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宁心疼电费,忍不住问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怕冷?”这部丧尸片太无聊了,他都集中不了注意力看屏幕,目光时不时总会瞟到空调上。每次一瞟,他就肉疼上一分。
“你不怕冷?”言临挑眉看他。
“不怕啊。”顾亦宁何止是不怕冷,他简直就是一个小太阳,即使冬天他的手心都是温热的。
“真的?”言临突然将手伸进了他的毛衣里,微凉的指尖抚过他的肌肤,冰得他整个人一颤。见他皱眉,言临笑道,“你还说不怕冷。”
“我是不怕冷啊。”
“那就帮我暖暖手。”
“……”
说是暖手,言临的手却一点也不老实,肆无忌惮地在他的身上攻城略地。顾亦宁被他逗弄得耳朵都红了,伸手按住了他的手,哑声道:“别闹,专心看电影。”
言临看了他一眼,突然将他整个人拦腰扛起。
“你……干什么?”顾亦宁被扛在他的肩上,一时还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晃了下自己的腿。
“去没有电视机打扰的地方。”
言临大步流星地往卧室走去,将顾亦宁扔在了床上。床垫是很有弹性的席梦思,顾亦宁由于惯性的作用8 还被震动了几下。他仰面望着天花板,恍恍惚惚地想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然后耳朵就没出息地更红了。
这时,被主人遗忘在沙发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上冒出了一个气泡,是来自顾兮蕾的短信:友情提醒,你妈刚来我这里要走了你家的备用钥匙。
卧室的门半开着,言临的双手撑在顾亦宁的耳侧:“还记得我说过,在这件事告一段落之后,要送你两个礼物吗?”
“记得……”
言临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两样东西:特大号的避孕套和一瓶润滑剂。
顾亦宁愣愣地盯着他手里的东西,当下的心情有些复杂,一会儿兴奋地像青春期里的毛头小子,一会儿又紧张得像是期末考试交卷前的五分钟。
他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他也一直期待而担忧这这一天的到来……
“相信我。”言临用深邃的目光凝视着他。
“好。”顾亦宁慢吞吞地点了点头,神色还是显现着紧张。
言临将手里的东西扔在了床上,俯下身吻住了顾亦宁。他的手是凉的,唇却温热似火。他的舌头灵活地在顾亦宁的口腔里辗转缱绻,像是一个初尝恋爱的少年,反复眷恋着唇齿相依的美好。
渐渐的,两人的呼吸越来越重,彼此也都感觉到了某处的变化。
客厅里,顾亦宁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备注为“妈妈”打开的电话。
一些细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半敞着的卧室门里传了出来,一开始是类似脱衣服的声音,接着便是几句低沉的,模糊不清的呻/吟,然后便是木质的床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响……
顾亦宁隐约记得他们进卧室的时候,应该是下午一点,而现在是……他侧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现在是四点三十五,他们竟然反反复复地做了三个多小时……
他浑身酸痛得仿佛是爬了一整天的山似的,特别是屁股和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言临!他狠狠地瞪了言临一眼,而已经睡着的言临对此毫无察觉。
“哼!就知道睡觉,猪!”顾亦宁报复似地捏了捏他的脸,随后也抵不住倦意的侵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半梦半醒之间,他隐隐听见有忽大忽小的说话声。他揉揉眼睛,醒了过来,扭头看去,身边的床是空的。
“言临?”顾亦宁捡起地上的裤子穿上,揉着发酸的腰,走出了卧室。
“你醒了?”
言临果然在客厅里,只是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顾亦宁无比熟悉的人——他的妈妈苏萍。
作者有话要说: 再没几章就要完结啦,这个故事本来只想写个7w字中短篇的,一不小心字数超了一点点。
感谢所有收藏了本文的小天使们,第一次写 BL 文,有很多不足之处。下一篇打算开个长篇写BL 校园,请多支持哟,比心!
