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我们来到五行之后,见到的人类变成的魇也微乎其微,但比例要比外面大那么一点点儿。在此之前,菜市场售卖的也从来没有过。没有想到,今日一下子出现了那么多。”
“呕!”姜宁彦忍不住干呕,“今天他们吃的岂不是都是……”
孟江点点头,“对,都是人。”
尘埃落定,在空中飘了半天、众人心中隐隐猜测到的答案,终于落在了地上。
远处的摊位看不清楚,但近景拍摄的视频对准的摊位上,大大小小少说也有二三十只魇,那就是二三十个人啊。
所有人都沉默了,就连咋咋呼呼的姜宁彦也强忍着干呕,缩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久久,秦和宜缓慢地说道:“还有其他的吗?失去了生气的人,会有什么反应?”拉过自己的背包,从包里面拿出一个密封罐,正是刚刚到小区后不久,遇到了一个中年妇女推着一辆婴儿车,小婴儿的瞳孔内有黑线虫一闪而过,被秦和宜抓了出来。密封罐内,魇化的黑线虫在里面疯狂地扭动,就像是在风中凌乱的一根长发,“我从一个孩子眼睛中抓出来的。”
☆、第一一六章:包围
游走到眼睛里,很快就会进入大脑,沦为魇控制下的“行尸走肉”。当秦和宜拔去这根魇化的黑线虫之后,孩子不再遭受魇的威胁沦为怪物,同时恢复了人气。
“你做的很好,不然要不了多久,这个孩子就会被魇控制,然后危及到他的亲人。”孟江赞许地点点头,“我们调查过,凡是吃过魇肉的人,就像是失去了‘生气’,不会危及生命,而且不会遭受到魇的攻击。你们知道这座城市里有多少魇吗,无法估量的数字,大概是整个五行县的十倍,五行县不到三十万人口,你们想想吧,魇的数量相当的惊人。它们喜欢躲藏在暗处,喜欢成群结队的出现。”
孟江指了指墙壁,“五行的人几个月前就发现晚上有特别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躲藏在墙壁里头穿墙凿洞,那段时间五行还没有开始进食魇肉,人口失踪的案件就特别的多。”
“吃魇,可以让他们躲避魇的攻击?”秦和宜问道,“但像我们遇到的那个孩子,也有可能被魇进入身体吧,如同黑线虫这样的寄生虫也是有可能魇化的。”
孟江点点头,“对的,目前来看是这样的不错,但吃了魇之后魇化的到现在为止,我们在五行还没有发现过,也许有,只是我们没有看到。吃魇肉,很奇怪但同样很神奇,就像是有人出了个点子在保护他们。”
“也许真的是这样。”秦和宜若有所思地说道。
“在答案没有揭晓之前,谁知道呢,也许吃过魇肉的人会成为魇天然的培养皿呢,它的副作用也是显而易见的。”那么容易上瘾,少吃一顿都会觉得抓心挠肝的难受,光孟江就知道魇在五行有碎肉粥、肉馅饼、酱香魇肉、红烧魇肉、魇肉馄饨等等做法,味道都是出奇的好。最常见的做法就是红烧,放上几个辣椒,喷喷香,馋得孟江都想来上那么几筷子……
“希望答案快点儿揭晓吧!孟总,你们试着离开过五行吗?”知道了五行的异常,总希望有更多的人手来解决这件事情,秦和宜觉得他都可以在五行的大阵中找到薄弱处进来,以孟江和山药精之能,肯定更加轻而易举。
“五行的大阵完美无缺,浑然天成,遁地的方式我们都试过了,但是不行。”山药精身为根茎类植物,遁地之术那是与生俱来的本领,以前无往不利的本事却在五行不灵了,感觉自己已经走了很远,出来时依然在原地。“都忘记问你们,你们咋来的啊,还有你小伙子?”
