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蜘蛛冷哼一声,全身都流出冷汗。他怎么总感觉这个美人虽然笑着,可笑得特别不怀好意呢?
他皱着眉头:“我叫鬼蜘蛛,你呢?”
林夜弥恍然大悟的说:“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
他想说他叫白鸟夜弥,可到了嘴边,却吞了回去:“玖兰夜弥。”
鬼蜘蛛看着他:“那我以后就叫你夜弥了。”
……很直接,很好。
林夜弥微笑着:“我很高兴,你能直接叫我的名字。”
果不其然,林夜弥越是这种反应,鬼蜘蛛便越是容易害羞,他看到鬼蜘蛛的脸带着红晕。
然后林夜弥确定好了攻略方向,来软的吧……嗯,硬着来……估计会出事。
等鬼蜘蛛朝着外面走了出去,他将屋子里的门关好。
如果林夜弥出门的话,一定会看到围绕着房子周围,这些尸体。有五六具,几乎都是被鬼蜘蛛一刀砍死的。那些全是觊觎夜弥美貌的人,自从他抢了夜弥回来之后,‘辉夜姬’的名字就在山上广为流传。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像罂粟花一样,吸引着一个有一个人沉沦。
明明只是容貌,就足以诱惑这么多人到这里来。
鬼蜘蛛的脸色冷凝,月光下,这幅画面更显诡异。这些尸体太碍眼了,万一夜弥看到怎么办?
他将尸体拖到很远的地方,反正山上豺狼虎豹多得是,尸体被吃掉也是常有的。
初秋的天气,伴着些寒冷,这山上则更加冷了。鬼蜘蛛走到小湖前,将整个身体入到水里。
这个爱干净,大概是个贵族养大的吧?
真是麻烦……
虽然心里这么想,可鬼蜘蛛还是把自己的身体清洗干净。
等鬼蜘蛛回来的时候,月亮已经挂得高高的了。如果不是林夜弥习惯了晚睡的作息,估计鬼蜘蛛回来的时候,他都已经睡着了。
鬼蜘蛛的上身没穿衣服,头发上滴下水,滴在精壮的肌肉上。
“洗干净了。”
林夜弥皱眉:“你这样不冷吗?”
他叹了口气,将被子扔给鬼蜘蛛,让他裹上。随后又找来一张帕子,细细的擦着鬼蜘蛛的头发。
鬼蜘蛛有些迷醉,难得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享受着这样宁静的时光。
林夜弥的动作很轻,一点也没弄疼鬼蜘蛛。
但不得不说,鬼蜘蛛长得十分不错。被洗干净之后,露出了本来那张俊美的脸,虽然眼神总带着阴冷。别人第一眼看他的时候,不会看到的不会是那张清秀俊美的脸,而是他身上的气势。
等林夜弥将他的头发擦干,鬼蜘蛛没有动他,而是眯起眼睛睡着了。
看着他沉睡的脸,林夜弥觉得这个阴冷的男人,也有可爱的一面。
夜已经很深了,月亮的光辉也逐渐被乌云所遮盖。他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但是12 肯定好多天了,和夜斗的约定,大约不能实现了。只是……还是得想办法,去那个小神社看看。
另一边。
乌云将仅剩的月光遮盖,夜斗在这里已经等了整整一个白天。
他们不是说好会在这里等吗?
他垂下头,小小的身影满是落寂。
人类的话,真的不能相信啊……
螭蹲着,托腮看着他:“呐,夜斗,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绯?”夜斗垂着眸子,冰蓝色的眼里十分暗淡,“你自己回去吧,我还想再等等。”
螭笑着问:“到底什么事?你要等那么久?”
夜斗犹豫着,终究开口说道:“有一个人类,他说会给我一座小神社。”
螭听到他的话,却嗤笑起来:“夜斗,你是祸津神,不会有人愿意为你建神社的,还是跟着我和父亲大人吧。”
夜斗呆呆的抬起头,螭拉着他的手:“回去吧,今天还有任务呢。”
被螭拉着一步步的走入黑暗,而夜斗脸上的表情却十分无措,夹杂着受伤。
……为什么骗我?