至于这里省略掉的船戏,日后会补上,嘿嘿嘿~
☆、27
顾亦宁的大脑一片空白,愣了好几秒,才机械性地问道:“妈,你来干什么?”
苏萍板着一张脸,沉默着没有说话。
“亦宁,进去把衣服穿上。”言临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放心,“我和阿姨有话要谈,你等一下再出来。”
“可是……”顾亦宁犹豫地站在原地没有动,这时他也顾不得自己赤/裸着上身。苏萍是他的妈妈,他最了解她。她固执而高傲,绝对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让他们单独相处,他怕她会对言临说一些很难听的话。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苏萍开了金口:“你进去,我倒要看看这位先生有什么话要说。”短短的一句话,满满都是挑衅的意味。
“有事的话,就叫我。”顾亦宁这话是对言临说的,他在暗示要是情况一有不对就告诉他。
言临心领神会地朝他点了下头。
随着卧室的门被关上,客厅里的气氛骤然凝重了起来。
按照这个年龄段的均值来说,苏萍其实看上去挺年轻的,只是她的表情太严肃,活脱脱一后宫戏里的老佛爷,一副无论什么都能挑出些毛病的样子。
言临率先开口说:“阿姨,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言临,今年24,在 SKS 公司上班,和亦宁……”
“我知道你们的好事。”苏萍打断了他的话,“我的态度就放这里了: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她的反对,言临毫不意外,毕竟应该没有哪个父母会像他的妈妈一样,能接纳孩子的任何行为。在传统的父母眼中,两个男人在一起,一定是错的。只是他稳重可靠的外形一向讨巧,但显然在苏萍的面前,他的这点优势纳不进她的眼。
“阿姨,请您先听我把话说完。”言临打算围魏救赵,换一个角度去说。父母最关心的就是孩子的幸福问题,这点他绝对能保障。“如果您是担心我是贪图您家的财产,我可以开一份我的收入或者房产证明给您。如果您是担心顾家香火的问题,可以冰冻亦宁的精子,造一个试管婴儿,我保证您会抱到孙子。我对亦宁是真心的。”
苏萍紧绷的神情没有任何松动,她还是那句话:“我不同意。”
“为什么?”
“我苏萍的儿子不能找一个男人。”
这下言临看出了问题的所在,恐怕苏萍和他的妈妈是两个极端。一个不插手孩子的任何事情,一个对孩子的一切都要把控。苏萍只怕是把顾亦宁当成了她的一件所有物,他不怀疑她的母爱,只是不能认同这种方式。
“阿姨……”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不会同意的。”苏萍冷冰冰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家算不上大富大贵,可好歹也是,绝对不能容许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发生。言先生,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儿子了。”
所谓先礼后兵,言临已经表达了自己的诚意,现在也只好硬碰硬了。他直视着苏萍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道:“阿姨,我不能答应你。亦宁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您在武断地替他决定之前,就不能问问他的意见吗?”
“他会听我的。”苏萍一字一顿地说。
“妈,我不会和他分开的。”顾亦宁冲出卧室,堂堂正正地站在了苏萍的面前。他一直放心不下,就贴在门缝上偷听,他的妈妈果然一如既往地霸道、蛮横、不讲理。
顾亦宁主动牵起了言临的手,目光无所畏惧。
苏萍看了眼他们握在一起的手,神色更是冷上了三分:“我绝对不会同意的。”说完,她就起身离开了。
她的背影看上去孤寂极了。言临抬头看向顾亦宁:“快去哄哄你妈吧。”
“不去。”顾亦宁赌气般地说。他在言临身边坐下,自言自语地说了句,“真是见了鬼了,我妈三百年都不会来我这里一次,怎么就正好被她撞见了呢?”
