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出声,大殿里一片静。
南界王更是惊讶道下巴都合不上,这么亲昵的称呼,不用想,也能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个不用猜了,一锤定音了。
东界王忍着心痛咬着牙看着眼前的一切: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西漠狼王则笑着挑眉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好事,真是好事。
“不要理我”普兰馨气得转身跑走,陆珈貌似着急的站起身,看了看东界王,又看了看南界王,之后还是很为难的坐了下来,倒了一杯酒饮尽。
“那咱们就不耽误北界王的良辰美景了吧”西漠狼王笑的开心的站起身,招手东界王,东界王勉强的撑着笑容,走过来对着陆珈拱手,陆珈也很快的起身拱手还礼。
“那我等就先告辞了”东界王拱手,西漠狼王拱手,陆珈拱手还礼后,两人走出门外,而南界王至始至终坐在原地,睁大眼睛惊讶的回不了神。
待东界王西漠狼王走远,陆珈招手卢炎,紧跟着走出大殿,在门口上马一路狂奔回北界。
真是意外之喜,现在,总算是有些眉目了,现在就算是大梁的人来寻衅,她也有对策了,真是个大好的讯息。
看来,今天是来对了。
带着人马在王宫前翻身下马,陆珈几乎是跑进的主位殿,进殿之前对着身后的卢炎吩咐“请仲大夫过来议事”
“是”卢炎在门外拱手,对着身后的人摆手,吩咐下去,一切弄得停当以后,转身走进殿中,此刻,主位的陆珈正在翻找着折子。
“大王”卢炎拱手,很是不解的开口“敢问大王,可需要臣下帮助?”
“不需要”翻找着,抽出压在折子下的一个信封,陆珈呼了口气笑“终于找到了,仲大夫到了吗?”
“快了”似乎被陆珈感染了,卢炎的心情也不再那么紧张,侧头看门外,正好仲长繁被人扶着拄着拐杖进来,卢炎迎着上去扶着仲长繁往里进“大王正要找您”
“哦”仲长繁闻言,笑着开口,走过去拱手“大王这么急的找微臣何事?”
“那几天我无意间看到一个密折”对着仲长繁挥手示意一旁赐坐,陆珈开口“说了这样一件事,仲大夫听听”
“好”拄着拐杖由卢炎扶着坐下,仲长繁抬头看陆珈“大王请说”
“说西秦灭族以后,四界王分界的时候,为了堵住天天悠悠众口,也为了名正言顺即位,立了西秦的嫡公主为护国神女,后来一直传着这样一个规矩,每一代都要有个护国神女,这可是真的”
“这个确有此事”仲长繁闻言点头,不过随后皱眉“不过,这一代的护国嫡女立的时候,还是襁褓中的婴儿,而且多年来都没有明确的消息”
“我想问的是,这个护国公主是不是后来一直在东界”谨慎的开口,陆珈很是期待,也不乏忐忑“是不是一直寄养在东界”
“这个倒是真的”仲长繁显得很疑惑“确实一直在东界王在抚养”
“这就对了”重重的击掌,陆珈如负重释的笑“今天东界王送给了我一个绝世美人,叫沈蝶舞”
“大王好福气”仲长繁闻言显示一愣,随后羡慕的开口“这沈蝶舞是天下第一美人儿,舞姿卓越,姿色倾城……”
“我说的不是这个”急急地打断仲长繁的话,陆珈对着殿下的两人摆手“我要说的是,这个密折里,介绍到东界王的时候,说了这样一句话,说东界王是随挚爱来到此处,我们都知道,东界王是西漠苍狼国的大皇子,能放下一切来到东界王,这个挚爱必定不是一般人,还有一个疑点是,东界王作为苍狼国的大皇子,掌位之人,为什么会来到西秦,主意是,来,而非私奔,这就说明了一个道理,他来,是为了一个女人,仲大夫想想,这东界里面可有什么花边新闻”
“哦”仲长繁思索后,了然了一般点头开口“顺着大王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二十多年前,前东界王在的时候,跟西漠苍狼那边的关系就不错,当时,护国嫡女确实寄养在东界,后来做了前东界王的妃子,但是这女子生下一女后,就仙逝了,过了几年后,现在的东界王灭了原来的东界王,在东界称王,不过,护国嫡女一说,向来都是外交辞令,对内很少提起。”
“这就对了”拍合住折子,陆珈微眯着眼睛,暗暗咬牙“东界王一直在算计我,却不想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把护国神女给我送来了,有了这个神女,我就能名正言顺的占用西秦的名号,就算大梁到时候不依不饶,我也能把西秦搬出去,那时候不是北界王在跟大梁谈判,是西秦的王在跟大梁的王谈判,到时候我们的筹码就多了”
“是,大王说的有理”欲言又止,仲长繁坐着拱手,只是好半晌还是决定说出来“只是,怕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哦”反复翻看着密折,陆珈心情很好的开口询问“何以见得?”