若是……没有期望,若是一开始就没有期望,那就好了,这样,不会受伤,也不会哭了。
人类……他果然不喜欢人类。
祸津神,果然如同父亲大人那样说的,永远都只能在鲜血和厮杀当中腐烂。如果不杀人,不会有人记住他,他只会被人忘却,而逐渐走向消亡而已。
另一边。
林夜弥找鬼蜘蛛要来雕刻的小刀和木头,夜斗帮了他很多忙,所以即使感激也好,他都希望满足那个孩子。
鬼蜘蛛嗤笑:“你做这个做什么?这种乱世根本不会有神明保佑你。”
林夜弥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起来:“送给我的朋友。”
之前的所有攻略游戏当中,风花雪月的雅事,他倒学了不少。但雕刻这种东西,他之前并没有学过。他做的速度又慢,还做废了很多。
好不容易熬夜做好,第二天临近早上的时候,神社已经初具几分模样了。林夜弥本来打算斗志昂扬的做个精美无比的神社,却硬是手残的做了个迷你型的。这座神社甚至比他和夜斗看到的那座还要小,可以拿在手上的尺寸。
林夜弥想要刻上名字的时候,又想起夜斗告诉他,现在的名字是夜卜。
他的手忽然停顿了一下,才决定在交给他的时候,问清楚了再刻神社的名字。
马上快到天亮了,见鬼蜘蛛还没有醒,林夜弥久违的想起了做饭。这间屋子十分简陋,只有一口锅,厨房更是只有一些粗糙的米和菇类。林夜弥在攻略紫原的时候,就练得一手好厨艺,只是很久没做过饭了。
处理好食材,粥熬了很久。
等到鬼蜘蛛醒来的时候,没在床上见到林夜弥,他本来是有些慌乱的。
他只是个强盗,那样的人不该真的愿意留下的。
一阵食物的香气从厨房传来,他走过去,却看到林夜弥在厨房里忙碌,锅里还烧着什么菜。
“这是什么?”
“粥啊。”
鬼蜘蛛不知道这样的心情到底算什么,烦躁得抓不到出口。
林夜弥却笑得很柔和:“睡得好吗?”
鬼蜘蛛的眸子闪了闪,终于问出心中的那句话:“为什么不逃跑?”
林夜弥反问:“为什么要逃跑?”
他有些烦躁的对他说:“我抢了你,你不是自愿跟着我的。”
“嘘。”林夜弥淡淡的说,“我只知道你救了我,所以……更不可能放下你不管了。”
他的话,让鬼蜘蛛慢慢睁大了眼睛。
鬼蜘蛛听到心沦陷的声音,却不懂得这到底是什么感情。
他这才发现,比起出色的外表,温柔的性格才是玖兰夜弥这个人真正的毒/药。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这大约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得到他人的关怀。
心里忽然跳得厉害。
而后,成为妖怪的奈落,对‘玖兰夜弥’如此执着,大概也是从那个早上开始的吧。
那一刻,晨曦将至,而眼前的这个人,笑得温柔无比。
37|第四章 执念
第四章执念
粥入口的时候,从舌头一直流入胃里,温暖了略微寒冷的初秋。
林夜弥仿佛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他做的东西,都十分好吃。
等林夜弥的病完全好了以后,下午的时候,他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专注的给手上的小神社上色。阳光下有微微发光的细小尘粒在空气中飞舞,而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恬淡。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个再寻常的画面,却让人移不开眼。
鬼蜘蛛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他的动作看上去很慢,没无端端让人感觉到沉浸在这个作品里的温柔。
黑色的短碎发如同丝绸一样,阳光下看,只觉得顺滑而轻柔的泛起光泽。在他的眼角下,有一颗泪痣。或许正是因为这颗泪痣,将他的整张脸映得添了几分妩媚。
不知不觉间,鬼蜘蛛已经靠近了夜弥。
可夜弥全神贯注,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鬼蜘蛛。
他抓住他正在上色的手,成功的让夜弥注意到他。
可两个人靠得太近了,鬼蜘蛛注意到他的脸色瞬间变红,睁着眼睛看他的时候还有些茫然无措。
鬼蜘蛛的心情瞬间变得很好,他低低的笑了起来,就像从喉咙深处发出。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竟然能对他脸红?
