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界公主多好啊,天真善良,要是她,她也喜欢,那么美好,那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儿。
就算说出,吃不起饭,为什么不吃肉这样的话,都不会有人讨厌。
但是她不一样。
她从小就被所有人看不起,她练功练的伤痕累累,也不会有人心疼,不对,有一个人心疼她,宠她,却宠的不是她,宠的只是长得跟她很像的人。
人人都说,她外交手段了得,却不知道,她第一次接触的时候,那种无奈。
却不知道,一次次被不认识的人搂在怀里,她是那么的害怕无助。
没有人知道,她喝练酒量,喝不醉是怕自己*,她怕自己失了身,就真的成了一个人尽可夫的"ji nv"。
她讨厌这个词,她不是"ji nv",其实,她活的还不如"ji nv","ji nv"也能迎来送往的寻找赎身的恩客。
而她,连出路都没有,她像是一个没有人要,讨人嫌弃的人,到哪里都不受欢迎。
今天发生的一切,就是在告诉她这件事。
她做好了死的准备,都比不上南界公主的一笑俏丽的笑容。
这就是命,这就是命。
谁也改变不了。
“夫人”
看沈蝶舞哭的止不住,老刘正也叹息的为难的扶着沈蝶舞,劝慰着“夫人别难过,您为大王做的,大王会看到的”
“我们回去吧”泣不成声,沈蝶舞扶着老刘正往外走。
主位上,陆珈看着沈蝶舞哭的颤抖的背影,心里也有一丝丝的难过。
今天听到事情的第一反应是,普兰馨岂能是沈蝶舞的对手,一定是沈蝶舞陷害了普兰馨。
所以,她才会发了那么大的火,其实想想是不对的,她不该这样做。
如果沈蝶舞并没有恶意的话。
“大王”一旁梁丘阳拱手开口“我等决定一试”
“好”在普兰馨开心的蹦跳里,陆珈笑着开口,眼角的余光看着沈蝶舞走远的方向,压住心中的难受,回神对着梁丘阳及众位将军拱手。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将军们在外面接应就好”
“一切听北界王的”梁丘阳领着其他几位将军拱手,陆珈对着他们拱手还礼。
“那,什么事儿,就明天吧,明天一早,众位听我的信儿”陆珈再次拱手开口,梁丘阳带着他们还手回礼。
又多说了一些部署后,天微微发蓝,五更过的时候,陆珈带着昏昏欲睡的普兰馨,跟那几个将军告别后,带着普兰馨上车,准备回去。
只是刚上车,普兰馨就醒了,挎着陆珈的胳膊,笑的神秘兮兮“天快亮了,我们看完日出再走吧”
“哎”一声叹息,陆珈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看日出”
“你说你看不看吧”普兰馨嘟起嘴,威胁的眯起眼“告诉你,你要是达不到我的满意,我就不让你回去,哼”
“……”跟普兰馨对峙了一会儿,陆珈决定投降,因为确实有太多的事儿要做,现在,虽然答应的好,却毫无头绪,她心里也是急的。
可是普兰馨显然不知道,只是拽着陆珈下车,甩开所有的人在路上跑着,越走越高,越走越高,一直到山坡上,普兰馨张开胳膊,对着远方的天空喊“唔~”
“呵”慢悠悠的跟着普兰馨身后,陆珈看着渐渐升起的朝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中清明了一片,却也不忘调侃普兰馨“你这么叫,也不怕把狼招来”
“招来我也不怕”转身挎住陆珈的胳膊,普兰馨娇俏的开口“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多少狼你都能一剑下去,一分为二”
“我一剑下去,一分为二”
脑海中闪过一个情景,让陆珈静了下来,看着远方的天色。
几年了,就在这一刻,她清晰的记起了那张脸,那个一脸宠溺的笑容。
那样的清晰,就像就在眼前一样,让她瞬间冷静了下来,仿佛那个人就在眼前,就在身边,让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静。
整个身心都在放松。
我心里很乱。
听着身边普兰馨叽叽喳喳的话,陆珈在一个石头上坐了下来,看着对面,对面石头坐着的人,只有她才能看到的人。
这一刻,她突然很珍惜,她心里知道这是假的,可是她十分的不舍眼前这个人消失,她好想跟他说说话,就算她知道,这个人是假的,是不存在的,她也想说说。
忘记一切,只是说说话。
“为什么乱”对面的人说话了,俊美的脸庞被笑容带动着,那样的清晰透明。
“仿佛一切都不对了”她在心里默念着“好像一切都不对了,有时候会觉得很累很累”
“那为什么不会到我身边来”对面的人在说着话,眼里放着光“你知道我有多想你,那你为什么不回来见我”
“我回不去了”她在答着“永远回不去了”
“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吗?”对面的人开口,认真的看着她。
“你可以吗?”知道是假的,她问出了心里最想问的话“你可以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吗?你可以吗?”