“那南界公主”仲长繁的话说一半,陆珈的笑容也在脸上停住,仲长繁适当的躬下了身。
“哎”重叹了一声,仲长繁从椅子上拄着拐杖站起身,对着陆珈拱手“臣下多嘴了,大王恕罪,不过,大王没事的话,那臣下就先下去了,确实有诸多的事情要处理,明天臣下把折子递给大王看,再跟大王想对策”
“好”手上开合着折子,陆珈对着一旁的卢炎摆手“送仲大夫回去”
“是”卢炎领命,扶着仲长繁往外走,两人对视,都摇头无奈的笑。
坐在主位上,陆珈握着手中的折子,无声的抿唇。
她今天拉住普兰馨也确实是故意的,她很明白今天东界王献美人的意图,所以,她得故意做给东界王看,可是她心里同时也无比的明白,南界王对这件事不一定会善罢甘休,现在,该怎么办呢?!
呼。
仰靠在椅背上,陆珈单手遮住眼睛,慢慢的吐气呼吸。
天知道,她现在有多为难?!
她也是才知道,原来领导一个方是如此的难,腹背受敌,无依无靠,军心晃动的时候,她得牺牲多少才能稳住它。
“大王”门外有侍女急慌慌的跑进来,满头的汗,急的跪倒开口“不好了,蝶舞姑娘,蝶舞姑娘割腕了”
“……”几乎是弹起,陆珈站起身急急地走向了后宫,身后宫女低着头紧紧跟随,跑在前面给陆珈带着路,走过月亮门,绕过长长的走廊,那宫女推开了一个院落的大门,大院里早已纷乱一片,噪噪杂杂。
疾奔的步伐,陆珈直直的略过所有人的施礼,直直的走进了大殿,慌忙的寻找着那女子。
她好不容易才稳住的局势,决不能毁在这里。
大殿中,一个女子,一身白衫,披散着垂直的长发,苍白的脸,苍白的唇,鬼魅一般的坐着,手腕上缠着白色的纱巾,看到她到来,那女子仰起头淡淡的笑了,却满满的愁苦“大王,可还觉得蝶舞美丽吗?蝶舞不介意在脸上划上几道给大王观赏”
“……”无声的抿唇,陆珈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大概能猜到这女子的遭遇,但是她现在还不想猜这女子的遭遇,因为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这女子的事儿,以后有的是时间解决,不急于这一时。
“大王还要跟我成亲吗?”那女子站起身,身子摇晃着,眼睛里蓄着泪花“大王不嫌蝶舞脏吗?蝶舞除了身子没给别人,其他什么地方都是不干净的,大王还要吗?”
“……”无声的往后退了一步,陆珈跟沈蝶舞保持了两步的距离,冷眼看着沈蝶舞凄苦的笑容,始终不曾说话。
“呵”沈蝶舞笑了,眼泪顺着滑下眼眶,低眉时哭的欲罢不能“为什么女人就是你们交换权利的工具,为什么我沈蝶舞终究还是一个工具,我沈蝶舞才是这世上最大的笨蛋,最蠢的女人,我恨他,我恨你,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我不会勉强你”再次往后退了一步,陆珈看着屋里哭的梨花带雨的美人儿“我永远不会勉强你,你只管在这里住着,我说到做到”
她当然能说到做到,因为她……着实的有心无力,不对,无心无力。
“……”沈蝶舞闻言抬起泪眼,苍白的脸泪流不止的看着她“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低头避开沈蝶舞的目光,陆珈不自然的轻咳两声,再次往后退了一步,远远地看着沈蝶舞“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从现在起不许做伤害自己的事儿,只要你答应以后听我的做,我保证,过了这件事,我随你愿意去留”
“做什么”沈蝶舞明显的很是害怕“你咬我做什么?”
