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兰馨坐直了身子,满眼的惊讶“怎么能这么理解”普兰馨强硬的开口“男人是女人的丈夫,就应该保护女人的,怎么能因为有一家子人要保护,就放弃女人的家人呢,这个男人也太过分了吧,保护女人不是男人的天分吗?”
“话不是这么说的”陆珈含着笑,耐心的解释着“因为这个男人的眼里,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大大小小的都得需要男人来照顾,男人是不能出事的,男人出了事,男人家里的人就完了,所以,男人不出来,是对的”
“……”不满的嘟着嘴,普兰馨皱着眉头“那后来呢,那女人的弟弟怎么样了?谁去救的”
“女人自己去的”陆珈开口,抬头盯着普兰馨的眼睛“男人给了女人软金甲的衣衫,护国的防身宝剑,还有一匹宝马,还有上山的地图”
“切”不屑的翻着眼睛,普兰馨瞥眼“这个什么都代表不了,只能说明这个男人更加的要不得,总之,我是没办法苟同这个男人的做法,这个男人真该死,一定让他遭报应”
“……”对于普兰馨的反应,陆珈苦笑着,低头看着攒动的火苗,眼睛里蒙上了一层灰暗“后来,真的如你所言,真的遭到了报应”
陆珈开口,眼眸逐渐深沉“女人上山的第二天,在山洞口救了一个男子,男子是那个山寨里看管女人弟弟的首领”
“后来呢”普兰馨突然有了精神,催促着陆珈“后来呢,后来呢,上山了吗?”
“上山了”叹了一口气,陆珈用火棍拨着火“那个女人为了上山,骗那个首领手,是上天安排她来的,那个首领也是傻居然就信了,就这样,那个女人……”话说到一半,陆珈停了下来,脑海中出现萧振曦那张面朝群山峻岭的笑容,顿了一下,差一点说不下去。
“后来呢”普兰馨看着陆珈的动作,皱着眉头催促着“你别卖关子啊,你快说啊,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那个首领说,要娶那个女人,要带那个女人回家”陆珈开口,看着火苗“一生一世一双人,一房一床两把椅,屋棚瓦舍,依山傍水……两人过活,也会吵架,也会冷战,但是都会在隔日相拥而眠醒来……”
“好美哦”普兰馨捧着脸嘟着嘴,抬着头憧憬着“这才是男人嘛,这才对吗?后来呢,后来呢,他们相爱了吗?是不是救了弟弟以后,两个人一起走了”
“……”看着普兰馨欢呼雀跃的神情,陆珈顿了顿,最后的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是,他们最后在一起了,过着一生一世一双人,一房一床两张椅子,依山傍水的生活”
☆、步步紧逼 (一更,二更在两点)
“就该这样嘛”普兰馨兴奋的鼓着掌,大力的鼓着掌“好啊好啊,就该这样吗?我真怕你说不是,那个女人那么不开眼又回到了那个男人身边,那真是最大的悲剧了,本来嘛,跟着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的,又不能承担,又不能给女人想要的生活”
“……”停下了笑容,陆珈低着头听着普兰馨絮絮叨叨的诉说,半晌后,在普兰馨絮絮叨叨的话里,插了一句“你当日说,你说楚君是坏人,但是你不怪他,是吗?”
“是啊”普兰馨闻言一愣,随后想起什么,辩驳着开口“楚君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陆珈开口,低头扔着柴火,苦笑“连守灵的人都保不住,有什么不一样”
“因为楚君爱他的妻子啊”普兰馨认真的开口,反驳着“我都能感觉到,非常非常的爱,虽然楚君没有说出来,但是,能让人感觉到,是非常爱的”
“是吗?”抿着唇笑着,陆珈始终没有抬眼睛“如你所说,爱,重要表现出什么吧,可是,楚君表现的,我们谁都没有看见不是吗?”
“这不一样的”普兰馨开口,反驳的认真“楚君不一样的,那一天,我在屋檐下看到楚君一个人走进大雪中,一个人在大雪里走了一下午,一个人走走停停,走走停停的,那里的宫人说,皇上每个月二十都会在那个院子住一夜,那是对他妻子的思念,据说,已经五年了,五年了,感情丝毫没有消退,难道,不是爱情吗?这样的感情不是同样的难能可贵吗?”
