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可以说这些瓷盘沦为了菜肴的陪衬。
承平帝眼睛一亮,指着眼前这些比工艺品还要好看的菜肴寻问,“快说说,这些都是什么!”
魏王虽然可惜这一桌菜中没有上次吃的烤鸭,但此时瞧着眼前散发着香味的美味,也已经迫不及待了。
问青按照之前楚琏教的,上前一步一样样的介绍起来。
“回两位主子,这翠碧的小炒名为金陵草,取的是芦蒿杆尖端最嫩的部分,清炒而成,尝起来会有一股自然的清香。旁边一道是凤尾虾,选了最新鲜的河虾,去头剥壳,裹了蛋清等辅料,放入鸭油中煎炸成的……”
问青一连将五道菜品都简单介绍了,每介绍一道,桌边坐着的承平帝和魏王都会跟着品尝。
在尝第一道金陵草的时候,承平帝就双眼一亮。
新鲜的芦蒿本就鲜嫩清香,只放最简单的油盐,把握好火候,就能出锅最自然的美味。而后再在盘子旁边点缀上几瓣嫣红的月季花,红绿带来的视觉上的冲击,会让人更加的有胃口。
凤尾虾虾肉洁白、尾壳鲜红,形似凤尾,旁边再衬已青豆,色彩艳丽,虾更是鲜嫩不腻,酥脆鲜口,佐以鸭油烹调,还有一种特殊的香味。
这两道菜就已经将承平帝给俘虏了,更不用说后面的红梅鱼肚、脆鳝、菊花脑汤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怒骂老太君
第二百八十六章:怒骂老太君
这下承平帝终于明白当初归林居关门的时候,为何那般多的人捶胸顿足、心有不甘,等到年后开业,味道不复从前,更是有很多大臣勋贵都写信怒骂靖安伯府的原因了。
吃过了这样的菜肴,才知道以前几十年吃的根本就不叫菜。
承平帝都有点嫉妒自己这个亲弟弟了。
问青早在介绍完五道菜后就被蓝嬷嬷领了出去。
从来在饮食一道上都颇为控制的承平帝,今日理智却没战胜自己的口腹之欲,竟然一口气吃了三碗米饭。
这已经是多少年都没有过的了。
分量足足的五道菜,不过两刻钟不到,都进了这皇家辈分最大的两兄弟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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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一身常随的打扮跟来伺候的魏公公被震惊地一双小眼都瞪圆了。
虽然想劝慰皇上这样暴饮暴食不好,可他自己都瞧了流口水……
“没想到锦宜这丫头的手艺这么好。”承平帝摸着吃的凸出来的胃部,满足不已,在饮食上,他已经许久没吃的这么痛快了。
魏王不是第一次吃楚琏做的菜,当初吃烤鸭的时候他就深有感触。
想起烤鸭,魏王眉飞色舞道:“兄长,你没尝到那丫头做的烤鸭,那才是一绝。今日时间不够,不然我定叫那丫头多做一份烤鸭来。”
“哦?烤鸭?与父皇以前吃的相比,如何?”
兄弟两也继承了先皇爱吃烤鸭的毛病,先皇还在世的时候,隔三差五就要吃顿烤鸭,后来身子不好了,太医要先皇忌食油腻,他还经常会偷吃……
魏王神秘的一笑,“兄长容我卖个关子,好不好吃,等锦宜开了店,兄长到时可以鱼龙白服亲自去尝尝。”
“哦?这丫头又要开店了?之前的归林居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王听皇上问起,便简单将这件事情说了。
承平帝皱起浓眉,“这件事的确是伯府的老太君做的不地道。”
魏王笑了笑,两人身份地位都不凡,虽然听了这样的事,却不会当真去管,若是他们连这样的小事都插手了,那才叫人觉得皇家多管闲事。
桌上的餐盘已经撤了下去,两人面前都放了新煎的茶。
难得有这样闲适的下午时光。
承平帝突然问道:“锦宜今日怎会在九弟府中?”