接着,她失望了,因为眼前的人,眼睛越来越复杂,越来越为难。
转过头闭上了眼睛,她亲自送他离开“你爱的还是你的国家,你的民众,多于爱我”
“大王——”普兰馨不满的推着她,陆珈也惊醒回神,再一次看向那个位置,是一堆空荡荡的石头。
“这是对的”低头,陆珈笑了,也说出了声“你的决定是对的,我理解你”
“你在说什么?”普兰馨不满的开口,嘟着嘴看她“你陪我出来看落日,结果你却在睡觉”
“我睡觉了”抬头看着大起的日头,陆珈深深地出了一口气“原来是场梦啊”
“是啊”嘟着嘴,普兰馨斜着眼看他“做梦梦到谁了,梦到沈蝶舞了吧,别以为我没看到,你看到沈蝶舞那个贱人哭,你看把你难过的,怎么你舍不得啊”
“说起沈蝶舞”回过神,陆珈转头,在朝里看普兰馨“是沈蝶舞让你来的吗?”
“是啊”把玩着辫子,普兰馨毫无心机的开口“那女人跟变魔术一样,出了你的后宫,找了家成衣铺买了夜行衣,又到一个客栈,没想到有人接应,更没想到,到西漠大营还有人接应呢”
听着普兰馨的话,陆珈微微的皱着眉:这么说的话,就算是没有普兰馨,沈蝶舞今天也一定会来。
“她想死呢”普兰馨继续开口,声音透着得意“说让你记着她,我才不给她这个机会,我就不让她死,所以,火着了,她让我走,我偏不走,我让她走,我才不给她这个机会呢”
晨阳里,陆珈低着头站在原地,心里一阵阵的紧。
沈蝶舞哭的颤抖的背影一遍遍的在她眼前晃着,陆珈硬着晨阳转身往回走,普兰馨跟着身后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太阳,越升越高,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斜斜的在山路山。
路上送普兰馨回去,陆珈乘车回王宫,一路上也是心事重重。
王宫门口,老刘正远远地在等了,陆珈下了车往里走,貌似无意的开口“夫人……还好吧”
“大王放心”老刘正了然于心的笑“没事,夫人也就是心里不舒服,过两天就好了”
“嗯”应着声,陆珈低着头往正殿走,在主位上坐定,翻着折子,总觉得心神不定,抬手那香炉上的茶盏,抬着手又放了下去,脑海里总出现沈蝶舞哭的颤抖的背影。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陆珈压下心口的不适,接着批示折子。
现在似乎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浪费,她似乎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大王”老刘正站在门口,似乎看出了陆珈的心神不定,端着茶盏走进来,躬着身劝慰着开口“要不,老奴陪您去看看夫人”
“……”被说中了心事,陆珈单手抚住额头,疲惫的开口“我总觉得我好像哪里错了,我是误会沈蝶舞了吗?”
