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上下左右打量一番,身处的房间装饰奢侈,雕梁画栋皆是春宫艳图,凌乱的桃绯锦绸挂于木施之上。面前的女子姿态妖娆,檀口微张跪坐在地上,露出一截麝香脐。
待人望来,女子还掏出绢帕掩住半边面孔故作娇羞,双/腿却悄然岔开,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
见状楚江嘴角勾起抹暧/昧不明的笑容,一手掂起女子的下巴,另一手直接探向送到面前的白花花胸脯,毫不怜香惜玉地狠狠揉/捏了几把,又把头埋在女人的肩窝里狠狠嗅了嗅。
这番粗鲁的动作立刻在沁雪肌肤上留下几道血痕,结果女子没有痛呼,反而咯咯浪笑,干脆把身上的遮羞软纱也脱了,软弱无骨般直接往楚江怀里倒去。
而在幻境暗处,化身女童的醉梦貂不禁冷笑:“哼,如此行云流水,也不怕有诈就上手了,果然是衣冠土枭、行同狗彘……”
结果,女童还没骂完就消声了。
因为楚江忽得侧身避开,任由主动投怀送抱的香艳尤物‘噗通’一下趴在地上扑了个空。接着楚江再没看地上一/丝/不/挂的狼狈女人,反而振了振衣袖潇洒起身,拿起木施旁一手大的黄铜香炉掂了掂,口中念念有词:
“落鸟迷阵果真诡异,如此防备还找了道,而且连手上触感也能幻化地如此逼真。”
原来,方才对女子又捏又嗅,不过是楚江在试探罢了,他担心印青被变化成了别的模样。
结果一搓那女人,楚江立刻确定眼前一切是假象。对方急不可耐地撵上来,完全不符合师兄的风格。印青忖度,若换做印青本人,自己突然如此粗鲁地动手动脚,就早就算心意相通,估计师兄也会奉上几个娇羞的耳刮子。
既然确定眼前不是心上人,那不管女人是小蛮腰还是楚宫腰,在楚江眼里都不及一盘猪腰子,完全激不起他半分兴趣。
想到师兄在危机四伏的迷阵落单,楚江一阵焦心,直接抬腿跨过横呈于地的女体,走向房门。
结果,不死心的女子忽然爬起身,面容楚楚可怜,眼中水光潋滟,娇滴滴的拭泪哀求:“郎官莫走,你若如此干脆利落地出了这门,小女子便会被鸨母责罚。小女出生良家,是为家中病笃老父才甘愿卖身,还望郎官……”
如果印青此时在场,必然能喷出一口吃瓜群众爆笑的瓜子。
这不是夜总会出台小姐诓骗金主的标配台词么?不是老爸病了,就是老娘没了,要么兄弟尿毒症,家里高台寨。总之就是洗白莲的套路,只不过楚江碰到的是古风版套路。
冷冷瞟了眼脚腕,楚江直接甩开了女子的葇荑玉手,推门而出。
“既然能坐怀不乱,还以为会行君子之道,竟是个毫无怜悯心的铁石心肠。”看到楚江如此决绝地离开,暗处的醉梦貂已经恼怒不甘地咬起指甲。
女童只是不知道,楚江已经将?8 “看来单单俗世美色不能幻惑你心,那功名利禄、天伦之乐、寿元修为,本仙一个个试下来。世人皆贪婪,所谓一心向道也不过是贪了天地灵气,妄念脱离轮回苦海尔尔!”
推门而出的楚江,发现眼前变成了酒肆。
而且,酒肆并不寻常。
凭栏而望,一楼正厅聚集的竟都是高阶修士,觥筹交错,谈笑甚欢,汹涌灵压扑面而来。
见此情景,楚江心下凛然,浑身戒备。如今身处幻境,难辨景象真假,若楼下修士真是藏在落鸟迷阵的高阶修士,猝然发难,他绝无生还余地。
“楼上这位小友,能守住真元拒绝房里的狐媚化身,可见心智之坚,如今汝是吾洞天灵肆的一员了。”
就在这时,厅中为首的白髯长者忽然向楚江举起夜光酒樽,发起邀约。
隔着好一段距离,依旧能感觉到长者身上的澎湃灵力,当年在千灵斋藏经阁有幸与元婴修士有过一面之缘,楚江几乎立刻确认老人是一个元婴修士!
