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好榕儿,做恶梦了嘛?不怕啊不怕,有相公在呢。”沈相言看夏榕就那么把下巴垫在自己肩上半天也不说话,以为真是梦到什么不好的,忙按着哄孩子的方法一边拍着背,一边哄了起来。
夏榕哪是那么回事啊,梦里对他不好的就是沈相言他自己,所以这么一哄上还大发了。夏榕用小拳头捶着沈相言的后背控告到,“相公坏,相公坏死了。”
夏榕的手劲能有多大,打在他身上的拳头跟挠痒痒也没什么区别。但夏榕嘴里的话却是弄的沈相言一头雾水的,不过他心里夏榕说什么都是对的,更何况现在怀着孕的夏榕更是说什么是什么了。不就是说他坏吗,沈相言也不推脱,忙点头应了,“对,对,相公我最坏了,那榕儿和相公说说,相公到底怎么坏了。”
“相公都不给我吃烤鱼,明明是给榕儿烤的。”夏榕见相公问,忙把梦里受的委屈都跟倒豆子似的说了一遍,“榕儿每次要伸手接,你都不肯给,相公就知道欺负榕儿。”
整了半天,原来是梦里的他欺负人,沈相言哭笑不得的抱着夏榕走到桌子旁坐下,小心翼翼的赔罪道,“相公坏,恩恩,那相公和你赔罪好不好。咱们先将就着吃点鱼片粥,至于烤鱼,相公晚上烤给你好不好。”也幸好容氏早上给夏榕准备的就是鱼片粥,要不然这早上他还不知道怎么应付呢。
夏榕也知道是自己无理取闹,便也没继续为难。但让他现在就承认是他自己胡闹,却也说不出口。于是就故意板着脸,装作勉勉强强的道,“那好吧,鱼片粥也行,不过我要相公喂。”
“好,好,我的小祖宗,都要快当别人爹了,还要相公喂。”沈相言嘴上虽这么说着,手上还是将怀里的人转了个方向,让他背靠着自己坐在自己怀里,拿起桌上的碗一勺勺吹凉喂了起来。
夏榕嘟着嘴极为认真道,“那还不是怪相公你太宠我,在这么下去会宠坏我的。”他平日里也不是这样的,也不知怎么怀孕后就是控制不住脾气,明明是个梦当不得真,还是委屈的不行。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被宠坏了,这种恃宠而骄放在两年前,他想都不敢想。
“那也是我乐意,我自己的夫郎我不宠,谁宠?宠的无法无天了才好,宠到只有相公我才受得了你才好。”沈相言嘴上说着,手上也没停,又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递到夏榕嘴边。见夏榕因为他这两句话,眼圈都红了,忙调笑道,“榕儿可别掉金豆子,小心一会金豆子可要掉进粥碗里,肚子里的宝宝该笑话你了。”
李大夫之前早就和他说过,怀孕的人难免情绪波动会大些,所以夏榕耍些小脾气他没觉得不好,而且这话他也说的都是真心话,他就想宠着夏榕,不想夏榕受一点委屈,就是他给的也不行。
刚才的感动马上烟消云散了,夏榕咽下嘴里的粥,不服道,“谁掉金豆子了,我才没有呢。”
沈相言抱着怀里的大宝贝乐了,“恩恩,榕儿没有。”夏榕厚着脸皮跟着点头附和,他本来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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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相言哄着夏榕吃完早饭,就去了香自来找沈安。打探的事可以交给陈财和冯勤,但自己铺子里的事还是得跟沈安通通气。要想找他香子来的麻烦,无外乎那几种法子,但每一种法子应对起来都得首先保证自家铺子里固若金汤,不出问题才行。
好在他早就有先见之明,不管芙蓉镇上的总铺也好,还是各个地方的分铺也罢。只要是重要位置上的人都是他买下来的人,死契可都握在他手上,这群人的忠心自是不必说。至于像雇来的那群负13 责打杂和招待的小厮之类,只要多注意些,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沈相言和沈安关起门来商谈了足足一上午,才把各处需要注意的都定夺下来。至于珠玥轩那里,想来李家也不是吃素的,有他提醒,李东升想吃亏也难。现在他不怕对方不出手,可就等着对方下手反抓一个把柄在手才好。
