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婆娘,敢戏弄我。”郭凯冲上前去报仇,却被陈晨关在了门外。陈晨上好门闩,还在不停的咯咯笑,郭凯气得踢了两脚门,转身离去,嘴角却微微向上翘起。
吃早饭的时候,郭凯对饭菜很不满意,这小店里没什么好菜色也就罢了,今天早饭居然是白粥、咸菜,嘴里真是能淡出个鸟来。
把小二叫来,一本正经的教训他,应该添点肉包子、肉混沌、肉丸子之类的。小二挠头答道:“客官有所不知,张员外家大少爷前日娶媳妇,这两天把县城的猪肉都买走了,昨日做的肉菜已经用尽了店里储存的肉类,据说屠户们已经加紧去买生猪了。”
正说着门口急匆匆跑过一批衙役,伴随着人们的惊呼声:“听说张家大少爷被媳妇剪了男*根,死了。”
“有这种事?走,去瞧瞧热闹。”
郭凯和陈晨二话没说,追了出去。
张家大院已经是一片混乱,有官差也有看热闹的人。张家大少爷倒在卧房门槛上,身子已经僵硬,手捂着下面。
他的脸在门内,虽是侧着身子却也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门外的两条光腿染有血迹,敞开的亵袍上也粘了一些鲜血。
老员外不在家,老夫人早吓得瘫坐在地上大哭,衙役们已经问讯明白,绑了嫌疑人——新媳妇,回县衙审问。
县官姓朱,胖胖的像个弥勒佛。惊堂木一拍,问新妇可招认。
新妇痛哭流涕,说自己昨晚睡着,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朱县令冷笑,这男*根一般人能剪去吗?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会不知情?猪也睡不了这么死吧。
一番严刑拷打下来,新妇的后背屁股都开了花,谁知这女人就是死不招供。县令也气够呛,因为受了重伤不好下狱,就吩咐张家把人带回去,明日再审。
从县衙回来的路上,陈晨一直闷头不说话,走到客栈门口却像突然惊醒一样定住脚步抬头看郭凯。
郭凯抢白道:“我也反对那县令严刑逼供,可是这种事除了老婆,还有谁能做?”
陈晨摇头:“不是这个,我有种预感,今晚山匪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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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警成领袖
自古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但是今晚月光明亮,夏风和煦,本是个适合情人约会的好日子。张家大院里哭声不断,在这个悲戚的日子里,却有人来雪上加霜,一批蒙面的山匪冲进张家,不仅带走了杀人嫌犯新媳妇,还掳走大批财务。
郭凯等三人隐藏于暗处观察着一切,直到最后一个山匪从张家大门出来,背后还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袱上了马。
“你箭法准不准?”陈晨低声问郭凯。
郭凯恼怒的瞪她一眼:这还用问?你侮辱我的武艺。
陈晨一笑,交给他一把小巧的弓箭,箭的翎羽上拴着一个白布包:“你射他马鞍,不要让他发现。”
“干什么?”
“快射,不然走远了。”
那个山匪已经用鞭子抽马,快速离去。郭凯张弓搭箭,都没有瞄准就直接射了出去,一箭正中马鞍。箭头牢牢订了进去,白布包一颤一颤的在马屁股后面晃悠。山匪急着逃跑,连连拍马,并未发现异样。
不得不说,郭凯虽是有几分骄纵的纨绔之气,却也是有些真本事的。没等他发问,陈晨自动答道:“我用粗布包了白石灰,一路上会洒下些印记,我们点上明亮的火把,循着石灰印子就能找到匪窝了。”
原本陈晨说今晚山匪会来,还会带走嫌疑犯,郭凯是不信的。于是陈晨用激将法跟他打赌,让他不得不半夜前来目睹了眼前的现实。若不是这是自己从京城带来的小妾,郭凯简直要怀疑她会不会和山匪是一伙了,怎么她就猜的这样准?
