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门关好,他依然感到不放心,于是又锁了门,还挂上门链,就怕宋文轲不死心追过来。然后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进了浴室,掀开马桶盖,脱下裤子一屁股坐在上面。
果然,米色的格子睡裤胯间赫然一大摊的褐红色“污渍”。
垂头丧气地将报废的裤子丢到一边去,他打开天然气阀门,颤抖着双腿给自己清理好屁股上的血渍,才一步步挪进房间里,躺倒在床上。
屁股被压在床面,甬道里的刺痛更加明显,他便呻吟着侧身转过去。即使痛得不行,眼皮子还是在哆嗦打架。
天大地大,不如睡一觉事大。这样想着,林宽很快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头脑清醒了很多,但屁股依旧残留着剧痛。他有点害怕自己会发烧,但想到宋文轲是体外射精,便又不太担心了,于是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己倒杯水。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他都倒在床上龇牙咧嘴地给自己的后庭上消炎药。
因为身高与身材上的优势,林宽从未想过自己会当0号,所以当知道宋文轲也是gay的时候,他虽然有稍微幻想过一瞬间,但很快便打消了那种想法。
宋文轲那身材一看明显就能轻松压制他,两个1号怎么可能凑在一起,磨屌打飞机么?
而现在,他从纯1变成了0.5。
认命地叹了口气,擦完药,林宽准备继续睡觉,于是在床头柜上摸摸手机,打算关掉闹钟,而后他便猛然想起来,自己的衣服都还留在宋文轲家呢。
亦即是,手机、钱包、钥匙,没有一样在自己手里。
这三样物事,失了哪一样都能让人够戗,更何况是像这样——全没了。
东西是肯定得要回来的,只不过不知道是他去找宋文轲,还是宋文轲主动送过来给他——总之两个人一定会见面。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见到宋文轲。
***
林宽浑浑噩噩地从梦里醒过来,已经是早上八点多。
洗漱以后,原本还不太有感觉的后穴又再度胀痛起来。
他一瘸一拐地换好衣服,出了门,准备去买早餐。
打开门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脆响,他疑惑地从门边探出头,看向空荡的楼梯间。
没有人。
地上有一个装了东西的塑料袋。
心下忐忑一阵,他还是犹豫着把塑料袋捡起来,里面装着几支药膏和一张纸条。
等看清里边的东西之后,他的脸便“刷”地一下变得通红,因为那些药——无一例外,全是消炎药和润滑剂。
趁着没人看见,他赶紧把门关上,然后把里面那张纸举到眼前。
“昨天还没来得及给你上药,就发现你跑了。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想看见我,所以就给你买了些药,挂在门把上,你挑挑看哪种适合你(润滑剂没有别的意思,也是治伤的),不知道你会睡到什么时候,所以没有买早餐,记得尽量吃些清淡的,然后……你的东西还留在我那里,我都收好了,你找时间过来拿吧。最后说一句: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
歪歪扭扭的字,一瞧就知道肯定是宋首长写的。倒数第二句甚至话里有话!要是你能把药送过来,难道将他的东西一并藏到某个角落让人去拿就很难么?!
读到最后一行字的时候,林宽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咬牙切齿地将纸团成一团扔到了角落。
啊啊啊啊生气!
简直恬不知耻!
