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雁的话毫不客气,她本来就不是个会绕心思的人,何况又是在讨厌的明雁面前,更是想什么就说什么。
明雁脸色绷不住了,她跺了跺脚,“喜雁姐姐,你这是什么话!你拿我当外人?就算是三奶奶在府上做吃食的时候,也从没避过我呢!”
“那因为你当时是三奶奶身边的大丫鬟,是伺候三奶奶的人,可是你现在伺候的主子是国公爷,等你什么时候回到三奶奶身边,什么时候就能与以前一样了。”
撂下这句话,喜雁懒得与这样的白眼狼纠缠下去,随即甩了个背影给她,自己飞快进了厨房。
明雁死死盯着厨房的门,愣了一会儿,最后只能恨恨吐了口唾沫,跺了跺脚离开。
随后,明雁又去寻了同来的景雁和福雁,只可惜景雁福雁在楚琏身边伺候,她见不着人。
怀着忐忑又焦躁的心情,明雁心神不宁的回到了主院花厅外。
她刚到花厅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老郑国公中气十足的声音,她顿了顿,朝前走了走,靠的更近。
“锦宜啊,你这酒楼开的好,以后我这老头子就有地方吃饭了。”这是老郑国公的声音,明显带着掩饰不住的高兴。
“那日后归林居的生意可是要老国公照顾了。”楚琏声音带着特有的软糯和清亮,很好听。
“对了,前些日子,我这老家伙的身体可是多亏了你这小丫头了,你留在府上的那个丫鬟手艺也不错,只是老朽这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可不能占着你身边的大丫鬟,要不,那丫鬟,你今日就派人领回去吧!”
楚琏眼睛眨了眨,笑道:“看来明雁那丫头很是得国公爷的喜欢,晚辈身边不缺人伺候,既然国公爷用的顺手,也不必送她回来了,改日晚辈让身边嬷嬷将那丫头的卖身契送到国公府去。再怎么说,那丫头也学了我好些秘方。老国公可是不能不给晚辈这个孝敬的机会。”
(今天老手滑把“素姐儿”打成“素鸡”,呜呜呜,素姐儿我对不起你!)
☆、第一百一十四章:火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火了
什么?三奶奶要将她送给郑国公府?
明雁瞬间瞪大了眼睛,眼里都是难以置信。品 书 网
主动抛弃一个人和被动的被人抛弃那感受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老郑国公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楚琏,那眼神耐人寻味。
老家伙浸淫朝政多年,几乎是一眼就看穿了楚琏这么做的真正用意,本以为楚琏会被他看的羞愧难当,谁知道面前这小姑娘不但一点不脸红,双眼还清澈见底,水光润润,微微弯起带着笑意,两人眼神相交,反而是他这个老家伙先心虚起来。
老国公怔然了一瞬,哈哈大笑起来,“也罢,既然锦宜一片心意,老朽就收下了。”
楚琏朝着老郑国公微微福了福,“明雁有老国公照应,也是她的造化。”
“好了,你这小娃娃,别和我这年纪的说这些有的没的,那丫鬟如果一心一意伺候老朽饮食,老朽自然不会亏待她,反倒是锦宜你,这新开的酒楼可是要给老朽留上一个小院子的。”
楚琏笑着点头应下。
一桌的小威远候也想开口问楚琏要上一个院子,可惜有老郑国公在这里镇着,他根本不敢开口,也只能抓耳挠腮想着吃完了席面在贺大郎那里下手了。
里面说话声极热闹,外面站着的明雁却浑身发僵。
以后她就真的只是郑国公府的人了。
想到在松涛苑待的这几个月,仿佛变得不真实一般。
明雁抿了抿唇,突然抬起了头,眼里的光芒猛然变得坚定起来,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如今也不过是没了退路而已,与其跟在三奶奶身边在靖安伯府里的那个小院子守活寡,还不如在郑国公府里闯一闯,怎么说,她还有三奶奶的秘方!
等到她在郑国公府里有了一席之地,日后就算在三奶奶面前,她的腰杆子也能挺地直直的,她要三奶奶为了今日放弃她的事——后悔!