“……”这一次,陆珈没有反驳,只是站起了身,转身走向洞口,看着外面的大雪,眼睛带着迷茫。
记忆里都是这样的大雪,洋洋洒洒的大雪,似乎没有其他的季节,后来,她发现了一件事,因为认识他的那一年,就是下着大雪,所以,她往后的生活里,能记起的都是大雪天。
都是大雪天。
“你怎么了?”普兰馨觉得不对劲,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拉着陆珈的衣摆,担心的开口“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没有”转笑,陆珈抬头看着普兰馨“我很高兴,你做的特别好,真的特别好”
“哪里好”有点不好意思,普兰馨双手捂住了脸,羞涩的转身“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宫去了,我这次出来,我爹爹……”
话说到一半,普兰馨停了下来,陆珈轻笑,伸手拉了拉普兰馨的衣领,保证般的开口“我发誓我不问了,你跟南界王说,我不问了”
“为了我吗?”羞涩的低着头小手搅着衣角开口,普兰馨难得羞的脸颊通红“是不是为了我”
“是”陆珈开口,发自内心“为了善良的南界公主”
“讨厌,不跟你说了——”普兰馨羞的双手捂住脸,开心的转身跑进雪里,看着普兰馨跑远的身影,陆珈轻笑,微转头,神奇的幻象一般,她看到楚飏,就像当日一样,一身紫袍,愁眉不展,满满的愧疚坐在石凳上。
没舍得动,陆珈就那么在石洞门口站着,细细的,好好地打量着坐在火堆旁的那个男子,那个在心里越来越清晰的男子。
人就是这样,起初的几年,越想记起,越记不清那张脸,这两年,不知道怎么回事,时间久了,反而想起了那张脸,而且清晰的,明亮的,生活就是这样,让人猝不及防,见到许多想见的,不敢见的人。
“你说的是真的吗?”门外一道清澈的声音响起,陆珈循着声音慌忙的转头,洞外,雪地里,幻境中,萧振曦,一身白袍站着,那张依旧美丽明艳的让人挪不开眼。
“你跟公主说的是真心话吗?”萧振曦再次看看,笑着看着她,就像初次相见一般,没有怨恨,没有埋怨,没有痛苦“你愿意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一房一床两把椅,依山傍水,你愿意吗?是真的吗?”
“……”站在雪地里,陆珈看着风雪里那张笑的无忧无虑的脸庞,慢慢的笑了,跟着雪地里站的人,一起的,渐渐地笑开了脸。
“是真的吗?”萧振曦再次问出声,风雪交加的洞口,陆珈认真的看着那个笑容,那个人,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走向了雪中的那个身影,背着手跟萧振曦并肩往前走“我们走走”
大梁的正殿中,萧振曦从一个大地图上惊得坐起了身,脸上汗湿了一片,说不清是额头的汗,还是眼里的泪,总之,让他在梦境中惊醒。
五年了,他第一次那么清晰的梦到了她。
坐在主位上,萧振曦抬头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外面的风雪正紧,殿里的蜡台依旧亮着,照着他桌上的图纸。
低头摸着地图,萧振曦漂亮的眼眸里闪烁着隐隐的泪花。
这里是陆昱囚禁的地方,是萧震宇叛军的所在之处的秘密窝点,两年了,陆昱被萧震宇抓走两年了,这两年来,他每每想起,都心如刀割。
陆昱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所以,萧震宇似乎也摸到了他的这个命门,就一直扣着陆昱不放,两年多来,他想尽了一切办法,却始终对萧震宇不敢进攻,因为陆昱在萧震宇手里,他,不能让陆昱受到丁点的伤害。
他已经很对不起她了,他没有保护好,她唯一的亲人。
她死了。
