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那……这对宝宝倒是很好。”
白沐霖笑着抚了抚肚子:“是啊,宝宝很健康。”
林深:“那你和他怎样?”
白沐霖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指的是柳闻止,眼波流转,笑得很是温柔:“很好啊。”
林深:“你当真么?”
白沐霖:“为什么不当真呢?虽然决定得有点草率和仓促,但是有时候感情来了,门板挡也挡不住啊。闻止可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了。”
林深心想:前几天还说和他不交心,今天就变成全世界最好的男人了,特么的他还是个Omega啊!
白沐霖仿佛读出了他的心声,掠了一下散发,满脸沉浸在幸福中岁月静好的模样:“怎么说呢……是很温柔的男人呢,又很有主见,能在家里拿主意。我是愿意跟他一辈子的,他待我这样好,每天晚上还给宝宝讲故事呢。”
林深:“那程将军呢?他可是你的阿夜哥哥啊!你们俩一出生就在一起,可有二十多年呢!”
白沐霖:“哦,都过去了,我记不太清了。”
林深:“??????”
提到程夜似乎让白沐霖很抵触,他顾左右而言他地敷衍几句,便逃跑似的抓起水壶离开了客厅。林深叫住了他:“小白,那个……我特别想看《霸道老干部的小娇妻》,你传我txt嘛。”
白沐霖:“……我现在不看这种东西了,删掉了。”
林深:“这样啊。”
站在原地有些泄气了。
过不了多久,林深挽着龙骧出门,闷闷地告诉他:“这个绝对不是小白啊。”
龙骧难得地收敛了满身满心的花痴,表情严肃地微微俯身,洗耳恭听。
“我告诉他铜鼓巷里的包包都是我的,他就看了我一眼——”林深拎着并不存在的水壶演给龙骧看,“眼神是这样这样的。”
龙骧觉得这没有什么问题。
“怎么会?”林深把白沐霖做的小蛋糕塞在他怀里,往他面前一站,“看好了,正常的小白会这样——快,你来演我,跟我讲半条街的包包都是你的。”
该配合林深的表演,龙骧兢兢业业。他咳了咳嗓子,眼中爱心纷飞地扭捏道:“龙骧给我买了半条街的包包!他真好!我要嫁给他!”
林深:“去你妈的,我才不这样,你正常点。”
龙骧笑盈盈地反问道:“你跟闺蜜嗑瓜子八卦我的时候,居然不这样么?”
林深:“我才不八卦你呢!而且在小白面前是个强攻。”
龙骧说了声行吧,不擅自给自己加戏了,转而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半条街的包包都是龙骧买给我的呢,他要娶我。”
林深老脸一红,但没有忘记自己饰演正常小白的初衷,把下盘一蹲,双手举高高,中气十足地在龙骧耳边吼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十指朝天不停弹动着,不是章鱼,却有一个手指卷十个包包的野心。
龙骧一边掏着耳朵,一边看林深卖力地表演,完了还要啪啪拍手:“对,程家的就是这副德性,你说得对。”
林深却垮了肩膀,唉声叹气:“是啊,他保准先这样,然后又问我要这要那,说不定还会嫉妒地哭起来,让程将军也给他买——后来他听说你对我这样那样,也没有什么反应。”
龙骧郑重其事地澄清:“那天晚上我才不是想对你这样那样,我只想亲亲你。”
林深明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担心他的朋友,但架不住心脏跳得飞快,唾弃了不坚定地自己,并把怒火虚张声势地发泄到龙骧身上:“亲什么亲,不要亲了,小白都坏了——反正你那天就是把我那什么……按床上了。要是小白听到了,我打一百个包票他要说’分手,下一个’。小白觉得你可花心了,靠不住,一开始就不同意我们俩在一起。”
龙骧平生第二次体会到Omega的不可捉摸性。照理说白沐霖也算是他的青梅竹马,他和程夜又是过了命的交情,俗气一点的小说里大概还要编排他和白沐霖有这那的关系,什么娇俏的小嫂子和风流的小叔子之类的。然而怎么白沐霖就对他那么嫌弃呢?这根本就不科学。更可气的是白沐霖非但不要跟他瓜田李下,还要撺掇林深离自己远远的,太可气了。朋友妻不助攻,留他有什么用?去他娘的,让他被阿兹因吞噬算了!