“这个你尽管放心”强迫自己强硬起声音,陆珈接着开口“我保证,绝不会做伤害你的事儿”
“你可要说话算数”戒备的看着她,沈蝶舞往后退着,明显的不是很相信“若,若你骗我,我也不介意再次死一次,反正……”
“你放心就是了”拦住沈蝶舞的话,再次往后退了一步,陆珈跟沈蝶舞之间出现了一个非常大的距离,几乎是遥遥相望。
“你也别再倔了”站在门口处,陆珈轻咳着掩饰着对着沈蝶舞开口“好好养着吧,除非有事,否则我绝不会来打扰你”
“……”沈蝶舞张口间,陆珈已经转身走了,往前走了两步,沈蝶舞看着陆珈走远的方向,美丽的脸上充满了疑惑。
“姑娘”一旁的宫女走过来对着沈蝶舞福身“我们为您梳妆”
“你们大王没有其他的妃嫔吗?”顺着宫女的引导坐在镜子旁,沈蝶舞看着镜子里为她梳妆的宫女“怎么你们这里的人这样的少”
“姑娘有所不知”那宫女为沈蝶舞梳发,细细的开口“大王这几年连年征战,身边一直没有人,后宫也是到了这北界以后,仲大夫为大王设立的,不瞒您说,自设立以来,大王这是第一次进来,以往都是在前殿的书房睡”
“哦”沈蝶舞闻言,不解的皱眉,看着镜中的人儿,喃喃自语“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大王是个好人”那宫女接着开口,充满崇拜“大王正直勇敢,愿意为民请命,是我们所有人的救星,是所有人的英雄”
“是吗?”狐疑的态度,沈蝶舞的眼眸越来越黑暗“就算是又如何,没有人能救得了我,我是个无可救药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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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间又过了几日,陆珈担心的事儿一直没有发生,大梁像是没了音讯一般,迟迟没有回音,她的心每一天都在悬着,放也放不下,她实在不知道,大梁哪一天就突然发飙了。
当然她也想好了所有的对策,不过后来想想,用不上其实也是好的。
这几天也算不上太平,大梁的书信没有来,南界王的书信来了,信中非常明确的告诉她,绝不可能跟她联姻,让她死了这份心。
据说,普兰馨被囚禁了,其实想来也是好事,一个十六七岁的丫头,能懂的什么是爱慕,不过是一时的兴起罢了,时间一长,玩孩子的兴致起了,也就忘记了。
东界王那边似乎也没有什么动静,大概也是在观望她跟南界王的动态发展,准备着动手,她没有先打算对付南界王,她得先把外面的事儿解决了,然后一块来解决东界王这个祸端。
许是她高兴的太早了,次日一早,卢炎来报,大梁的使臣来了,顿时,她多多少少有点乐极生悲的感觉,看来,有些事还是不能念叨的。
吩咐了下去,告诉卢炎,明天一早请大梁使臣东偏殿相见。
傍晚时分,她一个人,一身蓝衫走向了后宫,走向了沈蝶舞的住处。
没错,现在是用得上这个护国后裔的时候了,沈蝶舞是她的王牌,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出的王牌。
大门口,陆珈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大门口的牌子。
梅香阁,确实个雅致的名字,淡淡的梅香扑面而来,颇有现在乍暖还寒的意境。
站在大门口,她听着院子里欢乐的笑声。
在夕阳的余晖中站了下来,仰起头,看着门口的牌子,听着院子里的笑声,恍然间,有点隔世的感觉,当年她带着人在院子里笑的时候,或许没有想过,她有一天也有被关在笑声外的时候。
她的思趁间,大门‘嘭’的一声开了,晃神间,陆珈很是戒备的往后退了一步,看着眼前一身梅花袍倌着长发的女子,多日未见,沈蝶舞依旧美得超凡脱俗。
“大王来了为何不进来”感受到陆珈炙热的目光,沈蝶舞也无声的低头,身体还是抗拒的“好些日子了,大王怎么想起来蝶舞这边了”
