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堕深渊完本[父子年上]—— by:桃山皮

作者:桃山皮  录入:02-21

“嗯。”奚微像是想到什么,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其实他知道自己和杜淮霖五官上并无相似之处,龚佳妍可能也就是随口一说,就像见人带着儿子,知道那是他的孩子,自然会往相似之处联想。
可他还是忍不住偷偷的开心。因为传说中神奇的“夫妻相”,两个生活在一起的人,互相影响就会越来越像,这变化难以解释,却也是相爱的一个证据吧。
“糟了!”奚微先前还带着梦幻的微笑自我陶醉,突然“垂死病中惊坐起”似的蹦起来,惹得杜淮霖也跟着有些紧张地问他,怎么了?
“买的东西啊!”奚微痛心疾首:“有需要冷藏的鱼和肉,还有冰淇淋,就那么扔门口,这么长时间肯定化光光了!”说完他裹着浴袍光着脚丫子往床下跳,被杜淮霖一把薅住“尾巴”——浴袍的腰带——给揪了回来:“别管了,睡觉。”
第三十章
辛辛苦苦选购的食材都报废了,第二天杜淮霖还是叫了外卖,另送了一批新鲜的过来。奚微边小声嘀咕着“浪费食物遭天谴”,边心疼地把坏掉的食物扔进垃圾桶。
杜淮霖拿出春联和福字,皱着眉想该贴到哪儿——往常过年他都回杜宅,这种小事根本轮不到他上手。
“我来吧!”奚微自告奋勇,把春联贴到正门,又在屋里每个门上都贴上福字。他还买了一对儿生肖玩偶,左右开弓吸在酒柜的玻璃门上。杜淮霖看着那两只毛茸茸的小兔子,还有那红彤彤,喜气洋溢的大福字,衬着他家前卫现代的装修风格,有种诡异的违和感。但他完全不在意——看奚微进进出出的忙活,脸上带着愉悦满足的笑,他的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了。
包饺子的时候奚微剥了颗水果糖,代替硬币放进其中一个里。
“看咱俩谁能吃着,未来一年里就能交好运,心想事成。”奚微喜滋滋地把饺子捏好。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沾着面粉,杜淮霖伸手替他蹭掉了。
结果吃到这颗糖的是奚微——他才吃第三个饺子就咬着了,糖裹在馅里已经化了一半儿。杜淮霖笑着说:“看来你今年注定交好运。”
奚微也挺高兴,他把甜橙味儿的糖吞下去说:“但愿这颗糖的威力能坚持到我考上A大。”
“肯定没问题。”
“你有什么愿望吗?”奚微弯着眼睛问。
杜淮霖撂下筷子,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笑着说:“当然有。”
“能告诉我吗?”
杜淮霖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给他夹了一筷子清蒸鱼。
他希望奚微所有的心愿都可以实现,他希望他的未来不再有阴霾和风雨,他希望……哪怕有一天他不在奚微身边了,他也一样能拥有追寻幸福的能力。
旧岁与新历交割时分,他们一起站在阳台前,杜淮霖从后面搂着他的脖子,紧紧贴着他的脸,专注地透过窗户看烟火引燃夜空,明亮如昼。奚微想起元旦那晚他也是在漫天烟火中偷偷亲吻杜淮霖,那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带着点惴惴不安的苦涩与谨小慎微的甜蜜。如今他们又一同身处此境,窗台上的水仙幽香淡雅,旁边琉璃花瓶里插着朵将绽未绽的玫瑰,馥郁浓烈。奚微侧过脸,亲吻他的嘴唇,笑着对他说:“过年好!”
“过年好。”杜淮霖回吻他,收紧了手臂。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面对未知的前路,他们或主动或被迫,被时间的洪流推着走,只能如此。
自初一开始,杜淮霖把该发的红包发完,该打的电话打完,就干脆地关了机。他们在这几日难能可贵的假期里如同隔绝孤岛的情人,抛开一切俗世纷扰,专心致志地享受着二人世界。对初尝情爱滋味的奚微来说,年长的恋人沉稳温柔又不乏激情,富有技巧地教授引领,是他根本抵御不了的诱惑。从早上睁开眼到晚上睡着前,他们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腻在一起,缠绵接吻做爱,毫无节制不知疲累。
愉悦的日子总是让人可惜的稍纵即逝,过了初六,奚微该返校补课了,杜淮霖也堆了许多公务需要处理。奚微身为一个学霸,头一次不那么情愿去学校,赖唧唧地在床上打滚:“啊……啊……”
杜淮霖搂住他,吻他肩膀:“别闹,起来上学了。”
“床有魔法,我被封印了,我起不来了!”
