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昊拿出手机,在一个名叫“狐朋狗友”的微信群里发了一条语音,“晚上7点,壹号火锅。”
“昊哥,你在景龙是做什么的呀?为啥这么……有钱呀?”许诺小声的问。
“我呀,景龙生物医药的销售总监,年薪少得可怜——十万。”
“十万已经很不错了。”许诺感叹,想着自己毕业也许才能找到三四千月薪的工作吧。
“我家里条件还可以,算小富之家,有父母资助,日子过得去吧。”宋昊坦白。
许诺点点头,好像理解了宋昊的百万豪车是怎么来的。
宋昊看了一眼许诺,发现他正在发呆,又伸手揉揉他头发,然后说道:“发什么呆?”
许诺又叹了口气,说了句:“没什么。”却好像对宋昊亲昵的举动习惯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到了晚上7点。宋昊人缘一定很好,许诺心想,他只是说了句7点火锅店,到点的时候,就来了四个朋友。个个开着高级跑车,穿金戴银地进来了。许诺看着这一群人,顿时后悔参加这个饭局,因为自己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可是这群人并没有小看他,而是认真的跟他打着招呼,顺便自我介绍。
“我叫黎帅。”
“我叫赵斌。”
唯一的女士也说道:“我叫徐娜。”
剩下最后一个男生,个子高高的,跟宋昊差不多,许诺估摸着有183、184的样子吧。那男生刚进门的时候面色有点冷,不过很快也过来和许诺打招呼,亲切地说道:“你好,我是程晨。”
许诺觉得他的面色虽然亲切,但口吻却不自禁带着一股拽气。显然,其他人也这么认为。
徐娜就先受不了地说道:“程晨,你拽个屁呀,还‘我是程晨’,好像谁都得认识你一样!”
程晨没跟女士计较,却像许诺抛了个歉意笑容,然后说道:“平时说话习惯了,别介意呀。”
许诺忙说:“没有没有。”然后跟着自我介绍起来,“我叫许诺,江海大学计算机系大四的学生,就快毕业了。”
程晨点了点头,没有回复,好像对许诺极其不感兴趣似得。许诺尴尬极了。倒是一旁的黎帅咳嗽了一声,接过话茬说道:“你跟昊子怎么认识的呀?他刚跟我们介绍,可说你是他兄弟。”
宋昊送餐单去了,许诺只得硬着头皮解释自己和宋昊认识的过程,他自己对这个过程也觉得挺莫名的。
“就是有一次下雨,他借了把伞给我,然后就这么认识了。”
“哦…哦…!”黎帅刻意地笑起来。
“哦什么?”还没有笑完,宋昊一只手拍在黎帅脑袋上,“别欺负我兄弟啊!”
“我哪有呀!”黎帅辩解,一群人大笑起来。
火锅桌上杯盏交换,一群人点了一箱啤酒喝着。黎帅、赵斌交替给许诺敬酒,许诺不胜酒力,却推辞不下。一旁的宋昊忙帮他拦起来,搂着他的肩膀说着:“你们别灌我兄弟,我兄弟喝不了什么酒,我替他喝!”然后咕噜一声,替许诺喝了不少酒,喝完又说:“我这兄弟是个诚信人,借了把伞给他而已,一定要还给我,所以我当时就觉得,他值得做兄弟。果不其然,一两次接触下来,挺合适一人。”
许诺怪不好意思的,心里想着:原来你是这样想的,难怪这么自来熟,嘴巴却说:“哪有,本来就是应该的。”
宋昊大笑起来,“我说我兄弟实诚吧!”
一群人附和,“实诚!”然后又开始猛地灌许诺酒。这是他们一惯的套路。许诺推辞不下,宋昊又是一把帮他拦住,“说了不要灌我兄弟,我帮他喝!”
许诺见他面色渐红,说道:“我自己来吧,你都醉了。”
宋昊拿下他酒杯,说道:“没事,我酒量好着呢!”
程晨却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吃菜,没有给许诺灌酒。宋昊悄悄跟他使了使眼色,意思是让他赶紧灌酒,程晨当作没看见,站起来去上卫生间。宋昊忙跟上。
两人走到卫生间门口,宋昊问:“干嘛呢?干嘛不敬那呆子酒?”
