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平忙不停的叩头,连声说:“奴才明白!”
孙太医一直紧缩眉头,欲言又止,最后叹息一声说:“罢了,都是冤孽,你我都是奴才,也做不得什么,你好生伺候他吧!”然后又摆手说:“你靠过来,我告诉你他伤哪里。”
贞平闻言稀奇的侧目,心道左不得都是受刑过的外伤,还有什么可指的?直见老太医颤颤微微的掀开被角,露出杨连华纤瘦的双腿,贞平才到抽一口气。
那些密布于双腿间的紫青痕迹,从大腿内侧蔓延到股间。贞平瞬间明白,主子遭受到的是怎样的祸事,那始作俑者难道是......他蓦地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惊魂未定的看着孙太医。
老太医朝他摇头道:“闭紧你的嘴巴!懂吗?”
少年除了拼命点头,已说不出一个字来。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留言鼓励,这一篇会写满情节,肉也会足,也不会入v,大家喜欢就对我滴支持!谢谢!另1V1配对啦。
☆、君不悟(兄弟文)
“我睡了多久?”杨连华平复了呼吸问到。
“主子您高热晕厥,已经有整整三天了!”贞平答道。
“是吗?这么久?”难怪他觉得头晕目眩,整整三日靠着汤药度日,现在整个人都像面条似的酥软。
“谁叫你来的?”杨连华心中有答案,却依然还是需要确认,他始终弄不懂那个人的心思。
“是皇上派人把奴才从刑司房带出来,为了伺候您!”
“嗯!”果然还是......他长呼一口气,又问:“除了你,刑司房还有谁在?”
“主子!没了!”贞平又红了眼圈说:“四喜那些早就投靠了王全,满儿死了,萍儿和梅香那几个丫头也没了!主子!就剩下我了!”
“是我连累了你们!对不住了!”杨连华瞧着贞平的脸,才发觉他也是骨瘦如柴,露在衣裳外头的皮肉上还有未愈的伤口。他抬手在自己床头摸索了一下,翻出一盒药膏说:“这药味我熟悉,太医院专门配了医治外伤的,你拿去用吧!”
贞平扑通给他磕了个响头道:“主子你这是要折煞奴才啊!这是孙太医给您专门配的,奴才怎么能要!”
“孙太医?孙世普?”杨连华问道,他记得这位老太医早一年就告老离宫,在京郊的宅子里安度晚年,怎么又进宫了?
“正是他!”
“他...他有没有说过什么?”杨连华问。
“没,孙太医就是让奴才好好伺候您!”贞平道。
“谢谢你!贞平!”杨连华想冲他挤出一丝虚弱的笑容,努力了两次,嘴角还是僵硬。
贞平看在眼里,不禁悲从心起。昔日主子何等光鲜,无忧无虑,哪是这样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主子,您...您受苦了!”贞平犹豫着开口,他知道深宫里的大忌,不敢贸然提起杨连华身上的伤,又想极力想安慰他。
杨连华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半大少年。他只比自己小一岁,生的更瘦小,外表也不出众,嘴也不够甜,只有做事情还算仔细。从前自己并不留意他,只让他做些杂役,现在却成了唯一留在身边的人,真是造化弄人啊!
也罢!也罢!
“这是我一人的事情!与旁人无关,将来不论看到什么都当没看到,找个机会,你就逃了吧!离开我!你会好过些!”杨连华说。
“您在说什么?奴才怎么会逃?奴才十岁就在太子殿伺候您,就算现在您不是太子,可奴才还是奴才!会伺候您一辈子!”贞平倔强道。
“你......太傻!”说没有感动是不可能的,自落难后,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真挚纯粹的情意,正因如此,他觉得才更要劝服这个人。
“你就当是我的命令!我会帮你寻找机会!就这样!不许再说了!”杨连华挥手,略微提高了声音,不容他拒绝。
“找什么机会?”屋门口响起低沉的声音,像重重的铁器敲击在地面上。
屋里两人瞬间变脸,彼此之间竟看见对方眼里的惧意。贞平机灵,赶忙转身迎过去,跪地道:“奴才给皇上请安!”
