在一起玩雪才会生场大病,但众人毕竟理智,知道主要责任不在此人身上,因此倒是没有迁怒。
只除了……还保留少年心性的剑域,见了拓跋耶总要耷拉下脸,从鼻子里冷冷的“哼”出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年管家,这是我自家中带来的大夫,希望能对夏笙的病情有所帮助。”
“多谢。”事关自己的主子,年零没有推辞,打着多个人多个方法的主意,将两名大夫一齐带进了夏笙所住房间的里屋。
到底是拓跋耶带来的大夫医术更高,短短三日,均是此人在做决定,环城的老大夫只能抓抓药罢了,熬药都有专门的人,只需他在一旁提点。
三日后,柳闲逸到达环城,一起到的,还有夏泽珑。
夏泽龙是名长相俊美的男子,狭长的丹凤眼,神情锐利,薄唇尖下巴,让人不敢直视。
他这人有些阴沉,只有在面对夏笙时神情才会缓和如邻家热心的哥哥,在面对旁人时那是有多冷酷便多冷酷,要多冷血便有多冷血,因此,夏家上下的仆人没有一个不怕他的。
“笙笙怎么样?”居高临下,望着年零。
弯背拱手,头低垂“体温没有升高,却也不曾下降,人仍旧迷糊。”
“废物!”紧锁眉头,看不出喜怒,薄唇中毫不留情的吐出这两个字。
“先带我去看看主子。”背着药箱的柳闲逸从马车上下来,他之所以敢在这个时候开口,凭的无非是这个男人,无论何时都将自己的弟弟放在首位。
果然,这人没有反驳,默许了他的话。
年零带着柳闲逸上楼……
自夏泽珑来到环城后,环城年浮记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凝滞,让人喘不过气来。
只能说柳闲逸医术高明,不愧有逸仙(就是逸字)之称,下午夏笙便睁开了眼睛。
“……大哥?”躺的多了,夏笙还在迷糊。
“恩,说吧怎么会去玩雪,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受不得冷吗?”若是让其他人听到从夏泽珑嘴中说出的责怪的话,此刻怕是跪趴在地,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是夏笙却是不怕自己哥哥。
往被子里缩了缩,夏笙耍着赖“我还病着呢,头好晕。”意思是,不要怪我啦,最起码不要在现在就询问我啊,我还难受着呢,再问下去,你就是一点都不知道体贴我。
“……你啊”夏泽龙只能无奈的揉了揉夏笙的头发“晚饭想吃什么?”
一旁的剑域眼观鼻鼻观心,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辣椒!”
“故意气我你就。”恨恨的点了点自家弟弟的额头。
“嘿嘿”夏笙傻笑“其实什么都还好啦……”声音越来越小“有点困,睡啦……”
心中叹了口气,将自己弟弟的被子盖好“剑域”因为怕吵醒了睡着的人,声音压得很低。
“是”条件反射般的跪在地面。
“给我讲讲笙笙这几天的事情。”
“是……”
夏笙最终被自家哥哥强势的带走了。
仿佛一夜之间关于那个人的所有一切就全部都消失了,人来人往的年浮记,陌生的侍者小二,如果不是仍旧看的到掌柜年零,自己都会怀疑前些天的一切是不是错觉。
“抱歉”有人撞到自己的肩膀,道歉后走了几步,又返回来“南宫苓?”来人指着自己,一副苦恼的回想自己名字的模样。
南宫苓回过神,想了想然后迟疑地开口“你是……”
“你认识夏笙吧,认识吧?”拓跋耶有些着急的问,他急切的想知道前几天是不是自己出现的幻觉,如果,如果是幻觉的话……
“自然是认得的。”相较于拓跋耶的神情激动,南宫苓则显得冷静的多。
“认得啊……”拓跋耶低喃笑道,然后松开抓着南宫苓的手,扫了扫自己的衣袖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苓、苓……”李枝拿着纸鸢从外面跑进来,看到一旁的拓跋耶止住脚步,稳稳当当的走进来。
“苓……”小声的喊道,走过拓跋耶身边时停顿了一下,然后乖巧的依偎在南宫苓身边。
他认得这个男子,在自己仍旧在那个地方时,自己曾远远的见了这男子一面。
拓跋耶似笑非笑的瞅了瞅李枝,嘴唇动了激动,同时李枝的双手紧紧握住袖口,又很快松开。然后拓跋耶便从店中走了出去。
南宫苓想不到拓跋耶还是名武林高手,虽然听不到那人对李枝说了什么,但见李枝也没有要告诉自己的意思,心下黯淡也没有说什么。
他本就是沉默寡言的人,自然不会主动问什么。
话说夏笙从环城出来却并没有回家,即便夏泽珑的本意是这个,但是如果说世界上还有人能够改变夏泽珑的决定,那么那个人非夏笙莫属。
所以一行人又从环城出来决定去富康——这个小小的城镇。
这是一个偏远又有些落后的城镇,和环城的繁华是比不得的,道路也多有颠簸。
实在看不过去自己弟弟随着马车颠簸而摇摇晃晃的身体,将人抱到自己怀中。
从夏笙有记忆以来自己就经常被大哥抱着,而且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两人长大,因此也没有觉察出什么不对,在夏泽珑怀中动了动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便酣睡起来。
夏泽珑怀抱着夏笙,小声的对外面的剑域吩咐“驾慢点。”
这一驾驶慢点,就在路上行走了小半个月才到达富康。
虽说这个地方有些偏僻,但第一“暗”这个杀手组织的大本营便在这里——任谁也想不到不是吗?