“敬酒干啥?”
“我来挡酒呀!这样他就知道我真拿他当兄弟!”
“你少喝点!”程晨皱了皱眉。
“我没事!”宋昊拍了拍程晨,“你待会记得敬酒!”
等两人回来,程晨已经完全换了一副面孔,透明无框眼镜把他眼睛里流露的东西全都遮去,只剩下眼角边的一丝笑意。他拿起酒杯,对许诺说道:“来来来,许诺,干一杯。”
许诺端起酒杯,又被宋昊挡了回去,宋昊自己倒满一杯酒,说道:“我来,我来!”一口灌下。
许诺不得不担心的问他,“你没事吧。”
宋昊一双桃花眼痴迷似得盯着许诺,笑道:“没事。”
被这种眼神连续盯了两次,许诺尴尬不已。
“我去上趟卫生间。”他慌慌张张地起身走了。
待他一走,一群人中装醉的都醒了。
黎帅竖起大拇指,朝宋昊道:“昊子,你强,一个月不到你就搞定到‘兄弟’程度了,再过一个月,是不是就顺利完成任务了?”
徐娜也伸出双手,摆出恭敬的手势,说道:“小妹佩服佩服!”
赵斌拉过女朋友的手,说道:“得了,别捧他了,离搞定还有一段时间呢!”
宋昊说:“待会你们都推有事,先走,我让那呆子送我回家。”
“这么快?!”赵斌诧异道。
宋昊笑说:“没这么快,就路上再熟悉熟悉,把他领回家看看而已。”正说着,程晨“咳咳”了一声,大伙一看,许诺从卫生间回来了。
“哎呀!今天算是吃饱喝足了,该走人了。”
“你们都喝了酒,就别开车了,我送你们回家得了。”唯一没有喝酒的女士徐娜说道。黎帅、赵斌、程晨都点头同意。
宋昊却说:“你们先走吧,我还要送我兄弟回学校。”说着一把揽过许诺,自己却整个人站不稳似得,靠在许诺身上。
“你不要送我了。”许诺忙说:“还是我送你吧!你家住哪?”
“他家……”徐娜刚准备说,宋昊朝她眨巴眨巴眼睛,徐娜明白过来,他是不想让许诺知道他家的真实地址,为了迟早要甩掉这些“鱼”,宋昊从来不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身份。徐娜想到宋昊在城西专门有一套房子,指着那边的方向,说道:“挺远的,在体育馆附近。”
许诺没有驾照,只能带着宋昊,抱着二笨上了出租车。
坐在车上的时候,宋昊好像全无力气地头靠在许诺身上,隔了一会,他突然说了一句,“你这么晚也别回去了,学校差不多要关门了吧。跟我一起回我家住一晚得了。”
许诺犹豫片刻,总觉得跟这哥们还没有这么熟,刚准备拒绝,宋昊似乎看出端倪,拿出杀手锏道:“二笨也要人照顾一下。”
果不其然,二笨就是这把杀手锏。
许诺隔了半响,说道:“好吧。”
第3章 留宿
车子很快到达了目的地。许诺把醉醺醺的宋昊拖下车,把二笨放在地上,然后扶着宋昊慢慢走。二笨也聪明,只是低低叫唤了几声,就明白事理似得慢慢跟着两个人。
“几层呀?”许诺问宋昊。
宋昊装出一副酒醉的模样,支吾的回答:“十二层。”
然后许诺扶着宋昊走进小区楼,小区物业认识宋昊,打开大门后问许诺:“宋先生需要帮忙吗?”