明雁眼底里闪过了一丝恨意。
楚琏甩掉了手中一个包袱,顿觉神清气爽,由问青问蓝陪着回了坤甲院。
归林居的大堂和低调的大门前,与往日的门可罗雀形成鲜明的对比,若不是外头有伙计不停地劝慰,只怕围观在门前的食客都要冲进来。
抽签的三十位幸运的食客此时已经被秦管事安排落了座。
大堂里上菜的伙计吆喝着跑来跑去,很快四冷盘八热菜一汤品的席面就上齐了。
十三道菜,取十三太保的吉祥寓意。
这样丰富的席面在大武朝的普通百姓眼里还是第一次瞧见。
桌上蒸煮油炸烤的菜式一样不少,其中最吸引人的就是两道菜,一道是飘着满瓷盆辣油的水煮鱼,一道是被炸的酥脆金黄的盐酥鸡。
辣菜这还算是第一次出现在大武朝百姓的餐桌上,伙计上菜的时候也特意着重的介绍过。
德安楼的王先生也算是个老饕了,最是喜欢尝试新鲜菜肴,一听这伙计着重介绍这道奇怪的水煮鱼,眼睛都瞪大了。
他来归林居的路上,已经让伙计打听了这家酒楼的来头。
是靖安伯府上的产业,如今是谁幕后经营却是不清楚,可方才伙计说在外头瞧见了英国公府的马车,这么一推测,德安楼的这位王先生心里就有了数。
再瞧这满桌以前从未见过的菜式,王先生已经有八九分肯定了心里的那人。
那次,定远侯府寿桃的事情他也听说了,毕竟原本要献给老定远侯的寿桃原来是出自他手,他后来知道其中情况也并不奇怪。
一直想要见一见这位靖安伯府的三奶奶,不,现在应该叫锦宜乡君了,如果归林居这些新鲜的菜式都是出自这位乡君之手的话,那他可没什么好冤枉的,输的心服口服。
王先生伸手夹了一筷子水煮鱼,楚琏怕大武朝人初初接触辣味吃不习惯,其实这水煮鱼里晒干的朝天椒已经经过处理了,并不如看着这般辣,而是只有淡淡的辣味,尽管这样,已经对食客们冲击不小了。
雪白的鱼肉片爽滑嫩口,几乎是到了嘴里不用嚼两下就已经碎了,带着淡淡辣椒焦香,很是开胃。
王先生新奇地眼睛都瞪大了,他又迫不及待去尝试其他的菜,每尝一样,他眼里的惊奇就多一分,直到将桌上的所有菜肴都尝了一遍,他已经无法再保持往日的淡定。
妙啊妙啊,原来如此普通的食材居然还能做出这般让人爱不释口的味道来,他现在开始相信这归林居名副其实了。
之前为了吸引百姓关注做的一点也不夸张,相信只要过了今日,这座隐没在老西市十多年的归林居将会传遍整个盛京城的大街小巷。
王先生忽然想到自己即将来盛京的老友来,那个老家伙若是尝到了这样的菜肴,恐怕不得立即上了瘾。
等王先生从臆想中回过神,看到的就是眼前已经杯盘狼藉的桌面,他惊地张大了嘴巴,右手还保持着拿起筷子的模样,可是眼前那一盘盘菜却早已经空空如也,有那夸张的食客居然将盘子里卤汁都倒进了碗里,混着米饭大口大口地吞咽了下去。
“他娘的,老子活了三十多年,还从没吃过这样好吃的饭菜。”一个穿着短打葛衣的中年粗壮汉子粗声道。
王先生气的把筷子拍在桌上,心里虽然鄙视这群人吃饭如打仗,一点也不懂礼仪,可是转念一想若是自己反应过来,恐怕与这些人也相差无几。其实,王先生也有与那粗汉一样的感慨,别说三十年了,他这活了五十多年都觉得以前吃的饭都白吃了。
吃了这样的美味,顿觉得自己前面五十多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再让人兴奋的**也总有落幕的时候。
归林居忙碌的开张终于结束,老西市口也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宁和。
傍晚前,楚琏就已经带着丫鬟嬷嬷们回了靖安伯府,归林居里剩下的事情都有秦管事照料,这个她自不必操心。
回府后,先去庆暿堂那边请了安,楚琏就回了松涛苑,桂嬷嬷知晓楚琏的习惯,这累了一日定是要好好休息的。
所以早早地就为楚琏准备好了香汤,楚琏沐浴后用了一碗红豆粥就回房躺下了。
次日天还未亮,那窄小的老西市口仿佛又恢复到了十几年前的繁华。
不光是生活富足的普通百姓,就连那些各府华贵的马车挤在老西市口的也不在少数。
秦管事为了就近照顾归林居的生意,最近都是歇在归林居后头的院子里,开张这日终于结束,大家心底里一块石头都落了地,不免晚上休息的时候都彻底放松下来。
谁想还未痛快的睡到天明,归林居大堂的前门就被人拍的山响。
秦管事艰难地睁开眼睛,下了床微微推开窗,瞧见外面还黑着,瞅了瞅还高挂在天上的一弯月牙,估莫着现在顶多五更天。
正要躺回床上接着睡,房门就被伙计敲响了,“秦管事,秦管事,您醒醒,快去前头看看吧!有人闯进来了!”