楚琏来魏王府的目的,魏王身边的内侍已经告知了他。
此时承平帝当面问起来,他也就直说了。
承平帝皱眉,“还有这样的事?这也太过胡闹。这靖安伯府乱糟糟的,倒是真应该召靖安伯早些回来。”
魏王摇摇头,“这都是靖安伯府后院的事,兄长不必废心思,内子到时候会帮锦宜处理好的。”
承平帝又与魏王聊了会儿天,身边的魏公公就委婉的催促他到了回宫的时候。
魏王将承平帝送到二门时,恰好看到楚琏带着丫鬟离开的背影。
承平帝怔了怔,又很快收回神,他转身对魏王道:“这次万寿节就交给九弟了,莫要铺张。”
“兄长放心,我定按照兄长的意思,不会劳民伤财。”
得了魏王承诺,承平帝这才带人离开魏王府。
万寿节是三月二十三,今年是承平帝的五十岁寿辰,是大寿,承平帝登基后,励精图治,到今年正好是承平二十年。
往年万寿节都是简单过了,朝廷上高官贵胄效仿承平帝的作风,除非是整十的大寿,都是低调度过。
可是小寿辰低调过了就过了,但是今年五十的大寿却不能随便应付,一向不管后宫朝堂诸事的太后也发话今年的万寿节要好好操办。
魏王不参朝政,又最得承平帝信任,寿宴的事交给他最是妥当,所以才有临走时承平帝交代的那句话。
出了魏王府,承平帝在侍卫的保护下上了一辆毫不起眼的青帏马车。
临上马车时,承平帝对着一身武夫打扮的御林军统领何林使了个眼色,何林两边看了看,飞速跟着进了马车。
马车内,何林抱拳单膝跪在承平帝跟前,“皇上,有何吩咐?”
承平帝靠在车壁上,目光悠远。
他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可跟在承平帝身边多年的何林就是有一种感觉,此刻的承平帝非常危险。
“派暗卫查查英国公府的二老爷,朕要知道他所有的事!”
“是,属下遵命!”
何林不敢有一丝怠慢,转身就下了马车,跨上快马,消失在小巷尽头。
楚琏从魏王府出来上了马车后松了口气,临走时,魏王妃答应帮她拦住老太君往宫中递的玉牌。
只要在公公靖安伯回来前,老太君进不了宫见不到太后娘娘就行。
楚琏傍晚回到靖安伯府,一回来就被老太君派人叫了过去。
楚琏都没来得及回松涛苑换身衣裳。
庆暿堂花厅里,老太君撑着头坐在上首,大姑奶奶贺莹狠狠盯着她,楚琏刚朝着老太君行了礼,贺莹就高声质问道:“三郎媳妇,你去哪儿了!”
楚琏也知道她去魏王府的事情瞒不住,靖安伯府这么多人,那都是长眼睛的。
老太君没让她坐,她也不坐了,就笔直站在厅中。
她声线虽然软糯,但是语气却清淡,“回姑母,今日我去拜访了魏王妃。”
“无缘无故你为何要去魏王府!这几日,魏王府根本就没给你下过帖子!三郎媳妇,你是不是想要破坏珍姐儿和大郎的婚事!”贺莹面色狰狞,脸色通红,显然已是失去了理智的模样。
楚琏皱眉,微微抿唇,并不想回答大姑奶奶贺莹的话。
难道老太君急急将她招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真是荒唐!
贺莹站在上面死死盯着楚琏年轻美丽的脸,她已经暴跳如雷了,可是下面的楚琏竟然岿然不动,她那神情就像是看猴子耍把戏一样,眼神里满是轻蔑。
老太君心中也有不满,不过老人家还能压住怒火,但是贺莹就没那么能沉住气了。
她见楚琏不答,气的大步上前,扬起手掌就朝着楚琏白嫩的脸颊掴来。
楚琏身后的问青瞧见吓了一跳,可惜这个时候她离楚琏有两三米远,根本就赶不上为楚琏挡下这一巴掌。
贺莹这一巴掌带着怒火,几乎是用了吃奶的力气。
想过身材娇小的楚琏会被她一巴掌打的趴在地上嘴角流血起不来,却没想到楚琏会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挡住了她这一巴掌。
明明她的手腕纤细,却没想到这么有力气。
“我劝姑母还是省点力气吧!”楚琏那双澄澈的眼眸突然变得凌厉,那样带着气势的目光一时竟然叫贺莹呆住了。
她“你”了好几个字,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因为她不敢置信,平日里温温柔柔的三郎媳妇竟然会有这么强势的时候。
楚琏一把甩下贺莹的手腕,让她惯性后退了几步。
她朝着老太君福了福身,“祖母,时候不早,孙媳也不打扰了,您好好休息吧。”
话毕,转身就要离开。
老太君却用力杵了杵柺杖,发出几声沉闷的“咚咚”声,老太君怒喝道:“给我站住!”