***
最终林宽还是抱着羞耻的心态用了那些润滑剂,走路的时候擦一些在伤口上,确实能轻松许多。只是这些事情可万万不能让宋文轲知道,否则他都不敢想对方还会做出多少更过分的事。
自从宋文轲半强迫地搞了他一顿之后,林宽已经对宋首长产生了无可避免的恐惧之心,就怕两人再单独呆在一起,对方接茬搞他另一顿。
但每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会发现从门把上掉下来一个塑料袋,里面有时候装着可以加热的包子和豆浆,有时候是二十多个玉米饺——总之都是林宽喜欢吃的,还避免了带伤出门的苦恼。
但,塑料袋内无一例外都会带上写着歪扭字体的纸条。
“伤好得怎么样了?我买了豆沙包和奶黄包,记得你喜欢彭家豆腐的豆浆?总之都买了。不要冷着吃,放进锅里热一热。再说一次: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
“三天了,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我最近一直都在家,你随时可以过来,或者随便找个谁打电话联系我,我过来接你也行。油腻的东西就别多吃了,给你买了玉米餃和鸡蛋,热着吃。……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
“我听老板说他们的豆腐花卖得也不错,怕糖水你觉得不够甜,特意要了加白糖的,还有香芋包。怕你烦,我就不写那句话了,但你得记住,哪天都可以,给我个答案。”
他就是这样,明明很害怕看到最后那句让人脸红心跳无奈抓狂的内容,依然作死地每天都捱不过好奇心打开来瞧。
况且——宋文轲是真的很会买吃的,他每天都怀着纠结的心将之吃个精光。
***
林宽死撑着过了三四天,钱是拿自己小金库里的,钥匙在门卫大爷那重新配了一把,至于手机——正好就不用了,还多得一个清静。
屁股里的伤好了之后,他还是有些蔫蔫地无精打采,每天都窝在家里看电视,都快发霉了,第二天一早他便出去晨跑。
刚恢复身体,他打算先跑个三千米,再逐渐加量。一开始还好好的,早上的气温虽然有些低,但跑着跑着身体也热了起来。但跑到差不多一半的时候,他就望见远处一个极像宋文轲的身影正缓缓朝他接近。
等到两人隔着差不多五十米的距离,林宽便确认,那人真的就是宋文轲,当即脸色一白,想也没想,转过身拔腿就往来时的方向跑。
宋文轲原本还在一边跑一边想今天给林宽买什么早餐,忽然瞥见一个影子逃跑一般蹿离了他的视线,于是定睛一望,那不就是林宽么!
心下一喜,他下意识喊几声“小宽”,追了几步,想让他别跑,却又顿时明白了对方为什么要跑得这么急。
不就是要躲他么。
他渐渐沉下脸色,连脚步也停住了。
作者有话说:下一周就要考试了_(:3 」∠)_一直考到十二号 所以最近可能会不得已隔日更
☆、第三十九章
躲,是一件令双方当事人都十分伤心劳神的事。
宋文轲想,林宽能出来跑步,合该是后头的伤都已经好全了。自己写在纸上的字他应该也读过,但到现在还一见到他就跟遇瘟神一般蹿得飞快,那拒绝的意思是相当明显的了。
其实宋首长心里又何尝没有恶心着自己?他活到这个岁数,跟人说喜欢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逢遇当初最迷楚峣的那段时间,也只是偶尔霸道地吼“你给我走一个试试”罢了,哪来的这么多肉麻话?
若不是又不死心地去问了问黄文彦,他还真干不出这样的事——早就冲动得每时每刻候在人宿舍门口,只要看见他出来就把对方掳走了。
黄文彦也是个会玩的。他看宋文轲成天愁眉苦脸的,又一副抑制不住内心冲动的模样,就净给他出馊主意,让他可劲地不要脸,只管表白,用“真心”感动对方。
他写那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连自己看了,都差点呕出来,更别提林宽。本以为黄文彦比他更懂得要如何追人,八成不会错,但现在看来,他完全看走眼了。
林宽躲他躲得更加厉害。
不过,宋首长又岂是一个轻言放弃的男人?既然怀柔政策不奏效,那他直接杀上门不就得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宋首长步也不跑了,揣上对方留在家里的东西,将早餐买好,提着两盒豆浆和炒粉就站在林宽宿舍门口。看门的大爷见宋文轲来了,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便把人放上去,可谓一路通行无阻。于是他在那从六点等到了八点。
整整两个小时,宋文轲手里提着俩个袋子,就直挺挺杵着,一步也没挪动过。
林宽刚把门小心翼翼地打开,猛然看见宋文轲站在门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张着嘴愣在原地,直勾勾瞪他。他其实就是怕宋文轲再在门上挂塑料袋才想开开门验证一下——绝对没有任何期待的意思——于是也根本没注意猫眼,未成想宋文轲居然能真的跑到他门口来。
联想到几天前发生的事情,还有那些令人羞耻的语句,他的脸“刷”地一下瞬间红到脖子根,马上就想关门。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下一秒宋文轲便伸出一脚插进门缝之间,强硬地挤进房间内:“我来把你落在我那的东西还给你。”
林宽还没来得及出口拒绝,就发现人进来了,他张口结舌看着宋文轲近在咫尺的脸,突然狼狈地后退一步,忍不住支支吾吾喊:“谁、谁让你过来的!?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回答他的却只是宋文轲关上防盗门的动作,以及那倏然暧昧起来的表情:“你的脸好红。”
林宽就像只炸了毛的刺猬,一下就蹿起来了,指着宋文轲的鼻子,面色难堪地吼:“还不是因为你做出来的那些无耻事情!简直就是不要脸……把我当猴耍吗?!”