“出去!”皇帝的眼神微沉,所以的目光都聚在床上的人身上,冷冷的命令道。
贞平闻言本应退出去,他却没动,关切的偷偷看了杨连华一眼。
杨连华冲他使了个急切的眼神,示意他赶快出去。贞平这才满是担忧的起身退出去。
皇帝已经走到床前,他叫王全守在这座小小的阁院外,又派人去寻了孙太医,自己迈进了秀梅阁。
母亲在世时份位最高不过小小的贵人,居住在宫墙西北侧的这间阁院,院中有株百年的老红梅树,秀梅二字就是得源于此。他母亲获罪后,父亲封了这座院子,就此废弃,唯有红梅按年开放,保留着一丝生气。
将弟弟从大牢带出,这个举动有些疯狂。杨连华的罪名早就做实,只差公招天下问斩,而他却迟迟未提,前朝大臣已有微词,闹的最厉害的是赵邝。说起来杨连华是他的女婿,而他却是最想要对方命的人。所以,那日出了大牢他直奔秀梅阁,叫人整理干净,又唤来了孙太医。
孙世普医术虽高,为人却谨慎寡言,并非太医院最受宠的太医。但他也不因求医者的地位高低而区别对待,因此杨宏文年幼时病痛或是平安脉都是请得孙太医,所以才颇为信任。
看孙世普一脸惊愕又捶胸顿足的样子,杨宏文有些悻悻然。对杨连华做的事情他倒不觉得有何不妥,礼仪孝道甚至是廉耻之心都早在他预谋夺位时就已经摒弃了,不折手段才是这些年他告诫自己的信条。只是看到弟弟几近赤裸的蜷缩在地上,他的心脏还是没有来由的紧缩了一下,就好像被人死死捏住了一角,不剧烈却又特别难过。
他把这种感觉看作是自己意志不够坚定的表现,才留有最后一丝对手足的同情。
我还不够成熟,他想,还不够狠心。
即使这样,他还是默许了孙世普医治杨连华。前头守门的太监听到屋里动静便赶去向他汇报,不一会他便来了。
“找什么机会?”杨宏文站在窗前又问了一次。
杨连华半靠在床头,身后垫着软枕支撑着身体。他还很虚弱,可不想在这个人面前示弱,所以勉强直起腰背,强打起精神。
“你为何要如此?”杨连华看着哥哥问。
为何要那样对我?事过后为何还要救我?这是他心中的疑惑,脑子清醒后就一遍一遍的回响在心中,哪怕得不到答案,他也要说。不然怕是身还未死,人就已经疯了。
“你是指哪次?”皇帝问,“救你?还是那一晚?”
“都有!”
“如果问那一夜,朕无需解释。你现在是死罪,朕想怎么玩弄你都可以!如果问救你......”皇帝伏下身子,手指钳住他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的眼睛,说:“朕觉得你的身子尚可,可以取悦朕,所以才让你多活些日子!
“我明白了!”杨连华垂目,捏在下巴上的手指力度收紧,让他无法移开头,只能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说:“皇兄,你想对我怎么样都可以,杀我、对我用刑、或是折磨我,无论哪样都好。我只求你,别再为难别人!我死后,也能留贞平一条命。”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平和安静,连声音都没有一丝颤意。杨宏文暗暗吃惊,这和在天牢时候不同,那几次逼到最后都是以这个人的哭泣求饶收场。而刚才那些话虽然也是委身求乞,感觉上却大不相同。他俯视弟弟,想从他的眼神里一探究竟。杨连华的眼眸颜色很深,在光线不明朗的室内更显幽深。他只看见一片墨色,像藏起了光芒的黑玉石,除了浓郁的黑,什么也没有。
杨宏文不悦,他要让这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染上自己的身影,最后永远的嵌在里面。
“你转性了?”他看似不经意的用手指滑过少年的双唇说:“朕想对你做什么都可以?看来那一晚倒让你食髓知味了,是吗?”
“用身体含着男人的阳物射精,让你很爽吧!真想让世人都看看你这位大玥朝开国来最淫乱的太子的真面目!”杨宏文一边说着羞辱弟弟的话,一边满意的看着他发白发灰的脸色。他喜欢看着这个人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一个动作或是一个眼神立刻变脸的样子,这才让他有一种可以牢牢掌控着对方的快意。
“怎么?不高兴了?不喜欢听?朕看你的身体可不是这样想的。朕还有许多让人快乐的法子,可以让你......”