当然这话他也就是肚子里想想,此时对偷眼觑他的林深试探着问道:“我们俩关他什么事,他也就是照顾你的情绪才这么说的。你呢?你怎么想?——那天晚上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我抱着你,你又那么轻,像一只小斑鸠,一不小心就拱倒了。若是我俩当时换个方向,可能就会变成壁咚,那不是很纯情的么?”
林深平生所遇见的Alpha,一个个都恨不能证明自己有多下流,话一出口都是奔着下三路去的,此时听着龙骧在他面前千方百计撇清欲念成仙成佛,不由得有些害羞了。没有人对他说过甜腻腻的情话,他不太习惯,只能扭头张望着别处,看帝都清晨那繁忙的车水马龙,嘴上“哎呀”地埋怨着:“我又不是跟你讲这个,我跟你讲小白他不对呢。”
“哦,哦,好的,小白他不对呢——还有呢?”龙骧将他的身子转过来,把脖子上的围巾扯下来给他围上。白沐霖家在山岗上,气温低,虽然他的造型没了围巾不完美,但是他怕林深冻着了。
林深低着头,看他骨节分明的手在自己胸前细致地缠绕,还未感觉到暖意,就已经脸颊通红了。那双好看的手似乎对他下了催眠术,让他轻轻慢慢地把发生在厨房里的对话统统倒了出来:“他催促我们去结婚,说因为你的缘故会我会很容易上户口,然后就能在脖子后面注射芯片,跟我安利芯片的各种功用,他当时看我的眼神是这样这样的——”林深再一次演给他看,只是一对上龙骧深深的目光,就忍不住错开了。
龙骧笑出了声,抚着他的脸轻轻迫他抬起头来:“这眼神怎么了?很可爱啊。”
“我演不像,是……是感觉有点阴险的那种。”他连忙脱开龙骧的手,虽然他的手心细腻如女子,有一种温暖的软和,让他很想多蹭一会儿,但是林深稀里糊涂地觉得有哪里不太对。龙骧识相而自然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他这么说让我怕怕的。”林深瞄着肩膀上的手,轻轻松了口气,不知道是终于绕开了让他害怕的话题,还是龙骧没有步步紧逼。
龙骧拍拍他的肩:“也许他只是想催促我们早点结婚——说不准你们俩可以一齐出嫁呢!那多风光啊!”
林深长长地嗯了一声,是上扬的声调:“哪有这种事,他老公是哪个都不知道呐!”
龙骧帮他整理着领子,笑看他一眼:“嗯,那你很知道你老公是哪个?”
林深赶紧板下了脸,一本正经与他盘算:“还有柳闻止,小白看上去对他很死心塌地,为什么会这样啊?明明前几天还说,只是利用他的呢,现在却说他已经把城将军彻底忘了。话说回来,如果我拥有程将军的话,就不要柳闻止了,他这样好。”
龙骧在他头顶无奈道:“你是不是想活活气死我啊?”
心中却知道他不是。
柳闻止是林深心中的刺,也未必不是龙骧的,只是林深是被伤了心,龙骧是纯粹羡慕嫉妒恨,要吃醋而已。提起柳闻止,林深自己心里更加不好过吧?却怕龙骧不好受,拉了个程夜做垫背的,小心翼翼地告诉他:瞧,他在我心里还不比程夜城将军。
龙骧是很细腻的人,帮他整理领子的手势慢了下来,心中有股温柔的暖意。
而林深把重心从左边挪到右边,又从右边挪到左边,身体摇摆,心中窃喜。他吃惯了苦,为人谨慎,但是天性却快活,即使长大了也总想要调皮捣蛋,只是没人纵容他,环境也不允许。龙骧总在言语中设套,把他带沟里,他不想被他拐跑,小小地撇清一下、刺他一下总可以吧?龙骧果?6 黄锰牛盟醯糜腥さ耐保踩盟⌒』祷档刈月艘幌拢黑姥剑飧鋈艘蛭页源琢四亍?br /> 正在林深顾自发乐的时候,龙骧突然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小坏蛋。”
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原本低着头偷笑的林深看着龙骧,一脸懵逼。
龙骧还是在整理他的领子,林深有点怀疑刚才那暖暖的一下亲吻,不过是他恍惚的错觉。
他心想:天呐,不会吧,我已经对大选帝侯殿下脑补到了这个地步了么?我不是刚才见了前男友么?唔……柳闻止也算不上前男友,我想起他来,也不是太伤心了,还拿他打趣呢。诶……我已经到了拿柳闻止和大选帝侯逗趣的份上了么?天呐,不会吧!等一下,重点不是小白换了个样么!