沈相言从香子来出来的时候,还听说一个大消息,据说当朝荣亲王已奉旨去各地巡查,这荣亲王就是新登基的这位皇帝的胞弟,据说新皇没登基前,就与这位荣亲王感情极好,且这次新皇能顺利登基,这位也是有从龙之功的。
而作为北面各路商道交汇处的芙蓉镇历来都是每任巡查官员必到的地方之一,想来这次不出意外,荣亲王也会驾临芙蓉镇。就是不知具体王爷到的时间,还有荣亲王倒时是微服私访还是摆明身份来也是大伙想知道的。
老百姓对这种涉及皇家的八卦都感兴趣的很,一路上就算沈相言不打听,也听了个七七八八。沈相言也就是跟着听个热闹,想着回去能跟夏榕学学,根本没认为荣亲王这种人能和自己沾上边。所以进了主屋,见夏榕居然在给他绣荷包的时候,沈相言一下就把路上听的这些消息忘到脑后了。
第四十八章
夏榕前些日子就发现,相公身上用的还是当初他绣给他的那个荷包。那荷包已经被磨的发旧了,边角都开始泛白。不用想也知道,因为是自己绣的,所以相公才会这么珍惜,即使旧了也不舍得换。
不过自从他怀孕开始,相公一直都不放心他,几乎恨不得能全天看着他才好。这个不让他干,那个不让他做的,有一回他就是想给一个花瓶换换地方,被相公发现后,他身边伺候的人也都被训了好久。
不光如此,就连生意上的事也因为他怀孕的事都统统靠后了,或是等他睡着了再去处理,或是拉着他不放,非要让他在眼前才能安心处理账本。夏榕对此也颇为无奈,但他看得出来相公是真的不放心他,便也没说什么,很是配合,也因此荷包这事他一直没找到机会绣新的。
今天好不容易趁着相公有事去铺子,夏榕忙让何苗把他的针线拿来,他要绣一个新的荷包送给相公。谁知道他这边才画好样子,拿起剪刀正准备裁剪,东西就被门口火急火燎冲进来的相公一把没收了。
沈相言心里一阵火气,这个不省心的小混蛋,他前脚刚出门,后脚他就敢动这些东西。他早就交代过,正君怀着孕,这种锋利的东西千万别让他碰,“一屋子的人都瞎了眼,怎么伺候正君的,他现在身子能碰这些费神费心的东西吗?”屋子里伺候的何苗还有几个小丫头见主子发火,一个个跪下大气都不敢出。
沈相言虽是发了火,但转头和夏榕说话还是语气温和的,“榕儿这些活计咱们不要做了,有什么非做不可的,吩咐他们做也行啊。”说完还不放心的拿起夏榕的手,看了半天,见没有被扎到这才放心。
何苗跪在地上也是冤枉,正君要做什么,他们这群做奴婢的也只能听命行事啊。他也劝了,可正君不听他的。而且他可是将针线这种东西统统都收拾起来了,就怕正君见到这些会想到。谁知道今天少爷走后,正君怎就突然想起要做针线来了,明明正君以前不是很喜欢做针线活的。
夏榕心里虽然觉得相公这事小提大做了,他只是怀个孕而已,又不是不能自理了,动动针线真没什么的好嘛。但这么久的相处,让他知道沈相言其实只是看着温和有礼,骨子里霸道的很。他要是直接为何苗他们求情,相公当面虽不会说什么,背后肯定也会另罚他们,于是便当做没看到满屋子跪着的人撒娇道,“榕儿就是想给相公绣个荷包,相公你身上的那个都旧了,回来就发脾气,都不知道夸夸榕儿。”
沈相言听了这话紧绷着的脸缓和了不少,看着夏榕的眼神里写满柔情,“夸你,夸你,榕儿真乖。不过相公身上的这个就很好,不用再绣了。”
夏榕见相公不那么生气了,忙顺杆子往上爬,“相公早上不是答应给榕儿今晚吃烤鱼吗,我让何苗去厨房吩咐提前准备下吧。”
沈相言伸手捏了捏夏榕的小脸蛋,哪里不知他这是变相求情呢,无奈道,“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说完就顺着夏榕的意思摆了摆手道,“罢了,都起来吧,还不快谢谢正君为你们求情。”
何苗忙领着几个小丫鬟朝两人磕了个头,感激道,“奴婢谢正君求情,谢少爷不罚之恩。”
夏榕让他们都下去后,这才对着沈相言讨好笑道,“相公就别怪他们了,我想做什么,他们当下人的也拿我没办法不是。”说完还伸出双手示意沈相言抱他,沈相言哪有不从的,将人抱了起来,“你呀,真是越来越皮,出去一会儿都让人不放心。”心里更坚信不能让夏榕离开他视线才行。