许诺还没回答,宋昊招招手说道:“不用。”
许诺只得自己扶着宋昊走进电梯。他个子比宋昊矮五公分的样子,还是能扶着这样一个醉酒高大男子的。
等到了门口,宋昊摸索出钥匙,交给许诺。许诺打开门,看到一个精心装饰过的房子,房子很大,装修精湛,整理得也整整齐齐。客厅很宽阔,欧式风格,还挂了几幅不错的图画,看得出主人的品味不错。沙发硕大,看上去就很舒服。许诺把宋昊扶到沙发处,让他躺下,然后去倒水。
宋昊却突然趁着许诺背对身子倒水的功夫,拿出手机给程晨发了条微信——“十分钟后打个电话过来。”发完立马把手机收好,又假装酒醉的躺在沙发上。
“喝口水。”许诺端着水,扶着宋昊勉为其难地坐了起来。
宋昊一口喝干。
“舒服点了吗?”许诺问。
宋昊点点头,“好多了。”
“狗粮在哪?我去喂二笨,它一晚上没吃东西的。”
宋昊指了指茶几的抽屉,说道:“中间抽屉里。”
许诺于是去翻,翻出狗粮,去喂二笨。
宋昊则依然躺在沙发上假装酒醉。
几分钟后,程晨的电话过来了。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程晨在电话那边问。
“程晨呀,怎么啦?没事,没事,我没事。”宋昊接起电话,含含糊糊地回答。
“那呆子走了?”程晨问。
“没有……咳咳!”宋昊假装咳嗽一声。
“那你叫我打什么电话?”
“那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呀?”程晨一脸的莫名其妙。
宋昊却忽视他的话,还在一个劲的说:“对不起。”
程晨有些不耐烦起来,“别支吾了,没事我挂了。”
“好,好。”
程晨于是挂断了电话。
宋昊这边却假装他没有挂断,还在一个劲的说着:“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我真的只是把你当朋友,真的是好朋友,好兄弟。”他边说边注意抱着二笨走过来坐下的许诺脸色,看到许诺脸上一脸的迷茫后,继续说道:“你别这样,别难过了。我们之间真的没办法,我不可能跟你发展成那种关系的,我,我对不起你。”然后叹着气,挂断了电话。
许诺呆愣住,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又怀疑自己误会了,发现宋昊偷偷瞄着他,连忙正襟危坐,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
宋昊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听懂了。”
许诺尴尬地挠挠头发,然后说道:“没,没有。”
宋昊说道:“是程晨。他……”说着顿住,看了一眼许诺。
许诺忙洗耳恭听。
宋昊又叹了一口气,“其实是程晨,他是gay,他对我,有那个意思。”然后颇有些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意味,继续道:“他喜欢我很久了,可是我没办法回应。刚饭局上,他开始不想敬你酒,就是嫉妒你。”
“嫉妒我?”
“嫉妒我把你当兄弟。”宋昊解释,一把搂上许诺的肩膀。
许诺瞬间明白过来,脸呆呆地,好像误入狼群的羊,心中升起恐慌之前,先是呆愣的。
宋昊看出来了,收回手扶住额头,露出一脸的不好意思,说道:“那啥,他是gay,你不会看不起他吧?”
许诺连忙摇摇头,然后说道:“怎么可能?我只是,第一次遇到喜欢男人的男人。有点惊讶。”
宋昊点点头,“其实也就那样,跟普通人异性恋没啥区别。”
“对呀!”许诺连忙跟着点头,“我看他人蛮好的,跟咱们没啥不同嘛!你放心,我不会歧视你朋友的。”
“这我就放心啦!”宋昊松了口气地说。然后心想:我本来就是想试试你对同性 恋的反应,没想到你丫这么乖巧懂事,以后又少费我几分功夫了。心中暗自得意,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许诺,看着他过分白皙的面庞,突然觉得他一惊一乍的时候,还真蛮可爱的。
许诺被他盯得不自禁摸摸脸,“怎么啦?干嘛盯着我看?”
“看你蛮可爱的。”宋昊撩了一下。
许诺脸色却更加白了,然后不自禁的往旁边坐了坐。
宋昊看个一清二楚,心里提醒自己,还早得很,还不到时候。
忙说:“睡去吧,我家三室两厅,有一间客房,你去睡客房吧。我困死了。”
许诺于是说:“你累了,你先洗漱睡吧,我等你弄完了再洗漱睡。”
宋昊说:“没事,我上主卧洗漱,你到公共卫生间洗漱吧。就这样,我不耽误你睡觉了。”说完径自走进了主卧。
许诺于是乖乖去公共卫生间洗漱了。
宋昊走进主卧,就打了个电话给程晨。
程晨都快睡着了,突然接了他电话,有点脾气,“你丫干嘛呢?”