“哦”好半晌,陆珈才反应过来,说话,声音僵硬不堪“我…我,我来找你有事,明天大梁的使臣来,你随我去一趟接宴”
“……”霎时抬起了头,沈蝶舞怀疑的皱眉“大王说的可是真的,真要蝶舞前去接宴”
“只有你一个女人,还能找谁去”尴尬的往后退了一步,陆珈低下了头,好吧,这句话,她说的确实有点心虚,不过也没办法了“我…我明天派人来叫你,你收拾一下,明天上午”
“……”始终站着,沈蝶舞看着她,满满的欲言又止,神情复杂。
“我先走了,你回去吧”余晖中,陆珈转身,逃也似的顺着来时路往回走。
还在震惊中的沈蝶舞,站在门口处看着陆珈的背影,很久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从不知道,还有别人带出去见人的一天,想一想,当时她的爱是多么的悲哀无助,那么的可悲。
她,永远作为一个影子在活着,还是一个最后一刻才知道自己要被送出去的影子。
经过一整夜的准备,第二天一早,陆珈早早地来到了东宴厅,随后差人去叫沈蝶舞,一炷香的功夫,沈蝶舞带着四个婢女过来,渐起的骄阳里,陆珈抬头,看到一个女人,披着万道光芒而来,美得像是来自天界的瑶池仙女,让人时时刻刻收不回眼。
“大王”被陆珈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沈蝶舞福身施礼“大王金安”
“罢了”陆珈收回眼,有些不好意思的,额首示意沈蝶舞坐在她身边来。
“是”虽然疑惑,沈蝶舞还是款动着纤细的腰肢,走到了主位,坐在了陆珈的旁边,看着大殿两边摆着的矮桌,做了挣扎后,沈蝶舞还是开了口“大王,不知今日唤妾身来,所为何事”
“大事”倒了一杯茶品着,陆珈的眼睛至始至终盯着门口的位置。
“什么大事?”转头看陆珈担心的神色,沈蝶舞再次追问“大王可否先告诉妾身,这样妾身等会儿也好应对”
“昨天就跟你说了,今日是大梁的使臣过来”喝着茶,陆珈闲话家常一般的开口“上次他们来找我要西界的二十座城池,我没给,那信官太仓狂,被我打回去了,今天是他们来找事的日子”
“哦”沈蝶舞听着,微皱眉转头看她“那我来是做什么?”
“你”顿了下,陆珈端着茶杯看着沈蝶舞,想告诉她真相又觉得太残忍,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喝茶。
门外卢炎适当的走了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大王,大梁使臣来了”
“哦,好”坐直了身子,陆珈摆手“请”
“是”卢炎躬身退出去。
一会儿的功夫,一个一身官服,面容猥琐的男子走了进来,在殿中间只拱手不跪,抱拳开口“见过北界王”
“免”冷着声音,陆珈看着眼前的男子,三十几岁的年纪,刀削脸,八字胡,一脸的奸相,派了这么个人来,主要的是,这人的不屑就挂在脸上,明显的没有把北界放在眼里。
“大王”那使臣再次开口,因为陆珈没让他坐下。
“一旁就坐吧”陆珈的声音很不好。
因为这使臣的不恭敬,第一进来没有称呼,第二进来没有施礼,她现在开始考虑是不是把这个人请出去,或是乱棍打出去。
“好”那使臣说的很随意,没有称谢,没有拱手抱拳,就直愣愣的走向了一旁的矮桌前坐下,眼光飘在了陆珈身边的沈蝶舞身上,嘴角上扬,露出满满的不屑。
“大王”那使臣开口,声音里不乏讥讽“您带着歌姬舞女来,是要给咱们舞上一曲助兴吗?”
“……”主位上,沈蝶舞的身子一僵,脸上是满满的受伤:难道,这就是她今天来的用处吗?!
“既然如此,那就请这女子舞一曲吧,这女子谁不认识,谁到东界,东界王都会让她出来跳舞的,这个虽然乏味可沉,但这女子的姿色还是很令人开怀的,哈哈哈,来吧,别愣着了,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