姜宁彦脑门上挂上黑线,进入五行的方式妥妥的人生中的黑历史,“脚底下出现一个黑洞,掉进来的。”他真后悔之前对秦和宜和童修说得那么仔细,这样简单明了多好,总比洗澡的时候□□掉进来的强。
童修抿嘴偷笑,见姜宁彦恼羞成怒地瞪过来,他还是决定不把姜宁彦隐瞒的部分给说出来了。
从储物手镯内拿出来一些盐焗和蜜香的坚果放到沙发前面的茶几上,秦和宜说道:“刚才的事情说得大家心情都沉重了起来,弄点儿坚果吃吃吧,心情好一些,谈事情思路也会清晰很多。”
“上道,就喜欢你这样,有没有瓜子,好久没有吃了,瘾都上来了。”在五行吃什么都不对胃口,今天秦和宜过来做的饭,是他来这儿这么多天唯一一次吃饱的。主食尚且如此,零食就更加别想了,总想揣一把瓜子在兜里面的孟江觉得生活都少了什么。
“……有。”抱月镇当地的葵花花盘晒干了剥出籽来,用水煮的方式自己做的五香味和奶香味的瓜子,秦和宜从家里面走的时候顺手拿了几罐子放进了储物镯内,本想着在五行太无聊了可以打发时间,见到孟江,索性都给了他。
孟江看到了秦和宜拿出来的瓜子,眼冒金光,拿到手就开了罐子磕了一颗,“香,好吃,回去之后多给我做点儿。”又从兜里面掏出一张卡,“十万,定金。”
十万,都可以买上几十吨了……“行,回去就给你做上一大堆。”
“么么哒。”孟江噘嘴,来了个飞吻。
童修伸出手,隔空打飞那个涉嫌卖萌的飞吻,“前辈,这个吻给你了。”
山药精淡定地伸出手在空中握住,孟江眼前一亮,心想着童修真是神助攻,随后就心碎了,只见山药精同样淡定地把拳头挪到了垃圾桶的上空,拳头一松,仿佛真有东西从掌心落下,重重地摔在了垃圾桶里面,碎了一地的声音。
童修给了孟江一个无奈的眼神,心里面说道,孟总,我只能够帮你到这儿了。
孟江夸张地抱头,“嘤嘤嘤嘤。”
“别闹,像个小孩子一样。”山药精开口,孟江立马收起了不正经的摸样,变得正襟危坐,有多严肃就有多严肃,如果忽略掉他拽了一张面纸把剥出来的瓜子仁放上去的动作的话。山药精继续说道:“你们还没有说怎么来到五行的。”
“大德和五行之间原收费站那儿,我们是从那边来的,在那边阵法上有个薄弱的地方,可以撕开大概一分三十秒。”
“我们之前也去过那里。”山药精皱眉,他和孟江两个,遁地、飞天、硬闯等等方法都试过了,不说将笼罩住五行的大阵每一寸都寻摸过去,但也是大概看过的,大阵结实的可怕,根本不存在秦和宜口中说的薄弱处。大德和五行的原收费站更是重点的看过,要是有薄弱处,他们早就发现了。五行诡异的地方太多,他们也不纠结这个问题,直接问秦和宜,“撕开的洞口有多大?”
“一辆车的大小,我们是开车来的。”
“明天带我们去看看。”孟江扔了一把瓜子壳,他剥瓜子的速度很开,一颗瓜子竖着被食指和拇指捏住,轻轻用力一压,瓜子壳就分成了两半,瓜子仁掉在了面纸上,瓜子壳握到手心里面,流水线式快速作业。“好了好了,今天也晚了,大家散了吧,回去睡觉,睡觉。”
“可以,明天过去。”秦和宜把一把去掉了外面红衣的花生仁送到童修的手中,“我们住在哪里?”