龙骧捕捉到他泄气的表情,奇怪道:“怎么了?”
林深:“我……我刚才说那么多,就是想说,这不是我认识的小白了。他甚至没有《霸道老干部的小娇妻》txt,那可是他的最爱,多年珍藏的,难过了就会翻出来看一看。我觉得程将军说的是真的,这个小白是为柳闻止准备的。他也是个好人家的Omega,但是我不喜欢他。”
龙骧揉揉他的脑袋:“两个小白都不是为你准备的。”
“我知道,可他就不能只是小白么?他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了,从来都没有看不起我过,什么都愿意给我。但是他现在变得跟我也不熟了,跟他讲话也怪尴尬的。我不在乎他最后跟谁在一起了,他开心就好啊,我只想他是他。”
龙骧搂住了他:“我也这么想。”
因为一切都太顺理成章了,所以在林深反应过来以前,他已经踮着脚,把下巴抵在了龙骧的肩膀上。从他的角度,男人宽阔的肩膀后头,刚好是整个帝都平原。而眼角那一截红色的围巾,带着两人的温度,在山风中摇摇晃晃。
林深终于想起来他只是演个戏而已,默默松开了手。
龙骧赶忙牵住他,像是看到了瓷做的花瓶倾倒。
“沐霖的事,程夜一定比你心急多了,我们回去问问他有什么主意吧。他是无论如何也会把沐霖带回来的,你不用太担心,还要留着精力打一场硬仗呢。”
林深嗯了一声,最后看了一眼白家的大宅,任他牵着走下了山。
他想:今天我心情不好,天气又冷,有人靠一下也好。我一定不能崩溃,我还要救小白呢,就是这样。
两个月后。
程夜站在同一个地点,抬眼望着白家大宅。
自从上次林深见过白沐霖以后,他确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接二连三的刺杀也证明了阿兹因对Omega的控制性。但是仅此而已了,失去白沐霖的他连进入朗基大门的权限都没有,搜集不到足够的证据走法律程序,也不敢轻易对白家势力范围内的御前会议走漏风声。倒是柳闻止一路高升,取代了因为他上任Omega保护协会总理事长而出让的空缺,成为煌夜号的舰队总指挥官。不过他一接受将军的敕封,就放言老婆怀孕、暂缓上任,让程夜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白沐霖和柳闻止小日子过得貌似不错,程夜孤家寡人,在满城喜庆地准备过圣诞节的时候,大清早的一个人跑来白家看看。
刚过了平安夜,白家门前四层楼高的雪松被布置成了圣诞树,灯亮了整夜,老远就能看到。树下堆着三个雪人,两个大的雪人,牵着一个小雪人,由六个非常标准的球体组成,一看就是出自柳闻止之手。
程夜望了眼漆黑一片的大宅,小心避开了监控探头,上前一脚把戴帽子雪人的脑袋踢飞,留下戴花的和小的,一边走一边把自己的足迹扫掉。他在冰冷的大早上一边铲雪,一边发誓他总有一天要让柳闻止的脑袋像雪人一样开花。
就在这个时候,主卧室的灯开了,然后是起居室、厨房、客厅等等等等。大宅里面传来人声,烟囱里升起了白烟,漆黑的窗子亮成了明晃晃的色块,映着白雪和圣诞花环,让人想起童话里隐世的城堡。
程夜起先有些懊恼。他是打算趁夜偷偷溜进起居室,在圣诞树下藏好他给白沐霖和小朋友的礼物,可是谁知道他们那么早就醒了。他原本打算就这么走掉,但看着这朝思暮想的可爱小家就在眼前,怎么都挪不动脚。有人偷了他的房子,他的老婆,他的宝宝,他连送个礼物却都不行了,程夜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所以他偷偷踩着马厩的屋顶,爬上二楼的窗户,打算趁两人都不在,把礼物放下——这是底线,圣诞礼物一定要送的!老程家的圣诞节就得那么过!