“够了!”杨连华的声音已经算得上尖利。他害怕杨宏文追问和贞平的话,因此刻意的去说了委屈求全的话,没想到却被哥哥捉了话柄,且越说越叫他难堪。他气急,高声打断对方的话,说道:“皇兄!无论你怎样待我,我从前一直敬仰你,至今也是!只盼你还能留有一丝对杨氏皇族的尊重,给我个痛快的结局!不至于到头来去了黄泉底下,在十殿阎王面前辱没自己。”
“哈哈哈哈哈!”杨宏文松开弟弟,仰面大笑,说道:“好!很好!看来孙太医是国手,这么快就医好你,所以脾气也见长了!可惜,朕最不信的就是鬼马牛神!”
“也好,既然你都说了,朕也没必要对你顾忌什么,今晚朕会过来,你好生候着吧!”指尖离开少年的脸,还留着对温热? し舻木炝担鋈挥辛艘恢忠煅钠诖恢执游丛谂匀松砩系玫焦钠诖?br /> “......”杨连华睁着眼睛,嘴唇开阖了几下,却始终发不出声音。他望着哥哥离去的身影,双手绞紧了床单。
“主子......”皇帝走后好一会,贞平才敢迈进寝室内。见杨连华还是保持着半靠着床头的姿势,似乎一直没有动过。他小心翼翼的靠近他,低声请示。
“主子?”
贞平唤了几声后,杨连华才转过头,淡然笑了笑。
“您......没事吧!”贞平刚才躲在屋外,皇帝和杨连华的对话他听了个八成,已是又惊又怒,又痛惜主子。只可惜,这世上能为杨连华做主的人都不在了。
“没事!”杨连华说:“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一种药能喝了让人常睡不起的那种?”
贞平惊得腿一软立刻跪倒叫道:“主子!您别!别想不开,您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奴才就只有您一人了,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才真是......您别......”他胡乱说着,害怕面前人就真的喝下一碗鸠酒,撒手而去。
“你起来!”杨连华欠身,挪到床边说:“起来吧!我只是问问,不会寻死!”
贞平不起,头叩得更加深,几乎贴近地面。
杨连华无奈道:“我不会骗你!我若寻死你也活不成,许多人都不会好过,为了你们这些人,我不会寻死的!”
“主子!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只是想您爱惜自己!所以......”贞平又叩拜了几下,才抬头直起身体。
“我明白的!别在提了!扶我起来吧!”杨连华将腿挪到床沿边说。
“主子,您要起来?可是孙太医叫您静养!”
“静养?”杨连华又笑了下说:“静不了了,今夜还长呢……”
作者有话说:嘿嘿,我又来更啦!!!!
☆、鸳鸯浴(肉、兄弟)
冬季的夜总是来的早,太阳刚刚西去,不一会天已久完全黑下去。贞平惴惴不安的点起秀梅阁中的烛火,让光照亮屋子的每个角落。
杨连华站在窗前,心不在焉的向外看去。屋子中点了盆银碳,烘得整个房间暖洋洋的。这是下午时,皇帝离开后就有宫人送进来的。
“主子?用膳吗?”贞平做好自己的事情,走过来请示。
“你吃,我不饿!”杨连华说。
“这...您这一天也没进过食,这样不好吧!”贞平叹气道。
“外头有什么动静吗?”杨连华忽然问。
“您都瞧了一下午了!这大院里静悄悄的,外头的门由侍卫把守,除非皇帝亲命,就是王总管也进不来啊!”贞平无奈道。
“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杨连华自言自语道。
“什么墙透风?”贞平侧头,一脸懵懂。
“他囚禁我,有人鸣冤,如今放我在这里,也会有人不安,所以,咱们留点心。”
“您说什么?”贞平不解的歪头,眼里写满疑惑。
“没什么!”杨连华看他睁大眼睛的模样有些可笑,不禁嘴角牵动了一下,说:“反正你小心就是。”
正说着话,屋外有了动静,几个身材粗壮的太监抬了个硕大木桶进来,放在厅中。贞平忙迎出去,为首的见了他说:“皇上吩咐的,说给这屋里的人沐浴用,你去烧水!”