什么!
伙计拍门又急又快,话音也带着焦急,秦管事瞬间就被吓跑了瞌睡,他也顾不得再躺回床上了,从屏风上抽下来自己的外袍披上就去开了门。
“怎么回事!”
伙计提着灯笼,看他一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急忙解释:“大门口挤满了人,阿钟不知道怎么回事,开了门,那些人就都瞬间挤了进来,都吵着闹着要订席面,小的刚要叫人将人赶出去,就瞧见人群里还有几家勋贵的管事,现在大堂都挤满了,请都请不出去。”
伙计脸上满脸的烦恼,大半夜的,急了一脑门的汗,方才还有归林居里做活的小厮说,有块门板都被挤裂了……
旁人家都是担心生意不好,没生意做,他们归林居却是要忧心怎么才能将过多的食客请走。
伙计如此一想,额角就忍不住黑线。
秦管事还以为归林居被什么坏心思的人盯上了呢,谁想竟是这样的事,顿时哭笑不得,可也不敢耽搁,换了衣裳就跟着伙计去前头大堂应付去了。
自家东家虽然是靖安伯府三奶奶,但是盛京城中最不缺的就是勋贵高门,若是一个不小心应付不好,得罪了哪家可是招了祸。
秦管事从黑灯瞎火带着几个自己的得力手下一直忙到了天色大亮,这才好不容易将这一群人安抚又安排了,可还不等他喝口水歇上一刻钟,那老西市口巷子尽头就又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几个中年人,还没到归林居门口,就对着身后的一群人朝着归林居的门面指指划划,脸上带着笑,嘴里叽里呱啦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还没到酒楼早上开门的时辰,秦掌柜就坐在靠着门口大堂桌边,捧着茶盏,瞧见远远走来十几二十人,头皮顿时觉得一阵发麻。
这……这群人不会又是来吃饭或者是定席面的吧?
他们这归林居的席面可是已经被定到下下个月了!
秦管事再精明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最后还是派人专门去靖安伯府请教楚琏,这才有了暂时处理的法子。
☆、第一百一十五章:大发
第一百一十五章:大发
(第二天双更,妹纸们不出来冒个泡吗?当深水潜艇可不好玩哦,小心阿岚放炸弹!)
好像是瞬间发生的事情,归林居一家几乎要淹没于时间长河里的老酒楼突然就名扬整个盛京城。
开张那日所唱的脍炙人口的好汉歌也传遍了大街小巷,往来街道上的百姓,时不时就能听到稚嫩的童音在唱着“大河向东流”。
归林居后头精致的小院子几乎是被盛京城里有名的权贵重臣给承包了下来,而且一日日的订金还在不断增长,即便是知道这是归林居故意坑人,可有的是人傻钱多的愿意被坑。
前院大堂倒是不拘食客的身份,价格也是公道的很,可惜想要进来尝上一顿,非得前一个月定了席面才行。
如此供不应求,偌大一个盛京城,多少人翘首期盼着归林居拓展亦或是开家分店,可是这归林居就是岿然不动,就像是已经入定的老僧一般,而且每日还规定售出的席面,多做上一桌都不肯。
天还没黑,就关门打烊了。不知道气煞了繁华都城多少尝鲜的食客。
可即便是这样,归林居不但没有被人遗忘,反而名声越来越大,甚至有尝了归林居席面的文人骚客感慨,“若游京都,不食归林居佳肴,空往矣!”