而且人数占据这个城镇人口的近乎一半。
马车吱吱呀呀的踩着雪,到达一处府邸停下,而此时已是晚上,自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个不符合这个小镇格调的马车。
夏笙又睡着了,夏泽珑拢了拢夏笙的头发,这几日笙笙总是咳血,怕自己担心总是避着自己,殊不知他的小动作又怎么会瞒得住自己。
巨大的斗篷将夏笙从头盖到脚,夏泽珑抱着人下了马车。
府邸灯火通明,在自己赶来之前竟然有小草从院子角落里生长出来,一簇簇的,为院子增添了不少生机。
一入大厅,首先注意到的一定是中央那个巨大的鱼缸,几尾海鱼在里面游来游去,更是有珊瑚点缀缸底。
绕过鱼缸进到内厅,从内厅穿过走过蜿蜒的走廊,在一处上书“小筑阁”的地方停下来,然后走进房中,将人放到卧上。
夏笙醒来,才知道众人已经到了富康镇,整个夏府温暖又热闹,丝毫也看不出月前他还是一处残破的府邸。
“笙笙”夏泽珑特有的清淡嗓音从外面传来,夏笙眨眼的功夫,人已经从帐子后面走了进来,手中端着柳闲逸开的药方熬成的药汁。
“大哥”夏笙开口,然后接过夏泽珑手中的药碗,一口饮尽。
第17章 第五季
“我不知道你在这两个月为什么这么反常,你不说我也就不问,但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夏笙听了这话,慢慢停住喝药的动作,对于夏泽珑这番话,夏笙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吸吸鼻子声音也有点哽咽“……大哥放心,我一定好好保护自己。”
在系统规定自己死亡之前,一定不再让自己受伤。
“这样就好,‘暗’派人来了,你要去见一见吗?”
听到这个提议,夏笙眼睛一亮“好。”
暗的首领叫“魍魉”这当然只是代号,但是他的名字即便夏泽珑是他的好友,他也不曾提起过,那种时候他的神情,不是不愿告诉,而是不想提起,自此,夏泽珑也没有再问过。
夏笙一进客厅就发现了站在中央,全身用斗篷笼罩的男子,更让人奇怪的是这名男子即便是脸上也带着一个木制面具,只有左眼部分露出一个圆圈的洞,脸颊处有一条横着的痕迹,应该在吃饭时可以拆卸,面具画着鬼怪魍魉。
“这就是你的宝贝弟弟?”这也是魍魉第一次见到夏泽珑的家人,一只眼睛好奇的打量夏笙。
夏笙虽然看不到魍魉的眼睛,但也知道他在打量着自己,不自在的动了动,而且这个人的声音嘶哑难听,像是喉咙被烫伤过的一样。
夏笙虽然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奇怪的人心中也是有些畏惧。
“嗯,你别吓他,他胆子小。”
“赫赫,你夏家还有胆子小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夏笙的错觉,他觉得这个人的声音又变了,嘶哑中又有些尖锐。
夏泽珑皱眉,魍魉一见顿觉不妙,这个弟控貌似要发火“好了,好了”这次声音变得正常。
夏笙一愣,这人刚刚竟是故意做出来的声音么?
“‘暗’树敌太多,里面的每个人都不以真面目示人。”夏泽珑低头对着矮自己几分的夏笙开口解释。
然后抱着夏笙快速的退后几步,只见两人原来的地方被魍魉占据,双手成环抱的姿势,如果刚刚夏笙两人没动的话,魍魉正好可以将夏笙整个人抱住。
“安分一点,笙笙身体不好。”
“好吧。”魍魉耸耸肩。
和魍魉接触久了,夏笙才发现这个杀手组织的头子,并不是像他曾经想象的那样,为人深沉不苟言笑,一个不顺心就大开杀戒,反而爱玩爱闹,爱讲笑话,最喜欢的就是通过都自己来惹大哥生气。
总而言之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虽然这是夏笙没有见过他审讯时候的模样而得到的片面结论。但是他的样子夏笙一直没有见到过,听他的大哥说两人相识六年,第四年他才听到魍魉的真是声音,却也一直没有见过魍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