在那一天以前,他还未尝试过敢如此直白地骂宋文轲过,但面对着一脸戏谑的宋首长,还是没克制住理智的丧失,总感觉对方这几天以来写的那些表白语句,全是为了寻他开心才做出来的事。
这让他感觉很受伤。
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为之劳神一样。
“什么!”宋文轲一听林宽居然敢这样骂他,气得顿时将手里的炒粉和豆浆摔在地上,几步凑近对方,低头盯着他,眉头挑得老高,“要不是你自己跑了,我需要这么费尽周折吗!况且我写的都是真心话,虽然肉麻了点,但你也没必要说我无耻吧?我可是几乎连自尊都丢弃了,腆着脸求你和我在一起,这样就不要脸了吗?!你也没必要躲我躲成这样吧?那天你不是也很爽嘛……”
被宋文轲这样回吼,林宽的脸红得像能滴出血来,抖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了,索性转头就走,想想觉得不对劲——这里是自己家,他走个什么劲啊!于是又回过身来用力推了宋文轲一把:“你滚!”
后者却顺势抓住他的手臂,将人拉到眼前,眯起双眼,沉着嗓子:“我不滚,你说清楚,你对我还有什么意见?我要是全改了,能不能考虑和我在一起?”
“……”被这样咄咄逼人地追问,林宽却没法给出一个回答,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应付像宋文轲这样“臭不要脸”的人,只能勉强梗直了脖子冒出一句,“你……你强迫我做那种事情……”
“当时我在气头上,不顾你的意愿伤了你,我道歉。”宋文轲毫不犹豫地认错,倒让林宽不知道要如何继续骂他了。
“还有吗?”宋文轲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等着林宽对他的“挑剔”。
“你……”林宽绞尽了脑汁,却愣是再想不出一个借口,只能讷讷道,“说实话,你没什么不好的,可是我以前从来没做过0,心理上也根本过不去那道坎。更重要的是,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不然为什么楚峣和我在一起半年了,还依然爱着你?如果你喜欢的是他那种类型的人,我一点也不符合……”
“我喜欢你,”宋文轲却斩钉截铁,认真地回,“也许是在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我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以前我喜欢的从来不是你这样类型的,所以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可是我没办法说服自己……放弃你,一知道你受伤,我就内疚和担心,听见你说讨厌我,我会很生气,心也痛得厉害……就算之前有楚峣的事情横在那儿,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至少让我知道,你是真的没可能接受和我在一起,再分手也不迟,可以吗?”