“大王英明”老刘正躬身,笑的让人如沐春风“这事儿老奴知道,大王愿意听,老奴给您说说”
“噢~”陆珈抬头看着眼前的老刘正“你说说看,我是不是误会了”
“大王英明”老刘正躬身,笑的和暖“日前,蝶舞夫人给大王绣了一件衣袍送过来,刚好听到大王在殿内议政,蝶舞夫人也是着急,就急匆匆的离开了,过了一会儿又来了,正好碰到史大夫跟仲大夫,就在门口说了些什么。
后来夫人进来,跟大王又说了会儿话,就出去了,夫人走了,大王就睡了,就睡了很久,仲大夫一直在门口守着,后来大王醒来,发现了茶盏的事儿,震怒斥责了咱们。
蝶舞夫人再次回去后,然后被招来,跟大王说了两句话就走了,据老奴所知,公主是后来的,而且是公主把夫人拉走的,然后两人就一起消失了,具体是去做什么?老奴也不知道了”
坐在主位上听着,陆珈的眼睛始终低垂着,真的没有想到她也有以人断事的一天。
听到沈蝶舞说普兰馨被抓了,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普兰馨被沈蝶舞算计了,其实,怎么能这么想。
现在想来,沈蝶舞在殿中站着的时候,神情那样的委屈无奈,她该检讨,她该审视自己的错误,却一时间完全没有头绪。
她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是去劝慰,还是该躲起来。
心情压抑着,陆珈低着头翻着折子,一笔一笔的批示着,老刘正站在一旁察言观色,半晌后再次低头躬身“大王,要不,老奴去请夫人来”
看陆珈低着头没有说话,老刘正继续笑着开口“大王不知,夫人从回来就开始哭,一直哭到回去,刚才听他们掌势公公说,夫人一直在哭,滴水未进,看着……也着实让人心疼”
再次用单手扶住了额头,陆珈闭上眼睛,心里乱糟糟的一片……
“大王”老刘正再次躬身,和暖的笑着“老奴虽然天缘残缺,却也伺候的久了,懂得一些儿女情长的方式,老奴斗胆,您看看是不是这个理儿,您呢,也没有怪夫人的意思,只是因为几句话,夫人呢,一直伤心着,总觉着吧,大王对夫人有什么不满,其实,大王何不去瞧瞧,把话说开了,您的心开了,蝶舞夫人的心也开了,这不,一天云彩散了吗?您说是不是大王”
“……”单手扶着额头,始终愁绪不展,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折子,殿门啪嗒一声响,笑呵呵的老刘正转头,看到门口的人后,几乎是惊呼出声“夫,夫人”
‘腾’的一声,陆珈坐直了身子,满脸惊讶错愣的看着门口站着的人,沈蝶舞一身白衫,简单的倌发,一身素净的出现在门口,精致的脸蛋上因为哭过的关系,略显红肿,眼睛更是红肿不堪,手里托着茶具,款款的走过来福身,声音沙哑“大王,蝶舞来请罪”
“噢~噢~噢”连续发了三个单音节,陆珈几乎是慌张的转头看老刘正,之后对着沈蝶舞慌张的摆手“不,不用,刘正,快,快赐坐看茶”
“谢大王”沈蝶舞沙哑着声音福身,老刘正慌忙的跑过去接过沈蝶舞手中的托盘,笑着开口“夫人请坐,老奴再为您沏一盏新茶,您稍等”
“有劳了”沈蝶舞福身,老刘正急急的摆手,之后端着托盘退了出去。
接着,大殿出现了空前的沉默,长久的时间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动静,沈蝶舞至始至终低着头坐着,不哭不动,不笑不怒,透着一股倔强,一股强硬。
主位上,陆珈偷偷地抬眼看着殿上左手边坐着的女子,也在心里思考着,她要怎么应对,或者说,该怎么打开话题。
打开话题要说什么?!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真相说出来会不会更伤人,那么,她下一步该怎么做!
跟着沈蝶舞一样不动不说话,那这算不算冷暴力!
何况,本来就是自己误会人家在先,如果这么坐下去,是不是就显得过分了!