虽然也担心白沐霖万一发现,会不会要他的命,毕竟从林深口里得知,他的人格大概是彻底转换了,但是程夜听到楼梯上传来白沐霖的脚步声,依旧克制不住地探出脑袋,擦亮了结了霜的窗户,偷偷看他。
白沐霖正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杯热牛奶,一脸懵逼,万念俱灰。
他今天早上醒来,发现柳闻止睡在他身边。
柳闻止睡!在!他!身!边!
WTF!他是谁他在哪儿他在做什么!
他花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记起来,他好像是为了跟程夜分手,跟柳闻止在一道了。他们昨天刚签了协议,他和柳闻止坐在屋子前头,一边骂程夜,一边烧了他剩下的东西。因为柳闻止烧的不留半点情面,自己特别感动,就枕在他肩膀上睡了一小会儿。
结果醒来两!人!就!躺!床!上!了!
他嗖地坐起来,惊恐莫名地看着身边的柳闻止,而柳闻止顺手看了一下床头的闹钟,下床从壁炉上拿下了一只红绿相间的袜子,塞进他手里。
“猜猜是什么?”柳闻止深情款款地笑看着他。
白沐霖:“嗯……圣诞袜?”
柳闻止愣了两三秒钟:“对,圣诞袜。”
白沐霖:“所以今天是圣诞节。”
柳闻止:“嗯,昨天是平安夜。”
白沐霖扭头看着窗外北风那个吹,白雪那个飘,心里那个懊恼:最好穿搭的秋天就这样过去了?而他甚至都没有穿过巴宝莉风衣,就要背棉袄了么?
柳闻止看看袜子,又看看他:“你不想知道袜子里有什么么?”
白沐霖:“我觉得总不至于是巴宝莉风衣吧。”
柳闻止眯起了眼睛:“当然不是。”
白沐霖摸出一枚钥匙。
白沐霖:“哦,这是书房的钥匙。”
柳闻止起身拉他起来,白沐霖发现自己身上只套了一件薄薄的睡裙,赶忙遮胸。柳闻止以为他是冷了,给他套上自己的军装外套,牵着他走到楼下,示意他打开看看。
白沐霖:“那个……里面不会是巴宝莉风衣吧。”
柳闻止又眯起了眼睛。
白沐霖觉得他这幅样子非常危险,赶忙打开了门。
结果里面根本啥也没有。
跟从前没两样。
柳闻止从背后抱住他,咬着他的耳朵轻声问:“喜欢么?”
白沐霖赶忙蹲下,躲过他的怀抱,还非常轻灵地转了个圈,对着一成不变的书房“喔”了一声:“我太喜欢了!”
柳闻止按住他的肩膀,让他不要陀螺似的转,然后将他按到书架前。
白沐霖:“喔!这个!~”
自从他成年以后他就不怎么进书房,特别是程夜在的时候,只有程夜才知道书架上那些大部头在讲些什么,是什么内容,白沐霖眼里这些东西全是一个样的。
但他感受到柳闻止炙热的目光,花哨地一指整个书架的三层、四层、五层,还不忘记一层、二层:“Fantastic!”
柳闻止伸手划过他眼前那一排古本:“三千年代记出版的《莎士比亚全集》,喜欢么?”
一边说,一边仔细端详他的表情。
白沐霖笑着,双手合十地抵住了嘴唇,摇着头道:“喜欢……太喜欢了……”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大清早的旁边睡着柳闻止,家里全是圣诞树,柳闻止还送他一套《莎士比亚全集》,他现在很想翻出《霸道老干部的小娇妻》看几页冷静一下啊!
柳闻止突然握住他纤细的手腕,把他推到书架上,白沐霖面对着近在咫尺的脸,吓得恨不能把自己缩成一张没有厚度的白纸。
柳闻止撑着书架,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的眼睛,用一贯以来清冷的声音询问:“那你不打算回礼么?”
白沐霖捂着胸口,指了指天花板:“我……我的回礼放在起居室的圣诞树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