他只是个强盗,别人对他从来都是害怕、愤怒、憎恶。
他以为,在这个乱世里活下去,就只需要强大就可以了。所以他贪婪的想要得到许多东西,只要能紧紧捏在手心里,就不会害怕失去了。
可眼前这个人让他觉得温暖,第一次让他知道,原来自己也是需要这种懦弱无用的情感的。
他变得越来越不像他。
鬼蜘蛛曾是强大的盗贼,却有了软肋。
他向林夜弥说起这种感情的时候,林夜弥的眼眸在一点点的变亮:“这大概是……你喜欢上我了。”
……喜欢?
鬼蜘蛛垂眸:“那你呢?”
林夜弥笑得很甜:“当然了,我也喜欢你。”
只是这样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他的心头犹如裹了一层蜜一样甜。
原来喜欢,是这样令人高兴。
而后,鬼蜘蛛开始减少杀戮,至少不在家的附近杀人。
他想获得那个人更多更多的喜欢,却无比自卑。
所以鬼蜘蛛想要变成他喜欢的样子,然后让这份喜欢长长的留存下来。他发现,哪怕只是学会一个平淡的微笑,就能让夜弥开心。
这种感情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了,以至于到最后……变成了患得患失。
想要拥抱他。
想要亲吻他。
想要占据他心中所有的空隙。
逐渐的,由于喜欢,所发生的连锁反应,他的心头多了数种新的情感。
怜惜、温柔、宠溺,统统都是因为喜欢这个人,才带来的。
这一天,林夜弥终于把神社做得很完美了。整整六七天,林夜弥虽然想亲手送给夜斗,却碍于鬼蜘蛛。
攻略到这个阶段,稍有不慎,便会引起黑化的连锁反应。
他丝毫不怀疑,富江体质的魔性。
将小小的神社包好,林夜弥微笑这递给他:“鬼蜘蛛,你能把这个东西送到位于森林的那座土地神社那里吗?”
这种小事,他当然不会拒绝林夜弥。
可这样的美人会接受他,喜欢他,对于一个强盗来说,无疑就是一场梦。
他会逃跑吗?
喜欢的话,是骗他的吗?
在厮杀和欺骗里长大的鬼蜘蛛,内心充斥着阴冷和狠厉。
鬼蜘蛛问他:“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林夜弥摇了摇头,眸子里满是信任:“不了,我相信你,一定会把这个东西送到的。”
鬼蜘蛛以为夜弥会趁机要求让他的活动范围变大,可这些都没有,他只是安静的待在家里。
那一刻,之前所有的怀疑都被统统打破。
鬼蜘蛛垂着眸子,几乎要勾起一个微笑。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温柔得不像话。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我可是个强盗,还把你抢了回来。”
林夜弥看着他,声音轻柔:“不许这么说,我的命可是你救的。”
鬼蜘蛛有些沉默,因为有些在意,他已经打听清楚了。最先发现夜弥的,是一个叫做桔梗的巫女。他果然是强盗,天性只知道强取。虽然这么做很卑鄙,但鬼蜘蛛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告诉他真相。
“我可是很喜欢鬼蜘蛛的。”
林夜弥主动凑过去,给了鬼蜘蛛一个拥抱。
这温热的体温,却让他浮躁的心终究温热了下来。
“留在我身边,我会给你最好的。”
这是一个不懂爱情的强盗,最大程度的表白吧。
林夜弥垂下眸子,手却慢慢收紧:“好。”
…………
………………
鬼蜘蛛当天下午就把这包东西,送到了那座森林的土地神社里。等了许久也没见到有人来拿,只有将这座神社大半埋入土里,然后在显眼的位置,挂上林夜弥的纸条。
如果真的和林夜弥约定好了,他一定会再来这里的。
鬼蜘蛛回去之后,将这件事情转告给林夜弥之后,就不再过问。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鬼蜘蛛做到了他的承诺,他拿回来的东西越来越好。
其实对于林夜弥来说,这大可不必。
直到有一天,他很久也没能回家。
这足足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因为没了鬼蜘蛛的保护,山上的盗贼们躁动起来。最后,见鬼蜘蛛有大半个月没有归来,一个盗贼闯入了这个简陋的房子里。
他和当时的鬼蜘蛛很像,身上很浓厚的鲜血味,脸上的泥垢让人看不清他真实的样子,却拎着一把刀,带着贪婪和好色的眼神看向林夜弥:“果然如同传闻所说……”
很美,这种美丽大概一辈子都不是他这样的人看到的。
林夜弥僵直了身体:“鬼蜘蛛呢?”
