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敢在我面前招蜂引蝶?回去再跟你算账!
杜予涵:……
不过另一位“同样非常值得信赖的心腹”,米尔恩可没那么好运了。全程被人冷落不说,所有麻烦龟毛的任务,全都压在了他身上。可偏偏费斯丁会长有令,要求他尽力服从队伍的分配。
扭头看向一旁被众人簇拥着的杜予涵,米尔恩不禁恶意的猜想着。哼!叛徒你就得意吧!等那贼人被拿下,你离死也不远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虽然行进缓慢,但也倒是顺利。
长老们也曾用特殊法术跟其他队伍进行沟通,试图了解各队的行进状态,可是这里的魔法绝缘性却出奇的好,竟没有一点反馈传来。不过从那此起彼伏的厮杀声听来,情况似乎不太乐观。
但话说回来,为什么法术没办法传导,而声音却如此清晰呢?
各种激烈的惨叫嘶吼,回荡在长廊中被无限放大,队员们的心更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仿佛走了一世纪那么长,终于,一扇青白色的石门展现在眼前。
那扇门上什么道标也没有,更没有任何陷阱或法阵的痕迹,看起来非常平凡普通。但就是这样普通的大门上,却传来一种让人胆战心惊的气息。
一时间,周遭的气压骤降。
在场的所有人久经厮杀,如此强烈的杀气没有人可以忽略,就连一路淡定的费斯丁,都不禁神色凝重。
很显然,要继续前行就必须要从此门通过,而由谁来开门忽然成了关键。众人面面相觑,硬是没人肯上前一步。最后,他们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了杜予涵身上。
可惜,杜予涵并未注意他人期盼的目光。此时,他正紧盯着厚重的门板兀自暗忖。
从进入隧道开始,他每隔一段时间,便感到有那么一刹那,一层白色的网格在空间表面一晃而过。随着行动的深入,这种诡异的闪烁越来越频繁。然而在他激活斗气之后,面前这扇旁人觉得非常普通的石门,正疯狂闪灼着让人不安的青光。
杜予涵不着痕迹的看了众模型师长老一眼,可他们眼底除了紧张与几不可见的怯弱以外,全然不觉有任何异样。
难道这只是正常现象?
抑或是只有自己才看得到?
倏地心中微动,杜予涵瞄了凯文一眼,发现他的脸色无比严峻,原本银蓝色的瞳眸,竟漫上了一层单薄的黑雾却不自知。幸好其他人光顾着警惕眼前的石门,没有注意身边的异样。他赶忙偷偷摸上那微凉的手背,用力紧了紧。
感受到手心那炙热的温度,凯文稍稍回神,眼底的黑雾转息消失不见,扭头便对上那双关切的黑眸。他愣了愣,勉强扯出了一抹安抚的笑容。
因为体质的原因,虽然维克无法修炼斗气或者魔法,但团队压抑的气氛他还是能察觉的。抬头看了所有人一圈,他不屑的冷哼一声。
切,一帮胆小鬼。
一扇门就吓成这熊样,废物!
灵活闪身,他几下钻到了队伍最前方。
“嗯?这小子想做什么?”其他队员对这个小孩的行为困惑不已,可当察觉其意图后,瞬间脸色大变。
“不!你不能——”
不理会身后的惊呼,维克双手一个使劲,咔哒一声,石门应声而开。
沉重的石门在泥地上摩擦出一道浅浅的痕迹,一股雨后青草独有的清香扑鼻而来——
……等等,青草?
当看清眼前的景色时,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浓郁的迷雾掩去了外人好奇的视线,蓝灰色的枯树错落有致,一直延绵至视野的尽头。树影重重,暮色惨淡,枯槁的树干上沾满了点点荧绿色的液体,在这暗无天日的森林中如繁星般若隐若现。
他们不是在沙漠地底吗?
为什么会有片森林?
相较之其他人的惊疑不定,杜予涵更是震惊得难以言喻。
这片森林——?!