“见过前辈,前辈厚爱令晚辈受宠若惊。”
元婴相邀,楚江不敢拒绝只能硬着头皮下楼,敛衽作揖。
结果长者却丝毫没有元婴修士喜怒无常的乖僻性子,如沐春风、面目慈祥,递给楚江一尊酒盏。
“来,既入洞天灵肆,就先因一杯肆中佳酿——天月琼浆,此酒孕于月华、萃天地精华,可省筑基修士数十年苦修。”
心中狐疑,楚江还是乖乖接下酒杯,盏内琥珀色的液体果然灵光攒动,香气扑鼻。
可惜,楚江极品天灵根,根本不在乎所谓‘数十年苦修’的灵气。可长者周围簇拥的一众修士,也笑眯眯的看来,和蔼的表情仿佛无形的催促,仿佛他不喝下此酒顷刻就会翻脸。
捏着剔透酒杯,楚江眸底暗光闪过,抬袖将液体一饮而尽。
酒味浓烈呛人,明明修士千杯不醉,楚江却有种晕头转向、脚步虚浮的感觉,而且丹田处的确有种灵力充沛的其妙感觉,久未变化的筑基境界竟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看到空盏,长者满意地捋着白髯,眼底却透出古怪的欣喜神色。可当他发现楚江喝下杯酒灵力爆棚,效果立竿见影,又面色不愉,双眸暗暗惊疑。
原来,长者就是醉梦貂亲自幻化而成。
至于楚江喝下的‘天月琼浆’也不是毒药,而是货真价实的灵酒。悠悠百年里,醉梦貂闲来无事,用自己灵兽内丹浸泡众多灵药酿制而成,的确有增进修为突破瓶颈的奇效。
不过,既然是擅长构建幻境的貂兽酿制,自然也不会只有增进修为那么简单。
醉梦貂的内丹上天生会散发蛊惑人心的媚香,何况主持幻境的灵貂有心动修为,功力深厚,蚀骨香气酿造千年早就溶于酒液中。
饮下琼浆只会更加深陷幻境,甚至连今夕何年,身在何处,自己又为何人都能遗忘。
借幻境氛围,成功逼得楚江喝下烈酒,醉梦貂却有几分不甘。
虽说酒里灵气充沛,但五行驳杂,普通修士喝下根本无法将所有灵气转为己用,只能将十之一二化作修为。结果楚江不但把所有属性的灵气照单全收,而且转化灵气的速度奇快,简直闻所未闻,一杯灵酒还真的省下‘数十年苦修’。
‘便宜了这小子!’
心里恼怒暗骂,灵貂变化的长者却已经春风拂面,拍了拍手。
只见一排打扮各异面带薄纱的女修鱼贯而出,各个阴元完璧,还修炼了特殊的双修妙法,身上逸散着处/子之香。
“洞天外能修成元婴要经历千难万苦,可在吾这洞天却是唾手可得。因为灵肆不但有上好美酒,还有绝色炉鼎助道友你增进修为。”
可惜,醉梦貂能诓楚江喝下灵酒,却没法左右他的判断。
楚江甚至没看一眼面前女修,反而郑重的向长者弯腰施礼:“前辈,洞天虽好,晚辈却无福消受,只想打听是否有一为故人来过灵肆。望前辈看在杯酒相交的缘分上,如实相告。”
暗地里已经被盐油不进的楚江气得跳脚,不死心的醉梦貂却眼珠一转,灵光乍现,悄悄施了个法术,指向一排女修。
“这位道友,你问的故人不就在你身旁么?”
循着长者的指向,楚江神色一震,狐疑的看向排排站立的女修。
“你们?!”
陌生的女修们不知何时退下,只留下/身段衣饰各不相同的六名女子,竟然是银铃、绯颜等人。
一旁的醉梦貂见厅堂里一下留下六个绝代佳人,甚至有了长成豆蔻少女姿容的开光女修,顿时觉得自己此计妙哉。
原来楚江喝了灵酒,更难看穿幻境,于是貂兽干脆施法暗示楚江看到熟悉的女修。
‘哼,难怪对刚才那个凡俗女子没有半分动容,还以为不好美色!修界女修稀少,却能招惹这么多!’趁着楚江看到银铃等人愣神,醉梦貂幻化地长者整张脸都变得鄙夷起来。
“师弟……”
“楚道友~”
景由心动,貂兽操纵者六名婀娜多姿的女修主动迎向楚江,都面容娇俏,春/色无边。尤其其中身段最佳的陆云,直接将傲人双/峰贴在了楚江的手肘上。
想到现在还在独自破阵的青年,小貂顿时感觉不值,摩拳擦掌只等着楚江中计。
‘真人看上的那个银发青年似乎还没被这个登徒子完全骗到手,尚未行人道,阳元依旧完好。现在就让本仙戳破这个妖蛇的真面目,让他就此沉溺在温柔乡里!’