孟江把剥出来的瓜子仁都给了山药精,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带你们去。”
“……”莫名的,有种被秀了一脸恩爱的感觉,还是双份的,单身狗姜宁彦顿觉生无可恋。
………………
晚上休息,关了灯,躺在床上,酝酿睡意。夜已深,世界都安静了下来,稍微有一些动静,就显得特别的明显,东家的奶猫奶声奶气地叫唤了一声,有主人趿拉着拖鞋起来喂奶;西家的小孩子不听话的床上闹腾不睡觉,妈妈怎么哄都没有用,他爹吼了一声,哭了……临近十点,连这些声音都渐渐消失了,耳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却越发的明显。
在墙壁里、在屋顶上、在脚底下、在五行的每一个角落,仿佛有许多细小的生物在不断的移动,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感觉自己被包围了。”黑暗中,童修压着声音在秦和宜的耳边说道。
秦和宜“嗯”了一声,伸出手环住童修,把他更加拉近自己的身体,“灵气运用到耳朵上暂时封闭听力,睡着了就好了。”
童修往秦和宜的怀里面缩缩,仰头在秦和宜的下巴上亲了一下,“睡吧。”
秦和宜吻着童修的发顶,“嗯,睡吧。”
十点过后,五行的大街小巷内没有一点儿的亮光,孟江给秦和宜和童修安排房间的时候也说过,过了十点就不要亮灯,就连手机的屏幕都不允许亮着。虽然孟江和山药精合力在房子内布置了阵法,但很难保证对魇就是万无一失的,晚上睡觉的时候,大家依然要警醒一些,不能够放松警惕。
魇这种怪物很奇怪,它们生活在黑暗里,却又像飞蛾那样趋光,这些是传说、典籍中从来没有记载过的,孟江他们也是到了五行之后才发现。五行的普通人甚少能够真正见到魇的,却本能的知道什么对自己最好,黑夜到临就早早地睡觉,入夜之后街上不会有任何行人,十点之后更是所有的灯光都关掉,他们不知道自己害怕的究竟是什么,却知道如此做,才是最好的。
黑暗中,悉悉索索的声音在五行的四面八方涌动,要吃此刻有人凿开自家的墙壁看看,会发现有“有趣”的小东西在里面挪动;要是掀开窨井盖会发现,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大大小小的魇。
花阿姨家也在1单元,就住在底楼,今年家里面添了个小孙子使得她的退休生活越发的充实,看时间差不多了,她披了一件衣服抱起了摇篮里面的小孙子送去他妈那边吃奶,儿子儿媳白天都要上班,为了让他们晚上有个安稳觉睡,她就辛苦点儿带孩子。五行最近都比较怪,以前有过深夜里谁谁家的小孩子晚上哭闹,引来了老鼠,幸好大人发现的及时,赶走了大老鼠,不然孩子都要被咬了。
花阿姨将这个听进了肚子里,也不管是真是假,每天都在孙子饿了哭闹之前抱起来送去儿媳妇那里让喂奶,儿子让她换了奶粉喂,但奶粉哪里有母乳好,宁愿辛苦点儿、也不愿意自家孩子落后在起跑线上。
“咚咚——”墙上有很大声的响动,花阿姨哆嗦了一下,黑暗中低头看了一眼孙子,蹑手蹑脚地开了儿子儿媳的房门,小夫妻两个也都准备好了。“咚咚——”墙上的声音剧烈了几分,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墙而出。
花阿姨无声地催促儿媳妇动作快点儿,她儿媳解开衣裳,小婴儿感觉到了母亲的怀抱,小脑袋在妈妈胸前摸索了一会儿,闭着眼睛就找到了□□,含进口中,大口大口地吃着奶水。
墙上又是“咚”地一声巨响,随后一阵凌乱的嘈杂声响起,像是一群突然失去了目标的没头苍蝇到处乱飞,找不到目标,那些“苍蝇”很快就散了。
☆、第一一七章:天气
五行第二天的太阳如约而至,热闹起来的县城仿佛听不见黑暗中生物悉悉索索的声音,昨晚听到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幻听。
早饭过后,秦和宜他们就准备出门赶往大德和五行之间的原收费站小楼,带着孟江和山药精去看那个大阵薄弱的地方。
阳光从阳台的窗户那儿照射了进来,刺得秦和宜眼睛一咪,C市比五行偏南,但大体上气候应该还是差不多的,初冬的太阳像是一只刚孵出来的□□,毛绒绒、软绵绵,看着再灿烂也没有啥力度,七八点钟的太阳更是毫不起眼。可是五行却一反常态,光鲜耀眼的仿佛盛夏的阳光。
“孟总,五行的天气一直这么好吗?”
“对啊,最近都是好天气。”孟江不在意的说道。
“是你们来了之后,还是五星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秦和宜追问。
这个就把孟江问住了,到这儿几天忙都忙不过来,谁还去关心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正好小凡从他们身边路过,孟江喊住他,“小凡。”
“什么事情啊,孟老大?”
“五行的天气怎么样?”