按耐住内心的滔天巨浪,他小心翼翼的踏上了茂密的草地。空气中湿气极重,鼻间弥漫着浑浊的腥臭,纵使成片的密草已然枯萎,可暗蓝色的草丛依然在他处疯狂生长着。脚底枯死的干草发出咔吱咔吱的声响,似乎是感受到生命的能量,枯败的草心处那微弱紫光,如同垂死之人般,挣扎着闪了闪……
正如他头一回踏进来那般。
“涵,怎么了?”凯文关切的低声问道。
“我来过这里。”杜予涵扭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什么时候?”
“决赛的最后阶段。”
“决赛?”困惑的皱了皱眉,凯文努力回想着。在他记忆中,那天的赛事他也有密切关注,但从光屏中显示的画面,却没有一处是眼前如此光景的。
不方便过多解释,杜予涵继续迈步专心寻找着。其他人见了,连忙收起惊讶,迈步紧跟了过去。
草丛两边布满了绵密的蛛网,层层叠叠缠绕成结实的壁垒。在树根的角落,堆满了大大小小被白色丝线缠绕着,像蛛茧一样的东西。那些蛛茧足有半人高,里面不知包裹着什么生物,间或传来一阵不自然的抽动。耳边不时回响的悉悉率率的摩擦声,还有些含糊不清的呻·吟,让人心底泛起一阵恶寒。
小队缓缓前行,路上没遇到任何生物。但有眼尖的队员在阴暗处发现了零散的动物尸骸,从那副巨大白骨上的齿痕看来,这里的主人应该不会是什么吃素的小动物……
巡了一圈,杜予涵眯着眼努力辨认着。忽的,他眼底一闪,快步朝前走去,停在了一棵枯树之下。
那棵枯树躯干极粗,腐朽的树皮如碎屑般粘附在树身上,裸·露的树心隐隐透出暗红色的底子,偶尔泛起星点赤红色的光。
最让人惊奇的是,其树身中央长有无数纺锤形树洞,乍看之下,像极了一颗颗巨大的眼睛。
一棵在这里,那么……
杜予涵抿了抿唇,埋头走了数步。果不其然,在不远处找到了另外一棵。
他低头一看,树根被大簇的枯草掩埋,而曾经的石道却不见影踪。
“赤目树?”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见到如此珍稀的树木,凯文讶异的张张嘴。很显然,他立即进行了某方面的联想,“为什么这里会有棵赤目树?”
“而且有两棵。”杜予涵沉声提醒道。
“怎么了?”似乎听出对方话中有话,凯文追问道。
“我在决赛的时候,见到的第二棵赤目树,已经变成了树桩。”他用了拍拍粗壮的树身,树洞中的木纹微微颤了颤,却没有如当时那般明显,“而且这树的根部,完全找不到决赛时的树洞。即使树干被砍掉了可以再生,那么这石洞又该怎么解释?”
“石洞……吗?”抬头四顾这压抑的环境,凯文沉吟片刻。他斜眼瞄了瞄满脸淡漠的维克,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冒了出来。“我记得,狗蛋可以制造出某种特殊的幻境。”
维克身体一顿,紧了紧怀中的狗蛋。
闻言,杜予涵眼神亮了亮,“你的意思是……”
见对方已然会意,凯文微微颔首,“我怀疑,这里是过去的幻境。”
不,应该说,从进入石门的那个瞬间,他们就进入了卡瑞德预先制作的幻境。
第224章 后山
杜予涵眼神一紧,刚启唇想要补充些什么,一道温和的男声冷不丁从身后冒出。
“怎么?这两棵树有什么问题吗?”