“是徐嫣然给她寄了照片。”言临指了指茶几上的一个白色信封。
顾亦宁将信将疑地打开信封一看,里面果然是他们两个在一起的画面,有的是并肩走在一起的照片,有的是他们在街上牵手走路的照片。他忍不住感慨道:“前女友这种生物还真是可怕。”
“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这回顾亦宁没有再替徐嫣然说好话。他认为每个人在做事之前,都应该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每个人的性格不同,顾亦宁也许报着“不打女人”的原则,不屑和她计较。言临则相当于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老虎,谁要是惹到他了,必然会收到成倍的报复。
顾亦宁在这堆照片里,挑了几张拍得不错的,准备买些相框裱起来。他故作轻松地笑着说:“你不用担心,我妈就一清高的知识分子,除了口头上坚决立场之外,并不会做什么。我现在也长大了,她最多也就玩个经济封锁。可我不是正好抱了一个土豪的大腿吗,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言临握紧了他的手,叮嘱道:“要是发生了什么,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顾亦宁乖巧地点头。
“这个你拿着。”言临从自己的外套里拿出钱包,又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信用卡,“没有额度上限。”
顾亦宁不是个矫情的人,再加上他们也在一起一段时间了,不会像刚进入恋爱阶段的人抢着买单。他愉快地收下了这张卡,故作油腻地笑着说:“谢谢老板。”
接下去的日子里,什么也没有发生,就连顾亦宁预先的经济封锁都没有出现。苏萍还是每个月1号,准时往他的□□里打钱。他们俩和往常一样,该上课上课,该约会约会,仿佛那天和苏萍的谈话压根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天,顾亦宁和言临在商场吃完饭,一起逛了逛男装店。路过一家珠宝店的时候,顾亦宁被言临拉了进去。
“请问想买些什么呢?”画着精致浓妆的柜台小姐笑着迎了上来。
此时,顾亦宁也正茫然地看着言临,低声问道:“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于是言临就借机一次性回答了两个人的问题:“买戒指。”
话音落下,柜台小姐看他们的眼神不禁带了一丝兴奋的暧昧。顾亦宁对这种神情毫不陌生——顾兮蕾在看 BL 小说的时候,就是这副样子,一模一样。
“想要哪种款式呢?是喜欢干净简洁一些的,还是设计独到一些的?”在短暂的兴奋完之后,柜台小姐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工作。
“你喜欢哪种?”言临侧头询问他。
“简单的吧。”顾亦宁觉得戒指这种东西可有可无,毕竟他又不是女人,对“情侣对戒”和钻石都没有那么感兴趣。
柜台小姐拿出几款让他们尝试。言临的手长得很漂亮,指骨修长,而且皮肤白皙,戒指戴在他的手上,随随便便就带出一股广告模特的画面感。相比之下,顾亦宁的手就没有那么好看了。他常年握笔,中指上都是被笔和画具磨出来的老茧。
男人买东西很快,他们选了一款最常见的对戒,就刷卡买单了。
正当顾亦宁在底单上龙飞凤舞地签上言临的名字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他拿出手机一看,是顾兮蕾打开的。
“喂,怎么了?”
顾兮蕾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你小子快来十院!你妈她跳楼了!”
顾亦宁当场就愣住了。
***
苏萍从来不是一个爱虚张声势的人,所以她要跳楼不会等到顾亦宁在场,再摇摇晃晃地站在楼顶逼他妥协。她没有通知任何人,就这么走上了天台,笔直地爬到了边缘,然后向前一步,随随便便地跳了下来。
“医生说,要是不是下坠的过程中有树的枝叶做了缓冲,姨妈肯定就没命了。”顾兮蕾红着眼睛站在他旁边,她原本不知道姨妈为什么会突然跳楼,可是在她看见言临和顾亦宁一起来医院的瞬间,她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顾亦宁愣愣地站在病床前,目光近乎呆滞地望着床上插着各种管子的苏萍。
“你先在这里守着吧,我去楼下超市买点东西。”顾兮蕾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随后便走了出去。
医院那充满了消毒水气味的走廊里,言临正安安静静地坐在过道的椅子上。
“言总。”出于礼貌,顾兮蕾还是上前打了招呼。
“阿姨的情况怎么样?”