这一番话虽然十分没有营养,老掉牙得慌,但还是成功地把林宽给唬住了。他这下连看也不敢看宋文轲,只咬着牙低头盯紧脚面,心里天人交战。
宋文轲抒发完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后,不禁有些感慨——自己从来没为了一段关系这么努力过。可他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对方的一句回应。
他的心逐渐沉落下去。
最终,宋文轲只是把掉在地上的豆浆和炒粉袋子都捡起来,然后从兜里掏出林宽的手机、钱包和钥匙串,全部放在茶几上,紧紧握了握拳,一步一顿地朝门口走去:“……东西都还给你,我走了。”
他旋开了门把,向外踏出一步,纵使不死心,还是慢慢将门阖上。
只差一点距离,坚实的门就会彻底隔开这两个人。
“我答应你。”
宋文轲的耳朵和他的眼睛一样灵。
他确信自己绝对没有听错。
睁大眼,他松开了门把手,本想再度把它拉开,门却因为惯性“碰”地一下关上了。
……
门内的人一脸不敢置信,门外的人急得直接扑上去拉把手。
这该死的门!
作者有话说:好了,在一起了,此文完结,感谢大家……(揍)
元旦快乐!(づ ̄3 ̄)づ╭?~
☆、(伪番外)三十六章·二
……
“你不是gay吗,你怎么可以交女朋友?!”宋文轲再也忍受不了脑中的怒火,直直钳住林宽的双肩朝他吼道。
看对方凶成这样,林宽也不甘示弱地梗直脖子回呛:“我就交!你管得着吗,你以为你是谁——”
话还没说完,嘴唇就被用力堵住。
宋文轲已经失去理智,听到那些刺耳的字眼,他的心已经痛得要命,凭着本能将林宽死死箍在怀中,然后将对方那不断吐出残酷话语的唇密密实实地封住。
林宽整个人吓到呆滞,嘴巴来不及阖上,就感觉到灌满了力量的舌头冲进牙关,将他的舌头强硬地卷起,而后用力地吸食他口中的津液。
“唔……!”林宽的双臂被夹在他和宋文轲的胸膛之间,整个人动弹不得,还差点被吸到缺氧,懵得相当彻底,只能发出模糊的抗议声。
很快几丝晶莹的透明液体从两人相交的唇畔间成股滑下,宋文轲似乎是察觉到对方无法呼吸,半张开睫毛纤长的眼,稍稍抬起一点头,舌尖还未全部退出林宽的口腔,待到听见剧烈的喘息声,才又再度凶狠地按住他的头,继续疯狂席卷对方的口腔。
不知道被抓着亲了多久,林宽才终于被放开来。得到自由的那一刻,他几乎连天南地北都分不清,只觉头晕得厉害。
然后他就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真的被宋文轲给强吻了。
他不是没有肖想过对方,但这种情感在楚峣的事情发生之后,早就不应该存在,而他们两个现在又是在干吗呢?
宋文轲是在耍他吗?
他的脸已经变得通红。
宋文轲依然抱着林宽没撒手,他还沉浸在方才那过于美好的味道之中,尚未回过神来。
一时间,客厅内只剩下两个人粗重的喘息声。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是林宽。
意识到自己仍旧被箍在对方的怀里,他心下感到一阵慌乱,于是用力地一把推开了宋文轲,后者一个没准备,狼狈地退后了两步,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明显带着情愫。
“小……”
他正想解释,却看见对方用手背用力地抹了一把柔软的唇面,愤恨而慌乱的眼中早已一片血红,这让他愣得开不了口。
林宽颤抖着嘴唇,没说一句话,转身拉开门就跑。
他用堪比职业生涯巅峰的速度飞快逃离着这栋房子。
***
这之后整整过了两天,林宽都成天缩在宿舍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怕遇到宋文轲。一开始他还心惊胆颤怕对方打电话给他,想了几回干脆把宋文轲的电话也屏蔽了。
怎么就会被他得逞了?他应该在第一时间果断地推开他,但为什么两个人偏偏亲到连舌头都伸出来的地步?
越想,他就越抓狂。
就连季桂棠打电话来问他回学校感觉怎么样,都把他吓得以为是宋文轲打过来,连名字也没看,直接慌慌张张地挂掉。
季桂棠在家里吃着烧鸭,一头雾水,疑惑着又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这次对方终于接起了。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