“放心,他不会来救你的。”强盗一边说,一边猥/琐的笑了起来,开始解开身上的衣服,“我早就打听好了,那个家伙竟然胆大妄为去抢了一个很有实力的贵族,现在大概是死在外边了吧。”
林夜弥垂下眸子,猜出了鬼蜘蛛的想法。
“你以后就是我的了。”那个身材短小的强盗说。
山上的人都说,鬼蜘蛛抢回来的那个美人,或许是哪个大名养大的。
偶尔在房子外面看到的惊鸿一瞥,他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清雅,这种美人,得精细的养着,才能养出似玉的肌肤,恬淡温柔的性子,无比美丽的身姿。
唯一可惜的是,他不是个女人。
但拥有这样的美丽,大约性别的瑕疵也会被无限淡化。
“他是妖怪,美得会摄人心魂。”
“不,亦或许是神灵降世,你看,就连最阴狠的鬼蜘蛛都变了。”
山上这些流言听得多了,每个强盗几乎都不怀好意。
“我想要得到他。”
最终,疯狂,与黑暗,在内心滋长起来。
——宛如被一股魔性驱使。
林夜弥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前的这个男人看上去极不正常,难道……又是一个被富江体质影响的吗?
他一步步靠近了林夜弥,林夜弥皱着眉头后退,直到避无可避,虽然他身上是有匣武器和戒指的,可很多个周目的经验告诉他,换世界之后,这些东西很难再被打开。
那个人趁他不备之际,抓住了他的手腕。
“抓住你了。”
强盗啃咬起白皙纤细的手腕,他是真的用了力气死咬,只是一瞬间,那里便被咬下一块肉。
鲜血流淌,血腥味着屋子。
林夜弥疼得咬紧了牙关,他剧烈的反抗起来,甚至趁他沉迷的这段时间,拿起放在一旁的刀,砍上他的肩膀。
明明正常人会吃痛而放开他,肩膀那里被砍得很深,刀子死死的嵌入在血肉里。可令人惊讶的是,那个强盗没有丝毫反应,就像是入了魔一样,仍然继续着刚才的动作。
林夜弥只觉得眼前这幅画面诡异到极点,让他遍体生寒。
他无论做怎样的努力,都无法挣脱。
正在此时,一只手直接刺穿了那个强盗的心脏。那个强盗立刻倒了下去,没了生命的气息,可他的手却还是死死的抓住林夜弥的手腕不放,可见力气有多大,让林夜弥一阵恶心。
林夜弥看清楚来人,喃喃念道:“鬼蜘蛛?”
失踪半个多月的他,终于回来了。
只是,却看上去跟他以前太不一样,是整个气势的转变。
而且……单用手就能刺穿一个成年男人的心脏,这真的是人类能做到的吗?
比起之前,鬼蜘蛛的脸色偏向不正常的惨白。露出来的皮肤,细腻干净,可阴冷的感觉,却比以前更深了。鬼蜘蛛将那个强盗的手一点点的掰开,力气之大,直接让那只手粉碎。
“我回来了。”
林夜弥抱住了他,垂眸道:“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好担心你!”
似乎不太习惯和人这么相处,鬼蜘蛛的眸子闪了闪,然后回抱了他。
……这就是那个人类,即使要献上身体和灵魂,都要回来见的人?
呵,真的强大的执念。
人类的这种东西,对妖怪来说,可算得上最好的养料。
至于眼前这个弱小的人类,他打算早点处置掉。
因为妖怪,是不需要弱点的。
没想到,林夜弥却狠狠的吻上了他。
因为这股温柔的亲吻,内心那个贪婪的人类的灵魂,竟然企图干扰他的思绪,不让他对林夜弥有半点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