“时辰不早了”好半晌,沈蝶舞站起身,对着陆珈躬身“蝶舞告辞了”
“埃”看沈蝶舞往门口走,陆珈反弹一般从主位上站起来开口“沈蝶舞,你……你等等”
“……”沈蝶舞僵直着背影站着原地,木板一样的站着,硬着声音开口“大王什么事儿”只是并没有回头,一直脸冲着门口的位置,给陆珈一个后背。
“我……我”结巴着,陆珈站着主位上,绞尽脑汁的想着词“我给你道歉,确实,确实是我的不对,我,我应该,应该跟你道歉”
“大王说的哪里话”沈蝶舞僵直着身体开口,声音尽是隐忍“大王不需要跟我道歉,我有自知之明,大王说的……北界王的夫人,我不卑贱,都是假的,我跟……公主是有区别的……公主,公主,我在大王不一定救,她在一定救,我开始不信,我后来信了,这……就是命,怨不得,怨不得任何人……”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站在主位上握紧衣角,陆珈结巴的语不成句“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我只是,我当时知道急了,你知道,普兰馨,她,她还是个孩子,她,她什么都不懂,我,我确实急了,我,没有其他意思,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这是大王的心里话”背对着陆珈,沈蝶舞开始哽咽“那,若是我,若是我在那里,大王会不会去救我……”
“我当然……”
“当然不会”门口一道娇叱打断两人的对话,陆珈一愣,抬头看普兰馨换了一身粉色的衣裙,蹦跳着走了进来,看着门口的沈蝶舞皱鼻子。
“我就知道你不会就这么算了”翻着白眼,普兰馨斜瞥着沈蝶舞“幸亏我回来看看,没想到真被我猜中了,你果然在魅惑大王,告诉你,没用的,大王不喜欢,只喜欢我”
“……”站在主位上无奈的翻着白眼,陆珈对着普兰馨摆手“你先去屋里等我,我等会儿过去”
“我不……”傲慢的扬起头,普兰馨不依不饶“我才不给这狐狸精勾引你的机会,再说,我傻啊,我让你们俩单独相处,我才不会呢,你,快让她走,我要睡了”
“你……”陆珈气到气结,皱紧眉头看着大殿中的普兰馨,又看看沈蝶舞,几度气结,最后对着普兰馨摆手“你快回屋去”
“我说了我不”扛上一般,普兰馨背着手顶嘴“我就不,就不就不”
“你真是……”转头看沈蝶舞的身影更加的僵硬,陆珈急的对普兰馨开口“我有话跟沈蝶舞说,你先离开”
“我凭什么离开啊”普兰馨闻言惊讶的皱紧眉头“我可是你爱的女人,她是谁啊,她是个舞女,她什么都不是,她有什么资格给你谈,你凭什么让我走……”
“蝶舞告退了”沈蝶舞始终没有转头,只是福身后,抬脚坚定的走向门口,但是还是能清晰的看到她的身影在颤抖。
“哭什么哭”站在门口嘟着嘴,普兰馨不满的对着沈蝶舞的背影喊“你哭我也不会内疚,你随便哭,真是烦死了啦”
“大王”老刘正从一旁的花厅端着托盘进来,看着殿内的情况,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接着很快的反应过来,对着普兰馨躬身请安“公主,公主来了”
“怎么你不高兴啊”普兰馨心情正不好,转头看到老刘正,接着揶揄“你巴不得我不来吧,这也你就能把沈蝶舞那个贱人安排到身边身边,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无时无刻的不想着把那女人弄到大王身边啊,看你这份尽心尽力,要不是看你是太监,还以为那贱人跟你睡了……”
老刘正端着茶盏一口气没上来,差点翻过去,陆珈也是瞪大了眼睛。
谁会想到这么一个这么个身骄肉贵,养在深宫的娇贵公主会大庭广众的说出这种话。
很明显的,老刘正吓住了,陆珈也吓住了。
安静的大殿里,两人就那么睁大眼睛站着,一时间没有了声响,老刘正瞪大眼睛转头看陆珈,手里端着托盘,也不知道该请罪,也不知道该退下,就那么站着,尴尬立现。
“干什么?”普兰馨倒是丝毫不尴尬,见怪不怪的从老刘正托盘上拿起茶盏,对着老刘正不耐烦的摆手“你下去吧,本公主跟大王要歇息了,没事别进来坏我们的好事”
“……”又一次老刘正惊讶的合不拢口瞪大着眼睛躬身,然后缩着头躬身,对着陆珈也躬身后,弓着身子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傻帽”看着老刘正的惊讶,普兰馨嗤笑着,端着茶轻品着,不停地点头赞赏“这铁观音就是香,真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