楚琏刚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转过身来,看向坐在上首,脸已经气成猪肝色的贺老太君。
余光扫过大姑奶奶贺莹,贺莹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颜色。
楚琏声音平静,“祖母还有什么吩咐?”
“你还知道老身是你祖母?哼,老身还当在你眼里老身只是个快死的老太婆呢!”
贺老太君还是第一次说出这么刻薄的话。
楚琏嘴角微微勾起,自嘲的笑了一声,“祖母这么说,孙媳可不敢当!”
“呵!你有什么不敢当的,你若是不敢当,今日会去魏王府?有魏王妃当靠山的滋味真是不错吧!”
花厅里留下的下人各个都噤若寒蝉,这还是第一次老太君与三奶奶起正面冲突。
一个是伯府辈分最大的老寿星,一个是伯府有权有势的年轻少奶奶,这隔辈的两代人对上,谁占上风还真是难说。
木香站在角落里,低着头,嘴角却带着笑意。
她显然是很满意楚琏当前的境况。
若是老太君现在有个三长两短,不管今日的事楚琏是对是错,她的名声都会被破坏。
一旦楚琏被人诟病,又加上无子,到时候就算是有魏王妃护着她,她一样有办法让他离开贺常棣!
楚琏吸了口初春还冰寒的空气,稍稍平定了自己情绪,随后,她一双清潭一样的眸子就落在老太君身上,渐渐变得越发的坚定。
她微张红唇,“祖母,你到底要糊涂到什么时候!”
花厅里的所有人,谁都没想到楚琏出口的第一句话会是这样的,就连老太君自己都没想过,她一时都忘记胸腔里的怒气,怔怔瞪眼看向楚琏。
楚琏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继续道:“祖母,你的心真是偏到了天边去了!姑母是您的女儿,潘念珍是您外孙女,那爹就不是您的儿子,娘就不是您的媳妇,大哥就不是您的孙子了?您多为他们想想可好?”
“靖安伯府单传好几代,娘为了生下大哥二哥和夫君三兄弟,身子亏空的厉害,患了病,卧床十多年,为了吃药花光了自己的嫁妆,她可动过伯府公账上的一个铜板?”
“她难道不应该是伯府枝繁叶茂的最大功臣?您是怎么对她的?身子刚好,就把乱七八糟的公账交给她,逼着她往里头填银子!爹要是知道,他在外面为了伯府戍守边疆,保家卫国,娘却在家中遭了祖母的刁难为难,您想想他会不会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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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维护
第二百八十七章:维护
“大哥确实也有错,但那么晚了,潘表妹又怎么会出现在前院大书房?那时候,若是二哥或者是夫君中招,祖母难到也要将潘表妹嫁给他们?姑母和潘表妹这样的人品,您确定要将潘表妹给大哥做填房?难道您真的想要毁了靖安伯府?整个府邸可都是祖父拼着性命好不容易打拼来的!”
楚琏的一席话犹如惊涛骇浪冲击着贺老太君,她愣愣瞪着眼睛,显然还没从楚琏说的话中回过神来。
如果这些话是靖安伯夫人亦或者是贺常棣等人说的,贺老太君还不会这么吃惊。偏偏这席话是楚琏一个小辈的孙媳说出口的,威力简直被放大了好几倍。
瞬间,贺老太君犹如被醍醐灌顶。
花厅里沉默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楚琏话毕也不离开,只笔直地站在花厅正中,这些话憋在她心里已经很久了,如今一股脑儿的吐出来,好像搬走了心上压着的一块石头,让她瞬间轻松起来。
贺莹见母亲微微低头,似乎真的在考虑楚琏刚刚出口的那番话,顿时就慌了。
她也顾不得脸皮什么的,上前一步就大骂:“楚氏,别想妖言惑众,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教训母亲,自己不守妇道也就罢了,居然还目无尊长!我看你是要反了天了!”