“这可是你说的,”杜淮霖掀开被子,照他挺翘的屁股不轻不重拍了一下,“上次考试怎么回事,咱俩好好谈谈?”
奚微冷得一哆嗦,叽里咕噜滚进他怀里,撒娇似的蹭来蹭去:“你不要我了,我伤心欲绝,导致发挥失常。”
“哦,那下次再考不好,你还有什么理由,一起说来听听?“
“那不能够!”奚微挣扎着从他怀里爬起来,边套内裤边霸气十足地说,“下次必须第一。”等他把衣服都穿利索了,才跪在床上问:“如果我二模考第一,能跟你要个奖励吗?”
“当然可以。”杜淮霖毫不犹豫的答应。
“你都不问问是什么就答应我?”
杜淮霖笑道:“不用问,你想要什么都行。”
“想要什么都行”这句话给了奚微莫大的动力。假期刚过,班上的同学还沉浸在散漫与松懈中没缓过来,只有他迅速进入状态,风雨不动安如山。他同桌程驰啧啧称叹:“看你这劲头,好像明天就要高考了似的。”
“过年耽误了不少工夫,得补回来。”奚微头也不抬地做题。
“这是课间啊奚微同学,能不能分点儿时间给我,关爱一下留守同桌?咱俩可大半个多月没见了,你难道都不想念我的笑,想念我的外套,和我身上的味道?”
奚微撂下笔,仔细闻了闻:“好像有点膻味儿,是牛肉吗?”
“厉害!”程驰从怀里掏出私藏的一包香辣牛肉干递给他,“我妈自己做的,好吃。”
“谢谢。”奚微接过牛肉干,上下打量他,狐疑道,“你是不是又胖了?”
“……少侠,咱们换个话题。”程驰把刚要放嘴里咬的肉干扔回袋子里,贼兮兮地说,“少侠我观你面相,春风得意红鸾星动,肯定有好事!怎么着,你的白富美不出国啦?
奚微会心一笑:“嗯,不走了。”
程驰蒙上脸:“哎哟我的妈,眼睛要被闪瞎了。这个遍地狗粮的世界啊!那你们有没有约定,双双携手奔向理想的大学之类的?”
奚微笑笑没说话,咬了口牛肉干,继续伏案疾书。
过了初八,家政阿姨也从老家赶回来。奚微假期补课不用上晚自习,晚上都是在家吃,杜淮霖给她加了工资,让她多做一顿晚餐。
这天奚微搭他顺风车上学,正开车的时候杜淮霖电话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地挂断。奚微无意暼着人名是“余敬”,他有点儿好奇,忍不住问:“余敬不是你表弟吗?为啥不接他电话?”
“他啊,没正事儿。”杜淮霖转而问他,“今晚想吃点儿什么?”
“想吃鱼。”奚微说:“你回来陪我一起吃不?”
“不一定,我尽量。要是赶不上晚饭你就先吃,多晚我都回来。”
“嗯,好。”奚微亲他一下,才依依不舍地下了车。
杜淮霖晾了余敬两天,他终于忍不住找上门,守株待兔地扒在他公司前台调戏美女。杜淮霖看见他脚步一顿,余敬依依不舍和美女道别,三步并作两步赶过来,谄媚一笑:“哥……”
杜淮霖斜睥他一眼,话都没说,大步流星继续往前走。
“唉哥你别这么高冷!"余敬说,“我知道我错了,我来负荆请罪的!”
杜淮霖停下脚步:“负荆请罪,荆在哪儿?”
余敬把手伸到后脖颈里,掏出来根牙签。
“……这就是你的诚意?”
