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一股*的海腥味逐渐弥漫开来,赵沅死死地盯着手臂上出现的鳞片,该死!又出现了!
陈玉微惊:“他竟也是妖?不,好像有些不对劲。”
这时候琴心、红舞来到赵沅身边,面露喜色,道:“你也是妖族?”
赵沅立马反驳:“我不是妖!”
“你当然不是妖,你是半人半妖,我说的没错吧?”陈玉来到他面前说道。
赵沅低头不语。
陈玉笑眯眯地看着他皮肤上的鳞片,道:“你的妖族血脉快要克制不住了,只是,你这样的混血,妖族似乎有些排斥,你今后当如何?”
赵沅白了他一眼,“谁稀罕妖族了,我现在好好的,我就跟着寂霖大师和尊上。”
陈玉看了看闾丘鸣和贺寂霖的脸色,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早就知晓,哈哈。”
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事情与他想的似乎总有出入,这个魔主与这个和尚实在是有些奇怪。
“本尊给你的功法你练得如何了?若是练成了,怎么会连妖族特征也隐藏不住?”闾丘鸣严肃地问他。
赵沅皱着一张脸,低下头道:“尊上,我觉得我好笨,总是悟、悟不出来。”
闾丘鸣冷冷道:“悟不出来难道不会继续悟?”
赵沅呐呐不敢言,他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又是从渔村出来的,什么都不懂,本来就很自卑,所以一直不敢多问、多说,就怕尊上和寂霖大师说他没有修仙的天赋,如今看来他的确是没什么天赋的。
贺寂霖想到了这一点,便道:“闾丘施主莫要动怒,贫僧见他甚是努力,想必已经尽心竭力了。”
贺寂霖此话没有错,但是他是从一个现代人的角度来评价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他没有想过,在这样一个世界,教育的理念完全不同。
闾丘鸣沉声道:“佛子,你想一想,你在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
贺寂霖沉默了。
“他如今认得几个字?功法能够全部背下来么?你说他努力,可是在本尊眼里,他的努力远远达不到本尊的要求。”
“他如今连门槛都没进入,你不教导他,反而一味指责,难道就是对的?”
“本尊说过不收徒。”
贺寂霖:闾丘鸣完全不讲道理!
“既然他不是闾丘施主的徒弟,闾丘施主又为何指责他?”
闾丘鸣愣住了,他看着贺寂霖,努力压下怒气,失望道:“不错,本尊就是多管闲事,哼!”言罢,拂袖进屋而去。
贺寂霖这下也觉得自己冲动了,但一时间又拉不下脸来去道歉。
陈玉则是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热闹,琴心和红舞面面相觑。
淳无看看闾丘鸣紧闭的房门,又看看沉默不语的贺寂霖,小脸上满是难过。
赵沅垂着脑袋,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鳞片,脑海中不断想着闾丘鸣的话,又想起远在弄渔村的爹和阿阮,渐渐握紧了拳头。尊上说得没错,是自己还不够努力,他想要变强,只有付出更多的血汗!
“寂霖大师,尊上说得对,是我太过懒惰,可我觉得,修行不能只靠修炼功法,之前琴心姐姐说妖界以实力为尊,多有纷争,想必他们也是可以通过战斗来提升实力,我也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激发我的妖力。”
贺寂霖听罢,觉得赵沅不愧为《魔印》中能给闾丘鸣添堵的人物。
陈玉也开始生出几许欣赏之意。
“寂霖大师,您能否教我?”赵沅很不好意思,但是如今他能求的也只有贺寂霖了。
贺寂霖摇首道:“小施主若想要通过战斗来激发妖力,需得经历生死考验,只是,佛家的功法偏于平和,无杀戮之气,贫僧也无法帮助小施主。”
赵沅闻言,失落地低下了头。
这时候,闾丘鸣开门走了出来,立于院子中央,设了一个结界,对赵沅道:“还不给本尊滚进来!”
赵沅闻言,欣喜与感动交加,连忙进了结界。
贺寂霖忽然想明白了,这是闾丘鸣的驭下之道。
倘若闾丘鸣一开始便严厉教导赵沅,很有可能会引起赵沅的叛逆反弹,只有等他自己想明白了,才能心甘情愿地被虐。
结界内,闾丘鸣将修为压至最低,一招将赵沅狠摔在地,轻蔑道:“你就这点能耐?”