晚上的时候,夏榕如愿以偿的吃了相公亲手烤的鱼。沈相言让人在后院里架的火堆,鱼是让厨房挑新鲜的,提前腌制好的。沈相言的火候掌握的很好,鱼的刺都烤酥了,也不见表面焦黑。夏榕吃了整整两大条,吃的小肚子鼓鼓的,最后还是沈相言领着人绕着院子散步了好几圈,这才好些。
两日后,书房里,陈财行完礼,禀报道,“少爷,我们的人发现叶蓁身边的小厮和镇东的刘老三私底下接触过两次。那刘老三好赌成性,本是欠了赌场好些钱,但昨日下面的人去赌场里打听,不知是谁给刘老三把欠的钱都还了。”
沈相言翻着手里的书,也没抬头,问道,“刘老三?他家还有什么人。”
“他家里只剩个半大双儿,碰到这种爹也是挺不幸的。刘老三只知道堵,也不管他死活,平日里都是被四周邻里接济过活的。”陈财还真挺看不上刘老三这样的人,自己家里孩子都快饿死了,还整日里只知道赌。
沈相言不慌不忙的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这才道,“让人继续跟着,小心别打草惊蛇。还有把这事告诉沈安一声,他知道怎么做。”说完继续快速翻着手里的书,半晌见陈财还不下去,这才抬头问道,“怎么,还有事?”
陈财犹豫着,这事要不要禀告。说了很有可能要承受少爷的余怒,但不说又不行,少爷之前吩咐过,不管事无巨细都要向他禀告,“少爷,派去春风楼的人从如月姑娘身边伺候的人那打听到点消息,您听了可别动怒。”说完小心翼翼的飞快抬头看了一眼沈相言。
沈相言被他这副模样气笑了,将手里的书砸在陈财身上,没好气的道,“得得,什么事快说。”
陈财被砸了也不在意,不痛不痒的道,“派去的人恰好和如月姑娘身边伺候的小蝶是同乡,听小蝶说叶蓁前些日子一直缠着如月姑娘,想给她赎身。但如月姑娘早就知道叶蓁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根本看不上他。后来叶蓁把如月姑娘惹急了,如月姑娘说叶蓁要是能像香自来的沈老板那样把后院的人都解散,以后只要她一个,她就点头答应进叶家大门。听小蝶学,当时叶蓁听了这话,那表情黑的简直不能看。”陈财一口气把这事说了出来,说完就赶忙跑了,就好像怕少爷会真的拿他出气是的。
沈相言听了也是一愣,他之前还有点不解这叶蓁怎么就盯上他了,原来是因为这个,还真是无妄之灾。沈相言起身从书架上又拿了一本书,回到座位上翻看,唉,这人太出色也是个问题,招人嫉啊。他还是趁着夫郎睡午觉的时候继续想想夏榕肚子里那个小家伙的名字吧。
沈相言看了看摆在桌面的纸,那上面已经拟了好几个名字。但哪个他都不太满意,幸好离孩子出生还有些日子,他不用太着急,不过陈财这小子还真是,他还能吃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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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说沈家这头,夏季自从嫁进张家后就没有哪天是过的舒心的。张宁宇那个不是人的东西,除了成亲那一晚在她房里过了之外,就在也没进过她屋子。不是歇在这个姨娘那,就是歇在那个小侍那,这群贱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特别是那个穆柔,在张宁宇面前就跟朵小白花是的楚楚可怜,在她面前就是另一副嘴脸,不过就是个得宠的妾,也不知是谁给她的胆子。
说起这穆柔就是当初沈相言和夏榕在街上见到过的那个卖身葬父的,自从进了张家,靠着一张脸也得了张宁宇不少宠爱,没少给夏季找气受。也还好后来夏夫人不放心她,把她身边的余嬷嬷送到夏季身边,夏季在张家虽说是受了些委屈,但一直没摔大跟头。
夏季在张家过的不舒心,就经常借着给夏夫人侍疾的由头回娘家小住。夏夫人也不知怎么的,自从之前大病一场后,身体一直不大好,就连上次赏兰宴也因为身体原因没去上。
