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 完结+番外完本[耽美]—— by:三千大梦叙平生

作者:三千大梦叙平生  录入:02-07

瘟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个试图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任何一场生物战争都是惨绝人寰的,这是一个一旦被释放出来就会吞噬尽一切的恶魔。任何妄想靠人力主宰疫病的人都是疯子,因为这一切根本就不能由人力彻底操控,稍有不慎就只会落得个满盘倾覆的下场,白白葬送了多少无辜的性命。
“今日行刺,绝非偶然……只怕昨儿的那一场戏,正是为了引我出来而下的饵。南书房诸位大人是连夜回京,外人并不知晓,对我下手,只怕是为了叫京中无人主事——这手段不像是朝中夺权内斗,倒像是要谋朝篡位……天地会不会做出这种勾当来,叫他们查一查,可还有旁的什么组织帮派的没有……”
支撑着说完了心里牵挂着的事,胤祺只觉着胸口愈发淤塞难当,一阵接一阵的心悸叫人恨不得一头晕过去。身上的酸麻渐渐变成了难捱的刺痛,眼前的物事也愈发模糊,喉间像是叫一团棉花堵住了似的喘不上气,张了张口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只剩下了气流的微弱声音,本想再试着挣扎一二,深切的疲惫却已将他的意识不由分说地扯入了一片黑暗里去。
贪狼守了一阵,见他不再言语,只当他是累了。轻唤了两句却不见回应,心里头蓦地蔓开些慌乱不安,下意识抬手扶住他靠在厢壁上的身子,只觉着手下一片湿冷,恰巧马车压过一条沟壑,那人竟是无声无息地朝着一旁歪倒了下去,“主子——主子!”
贪狼只觉着胸口一阵闷痛,手足无措地跪倒在地上揽住了他的身子,轻颤着试了试鼻息,拂过指尖的气流竟已微弱得仿佛风中残烛般一吹即散。紧紧地抱住了怀里冰冷颓软的人,贪狼只觉着自己仿佛抖得厉害,左肩的伤处已又被血洇透了,他却没有半分心思去管,只是尽全力扳住车窗,逼着自己尽力将话说得完整:“廉贞,主子不对劲——你快过来看看……”
廉贞听着他的动静不对,忙合身窜上了马车,便被里头浓浓的血腥气刺得不禁皱眉。目光在贪狼左肩处洇开的血迹上一顿,却终归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接过了那个已彻底陷入了昏迷的人,凝神朝脉间探了片刻,再仔细望了望胤祺已近乎惨白的面色,便果断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布袋来,打里头取出了几片小圆木片似的东西搁在他口中,推开车窗朝着外头喝到:“禄存,武曲,你们两个先赶回府里,甘草四钱,土茯苓、绿豆各两钱,煮成水放凉,要主子回去立刻就能喝!”
外头传来了两声简洁的应是,廉贞扶着胤祺的身子靠坐在轿厢壁上,又把那个布袋扔进了贪狼怀里:“干含着效果太差,嚼碎了给主子喂下去,动作快点儿。”
他说得简洁明了,贪狼却仍是略怔了一刻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因失血而略显苍白的脸上禁不住的显出淡淡血色,却毕竟已是形势紧急容不得再多纠结,点了点头便将布袋接了过来。廉贞也不再多说,掉头就又钻出了车厢,换下了外头赶车的车夫,狠狠甩了把鞭子:“把主子扶稳了,磕坏了我可不陪!”
此处离王府已并不算远,廉贞又赶得急,马车只用了不到一刻钟便到了府门口。早有人在门口守着,将胤祺快步背回了卧房放在榻上,贪狼始终寸步不离地守在胤祺身侧,木然地任廉贞重新包扎着早已裂开的伤口,目光却始终定定凝在那个仿佛安静沉睡着的人脸上:“廉贞……主子现在怎么样了?”