打着如意算盘的灵貂正自鸣得意,却觉得腹下一痛。
抬头,灵貂对上了楚江一双冰冷的兽瞳,低头就见青年铁铸般的手臂裹着闪闪电光,毫不留情的插进了自己的肋下。
“破解幻境的关键就是你吧,方才你随手一指那群女人就变成了师姐她们。”
“你……?你是怎么看穿的!”
“你不懂,我认识的这群女孩根本不会这么表现。”
见长者不可置信的摇头,身形逐渐崩塌,楚江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陆云看见我半句话都说不利索,别说贴过来了,她只关心我和师兄房/事的膏药;陆水、连邀月生性泼辣,凌霄性子刚烈,绯颜姐喜欢的人本就是我师兄,怎会对我加以颜色;至于铃儿师姐,她居然表现得像个女人,不要贻笑大方了!”
说道这里,楚江的表情忽然变得无边宠溺,柔情四溢,眼底甚至有种病态的执拗。
“何况,她们都知道,我心中只有一人,自始至终只有师兄,谁与我争抢我就送谁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楚江一番话,说得醉梦貂面上变化莫测,最终长者变回了女童的模样,近乎癫狂地晃着头:
“我不信,我不信!!如果天下真有如此真情,那主人当年为何没有遇到!”
原本以为已经重创幻境施法者,结果楚江却发现跳回地上的女童毫发无损,反而裂开一张满是尖细獠牙的嘴,露出狰狞的笑容。
“小子,以为喝下的东西那么简单么?最后一关,你过得了么!”
“你……?!”
女童话音落下,楚江只觉得头脑混沌一片,眼前阵阵发黑便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太忙了,下半段婴儿车周末来写
大家不要急,么么哒~~比心~
谢谢Ryutosa给蠢明埋雷,么么哒~~
感谢本二最萌帅,草纸给文文灌溉
蠢明是不是该腆着脸求一下营养液,又到新的一个月了2333
83.一枕梦黄粱,蓦然回首——
只觉得颅内一整嘈杂喧嚣,伴随着额角尖锐的刺痛,楚江抬起沉重的双睑。
视野由暗变亮,窗明几净的书房映入眼帘。隔窗外是栽着绿植的玲珑天井,一丛翠绿芭蕉几乎探入窗口,恰逢枇杷黄熟季节,掩映于在芭蕉下的阵阵果香扑鼻而来。
“这里是……?”
这景致宁静温馨,令人向往,熟悉里透着几分陌生。
就在楚江疑惑地揉/捏额角时,书房门被轻轻叩开,只见穿着素雅长花袄的妇人笑盈盈地走了进来,手中端的果盆中盛满了累累果实,正是窗外的枇杷。
“小江,睡糊涂了么?”
妇人先捏了下楚江的鼻梁,又拈着帕子剥了里白玉枇杷塞进他口中,动作亲昵自然。
呆呆望着妇人眼角随着笑容压出好看的细微,楚江忍不住揪住了衣襟,胸口中阵阵闷痛。面前妇人清丽和蔼的容颜隔着水汽看起来有些模糊,但他还是本能般唤出声:
“娘……”
“哎呀,小江,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是枇杷还酸么,还是最近课业太苦累?”结果楚江的样子反倒将妇人反倒吓了一大跳的样子,赶紧用手中锦帕拭去儿子脸上的眼泪。
这女子便是楚江的娘亲江氏,母亲的姓氏便是楚江的名。
紧紧搂住生母,楚江心中阵阵苦涩。总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无比漫长的梦,梦中娘亲似乎早就去世,而自己也非在楚江宅院中长大,却怎么都记不起细节来
“小江今天是怎么了,又哭又闹还撒娇,多大的孩子还这样。”
虽然不明就里,但江氏依旧疼爱的搂着儿子,一下下抚摸着楚江的头顶。
感受着母亲温暖的怀抱,楚江闭上眼渐渐将古怪梦境残留的那抹余韵抛之脑后。
同一时间,落鸟迷阵中依旧弥漫着亘古不散的滚滚迷雾,哪里有灯红酒绿的章台勾栏,又何见谈笑鸿儒的洞天酒肆。
一名皮肤惨白近乎透明、身着浅粉肚/兜的女童正坐在地上,肥嘟嘟的小手来回摆弄着一枚逸着幽香的浑/圆红珠。而她身侧,一条看起来比童女身体还要粗壮的玄青色蛇尾缓缓蠕动。
女童不但不惧怕,还露出狡黠笑容,又将手中圆珠凑近了蛇尾几分。
“我倒要看看,内饮‘忘忧酿’,外佐本仙内丹,你这蛇妖还能不能脱离梦魇~”
顺着蛇尾向上,就会发现原来蛇尾的上半截竟是人身,此时长相俊逸的男子双眸紧闭,面上时不时或颦或笑,一副熟睡且做着美梦的模样。
见青年面上表情丰富,女童不禁有些好奇的凑上脸。
“嘻,我当是个心智多坚定的家伙,如今还不是睡的香,让本仙看看你都做了什么梦。”醉梦貂幻化地女童一手捏着内丹,另手掐诀引出一缕神识丝顺着青年耳孔钻了进去。
皱着眉峰感受了好一会儿,女娃的玉琢小脸都皱到了一块去,口中念念有词:“啧啧,无怪乎不近美色不贪修为,原来竟是个没断奶的主儿,娘亲娘亲的,呸!”