那些钱多烧的,花重金每日吃归林居的菜肴,想着早日从这归林居脱坑,可还不等吃腻,人家归林居就又出新菜式了,每月都有,还不带重样儿的。
只把那些富豪豪绅吃的是泪流满面,撒不开手。
也正是因为归林居这家隐没在老西市的老酒楼每日带来的食客,让清冷了十多年的老西市又重新焕发了生机,约莫过了两月,靠着归林居几家民宅都开了门面做起了生意,比早前深巷清户不知道热闹了多少。
今日是归林居开张满一月的日子,也是秦管事给楚琏汇总账册的日子。
一大早的,贴身伺候的喜雁比楚琏还要忐忑,方才还把蜜水倒的漫出了杯子。
楚琏看到了好笑,“喜雁你怎么心不在焉。”
喜雁干脆放下手中茶壶,走到楚琏身边,接过小丫鬟手中浅紫色缠枝纹的褙子给楚琏套上,“三奶奶,难道您一点也不担心,今儿可是秦管事来送账册的日子。”
楚琏由着喜雁给自己系好腰带,伸手拿过旁边的温水喝了一口,颔首道:“我知道啊,那有什么可担心的。”
喜雁给楚琏将衣摆理好,无奈极了,“三奶奶,您难道不想知道归林居这头一个月是亏了还是赚了?万一亏了,那可是两千多两银子!是您全身的家当,您就一点儿也不心疼?”
说到这,喜雁就更紧张了,这妮子,好似当时布置归林居花的钱是从她口袋里出的似的。
楚琏好笑,“没什么可忧心的,我知道肯定能赚回来。”
啊?喜雁嘴巴张地大大的,怎么也不敢相信。
“三奶奶,您真的早就知道能赚回来?”
“不然,你以为呢?”
喜雁急忙摇摇头,立即闭上了嘴,不是谁都有这样的胆量的。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三奶奶为了筹办归林居,将自己的一些金首饰都叫桂嬷嬷拿去融了。
两千多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只怕是经常经商的男儿也没有这么大的魄力一下子将全身家当拿出来赌在一桩事情上。
喜雁暗暗咋舌,只觉得自家三奶奶真是厉害的紧。
其实楚琏也没有喜雁想的这么厉害,她只是对金钱看的不重,在她眼里,就算是这两千两银子赔了,那也没什么要紧的,她不还是靖安伯府的三奶奶,还是每日被好吃好喝供着,况且,她做事也不会这么差,不至于血本无归。
要是让喜雁知道自己崇拜的自家主子是这样一个想法,不得无语地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午后,穿了一身藏蓝色新衣的秦管事进府求见。
楚琏就在松涛苑花厅见了他。
许是这一个月生意好做、归林居的伙食又好,这位年轻的管事整个人都胖了一圈,原本清瘦的身形如今肚子突出来了一块,叫人看33 了忍不住额角黑线。
“三奶奶,这是归林居上个月的账册。”秦管事向着楚琏恭敬行了一礼,而后把账册双手捧到了楚琏面前。
楚琏只大概翻了两页,随后就将账册往旁边的桌上一放,“秦管事,你直接与我说一说吧,这账册留下,我过几日再细看。”
秦管事正巴不得楚琏这样询问自己。
他自小跟着爹学管理铺子,后来年纪渐长能独当一面了,许是从小耳濡目染的缘故,十五岁就能将一家普通的铺子给盘活,可如今他已经二十出头了,这家归林居却是他这么多年来经营的最有成就感的一处产业。
这让他迫不及待想向着楚琏展示自己的成果。
当喜雁听清从秦管事嘴里吐出来的数字是多少后,整个人都僵住了,是吓的。
三千五百八十两!
这还是刨除了归林居每月开支后的。
也就是说归林居一个月纯盈利就三千五百八十两!
天哪!
就算是扣除楚琏当初砸在归林居里的两千多两银子,那也还有一千八百两的盈余!
这是什么概念!
喜雁彻底呆住了。
楚琏早就料到了,并不像喜雁那么震惊,不过即便是她,也没有预料到归林居仅仅经营了一个月会有这么多的收入,当真是低估了繁华京都人的消费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