萧振曦眼里的泪花在闪烁,随着跳动的蜡烛,就是在他的面前,好些年了,他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她死了,为了救他,她把命豁了出去,只为了救他,这么多年了,她都不敢想那件事,她死了的那件事。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眨着眼底闪烁的泪水,萧振曦翻着图纸,重要的是他把她重要的人救回来,保护住,倾尽全力,也得把陆昱救回来,保住,谁都不能阻挡他的这个行动。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
傍晚时分,陆珈坐在殿中睡着了,脑海中浅浅深深地放佛是前世的记忆。
恍然间,闪了一下,陆珈靠在椅背上,朦朦胧胧中看到绿珠来了,一身粉红色的宫装,梳着两个圆圆的发髻,一张圆圆的小脸,只是脸色不对,这张脸是惊恐的,而绿珠从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色。
“大王……大王”那张小脸靠近了,迷茫中,陆珈失望的轻闭眼,回到了现实,这个女孩不是绿珠,是金香,刚过来的侍女,金香,跟绿珠的身高体型都不一样,但是不是同一个人。
“大王,大王”金香的声音是胆怯的,看着坐在主位上,睡得深沉的大王。
她是不愿意来的,可是刘总管一定要让她来,说她来大王就会高兴,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她来大王就会高兴,但是,总管吩咐了,她不来也不行,所以硬着头皮,她还是来了。
虽然很怕很怕,她真的不知道,叫醒大王是个什么罪过,万一被杀头呢?真的好怕好怕,在梅香阁虽然过得艰难一些,但是好歹不用受这个恐惧。
在这里,总管确实对她不错,给了她一个宽敞的房间,厚实的棉被,上好的碳火,甚至配给了她两个贴身丫头。
说真的,她吓坏了,她甚至理不清现在究竟在发生着什么?!
不是说要伺候大王吗?怎么,她却要别人照顾了。
“大王”看着主位上的大王,一直半合着眼看着她,金香吓坏了,但是还是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大王,您……您该用膳了”
是的,大王从早上到现在申时了,大王还是没有吃过一口饭,据说为了东界的震区跟大人们商议一夜,梳洗过后,只休息两个时辰就来大殿了,一直到巳时,在殿上睡着了。
睡着是睡着了,但是大王一天还没有吃饭呢,刘总管不忍心叫,但是又担心大王的身体,所以经过商议,让她来了。
其实这么想想的话,大王也是太辛苦了。
“大王……”金香又叫了一声,陆珈在迷迷糊糊的昏睡中眨了眨眼,疲惫的对着金香摆手“不要动,我看看你”
“是”这次金香真的吓坏了,心里的担心好像正在实现,虽然,虽然服侍大王是好事,但是,但是她来的时候,跟二牛哥说好了……。
“……”深深地喘了一口气,陆珈背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声音略带沙哑“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大王,是酉时了”金香的声音在颤抖“大王……您一天都没有吃饭了,奴婢,奴婢拿来了食物……您,您吃点”
“呵”轻笑着看着金香的紧张,陆珈用单手捏着鼻梁,声音里的沙哑不减“你怕什么?”
“我……我”金香还是年纪小,没有见过世面,猛地遇到这样的事,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情急之下,在书案前跪了下来,带着哭腔开口“大王,大王恕罪,奴婢,奴婢真的不能服侍大王,奴婢来的时候,来的时候跟二牛哥说好了,奴婢,奴婢出了宫,出了宫就,就跟二牛哥成亲,奴婢,奴婢……真的,真的不能……”
“金香——”老刘正几乎是跑进来的,大声的拦住金香的话,怒斥“让你来请大王吃饭,你说的什么话,还不掌嘴”
“是,是”金香真的吓哭了,伸出小小的手掌,扬起被陆珈拦了下来“行了,行了,她也没有说什么,刘正传膳吧,还有别责备她,对她好点”
“是”老刘正躬身,眼睛暗暗地看着跪在地上哭的眼泪鼻涕一起流的金香,最后也只是低头躬身“是大王”
“我去洗漱一下再出来”陆珈起身往后,老刘正暗暗地拉着金香起身,低声怒斥“你想干什么?什么二牛哥,你是想那个二牛死吗?”