三人点着火把连夜进了太行山,循着零星的白石灰印记在弯曲、错综的山路里行走。走了约一个时辰,天就蒙蒙亮了。
陈晨扔掉燃尽的火把,看看周围陡峭的山路,皱起了眉头。
“走不动了?”郭凯也停住脚,回头戏谑的瞧着她。
陈晨看着四周缓缓摇头:“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从进了山我们一直是向前、右转的方向在行走,我们从东面入山,也就是匪窝应该在西北方。可是刚刚走的这一截山路却是在左转,向前,也就是说往西南方。我觉得有点古怪,山贼要回家没必要兜圈子吧。”
经她一说,郭凯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他从来就是个路痴,没有细想。
“你的意思是他们发现了?”于谋略方面郭凯确实比不上李惟,平时拿主意的事都是李惟的活。
他们俩停下说话,郭培却还在弯着腰向前摸索,沿着石灰印子进了一片茂密的草丛:“啊……救命……”
郭培只觉脚下一滑,本以为要摔倒也没在意,可是身子却直直下垂,慌乱中他伸手抓住了一窠草,惊觉自己的身子竟悬在一处悬崖峭壁上。脚下空荡荡的只有山风呼啸,好在手里这丛草在岩石缝中长得坚韧,略略能支持一下。
郭凯几大步就奔了过去,一看郭培的险境也吓了一跳。右手刚抓住郭培手腕,自己却在草上一滑,郭凯赶忙左手撑地,单膝跪在地上稳住自己的身子。
“咔嚓……”郭培手里的草断了,吊着他的身体摇晃的就是郭凯的手臂。“少爷,快放手,会把你扯下来的。”
郭培是家生的奴才,从小伺候郭凯,主仆情分非比一般。如今这种时候,郭凯怎能眼见着他去死:“闭嘴。”他一边咬牙撑着,一边寻找周围可以踩实脚步的地方。
郭培突然大哭起来:“少爷快放手吧,为了奴才不值得,我死以后您帮着照顾一下奴才爹娘,我在九泉之下也就……”
陈晨也跑过来看清了情况,二话不说抱住郭凯后腰,左腿跪地,右脚蹬住一块凸起的岩地:“拉他上来,咱们能撑住。”
郭凯手臂用力一提,就把郭培拽了上来,伴随着几块小石子滚落的声音,郭培被甩到了后面山地上,郭凯却向前滑了一大步。好在陈晨死死抱着他后腰,二人一起倒在崖边。
两人相互扶助着起身走出草丛,那边郭培也从地上爬起来跪着连连磕头:“多谢少爷救命之恩,谢陈姑娘、姨奶奶救命之恩……”
郭培情急之下也不知说什么好了,郭凯忍俊不禁的一笑,陈晨不好意思的瞪他一眼看向别处。
原本郭培并没有把这位没过门的姨奶奶放在心上,如今却成了半个救命恩人,从今后便死心踏地的维护。
“少爷,咱家姨奶奶真是不同凡响,一般的女人见着这情况早就吓傻了,你看她还能沉着的抱住你后腰,简直是巾帼英雄啊。不过话又说回来,只有这样的人物儿才能配得上少爷……”郭培跟在郭凯身后,喋喋不休的夸赞陈晨。
郭凯脸上带着浅笑,听着心里舒服,也就让他多啰嗦几句吧。
陈晨在前边忽的转过身来:“你有完没完?”
郭培缩了缩脖子,躲到郭凯身后小声道:“完了。”
郭凯呵呵一笑,走到陈晨身边道:“刚才你不是说有话换个地方说,现在可以说了么?”
“恩,”陈晨点头:“那些石灰印子一直延伸道悬崖边,你不会天真的认为山贼也掉下去了吧。看来我之前的猜测没错,山贼发现了那个石灰袋子,故意把我们引到悬崖边的。”
郭凯微微点头,正色道:“这样就麻烦了,我们在明,他们在暗。”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才叫你们先离开那里,说不定一会儿有人暗中去查看。”
郭凯接口道:“不如我们埋伏在附近,等有人来看视,就尾随其后,不就能找到匪窝了么?”
“不可,这虽是个办法,但是容易被人发现引入包围圈。”
郭培看两人相谈默契,啧啧赞道:“少爷跟姨奶奶真是绝配呀,说话都这么一唱一搭的。”
陈晨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郭培,你到底要怎样,我是出来帮助你家少爷完成任务的,可是来给你做姨奶奶的,你在一口一个姨奶奶,我可要回家去了。”
郭培一愣,眨眨眼嬉笑道:“陈姑娘,你看我家二少爷有勇有谋,相貌英俊,出身名门,那等着做姨奶奶的能从东城门排到太行山,姑娘运气好,何必害羞呢。”
郭凯听着受用,挺了挺胸膛,嘴角憋着一抹笑。
陈晨正色道:“我跟你家少爷有约定,早晚是要退亲的,不信你问他。”
郭凯闷头咳了一声,不悦的说道:“提这些做什么,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
三人陷入沉默,郭培挠着头道:“可是我不明白那些山贼发现有人跟踪,为什么不来杀人呢?”