“把这个给他喂下去,叫他好好的睡一觉就不妨事了。”
廉贞把那一碗绿豆汤塞进他手里,坦然地迎上对方愕然质疑的目光,气定神闲地点了点头。贪狼心中仍有些不安,却还是按着他说的,小心翼翼地将那一碗绿豆汤给胤祺喂了下去,又怕药效太慢,运了内劲慢慢替那人推行着血脉。眼见着那张惨白的面孔上渐渐恢复了血色,呼吸也总算归于平缓绵长,心中才终于陡然一松,小心地扶着胤祺躺好,才直起身子眼前便是一阵发黑,身子晃了两晃,就被一旁的廉贞一把搀住了:“你也陪着主子一块儿歇着吧——血流得都快把马车给淹了,若不是怕你打我,早就把你打晕了扔在边上养伤了。”
贪狼被他半强迫的按在榻上,这才觉着口干舌燥头晕目眩,却仍是隐隐的放不下心,探着身子往另一张榻上瞅过去。他本就是七星卫之首,除了胤祺没人能管得住他,廉贞也总不能真把自家主子叫起来命他去休息,索性直接掏出拿春风醉熏过的帕子往他口鼻上一按,居然就这么简单粗暴地把人给迷晕了过去。又把被子胡乱团了两下扔在他身上,嘱咐了一句叫人守着不可进去搅扰,就拍了拍手大步出了门。
那个什么刺客——居然能想到把川乌涂在箭头上,他倒很有兴致拉上破军一块儿去审一审,给那个亡命徒也喂上几回这川乌。大不了快死了再救回来,叫那个家伙也好好尝尝这窒息的死法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儿。
——
胤祺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黑得透了。
屋里头罕见的没人伺候,连灯都没点一盏。胤祺倒是用不着点灯也能看清,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一眼就望见了对面榻上静静躺着的贪狼。心里头不由微沉,披了衣裳趿着鞋快步走过去,扶着他没受伤的一侧肩膀轻轻晃了晃,蹙紧了眉低声唤道:“贪狼,贪狼?”
贪狼不过是被廉贞拿香给迷晕了过去,又加上失血体虚,故而睡得沉了些,被人一晃却也就醒了。只是才一睁眼就只见着黑咕隆咚一片,身边隐隐能看出个人影,却也是披头散发的浑不似生人,吓得他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下意识要往后躲,却被肩上的伤给抻了一下,狼狈地捂住了肩上的伤,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魇着了?”
胤祺蹙紧了眉关切地望着他,温声问了一句,又使了些力道握住了他的腕子,轻笑着缓声道:“别害怕,我的命大着呢——你看着的是人不是鬼,你看,我还能碰着你呢……”
“主子……”听着了熟悉的声音,贪狼总算渐渐冷静了下来,却还是禁不住被这个诡异的场景刺激得脑后发麻,咽了咽唾沫才艰难道:“您——下回,能不能先把灯点起来……”
“……”胤祺这才想起来自个儿仿佛确实是忘了什么事,扶了额无奈失笑,起了身去将油灯点亮了,举着转回了榻边,又轻轻按住了挣扎着就要起身的贪狼:“老是叫你伺候我,这回你才是病人,也叫我伺候你一回。”
“主子——您真已没事了么?”
贪狼紧张地回握住了胤祺的手臂,仔细打量着他的面色。胤祺自个儿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迷惑地微挑了眉,却仍含笑耐心地举着灯叫他看了个清楚:“真没事了,倒是你的脸色比我还差——再怎么也是叫那弩箭直接给扎了个对穿,就安安生生地躺两天,可别再这么大动作的折腾了……”
廉贞那碗酸辣八珍汤的药效还没过,他还能这么活蹦乱跳的蹦跶一天,今儿这一天又睡得沉,把前几日缺的觉都找补了回来,眼下除了胸口的伤处隐隐有些发疼,倒还真没有别的什么不适。贪狼见着他气色确实尚好,心里也总算松了口气,听着他最后的那一句,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苦笑着点了点头:“是——只要主子不再这么黑灯瞎火的吓人,我一定不折腾……”
“还当你什么都不怕呢,却原来怕鬼怕得这么厉害,往后可有得收拾你了。”
胤祺把手里的灯搁在一旁,轻笑着在榻边坐了,正要详细问问自个儿昏过去之后的事儿,门就忽然被人轻轻推开。廉贞探着头往里头望了一圈,见着两个人都醒着,就坦然地快步走了进来:“主子,那个人都招了,说他是什么‘朱三太子’的手下,要光复大明江山,这次的瘟疫就是那位朱三太子在背后捣的鬼——也不知道光复大明江山干嘛还要先叫自己的百姓遭上一回罪,可能是怕复国之后要养的人口太多……”
“不过是打着复国的旗号,做着暗藏野心的谋反罢了。”胤祺淡淡笑了一声,目光便隐隐带了些不屑的寒意,“崇祯帝一国覆灭,临死之前尚留遗言‘任贼分裂,无伤百姓一人’,若真是前朝太子,如何竟将百姓性命当作猪狗草芥般践踏——戕害百姓草菅人命,以无辜平民性命为权柄,无论他是什么身份,我都不会留着他活下去。”
胤祺现在的情绪还由不得太过激切,语中杀意也不过是一现即收,便又敛了心绪,转念忍不住好奇道:“本以为能来刺杀的准是个硬骨头,我还打算好好儿的审一审他呢……你是怎么就给问出来了的?”