“啊~”金香闻言当时就堆在了地上,被老刘正紧紧地拉住,怒斥“起来好好伺候着,要不然别说你的二牛哥,就是你的父母也活不了”
“啊——”金香再次惊呼,眼泪顿时蓄满眼眶,被老刘正再次呵斥“不许哭,憋回去”
“是”金香吓得睁圆了眼睛,憋回眼泪,转头看到陆珈梳洗后出来,偏殿里,饭菜已经摆好,也没有过多的理会殿里站着的两人,陆珈抬脚往偏殿走,坐在圆桌前,吃着饭菜。
清大夫去交涉,东界王闭门不出,现在完全看不出东界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其实若是东界王不想管,北界要管,岂不是更好的事情,东界不用出任何的财力物力人力就能把事情解决了,东界王为什么不愿意?!
这个是陆珈一直想不通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事情搁置了,他们可以拖,但是震区的民众不能拖,可以说,每拖一天,就是有民众冻死饿死,这件事,得管,无论如何得管。
“大王”一道胆怯的声音再次在身边响起,陆珈扒着饭菜,有点不解的转头看身边哭的眼睛通红的金香。
“你不是怕我吗?”陆珈开口,握着饭碗挑眉“怕我怎么不离的远一点”
“大王恕罪”金香慌张的跪倒,眼泪止不住的掉“奴婢,奴婢知道错了,还请大王原谅,奴婢,奴婢以后一定会好好地服侍大王,请大王恕罪”
“说的什么有的没的”疲惫跟焦虑夹杂,陆珈的心情不是很好,对着金香摆手“你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啊~”金香真的是吓着了,胆怯哀求的转头看站在正殿的老刘正,老刘正的脸色顿时就变了,眉目倒立。
金香看到后吓得慌张的叩头“大王,大王恕罪,大王恕罪,大王恕罪”
“到底是怎么了?”陆珈的心情真的不好了,握着饭碗看着哭着叩头的金香,眼睛不经意的扫过站在正殿的老刘正,握着碗筷,陆珈压着心头的烦躁,转头对着老刘正招了招手。
老刘正看到后,慌张的跑过来“大王”
“你这是在干什么?”陆珈皱眉,看着老刘正。
“大王”老刘正看到陆珈不耐烦的神色,也吓住了,慌忙的要跪倒,被陆珈拦住“别跪,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别跪跪跪的,哭哭啼啼的”
“是是是”老刘正躬着身子,不时地抹着额头的汗,斜眼看着金香。
“你先下去”陆珈看到老刘正的神色后,决定重点说一点这件事,对着跪在一边哭的金香摆手“你先下去,刘正留下”
“是”金香止不住眼泪弓着身退出去,老刘正站在原地,深深地出着硬气,看得出对金香的责备。
“你怎么想的”陆珈放下碗筷看着老刘正开口。
“大王”老刘正被问的吓了一跳,慌忙的躬身“大王……恕罪”
“你怎么想的”陆珈嗤笑,转头看着退到外面的金香,回头看老刘正“你怎么会觉得我会看上这个丫头?!”
“这……”老刘正没想到大王会问的这么直接,一时间有点发愣,最后还是躬身请罪“大王……大王”在陆珈的注视里,老刘正硬着头皮躬身“这小丫头跟公主有点相像”
“跟公主相像”陆珈闻言像听到笑话一般的嗤笑“我可以随时随地的见公主,我找个相像的干什么?你怎么想的啊”
“就是”外面一道娇俏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老刘正抬头看到正殿里的人,立刻躬身“公主”
“说你是马屁精你还觉得冤枉”普兰馨一身粉红色梅花棉袍,背着手蹦跳着走过来,平常的坐下来,拍着桌子对着外面喊“碗,筷子,快点”
“是”外面的太监小跑的跑进来,端着碗筷给普兰馨放下,躬着身子退出去,普兰馨扒着饭菜,满意的点着头,抬眼看老刘正“你们大王下一句就是要问你,你觉得,这个女孩跟沈蝶舞比怎么样?”
“……”陆珈停下了筷子,抬头看普兰馨,普兰馨白了陆珈一眼,继续逼问老刘正“问你呢,说啊,怎么样?”
“这……”老刘正的额头已经是汗津津,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说了,这个女孩跟公主有几分相像,说这个女孩不如沈蝶舞,那就是说,沈蝶舞比公主漂亮,不说,按着公主的脾气,今天肯定过不去。
“说啊……”普兰馨不依不饶,老刘正连连躬身擦着额头的汗,陆珈看不下去,用筷子敲了敲桌子“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