“啊?”小凡被问得一愣,“挺好的啊,每天都是大太阳,都没有下过雨。五行的环境质量也挺好的,也没有雾霾。”
“我来说。”姜宁彦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我来的比你们早,而且看你们就不是那种会关心这些事儿的人,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五行已经有四五个月没有下过一滴雨了,一直是艳阳高照。”
秦和宜忍不住蹙眉,“五行的气候是一向如此,还是今年才这样?”
姜宁彦摊手,“没问过,想知道,自己去调查吧。”
孟江摸着下巴深思,招招手让小凡带人出去的时候顺便调查调查五行的天气情况,传说旱魃出世会导致干旱,可他才刚到五行几天啊,五行长久不雨可不是他干的……
姜宁彦坠在小凡他们一起出去了,过了十来分钟秦和宜他们跟在后面出门,往下走了一两层就听到下面有嘈杂的声音,近了才发现是有人敲开了张浩他们家的门,听到其中一个清亮的声音说道:“昨天在你们家的人呢,我是来请他去学校的。”
张浩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我不、不知道。昨天你们离开不、不久之后,就、就走掉了、了。”
孟江抬了抬下巴说道:“估计是知道你过来提前让你去了,免得你待在外面夜长梦多。”
“嗯。”秦和宜点点头,没有想到武家这么急,一天两天的都等不了,是怕五行有什么古怪被他发现?
“我跟着你们去。”山药精话音刚落就原地变成了一片叶子飘进秦和宜的口袋里,“等闲之人发现不了我。”
山药精的声音从自己身上传出来,感觉略显怪异,秦和宜抬着自己的胳臂,都不敢去碰外套上面的口袋了。“好的,前辈。”
孟江说,“你们此去凶险难料,武家情况不明,一切当心。”
“我们会注意的。”
秦和宜和童修往下走,很快就到了三楼,看到半敞开的大门口内,张浩一家子缩在一起战战兢兢,江声一行人像是恶霸、强盗,厉声逼问着“财宝”秦和宜在哪里,江声一脸的不耐烦和厌恶,丝毫没有昨天初来时的和蔼亲切,换了一张面孔、彻底转变了人设。
“我在这边。”秦和宜朗声说道。
江声听到声音,扭头看过去,见到秦和宜和童修站在门口,脸上厌恶和烦躁的表情立刻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文质彬彬和斯文有礼,戴着无框的眼睛、穿着黑色的长款风衣,显得书生气十足。“前辈我昨天就说了,他们知道您来了别提多高兴了,恨不得让我昨晚就过来接您过去,看天色晚了这才没有。这不,我一大早就过来了,竟然没有找到人,这个把我急得啊,恨不得跳起来了,您出现了,真是太好了。”
“不是要去武氏烹饪学校嘛,我也正好想去看看,走吧。”
“好,好。”江声连连点头,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现在说走就走,实在是太好了。
楼下就停着三辆车子,秦和宜他们跟着江声上了头一辆,上了车,谁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迷之微妙。江声从后视镜里头往后面偷看,握着手机几次想要开口,却又觉得贸然问出来太过刻意。找个话题聊天吧,就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哪里有话题?
秦和宜注意到了江声在后视镜里面的偷窥,并没有理会,而是和童修靠着小声说着话,并不主动挑起话题和江声交流,反正急得不是他。
江声在脑子里面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话题,“阿泽还好吗,我都好久没有见到他了。”说到这个江声其实一肚子气,五行呈现封闭状态他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早知道他就不会跟着师父进入五行了。进入被封闭的五行就像是撞大运,买瓶水都没有“再来一瓶”的江声这回运气算是好了一回儿……
“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还能不能够聊了。江声尴尬地扯着话题,“抱月镇挺好的啊,但我们五行也不错,风调雨顺的。”
“天气都挺好。”
“对的,连续的大晴天,都不怎么下雨,下雨烦死了,走路湿哒哒的,前辈也不下雨天吧。”
“我觉得无所谓。”
“……呵呵。”江声干干地笑了两声,“五行天气好,环境好,睡眠质量也会提高很多。”
“嗯,睡得还可以。”秦和宜勾唇一笑,知道他扯来扯去是要干什么了。“都没有听到什么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