嘴上不屑,醉梦貂面上却闪过黯淡的神情。
因为美满的梦境映射出内心深处渴望而不可求的镜花水月,楚江的梦魇中没有建功霸业抑或大富大贵,竟都是与母亲安然度日的琐碎生活,灵貂自然猜出做梦青年恐怕身世凄苦。
而此时,在梦境中的楚江已经走过数年光景,从翩翩少年郎长成了意气风发的弱冠青年。
这些年里,楚江与母亲在楚府生活和美平静。
楚家嫡母大度和善,打理内宅井井有条,对江氏也关照诸多。楚父对子女一视同仁,姊妹相亲,兄友弟恭。楚江因为才华出众,并且武艺惊人,更是备受父亲赏识,衣食用度毫不缺少。
刚过上这样幸福的生活,楚江总觉的莫名维和,总觉得除了母亲,其他人面上都个了层纸般虚假。
可当他细细求索,头脑便混沌恍惚起来。
年岁久了,楚江也不在意心理诡异的感觉,只当是错觉,心安理得的享受起安稳生活。
“哼,这小子也有些难搞,差点破了梦魇,还好我入梦及时!”
在楚江的梦境外,落鸟迷阵中的灵貂摸了把额角的汗水,松懈下雪白的耳朵与尾巴重新露了出来。原来楚江异常敏锐,几度差点醒来。
为了让楚江相信梦中生活才是真实,醉梦貂几乎用上了大半神识。
于是,梦境中岁月再次一晃而逝。
楚江进士及第,又成了当年武探花,竟直接官拜兵部侍郎,一时风头无量。世代从商的巨富楚氏,从此一跃成为古浩国名门望族,连楚父嫡母都另眼相看入仕庶子,言谈间异常客气。
从此楚江也得了自己的宅院,接了生母江氏,带着熟手下人与主家分居。
可就在醉梦貂引导楚江强制脱离楚家一大帮亲戚,刚松一口气时,问题又来了。年纪到了得说媒成亲吧,可梦里的楚江一见媒婆带着女子画卷踏进门槛,分分钟又要出戏醒来。
“这人搞什么鬼!对着自家师兄倒是硬的快,怎么女人的面还没见就要跑路!”
气得头上冒烟,醉梦貂只好赶紧舍了成家立业的常规人生线路,直接开辟古浩国与邻国战场,把立志打光棍的楚江塞进了建功立业副本。
一直在沉眠中,楚江那里知道梦外灵貂都为他操碎了心。
悠悠十载,征战南北,战场杀伐,血染衣袍,而立之年,楚江已在边关立下赫赫战功,于是一纸调令开拔回朝。
古浩都城,楚江骑着高头大马,在百姓夹道欢迎下风尘仆仆回到阔别已久的府邸,见到了越发苍老,却永远温柔和蔼的母亲。
可即使见到江氏,楚江内心的空洞却越来越大。
在战场疯狂戮敌时,还能压下这种寂寞的感觉,可以一旦回归正轨,他就愈发作物不安,总觉得身边被硬生生掏走重要的一块。
楚江忽而觉得已到了成家之时,可他却无法想象与一个女子共度余生的情景。
强压下内心的惶惑,楚江在家中休养一番后,接到了古浩国王的传唤。如今风烛残年的古浩国王,欲在宫中设宴款待众将领,为功臣接风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