“都是木头,材质一样的嘛。心诚则灵,形式不重要。”
杜淮霖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到我办公室来吧。”
第三十一章
秘书送来热茶,轻轻在外面带上门。杜淮霖替余敬倒茶,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前天。我也是刚到家就听我妈说,家宴上出了点儿小问题,这不马上就给你打电话,你又不接,我只能杀上门来了。”
“怎么不去我家找我?”
“得得,打住吧!就因为上次送你回家才祸从口出,我可不敢去了。”余敬说,“不过哥,我说实在的,这事儿也没那么严重吧?我嘛嘴是快了点儿,可我当时真没觉得这是什么秘密,不然打死我也不能吭声啊!咱俩这么多年兄弟你还不了解我,我是玩儿心重,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可我也没误过你正事儿吧?不然你早和我断绝关系了!”
他见杜淮霖没反驳,继续说:“大姨她又不是不知道你,都这些年了,她就算不乐意又怎么样,呲你们两句,忍忍就过去了,你们过你们的日子呗。我跟你说,婆婆和儿媳妇是天敌,平常人家尚且磕磕绊绊,何况咱们这种人家,更不用说这儿媳妇还是个小男生。而且听我妈说,那晚也没出什么大纰漏,我大姨那人处事还是有分寸的。”
杜淮霖一动不动盯着他,余敬连忙摆手:“我可不是给自己开脱啊,我这么说是给你解心宽呢。知道你这次上心了,包养出真爱也不是啥新鲜事儿。我大姨那边要是转不过弯儿,我帮你去开导开导她,将功抵过总行了吧?”
杜淮霖凝神沉思了许久,才缓缓抒出一口浊气:“这件事,和我上不上心没关系。我不接你电话,也没怪你的意思,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怎么着,听你这语气,还有别的隐情?”余敬也认真起来,坐直了身体。
杜淮霖面容严肃,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这是他在做某一项重大决定时的习惯动作。余敬更紧张了,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杜淮霖在某一瞬间蓦地停下,语气平淡:“奚微是我儿子,和骁骁一样,是你表侄。”
余敬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他。杜淮霖把茶杯推过去,平静道:“上好的正山小种,尝尝。”
“你,这……他不是个小鸭子吗?不对,先不说这个,”余敬语无伦次,“你是同,骁骁都是人工授精好几次才怀上……你哪儿来的另一个儿子?!”
“是个意外,我之前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杜淮霖说,“他妈妈,就是当年在‘锦绣’那次,你们塞给我那个女人。”
余敬已经完全懵了。他呆若木鸡,哆哆嗦嗦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好半天才舔舔嘴唇:“你等会儿,这题太,太超纲……”他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个现实,“你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见过他之后不久,他出了点儿意外,我遇见了他妈妈。”他苦笑一声,“我这辈子就睡过那么一个女人,自然印象深刻。生日对得上,又做了亲子鉴定,虽然不愿意相信……但他的确是我儿子。”
“……这可怎么说,怎么就这么巧,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儿啊。”余敬感慨万分。当年他虽然不是始作俑者,可毕竟也是帮凶。谁能成想,不过是十几岁精力过剩的纨绔子弟一次自以为“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却如蝴蝶振翅般造成今天这样的连锁反应。
“那奚微知道吗?我送你回去那晚,看他的表现,好像根本不知情啊。他妈没跟他说?”余敬问。
“他确实不知情,他妈妈根本就没认出来我。”
“也是,我记得当时她好像喝了不少酒,迷迷糊糊的,又隔了这么长时间,记不住也正常。”
“就算他妈妈不知道,我也不能告诉他,毕竟我们之前……我只能先以包养的名义把他接到家里,等时机合适了,再跟他和盘而出。”
“所以说,那天晚上你带他去,是不是本打算,有机会先告诉他奶奶?”
杜淮霖点点头:“可没想到她已经通过你事先知道了我们的关系……阴差阳错,这口再也没法开了。”
余敬默默消化了一会儿,懊恼地长吁短叹:“实在没想到还有这种神展开,我真就是顺嘴一秃噜……现在说啥都晚了,早知道我该背捆柴火来。”
“我说了,这事儿怪不着你。”杜淮霖说,“我告诉你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我哪天出了意外,那么在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个人知道,他是我儿子。”
余敬说:“你这是,打算要瞒他一辈子?就算我大姨那边儿不能说,你也不打算告诉奚微了?”他目光如炬,“你们俩现在,? “他爱上你了,是吧?”余敬问,“那你呢?”