夏老爷现在整个心思都扑在他那个怀了孩子的小妾苏姨娘身上,整天指望那肚子的里是个男娃,好能给他老夏家延续香火呢。就连夏夫人一直病着这么大的事,夏老爷也只是最开始来看过几次,之后都交代她好好养病,再也没来过夏夫人的院子。
夏季今天好不容易抓着苏姨娘的错处,做给她的新衣用的根本不是她一贯用的上等绸缎,这会儿正在找苏姨娘的麻烦。夏夫人现在因为病着,管不了家,夏宅上的大小事都是苏姨娘在管,夏季已经不满好久了。
“别以为你肚子里有个种,就能母凭子贵了,还不一定是不是个男娃呢。何况我可还是夏家的大小姐,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还敢克扣我的用度。”
苏姨娘心里暗骂,都已经出嫁了,还整日里往娘家跑,这是哪门子的大小姐,嘴上却笑着解释道,“唉,大小姐你不知道,自从你嫁了人后,家里绸缎庄的生意也没之前好了,我这也是为家里着想不是。连着我这,家里上下用度都适当减了,还望大小姐能体谅些我这怀着孩子管家不容易。”
第四十九章
苏姨娘这话说的好听,但夏季听起来就是觉得不舒服,这是明摆着在她面前点明夏家现在是她管家吗?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可不就是在说她已经不是夏家的人了吗?说她是外人,那苏姨娘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下人罢了,还敢在她面前摆谱。
“姨娘你敢克扣我的用度,怎么就不敢克扣我爹的?家里难道这点钱都没有了?张家给我的聘礼银子我可是一分没带走,你现在告诉我要我理解你。”
苏姨娘用帕子掩住眼里的暗光,扮作泫然若泣,看起来被为难的要哭了的模样,“大小姐,你这就说的不对了。虽说当初你的聘礼银子都留下来了,但那些老爷可都用来填补绸缎庄的亏空,宅子里是一分没见到。且不说这个,当初小姐出嫁的时候,老爷夫人疼小姐,家里也是出了好些陪嫁的,那些嫁妆哪一样不是精心挑选,珍贵异常的。这样算下来,这家里哪还经得起这样挥霍。”
夏季被苏姨娘这一套说辞说的脑仁直疼,“我也不和你在这白说,你快和我去找我爹,让我爹给咱们评评这个理。”夏季在张家被穆柔恶心坏了,现在最是烦这种小白花样,苏姨娘还偏和她整这一套。因此夏季也不想和她多费口舌,起身就要拉着苏姨娘去见夏老爷。
“慢些,大小姐,啊!”夏季拉着苏姨娘没走两步,就听后头一声叫喊,回头一看,见苏姨娘已经倒在地上,一双手护着肚子蜷缩在那。嘴里还痛呼声不断,“啊,我的肚子,肚子好痛,来人,我的肚子。”
之前两人说话,下人都避在屋外伺候。当下听见屋子里的声音不对,忙进屋查看,为首进来的几个下人见苏姨娘这幅状况,一个个都吓得不清,还是苏姨娘的贴身丫鬟从后面挤进来大声喊着,“姨娘摔了,快去请大夫来,快派人去请大夫。”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谁人不知苏姨娘肚子里的可是老爷的眼珠子啊。这要是在他们眼前出了什么问题,他们这群人还不得全都挨罚,想通其中关节,当下众人分分行动起来,扶人的扶人,请大夫的请大夫,去前院找夏老爷的找夏老爷,一个个都利索的动作起来。
唯独剩夏季一个人站在那,她刚才明明没使多大力气,等她回头的时候,苏姨娘自己就摔在那了。对,苏姨娘肯定是故意的,故意要陷害她,想到这,夏季当下就指着众人搀扶着的苏姨娘骂道,“你个小贱人,肯定是你自己故意的,你自己摔了可别想赖在我头上。”
围在苏姨娘周边的下人听了大小姐这话,一个个看着夏季露出果真如此的表情,转头看向苏姨娘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怜悯,惹谁不好,惹到这个煞神,被这煞神推倒也只能认命吃这口闷亏了。当然,所有人都不会怀疑这事不是夏季做的,谁让夏季一直给别人的印象就是嚣张跋扈,什么都敢做的大小姐脾气。何况之前夏季来找苏姨娘的时候,气势汹汹的可都是大家见到的,再加上刚刚夏季说的这话,一听那意思就是想要逃避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