两人扭头一看,只见费斯丁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呼吸有些絮乱,额间还堆积着细汗。
自从进入岔道之后,为了跟上大部队,大家的行进速度不住快了许多。费斯丁在长老的搀扶下,紧跟在队伍后头。虽然行进速度没见任何减缓,但步伐间已显出些少虚浮,看来身上的伤患对行动还是有一定影响。
和凯文迅速交换了个眼色,杜予涵露出礼节的微笑,“没什么,我刚刚发现这棵树造型特别,就稍稍讨论了下。”
见两人眼神坦然不似隐瞒,费斯丁不再追问,“这里危机重重,大家集体行动才是上策。我知道阁下能力卓越,可以单独处理许多危机,但难免会有失手的时候。像刚刚那种擅自离队,我希望不要再出现。”
切,还集体行动,老子可没让你们跟着来。
心里暗骂不已,但杜予涵还是面露歉意,恭谦的表示以后不会再犯。
一行人在林间安静行走,生怕打扰了深处那不知名的怪兽。尽管四周空无一物,可是那股让人不安的气息却不见消失。只可惜厚实的蛛网在林间纵横交错,别说寻找突破口了,连走路都必须小心翼翼,才不会被粘稠的蛛网缠上。
苦寻了好半天,最后费斯丁不得不承认,他们被困在了这里。
这下,队伍的气氛更显低迷。
趁着队伍休息的空档,凯文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对某人严刑逼供。
“说吧,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凯文优雅抱胸,漫不经心的紧盯着站着还没他坐着高的小孩。
“我怎么知道。”维克翻了个白眼。
“你不知道?”凯文微微眯起眼,“那卡瑞德为什么会特地把这地方做成幻境?甚至还在决赛过程中煞费苦心,隔绝了一套同样的平衡空间,他图什么?”
“他闲着没事做我能管得着?”维克嗤笑着翻了个白眼。
“哦?是吗?”凯文挑起半边眉梢,并没有生气。只是纤细的手指却与语气刚好相反,随意在空中划了几下。下一刻,一阵微不可见的黑雾从维克脚下倏地窜了出来,徐徐翻滚着,“可我倒觉得,你能管呢。”
淡薄的黑雾沿着脚踝缠绕而上,任是主人再怎么惊跳,依旧准确的把两条细瘦的小腿密密包裹住。维克浑身一僵,精致的小脸血色尽褪。一开始还咬紧下唇不肯吱声,但还没熬到一阵,他便苦着脸弃械投降。
“我说我说,我说行了吧!?”
原本也只打算吓唬一下,见小孩服软,凯文从善如流的收回法术。
纵使知晓对方压根没认真,可当那针扎般的灼热感研磨着神经时,还是让人疼得想满地打滚。维克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才这么小段时间,被法术的地方已经变得绷紧干燥。
“你在消耗着我的耐心。”见维克还在磨叽,凯文指尖微晃,幽黑的离子缓缓萦绕其间。
□□裸的威吓让维克敢怒不敢言,只能如实交代,“这片森林是我们学校的后山。”
“后山?”
“森林里有许多等阶较低的魔兽,以前常被学校用作技能实训。”想当初在奥斯古学院之时,也有那么一片地方让学生练手,这不足为奇。
“练手?这里?”抬眼看看四周烟雾弥漫,凯文一脸滑稽。这种阵仗,连高阶职业者都不敢掉以轻心,倘若真让些乳臭未干的学生跑过来,估计连渣都不剩下。
“那是以前。”维克耸耸肩,“天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才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这么听来,这里地方也没什么特殊,可为什么卡瑞德要把幻境定在这呢?
“我怎么可能知道那家伙脑子里装着什么?”看出了对方的疑惑,维克嗤笑一声。要是他能知道,还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至少你知道离开的方法。”凯文淡然一笑。
“哪有什么方法,以前这地方就是用来烧烤的……”仿佛想起了什么,维克眼神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不过倒是有一只地头蛇。”
“地头蛇?”
“嗯,大概四五阶吧?没什么危险性,就是处理起来有些麻烦。”维克无所谓的说道。
正说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异响,听着像某些生脆的枝桠被折断。两人以为有人走来,所以也没在意,直到脆响越来越密集,才察觉到不对劲。
眯眼巡视良久,凯文这才找到声源——原本粘附在树干上的绿色亮点,在毫无准备下相继爆裂,莹绿色的浆液沿着躯干缓缓流淌,一只通体雪白的八足节肢生物从内里慢慢爬了出来。
蜘蛛?凯文紧了紧眉心。这些附着在树干上的绿色物体,是蜘蛛卵?