“确实是个硬骨头,喂到第三遍川乌才讨饶,等连着喂满了五次,才把该说的都说出来。”
廉贞认真地点了点头,望着两人迷茫的神色,才想起来自己并未将这川乌的事与他们提过,便又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道:“他在那箭上抹的毒就是川乌,中毒之人四肢发麻、心悸窒息,若不及时救治,会生生被自己憋死——不过解毒也容易,最寻常的办法就是嚼服甘草,或是煎三味汤……”
“所以——你给我那一袋子木头片都是甘草?”贪狼愕然地睁大了眼,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嚼过之后就是满嘴的诡异味道,到现在都还一直经久不散,“可是……你随身带那么多甘草干什么?”
“……”廉贞沉默地望着他,半晌才一本正经道:“吃啊,不然还用来解毒吗?”

第150章 交代

心情复杂地对视了一眼,胤祺和贪狼却是一块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心照不宣地决定了一定要尽快结束掉这个话题,免得刚在生死之间数次大起大落,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境再受到什么更沉痛的打击。
“说起来——我是真中毒了?上一回我还抱着三分的侥幸,想着或许只是累着了,却原来真就是见毒三步倒的体质么……”
总算多少理清了自个儿之前的经历,胤祺揉了揉额角,一本正经地摇头抗议道:“简直没有天理。那箭先伤了你,再伤了我,结果你好好的,我倒是被结结实实的给撂倒了……”
“倒也未必,贪狼也被我诓着嚼了那么多甘草,不然只怕也得倒。”
廉贞摇了摇头,诚声安慰了自家主子一句。贪狼怔了片刻面色才忽然涨红,猛地撑起了身子瞪着一脸理所当然的廉贞,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质问的话来,踟躇了半晌才咬牙低声道:“你那时——是诓我的?”
“主子一共就沾了那么点儿毒,不过是身子太弱扛不住罢了,哪就用得了一袋子的甘草?那是我一个月的存粮啊,都喂了你这头牛了。”
廉贞惋惜地叹了一句,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胤祺闹不清他们俩究竟在打着什么哑谜,正要开口询问,贪狼却已颓然靠了回去,冲着他虚弱地摇摇头哀求道:“主子,千万别问……”
“好好,不问就不问,你动作小点儿,一会儿又抻着伤口了。”
胤祺无奈一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正要再说什么,外头却忽然传来谢谭氏急促的喊声:“小主子,不能进去,主子病了正歇着呢——快回来,留神别摔了!”
话音还未落,屋门就被人砰地一声大力推开。弘晖跑的面色通红,喘着粗气站在门口往屋里瞅进来,一见着胤祺好好儿的坐在榻边,胸口急促地起伏了几下,眼里忽然就迅速氲开了一片水意。
“没事儿的,我已好多了,就叫他进来吧。”
看着后头气喘吁吁追过来的谢谭氏,胤祺浅笑着温声交代了一句,又冲着门口的孩子招了招手:“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跟五叔说,五叔给你报仇去。”
弘晖通红着眼睛飞跑过来,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用力地抱紧了他的胳膊,声音竟已尖锐得隐隐有些打颤:“五叔,他们说你伤得很重……你不会死的对不对?我害怕……”
“谁说五叔会死了——五叔这儿不是好好地坐着呢么?”
胤祺心里微微一动,却依然不动声色地温声笑了一句,将弘晖揽在怀里,安抚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别怕,五叔不会有事儿的……是谁跟你说五叔受伤了,又是怎么说的?”