赵沅忍痛爬起来,“再来!”
一次又一次,赵沅已经浑身是血,遍体鳞伤了。
“你有妖族血脉,你怎能这样不堪?”闾丘鸣继续蔑视道。
赵沅整个人趴在地上,纵使全身上下痛得要死,他还是一点一点奋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刚刚爬起来就又被闾丘鸣打趴下了。
他不能失败,不能坐以待毙,他有妖的血脉,他不能这么无能!
他只觉得,体内瞬间有什么爆发开来,他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都在咆哮,他的全身忽然布满坚硬的鳞片,他一下子从地上起来,红着双目,冲到闾丘鸣面前,用一块锋利无比的鳞片划伤了闾丘鸣的手臂。
手臂立刻见血,赵沅猛地停了下来,看到这场景,忙懊恼道:“尊上为何不躲?”
闾丘鸣道:“本尊只是想看看,你的理智是否尚存。”
赵沅满脸自责。
“快进屋去,现在是修炼的好时机。”闾丘鸣道。
赵沅道:“您的手臂……”
“无碍。”他撤去了结界。
赵沅如今对他言听计从,立刻回了屋子领悟妖族血脉中的传承。
淳无立马抱着蛋来到闾丘鸣跟前,看着他流血的手臂,皱起了小脸。
闾丘鸣蹲下身体,道:“不疼。”
淳无用手轻轻戳了戳他带血的伤口,闾丘鸣面不改色,只是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贺寂霖身上。
贺寂霖也恰好看着他,两人目光相触,又不约而同地撤回去了。
陈玉一直笑眯眯地看着,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淳无将手指拿回来,重新抱着蛋,道:“药。”
闾丘鸣只好拿出药来,洒上,“好了,药已经上了。”
淳无点点头,抱着蛋回到贺寂霖身边,没有发觉他手指上的血被蛋壳完全吸收掉了。
闾丘鸣起身,准备回屋,贺寂霖上前一步,道:“闾丘施主。”
闾丘鸣止步看他。
贺寂霖郑重道:“方才是贫僧失言了,还请闾丘施主见谅。”赵沅是自己说要带走的,闾丘鸣本来就没有义务去帮助赵沅,自己想当然地认为此举是在为闾丘鸣消除一个潜在的敌人,但没有想过,闾丘鸣完全不知道此事。
他还是,过分了点。
闾丘鸣道:“无妨,本尊也有失言之处。”言罢,转身进了屋子。
“佛子,”陈玉走到他身边道,“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
“但说无妨。”
陈玉设了个结界,道:“我见魔主并未约束佛子的自由,佛子却为何还与魔主同行?就不怕遭到正道的谴责?”
贺寂霖道:“我佛慈悲。”
“什么意思?”陈玉不解。
“就是,”贺寂霖牵起淳无的手,淡道,“对于长舌之人,佛祖依然宽恕之。”言罢,进了屋子。
陈玉反应过来,脸色瞬间黑了。
第十二章 路遇抢劫
贺寂霖牵着淳无回房,正欲进行日常修行,便听淳无“啊”了一声。
他看过去,只见淳无呆呆地望着手中的蛋,那蛋的蛋壳上裂了一道缝隙。
这是,要出壳了?