贺莹气急败坏,什么话都不经大脑说出口。这句话说出来后,她才觉得有些不合适,可惜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经不能再反悔。
“我不守妇道?只怕不守妇道的是姑母自己吧!”楚琏小脸冷峻,这一刻的神情居然与贺三郎有五六分相似。
谁都能这么质疑楚琏,唯独贺莹没这个立场,她年轻时候的那堆烂事比别人滥情还要严重的多。
谁想到平日里温吞的三奶奶会有这么强势的时候,在大姑奶奶面前简直就是分毫不让,贺莹在靖安伯府里的日子一直都有老太君庇佑,谁也不敢给她气受,如今被楚琏这么一怼,简直都要气疯了。
于是,她越发的口无遮拦。
“楚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北境的时候被人掳走过,一个年轻女人被一帮蛮子掳走,还不知道被多少个蛮人糟蹋过,三郎头上的绿帽早不知道多高了!你还有脸说我!你以为母亲为什么不喜欢你,还不是因为你败坏门风!”
贺莹的嘴还真是没把门的,她将这件事毫无顾忌的拆穿,就连老太君都被她拉下了水。
虽然老太君也怀疑楚琏的清白,但这也只是放在心里想想的事,哪里真的能拿到明面儿上说。
老太君刚要怒喝制止住贺莹,花厅门口却快步走进来一个颀长的身影。
贺常棣一把将楚琏挡在身后,一双冰冷的深眸如啐了寒冰一样盯着贺莹,让人一眼看来就知道他处于暴怒的边缘。
贺三郎虽然平日里一副不近人情的冷酷俊脸,但却非常孝顺,不管是对贺老太君还是对靖安伯夫人,就算是这个他不怎么喜欢的姑母,也是温和的。
大家在一个府上井水不犯河水,你好我好也就行了,可贺莹偏偏要踩贺三郎的禁区。
贺常棣本来就是个护妻狂魔,如今楚琏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不守妇道,他又如何能忍,就算贺莹是他的亲姑母也不行!
“姑母,你还是莫要自取其辱!”
话毕,就拥着楚琏迅速地离开庆暿堂花厅。
贺莹被贺三郎一句话震地失神,等到回过神来,脸色扭曲的厉害,她下意识就要寻老太君吐苦水。
她在伯府还从未被这样下面子,而且还是三房两个小辈。
一屋子的下人噤若寒蝉,头恨不得埋进胸膛里。
贺莹委屈的喊了声“娘”,老太君却不像平时一样立即应了她。
这还得了,贺莹声调一变,呜咽一声,“娘,您方才没听到三郎是怎么诬蔑女儿的吗?呜呜……女儿还有什么颜面在伯府待下去……”
“够了!”老太君突然一拍桌子,将桌上的茶盏震的“哗啦”一响。
这下贺莹都被吓住了。
好不容易憋出来的情绪被吓了回去,睁着双眼惊恐地盯着贺老太君。
“下去,我累了。”贺老太君一手撑着额头,轻闭着眼,揉着左边的太阳穴。
贺莹张了张嘴,在刘嬷嬷的眼色下,倏然转了身,大步离开。
后背一背对着贺老太君,贺莹脸上就显出不屑的神色来。
实际上,她从未忘记年轻时父母将自己嫁到泗阳的仇恨,她根本就不在乎母亲在这件事上会不会遭到的打击,这么多年下来,泗阳的艰苦生活,让她变得更加自私自利。一件事,只要她得到的好处最多,就算是老太君受到伤害,她也不会在乎。
贺常棣黑着脸攥着楚琏纤细的手腕拖着她离开庆暿堂。
楚琏挣了挣没挣开,“夫君,我们就这样离开恐怕不好。”
老太君脸色难看成那样,如果因为今日的争吵身子有什么抱恙,他们三房定然会被传闲话,更不用说贺莹还说出了那样一番话。
贺常棣突然停下脚步,楚琏一个不查就撞到了他宽阔的后背上。
贺三郎一动没动,楚琏鼻尖和胸口却撞的生疼。
如果不是在外面,她早就捂着胸口揉起来了……
贺常棣听到她“嘶”了一声,脸色更是难看,他抿了抿薄唇,心中叹了口气,柔声询问,“撞痛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