“没有危险,只是骨折和轻微的脑震荡。”
言临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了。在其他人的面前,他永远都是那副漠然疏离的样子。
这时候,顾兮蕾也没有闲心聊天,转身走开了。
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苏萍才清醒过来。病房里没有开灯,要不是她发出了声音,顾亦宁还不知道她醒了。
“妈,你哪里不舒服吗?我这就去叫医生。”顾亦宁忘了要先去开灯,甚至忘了床头有呼叫铃,而是自乱阵脚地想要去走廊外头找医生。
“你把言先生叫进来。”苏萍说。
“言……临?”
“叫他进来。”苏萍执拗道。
顾亦宁走到走廊里,言临有所感应般地看了过来。他大步大步地朝顾亦宁走来,站在他面前,抬手揉乱了他的头发。
“我妈叫你进去。”顾亦宁的声音听上去哑哑的。他没有抬头,生怕言临看到他发红的眼圈。
在听见苏萍的声音的时候,他才像是真正地清醒了过来。突然意识到这里都发生了什么,意识到他差一点就永远失去了他的妈妈,巨大的情绪一下子涌了过来,让他红了眼眶。
“别担心,医生说阿姨没有危险。”言临试图安慰他。
“我知道。”顾亦宁重重地点了下头。
言临走进了病房,伸手按亮了房间里的灯。灯光下,苏萍的脸苍白得毫无血色,脸上有一些树枝擦过的细小伤痕。她虽然看上去十分虚弱,却仍是目光如炬地望着言临。
“我要你跟我儿子分开。”
言临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握紧了拳头,回答:“好。”
顾亦宁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睁着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言临。
“亦宁,你听见了吗?”
顾亦宁没有回答,只是用力地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
苏萍也并非是铁石心肠的人,她静静地望着天花板,用暗哑的声音缓缓说道:“你是我的儿子,没有人比我更在乎你。你虽然已经成年了,但心性还不算成熟。我要你们现在分开,一年后,等你大学毕业之后,你要是还想和他在一起,我绝不阻拦。”
顾亦宁低着头。
言临看向苏萍的目光里,却带了一丝敬意。他原本以为苏萍只是担心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的事实,会让别人戳她的脊梁骨。他能理解那一辈人对名声的在乎,可她分明是更担心自己的儿子,担心顾亦宁因为心性还不成熟,把一时的新鲜错当成是爱。
一年多的时间是绝对能够冷静地想清楚,如果只是一时的冲动和迷惑,一年之后顾亦宁不会再和他在一起。她知道用言语,顾亦宁不会听,所以才采取了这种激烈的方式。
“妈……”顾亦宁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几乎要哭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你送送言先生。”苏萍说。
***
走在医院的走廊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轮弯月高高地挂在天幕上,为整个城市笼上了一层清冷的月光。
“别送了,你回去吧。”站在医院的大门口,言临沉声说道。
“恩。”顾亦宁抬头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言临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装有戒指的盒子,递给了他,说:“明年见。”
顾亦宁接过盒子,紧紧地握在了手里,重复着他的话:“明年见!”
☆、28
一年后,准确来说是一年零三个月后,顾亦宁正式从大学这座象牙塔里毕业了。在这期间,他没有和言临联系过一次,毕竟他们两个原本就是生活在不同轨迹里的人。
最后的散伙饭,顾亦宁没有去。他在大学里,有交情的人屈指可数。
六月是毕业季,也是应届生找工作的时机。远在曼谷出差的展途,放着微信里免费的语音通话不用,偏偏要打国际长途给他:“兄弟,要不要哥哥教你怎么写简历啊?”
“不用。”顾亦宁想也不想,一口拒绝。简历模板和填写技巧这种东西,网上一搜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