贺寂霖将他抱起,直接向闾丘鸣的屋子行去。
屋外的魔仆见是贺寂霖和小主子,自然不敢阻拦,贺寂霖来到闾丘鸣门前,正欲敲门,门开了。
“何事?”闾丘鸣看着两人问道。
淳无将手中的蛋捧到他面前,那蛋又裂开了几条缝。
闾丘鸣让他们进屋,关上门,接过那枚卵,那蛟卵到了他手上,似乎更加兴奋,外壳的表面又多了十几条纹路。
三人仔细地盯着它。
里面的幼蛟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外壳,撞了十几下后似乎有些累了,便停下歇了一会儿,休息好了又继续撞起来。
终于,功夫不负苦心蛟,蛋壳终于碎了,幼蛟得以见到天日。
它不过手指长短,通体青色,只除了脖子上一圈白痕,眼睛还没有睁开,就开始啃起了蛋壳。它的头上还有两只鼓包,看来日后能够生出角来。
幼蛟啃完蛋壳,饱餐一顿,便直接惬意地躺在闾丘鸣掌心睡着了。
淳无好奇地用手指戳了戳它的尾巴,幼蛟也完全没有反应。
“既然蛟已出壳,贫僧便带淳无回去了。”贺寂霖行礼道。
“稍等。”闾丘鸣道,“之前是本尊骗了你。”他从乾坤袋里面拿出一个法器,正是寂霖的降魔杵,通体金色,其一端为三棱带尖之状,另一端为金刚杵,中断有三佛像,分别作笑、怒、骂状,用以降伏魔怨、消除罪孽。
贺寂霖接过来,降魔杵顿时在他手上雀跃起来,嗡嗡作响。
“安静。”贺寂霖道。
降魔杵只好乖乖听话,安静地躺在他的掌中。
“贫僧多谢闾丘施主。”
“本尊知你不愿与魔宫为伍,如今法器已还,你大可离开,无人拦你。”闾丘鸣垂眸看向地面,面无表情道。
贺寂霖虽觉得自己还没弄清楚渡魔之事,但闾丘鸣都这般说了,他也不好继续与他同行,便合十行礼道:“阿弥陀佛,贫僧谢过闾丘施主,便不再叨扰了。”
可是淳无,该怎么办?
“淳无,你带走吧。”有宝器傍身,遇到危险还有一战之力。
贺寂霖这才忽然发现,闾丘鸣,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心胸狭隘,或许,是自己因为初来乍到时受到闾丘鸣的羞辱,才一直觉得对方为人邪佞,如今想来,他们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那些正道对闾丘鸣的羞辱不知凡几,闾丘鸣对自己所做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想到这里,他露出一抹真诚的微笑,但:“闾丘施主有如此心胸,日后定当不凡。”
闾丘鸣捕捉到了他的笑容,看着他越来越远的锃亮脑袋,心中忽然生出留下他的冲动,但被他及时压制住了。
直到和尚出了院子,再也不见身影,他才从怀中掏出一枚木雕,正是在海岛上的时候,和尚为他雕刻的。
和他一模一样的面容上,眉头微锁,眼神凌厉,下巴微微扬起,看起来有些骄傲,但更多的还是霸道。
原来,自己在和尚心目中是这个模样。
贺寂霖牵着一脸失落的淳无,来到宁嚣城的街道上。
“佛子这是要走?”陈玉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笑眯眯问道。
贺寂霖道:“不错。”
陈玉狭长的眸子微微弯起,“那佛子一路顺风。”
贺寂霖微一行礼,离开。
陈玉笑眯眯地看着他的背影,这时候,红舞来到他身后,柔声道:“大人。”
陈玉回身,便看到一双盈如秋水的眸子,笑道:“红舞姑娘,天色不早了,回屋去吧。”
贺寂霖带着淳无行至宁嚣城外,未料,遇到了流剑宗弟子,或许,并不是偶遇,而是对方已经等候多时了。
任华英从众位弟子身后走出来,看着贺寂霖,面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寂霖,听说你与闾丘鸣相处得不错啊,怎么,你是要归入魔道了?啧啧,这是要带闾丘鸣的儿子去哪啊?”
贺寂霖道:“施主有何贵干?”
任华英哈哈一笑,道:“既然你都送上门来了,你觉得我还会放你走?”
“施主是要挑起两派纷争?”
任华英摇首道:“非也,如今谁不知晓你被闾丘鸣困住?如果你死了,那闾丘鸣定脱不了干系。”
贺寂霖将淳无拉到自己身后,拿出降魔杵。
任华英眯起眼睛,看了看他的降魔杵,问道:“那宝器呢?”