“对不起对不起,兄弟,今天把你给卖了。”
“什么意思?”
“刚刚我让你打电话给我,就是在那呆子面前假装你喜欢我,然后试试那呆子对待同志的态度……”宋昊叽叽哇哇地说了起来。程晨那边一片宁静,等宋昊说完来龙去脉,“对不起了兄弟,委屈你了!”
程晨沉默了好一会。就在宋昊以为他会生气的时候,他说道:“说我喜欢你?”
宋昊听出他口气调侃,小声笑起来,“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不是演戏嘛!”
“那呆子什么态度?”
“一开始吓住了,后来死撑着说自己不歧视同性恋,我估计还是吓住了,看来我这几天不能去找他了。”
“得了,就你事多,睡了!”
“好嘞!”宋昊嬉笑着,感觉自己今天一天的进程都按计划进行,愉快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许诺起了个早,本来不想打扰宋昊,准备留个纸条给他,就自己先走的。结果一起来,刚走到客厅,二笨就欢呼雀跃的叫唤起来。
“二笨!别吵!”
“汪汪!”
“安静!”
“汪汪汪!”
二笨显然还不懂许诺的话,一直叫唤个不停。没办法,宋昊终于被吵了起来。宋昊明明看出许诺准备先行离开,却假装什么也没看出来,道:“起这么早?”
“恩,学校还有事,想早点回去。”
“总得吃早饭吧!”
“不用了。”
“哪能呀!”宋昊说:“家里没什么东西,我们去外面吃吧。”
许诺没法拒绝,点了点头,两人于是带着二笨直奔小区外面的早餐店。一大早,外出吃早餐的人不是很多,两人点了两份面条,有条不紊的吃起来。
“干嘛打算偷偷走呀?”宋昊这时才直接问。
许诺尴尬了一瞬,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不好意思道:“不是,怕你昨晚喝多了起不来,打扰你。”
“是不是我昨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宋昊又直接问。
许诺挠挠头发,道:“没有,你没说什么。”
宋昊看着许诺挠头发,就不自禁想拍他脑袋,可是一想起昨晚他退后的动作,终于是忍住了。
“是兄弟就别总不好意思!怪见外的!”
“好……”
“你记住啦!”宋昊郑重其事地说:“我是真觉得你这小子合适,真想拿你当兄弟!”
许诺惊住了,一愣一愣的。
宋昊微眯着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然后故作严肃地说道:“再跟我客气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好……”许诺腼腆如常,支支吾吾地答了一句,心中却终于对宋昊敞开了胸怀,“昊哥,你爱打篮球吗?”
“爱呀!”宋昊满口答应。
“我是院篮球队的,有空来我们学校咱们一起打篮球!”
宋昊明白这代表许诺已经对他坦开心胸,脸上不自禁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但这笑容才拉开一条缝隙,就连忙收敛了。
“咳咳!兄弟!到时候找你!”
“好嘞!”
等两人一狗都吃完,宋昊把许诺送上车,对这二笨道:“来!二笨!跟你哥哥再见!”他调侃。
许诺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昊哥,别寒碜我了。”但对二笨却仍然说道:“二笨!哥哥走了!拜拜!”
二笨立马叫唤两声,好似真的懂了一样。
宋昊看着许诺对二笨依依不舍的模样,记在心里,心中又有打算。
第4章 二笨
“二笨!这回你要立大功啦!”宋昊坐在自己的玛莎拉蒂驾驶位,摸着坐在副驾驶气息蔫蔫的二笨,脸上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他滑动手机屏幕,很快找到了目标人的电话,然后拨打过去。
“许诺!”
“昊哥?”
“恩,是我。现在忙吗?”
“没事,不忙,怎么了?”
“有件事得请你帮个忙。二笨它无缘无故不知道怎么就病了,不吃不喝好几天,我挺担心的,但是我朋友里面没有养宠物的,也不知道该问谁,所以就想到你了,你说它这是怎么了?”
“二笨病了?不吃不喝?”许诺的声音立马透出一股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