屋漏偏逢连夜雨,眼前最大的危机还没解除,现在居然又赶上了蛛群的孵化期。虽然刚孵出来的蜘蛛仅有小指大小,可随着数量越来越多,两人心中的不安正慢慢扩大。
凯文眼神一紧,倏地转身朝队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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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杜予涵好不容易摆脱了热情的队员,独自躲了起来。他蹲坐在粗糙的石板上,揉捏着酸痛的小腿,挫败的叹了口气。
“唉……”
一直知道卡瑞德实力超群,可没想到他竟妖孽到这种程度,居然在地底构建出如此庞大的幻境。任是一大帮人四处折腾,却愣是找不到出口的位置,甚至有些连身陷困境而不自知。
他原来还抱着侥幸心理,看能否趁乱把沙盒夺回来,可现在看来,别说夺回沙盒了,这出完了后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个全尸。
当初干嘛就脑充血的赶着过来呢?
果然,冲动是魔鬼……
此时此刻,卡瑞德肯定安坐在某个角落,对他们的行为冷眼旁观。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对方脸上扬起的嗤笑。
啧,越想越不爽……
不过话说回来,明明感觉气息就在附近,怎么就是找不到?
环视铺天盖地的灰白色蛛网,杜予涵对这只隐藏的猛兽有了个大抵的认知。如果按照它的特性,这些白网应该就是它的活动范围。既然地上遍寻不获,难道说——
杜予涵心中一动,视线往上缓缓挪去。
……呃。
还没从震惊中回神,耳边蓦地响起凯文略带焦急的声音,“涵!”
杜予涵顿时寒毛炸立,赶紧手舞足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被爱人怪异的行为弄得一头冒水,凯文不由得慢下脚步。循着杜予涵朝天比划的手指,他抬首看去,瞬间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迷雾为潜伏者套上了隐秘的伪装,只在间隙中依稀窥见真容。
一只巨大的八足虫收拢起颀长的肢节,悬吊在距离头顶数米的地方,静静晃荡着。坚硬油亮的黑色外壳长达数米,上头布满了浓密的绒毛,在接近口器的地方白色斑点密密麻麻,泛着金属的高光。
跟平常看到的蜘蛛不一样的是,在其圆滚头部的上方,鼓起了一个椭圆形的大包,被黑白相间的丝线紧紧缠绕着。
很幸运的,这只极具攻击性的虫兽此刻收起了爪牙,只安详的挂在半空酣睡着,头顶不时拂过一阵微风,连带着某种几不可闻的嘶嘶声。
杜予涵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他自认还算小心谨慎,可没想到危险离自己仅数尺之遥,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无声的比了个手势,维克循着视线仰头看了看,微微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杜予涵这下更愁了。
靠!世界上物种如此多,为啥守关的这只偏偏长得这么磕碜的?
而这边的维克心里也在猛犯嘀咕。
以前那虫兽虽说也是巨型,但以前好像也没见有那么丑……
这东西看起来也不好对付,几人合计了一下,决定把这消息告诉费斯丁会长比较妥当——送炮灰这种事,还是旁人来做比较好。
就在他们打算返回队伍时,身后蓦然传来一声刻薄的斥责。
“你们在这干什么?!”
三人被吓了一大跳,转身一看,但见米尔恩对着几人怒目圆睁,手中的火把熊熊燃烧着,照得四周一片亮堂。
杜予涵倒抽一口凉气,立马朝他用力摆着手,示意对方噤声。
麻蛋!你叫那么大声干屁啊?!
万一把头顶这玩意儿给闹醒了可咋整?!
还有那把天杀的火能不能别举那么高!
全然不知杜予涵的意图,米尔恩的心情本来已经相当糟糕了。现在又看到这家伙在拼命的指手画脚,甚至还作势想要抢夺自己的火把,他心中的不满更深了。他连退数步,微微催发斗气,灼灼发亮的手镯警告意味十足。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会长大人之前就吩咐过不要单独行动,还明知故犯?”
都什么时候了,居然一点集体意识都没有。自己冒着生命危险专门寻来,他们不配合就算了,居然还想反抗?他可是会长最得力的助手,公会很多事务都是由他来处理,万一他在这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该怎么办?
真是一帮惹麻烦的家伙!
拼命打眼色也没见意会,反倒惹得那嗓门更大,杜予涵气得直跳脚,直想冲上去给他两扇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