陈晨道:“未必所有的山贼都喜欢杀人放火,有时候也是迫不得已吧。我觉得最初他们没发现时所走的路线应该是正确的,我们只要奔着西北方去就行了。”
郭凯望望四周皱眉道:“这里已经是深山腹地,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我们要下山都难,别说是找西北方了。”
陈晨自信的一笑:“这倒不难,野外找方向,晴天时可以看太阳。比如现在是早晨,我这样面对太阳站着就是东方,背后是西方,左手边是北方,右手边就是南方。正午的时候,可以在对照一次方位,傍晚也可以,晚上就看北斗星。若是阴天没有太阳,就看树木的涨势。你看这些树木,南面向阳就会长得茂盛些,相比枝叶稀疏的一面就是北方。”
郭凯惊得瞠目结舌,这些东西听爹爹说过,说是野外行军若没了向导就靠这些来分辨方向。只是自己久居京城没有真正带过兵,这些野外行军的知识几乎已经忘记了,没想到陈晨却能齐整的说出来,真是人不可貌相。
“好,我听你的。”郭凯眸光熠熠的看向陈晨。
这回换做陈晨一愣,没想到这位京中小霸王竟是说出这样的话来。见他们主仆二人都盯着自己身上的包袱,瞬间就明白了,笑骂道:“瞅你们这点出息,咱们若是今天找不到匪窝,干粮可就不够了,到时候免不了要挨饿。”
郭凯和郭培原本不相信山匪会来张家,也就没打算追进山里,没有准备干粮。只有陈晨带了十个馒头,一壶水,一点咸菜。
三个人一顿饭吃了五个馒头,却也只是混个半饱,又将就着喝了几口水,就抓紧上路。中午时,郭凯用石头砸死一只貉子烤着吃了,三个人也没休息又继续往前走。
山愈发高了,林子里的树木可见更加粗壮,各色野兽出没也多了些,他们更加确信走的方向应该是对的,至少这里不是山林边缘。
“诶,有兔子。”眼见着光线昏暗了些,郭凯也在考虑晚饭的问题了。
陈晨捡了一根棍子拄着,一方面可以借力,另一方面怕天黑了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
“别跑……”郭凯追了过去,郭培也跳到前边堵截,只是那兔子似乎知道被人捉住就要做晚餐的命运,跑的非常快。
突然,郭培惊恐的大叫:“啊……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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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境求生存
一条青花蛇被郭凯从草丛里趟起来,缠住他小腿肚子狠命的咬了一口。
郭凯倒吸一口凉气,弯腰揪住蛇尾巴抡向旁边一棵树上,蛇头崩裂,死了。
郭培吓得愣在原地,问道:“少……少爷,那……那蛇有没有毒啊?”
陈晨赶忙上前几步,“撕拉”一声扯开一截裤管,被蛇咬过的地方隐隐泛着青色。
糟了,真的有毒。
陈晨没多想,俯身趴在郭凯小腿上吸起毒血来,吸一口吐一口,连续几次。郭培才从惊愕中反应过来,跑到陈晨身边:“姑娘,让我来吧。”
陈晨也没说话,又快速的吸了几口,见出来的血呈现健康的红色,伤口也由青转红才麻利的撕下自己一截袖子,给郭凯包扎好,以免感染。
郭凯一动不动的站着,低头看着她紧张的脸色、急迫的眼神,甚至都不肯让郭培帮忙,怕耽误了时间。直到她处理好伤口,站起身子,竟是一晃。
“你怎么了?”郭凯赶忙伸手抱住她。
“没事,只是血压低,蹲久了,猛地站起来有点晕。”陈晨推开他的手臂。
“血压低?”