杜淮霖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我懂了。”余敬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两人沉默以对,会客桌上造型简约线条流畅的摆钟滴答滴答,提醒时间正分秒必争地去而不返。
“我现在时常想,如果当初能早点儿告诉他,而不是顾及他的情绪,以怕影响他学业为由一拖再拖,情况是不是能更好一些?”杜淮霖开口,打破沉默。
“不会。”余敬用难得正儿八经的语气跟他说,“你想不想听听我作为一个旁观者怎么看?你现在的懊悔其实没什么意义。假设你一开始就把他认回来,你跟他的父子关系照样会很难堪——是,你们睡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你是他爸爸,他是你儿子。可你们毕竟已经睡过了,你再怎么补救都来不及了。你当初不就是因为知道会这样,才没告诉他吗?所以就算时光倒流,情况又能有什么改善?你一样左右为难。更何况……他已经对你产生了特殊的感情。”
余敬叹气:“这就是个死胡同。你说是命运的捉弄也好,上辈子的孽缘也罢,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你们根本回不了头。无论怎么做,都没有圆满解决的途径。除非……你们分手。”
杜淮霖愣住了:“……分手?”这两个字分明稀松平常,却新鲜得似乎从未在他的想法里出现过。大概是因为哪怕有了逾越父子的情感,可奚微毕竟他儿子,父子之间怎么会用上“分手”这种字眼?
“对,分手,像普通情侣那样,移情别恋啊贪图新鲜啊突然就不感兴趣了之类的,什么理由都行。”
余敬推心置腹:“别拖,越早解决越好,趁着还没陷入太深,及时止损。你们要再继续下去,奚微是什么都不知道无忧无虑的了,可你怎么办?你能承受多久?乱伦的压力太大太沉重了,渣男变心才是正常画风,长痛不如短痛,人这辈子谁还没失过几次恋哪。他还年轻,伤心也是一时的,早晚会平复,你也不必继续承担这样的心理折磨了。”
“我知道你舍不得,可这辈子反正注定认不回这个儿子了,就别再为难自己,放手吧。”
杜淮霖手指交叉,胳膊肘撑在膝盖上,凝神思索了片刻。然后他笑着摇摇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他话没说尽,余敬却感受到他一意孤行的决心,急道:“你这是当局者迷,牛角尖越钻越深。你换个角度看,你俩年纪,阅历相差都那么悬殊,就算抛开父子这层关系,也不见得就肯定能走到最后是吧?平常两口子之间还闹矛盾吵架闹分手呢!”
杜淮霖没回应,只是站起来走到窗前,远眺朗朗晴空。
周馥雅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他不否认,也许有这个可能,未来的事儿谁知道呢?可他没法推开奚微。不管他们还能走多远,至少现在,他不能辜负奚微的感情。
奚微是他身上的血肉凝成,掐得正是他心尖儿上那一块,挂在蔷薇丛生的荆棘之中,隐秘而禁忌,又与他融合,成为他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余敬也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你放心,我会守口如瓶。以后再有什么心事,也尽管找我,我愿意帮你分担。”
“……谢谢。”余敬性情跳脱不走寻常路,杜淮霖总能从他那得到些另辟蹊径的安慰。
“唉,我怎么想怎么觉着,你其实是故意报复我吧?保守秘密的压力也很大呀好吗,幸亏没生在古代,不然我非得因为知道太多被灭口不可。”余敬夸张地叹道。
杜淮霖嘴角微扯:“你觉得这就算报复了?电话给我。”
余敬不明所以,杜淮霖接了电话,边按边说:“你刚回来点个卯就跑了,二姨没来得及跟你说,特意给我打电话,千叮咛万嘱咐,让我遇着你的时候,给你带句话。”他把电话还给余敬,“这是女方的号码。24号晚八点,格薇西餐厅,你要是敢放对方鸽子,她就打断你的腿。”
“……靠,算你狠!你就跟她说你也找不着我不就得了?”
“我没找你啊,是你找的我。”杜淮霖无辜地耸肩,“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也老大不小了,一天不结婚,她一天安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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