贺寂霖闭上双眼,默念佛经,只见他掌心的降魔杵迅速地旋转起来,一道道金色的佛光从其中迸射而出,洒落在众人身上。
按缺场!苯的ц疲芙捣湓埂⑶宄锬酰删换橹恰⒓跚崧灸睢?br /> 贺寂霖此时乃佛心境后期修为,有降魔杵在手,对出窍期以下的修士都能起到制约作用。
任华英是元婴后期,与贺寂霖相差无几,他虽受到影响,但并不妨碍他拔剑刺向贺寂霖。
“大梵圣掌。”贺寂霖话音刚落,流剑宗弟子便只见一枚巨大的掌印从天而降,如黄金浇铸,其间梵音震耳,威势如雷霆万钧。
任华英拔剑而上,直接劈向掌印,剑光冲天,剑鸣铮铮,将掌印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最后化为齑粉,逐渐消散在半空。
任华英执剑而立,道:“寂霖,你若乖乖交出宝器,我可留你全尸。”
贺寂霖心知对方人多势众,任华英与他修为一样,若要取胜,何其艰难,只是,他不能认怂。
“降魔杵!”一道道比之前更甚的佛光将流剑宗所有弟子笼罩住,比他修为低的在佛光照耀下已经丧失了杀戮的动力。
“寂霖,这可是你自找的。”任华英冷笑一声,请出了一人。这人头戴帷笠,看不清面容。
贺寂霖一看,完全探查不出对方的修为,如此推断,此人修为定然高于自己,那么,降魔杵也便没有大用了。
“寂霖,我今日不想再失手了,”他又对那位大能说道,“前辈,交给您了。”
那人直接隔空击出一掌,贺寂霖只觉得五脏六腑俱被搅乱移位,瞬间飞出几米远,倒地吐血。
真的很疼!
淳无连忙跑到他身边,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就要变身成武器,却被贺寂霖拦住了。
这些人既然想要宝器,那自然是有备而来,淳无这时候现身,百害而无一利。
任华英提剑行至他面前,剑尖直抵他心脏处,刺入几许,阴笑道:“寂霖,交出宝器,否则,我让你一一尝试破戒的滋味。”
贺寂霖猛然看向他。
“怎么?死都不怕,还怕破戒?”任华英拔出剑,将染血的剑尖贴上他的脸,拍了拍,道:“生得这副样貌,却当了和尚,岂不可惜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杀了你,不如——毁了你。”
“做正事。”那位神秘大能忽然道。
任华英变了脸色,只好道:“前辈,这和尚怕是死也不会交出来,这些和尚们最怕的就是违背了清规戒律,想必佛子定然更是如此,我们不如将他带回,让他再也做不了和尚!”佛子算什么?还不是任由他任华英搓圆捏扁!
贺寂霖深深觉得自己还是太弱太弱,此时的他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这位施主,敢问您要的是否是宝器?”贺寂霖喘息问道。
神秘人道:“不错。”
“贫僧可以送给施主,但贫僧有一个条件。”贺寂霖拭了嘴角的血迹,忍痛说道。
“哦?”
“贫僧希望任施主日后不会再有出现在贫僧面前的可能。”
“你这和尚,倒是与众不同。”神秘人似乎是轻笑了下,然后看向任华英。
任华英面色突变,慌乱道:“前辈!这和尚摆明了是在挑拨离间,您可不要轻信于他!”
“和尚说谎也算是破戒吧?”神秘人又转向贺寂霖。
“出家人不打诳语。”贺寂霖坚定道。
任华英连忙后退几步,道:“前辈!我照样可以拿到宝器!您又何必杀我?寂霖!你杀生是要破戒的!”借刀杀人也是杀。
贺寂霖缓缓站起来,微微笑道:“任施主,贫僧何时说过要杀你?”
“你什么意思?”任华英用剑指着他。
贺寂霖淡笑不语。
神秘人忽然笑起来,“杀了你,不如毁了你,和尚想说的是这句话吧?”
任华英面色惊恐,“前辈,这是流剑宗的地方,你若毁了我,我师门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前辈三思啊!”
“你威胁我?”神秘人轻笑道。
“谁敢伤我徒儿?”人未至,话却震耳欲聋。
“师父!”任华英惊喜交加。
来者威严沉肃,双目一扫,与神秘人对峙起来。
“你是何人?为何要伤我徒儿?”
神秘人笑了下,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他身影一闪,便已经消失了踪迹。
任华英趁机看向贺寂霖,道:“师父,他就是寂霖。”
“你就是寂霖?”
“贫僧见过曲施主。”任华英的师父是流剑宗的曲长老,出窍后期修为。
“听说你得了件宝器。”曲怀仁针对贺寂霖释放出威压。
贺寂霖倒退几步,唇角又溢出一丝鲜血,面容苍白道:“曲施主此话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