贞平乍舌,一看这桶的尺寸,容纳两个都绰绰有余,难怪得几个人抬进来,原本就不大的外厅顿显拥挤。
那几个人也不啰嗦,放下东西就走了。杨连华从里屋走出来,看到木桶,不禁蹙眉。
皇上送这个来的用意,他怎么不懂?原是个冬日解乏洗尘的好东西,现在怎么看都多些情色的意味。他叹息,对贞平说:“你照做就是。”
从酉时折腾到戌时,那桶里总算装好了热腾腾的汤水,贞平挽起袖子问:“主子,现在要洗吗?”
杨连华一直忐忑到现在,生怕那人突然冒出来提一个鸳鸯浴的要求。还好,他一直没有出现。望着一汪热气疼疼的汤水,他想起,从前每到冬日,父王就会开西郊后山的俪宫。那里有一个天然温泉泉口。工匠们引了温泉入俪宫,砌了几个巨大的汤池子。冬日里泡上一会总是一天里最快活的事情。所以每到冬日,嫔妃们都争相讨好父皇,想得一次去俪宫的机会。他是皇子里最得宠的,想来随时可以,其次就是杨炎。
那......那个人,他想了想,俪宫建造初始,那人就已经去了北方边隅,只怕他连俪宫的存在都不知道吧!
水蒸气氤氲了整个房间,脸上变得湿润起来,多日里连绵的倦意被热气一熏,全都浮了上来。杨连华摸摸自己略显僵硬的手臂想,不过沐浴,想那么多做什么?于是他便吩咐道:“我洗!有能换的衣服吗?”
“有!有!奴才这就去取。”说着贞平转身去隔壁的屋子。
支开贞平,杨连华褪下自己的衣裳。他清楚身体上有什么,也知道贞平应该看过,只是他还想保留自己那被击溃得千疮百孔的一丝尊严。
胸口和腿间的痕迹淡化了不少,只留下星星点点的浅痕,孙世普配的伤药确实不错。贞平说孙太医拿了好几瓶药膏,有化淤去痕的、有愈合伤口的,还有个小瓶,很精致,里头是无味的乳白色半透明膏体。贞平问过这是干什么作用的,孙太医嘴角抽搐了半天说:“这是皇上吩咐准备的,上好的貂油膏,是......是......总之你话不要多,交给你家主子要他随身带着就好!”贞平哪里懂得这些东西,孙太医叮嘱他照葫芦画瓢重复了一遍给杨连华。
杨连华起初也不解,拿手指沾了点,又撵开摊在手心,那膏体遇热化成透明的液体,湿润柔滑。刹那间他懂了,满面通红,手里的膏药瓶也顿时化为可怕的妖物,烫的他几乎将之砸烂。
结果,犹豫了许久,他还是将这灼手之物收在床头。
许久没有这样痛快点沐浴过,杨连华将身体完全的浸入水中。温暖的水柔和的包裹着身体,让他想起幼时母亲的怀抱。想起母亲,难免会想到父亲。在他看来仁慈敬爱的父母却是二哥的噩梦,他不能体会,也永远不能理解。
只是这世上最疼爱自己的人却因他惨死,杨连华心血淤塞在心头,隐隐钝痛。
他不恨二哥,却不能原谅他,更不能原谅自己,仿佛这十多年来都是一场美梦,如今梦醒了,现实世界变得鲜血淋漓。
杨宏文踏进秀梅阁时,贞平正抱着衣服穿过门廊,正要踏入厅中。迎面撞见皇帝,他吓得赶紧跪地,正要请安,就听皇帝说:“给朕,你出去,越远越好!”
贞平一脸问号,眨巴了两下眼睛,忽然好像反应过来一样,羞得满面红晕,双手就衣物奉于头顶。手上东西一空,他立刻灰溜溜的朝后院的柴房跑过去。
踏进门,杨宏文就见弟弟大半身浸在水中,柔顺如丝的黑发贴着后背,衬得消瘦的肩头愈发的白。热水蒸腾,在他四周化作团白的雾气,有种身在仙境的错觉。
“很喜欢?”他走了过去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