“就来家里的那些人——有一个瘸腿的,还有一个长得白净斯文的大哥哥,还有可多的白胡子老头儿……”
靠在熟悉的怀抱里头,弘晖的情绪也终于渐渐平复了下来,吸着鼻子抹了把眼泪,掰着手指头把人给他细细数了一遍。胤祺只听着便觉止不住的头大,这才反应过来自个儿昏睡这一整天,廉贞又是个绝不会多管半点儿闲事的,朝中只怕早就已经乱成一团了:“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都走了没有?”
“有些人走了,后来又有几个回来的,那个瘸腿的伯伯还在外头……”
弘晖应了一句,忽然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榻沿,抱住胤祺用力地蹭了蹭,把脑袋深深埋进了他的怀里:“五叔,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怕你生气……其实这几天你在外面忙,额娘偷偷来找过我好几次,说……说你把我留在府上,就是为了将来把我过继过来,想要把我带回家里去。今儿额娘又派人来找我,说五叔命不好,会妨儿孙,要带我回去——可我不想回去,算命的大和尚说我是旺父母的命,我自个儿暗地里想着……要是能叫五叔长命百岁、福寿安康,我就既给阿玛当儿子,又给五叔当儿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说得又急又快,显然是自个儿早已经盘算了好久的。胤祺目光微凝,若有所思将这个孩子搂在怀里,微垂了眸敛去眼中的复杂深意,轻抚着他的脑袋浅笑道:“这都是以后的事儿了,你还是个小孩子,用不着想这么多……在五叔这儿也好,在你阿玛那儿也好,其实都是一样的,你只要能好好地长大成人,五叔也就知足了。”
耐心地取了帕子替怀里头的孩子擦了脸,又温声哄了一阵,总算叫这个侄儿抛开心事,脸上也重新见了笑模样。胤祺揉了揉他的脑袋,嘱咐他出去把瘸腿的伯伯领进来,望着那个兴致高昂地点了点头便快步跑出去的孩子,轻轻揉了揉额角,终于还是苦笑着轻叹了一声:“何至于此……”
虽然弘晖没有明说,可他心里却是清楚的。施世纶也好,张廷玉也罢,亦或是南书房的诸位大臣,就算再严峻的情形,也绝不会说出自己要死了这种近乎诅咒的话来——能知道自个儿的事,又会说这种口无遮拦的话的,不是出门没带脑子的纨绔子,就只可能是他那位久居内宅,仿佛脑子总是不那么清楚的四嫂了。
可真要说句心里话,他愣是直到现在都半点儿也没能闹明白——这一位四嫂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就偏这么被害妄想症似的认定了自个儿要抢她的儿子呢……
还没理清纷乱的思绪,就听着门口隐约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步子迈得均匀轻快,显然来的不是施世纶。胤祺抬了头朝着门口望去,就见着谢谭氏正端了个托盘快步进来,里头是两碗山药红枣糯米粥,两碟小菜,还有几小碟精致的点心和奶馒头,做得精致可爱,倒是叫人看着便平白生出几分食欲。
“光给主子和二哥备了,不知道廉贞大人也在,还请将就着用些,这就叫下人备饭去了。”
谢谭氏歉意地福了福身子,廉贞倒是并不在意,摆了摆手便起身道:“我只是回来给主子送个信,破军还在牢里等着我呢——这粥做得不错,是益气补血的,你们多少吃些。主子今日先不急着进药,等明日再看情形调理就是了。”
廉贞向来是想做便做,说话间起了身,告了句退便快步往外走去。想起之前他所说的喂了毒再解毒,解了毒再下毒的手段,胤祺和贪狼心有余悸地对视了一眼,都没敢再多问他还回牢里去做什么,只是闷不吭声地端起碗老老实实地喝粥。恰巧赶上施世纶跟着弘晖进来,同廉贞打了个照面,望着对方客客气气的朝着自己拱手施礼,脸色却也是忽然微变,眼里居然隐隐显出了几分不易觉察的恐惧意味来。
搭着伙儿一块儿忙了这么多天,胤祺还没见着过这一位素来精明强干左右逢源的施大人会对着谁露出这般忌惮的神色,一时更是止不住好奇廉贞到底都在牢里干了些什么。施世纶倒也半点儿都没叫他失望,眼见着谢谭氏领着弘晖出了门,便将门关了个严实,一瘸一拐地走到榻边那把椅子旁坐了,神色诡异地低声道:“五爷,您那位——那位侍卫,究竟是什么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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