“哦,就是……我小时候身子弱,大夫说体质不好。”陈晨暗叹,越来越不下心了,怎么在他面前露现代词汇了呢。
郭凯微笑:“你是该好好补补身子了,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些补品去。还有这件衣服因为我毁了,回去我给你买几件新的。”
陈晨被他逗得扑哧一乐:“我哪有那么差劲,先别说回去了,眼前的正事要紧。你走两步,看腿有没有知觉。”
郭凯听话的走了几步:“好像是有点麻,不过不严重。”
陈晨点头:“天黑了,这林子里还真不太安全。我们找个干净的空地点堆火,休息一下吧。”
三人围着火堆坐下,吃了两个半馒头。其实陈晨吃半个馒头根本就饱不了,而郭凯吃一个馒头也只够塞塞牙缝。没办法,即便这样也只剩两个半馒头了,要留着应急。
各人喝了几口水,水壶也就快见底了。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明天要先找到水源,哪怕吃上能将就打些猎物,没有水就是死路一条。看着附近小动物也不少,应该是有水源的。”陈晨也学他们俩的样子靠到一棵树上,觉得离火堆远了有点冷,只得重新坐回去。
郭凯沉声道:“对,明天就先找水。这山里应该有泉水才是,那些山匪长期生活在山中,据说有时半个多月不下山,山寨附近应该就有水源。”
陈晨双眸一亮:“对呀,若是找到泉水、溪流,顺着小溪走也许就能找到匪窝呢。”
郭凯嘴角一挑,暧昧的朝她眨了下左眼,自夸的意思很明显。陈晨好笑的瞪他一眼,把脸埋在屈起的膝盖上,双臂抱腿蜷缩着睡了。
虽是初夏,山里的夜晚还是很凉,陈晨最近几个月练拳、打球,身体比以前结实了不少,然而终究底子太差,赶了一天山路,身体早就累的透支了。
郭凯看她缩成团靠近火堆取暖的样子,心尖儿一颤,终究是柔弱的小姑娘,就算性格彪悍,身子却是撑不住的,也难为她跟着我出来吃苦。
这样想着,就打算过去抱着她给她点温暖,眼角瞥见郭培探究的目光,终究还是没有动。
殊不知最郁闷的那个人是郭培呀,进山半点忙没帮上,倒成了拖累。尤其是少爷和姨奶奶眉来眼去,自己杵在这里真是碍事。若是主动申请离开吧,也不像话,倒像是自己不愿跟着少爷同甘共苦一样。
郭培胡思乱想着也就靠在树上睡着了,郭凯几经犹豫终于没有去抱她,只把外衣脱下来给她轻轻盖在身上,又在火堆上添了些干柴,才倚在树上打了个盹。
陈晨是在烤肉的香气中醒来的,揉揉惺忪睡眼以为自己成了卖火柴的小女孩,等看清是郭凯拿着几串类似于鸽子、麻雀之类的鸟在烤的时候,心里一下子兴奋起来。
“醒了?吃吧,饿着睡了一宿了。”郭凯回眸一笑,大方的递过来一只烤好的鸟。
这时陈晨也发现郭凯的外衣盖在自己身上,这种雪中被送炭的感觉,使郭凯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陈晨接过来吃了一口热乎、喷香的烤肉,喃喃道:“有人照顾的感觉真好。”
“你说什么?”郭凯明知故问。
陈晨的脸上浮起两朵红云,埋头吃肉,含糊道:“你从哪抓来的鸟?”
“早上鸟们还在窝里没醒,我趁机掏了几窝,还有不少鸟蛋呢,你要不要尝一个?”
“好啊。”陈晨接过来烤熟的鸟蛋,觉得这个更香。“我吃的这个是什么鸟啊?”
“看不出来么?”
陈晨叹气道:“唉!它们穿着衣服我都不认识,别说是脱得这么干净。”
“呵呵,我也不知是什么鸟,不过鸟是没毒的,随便吃吧。”郭凯被她逗乐了。
陈晨把衣服还给他,才见他眼圈发黑,显然是没睡好。想想也是,抓这些鸟,在拔了毛,整利索了烤好,也得不少时间呢。
郭培把眼睛眯成一道缝,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再一次叹息自己是个多余的人。不但没有照顾少爷,还要让少爷去找吃的,真是的,其实我也会爬树的。
“别装睡了,起来吃东西。”郭凯穿好衣服,扫了一眼郭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