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堕深渊完本[父子年上]—— by:桃山皮

作者:桃山皮  录入:02-21

奚微注意到杜淮霖的眼光,停顿下来,一改方才的自信满满,难得显出少年时那一点不知所措地羞涩:“随便说说的,我的想法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
杜淮霖是什么人,自己能想到的,他怎么可能想不到。自己在他面前夸夸其谈,无异于班门弄斧。
“不能说不成熟,只是太过理想。实际操作起来,总会遇到很多问题和困难。但是你的思路和方向其实是对的。”杜淮霖宠溺地看着他,“你还年轻,年轻允许适当的理想化。”
奚微轻轻嘘了口气,抬起手腕看表,笑着说:“下班时间到了,爸爸。”
杜淮霖也笑了。他边掐着太阳穴边说:“等我一下。想想晚上要吃什么?”
奚微没回应,绕过桌子走过去,拉住他的手,把他拽起来。
“坐这儿。”奚微把他按在真皮沙发上,自己挨着边上宽大的扶手坐着,手从后面轻轻放在杜淮霖的头上,替他按摩。
“这个力道怎么样,”奚微一丝不苟地按揉,从风池到百会,“舒服吗?”
“……嗯。”
杜淮霖闭上眼睛。奚微的指尖有点微微的凉意,力道刚好,不轻不重,很舒服。
他看不见奚微。奚微抿了抿嘴唇,小声说:“以前……他读书读累了,我也是这么帮他按……”
杜淮霖睁开眼,心里蓦地漫过一阵刺痛。
奚微手上的动作慢慢停顿,手指顺着他的耳际滑下来,绕过脖子,紧紧从背后抱住了他。
“你怎么了?”杜淮霖察觉到奚微有些不对劲。他的手张开,收回,反复几次,终于还是抓住奚微垂在自己胸前的手腕。奚微什么都没说,下巴抵住他的肩膀。
杜淮霖想要转头去看他。两人脸颊相贴,耳鬓厮磨的意味。
“告诉爸爸……有什么心事吗?”杜淮霖的声音融进不自知的深情——无论在别人眼里变得多么成熟强大,奚微仍是那个只会在他面前显露出脆弱不安的孩子,“……是不是和你男朋友有关?”
奚微叹息一声,默默收紧了胳膊,却依然不发一语。
第四十六章
那天无论杜淮霖怎么问,奚微都不肯透露分毫。但是杜淮霖渐渐发现,自那天以后,奚微的情绪有些许微妙的低落。他们见面的时候,奚微经常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吃饭吃到一半,突然就拿出手机看,然后默默陷入沉思。
杜淮霖忧心忡忡。他很少有这样心浮气躁的时候——焦急,担忧,疑虑,甚至嫉妒。
是的,他嫉妒他儿子的男朋友。那个他素未谋面,却能够左右奚微情绪的男人。
他其实不想知道任何跟那个男人有关的消息,却总是忍不住向奚微问起。每当他的欲念因为一时忘形而蠢蠢欲动时,就借此泼几桶冷水,划上几刀,自虐似的来平息不该有的想法。
然而奚微不再给他这样的机会,他旁敲侧击也好,直言相问也罢,奚微只是露出一丝浅淡的笑容,然后三缄其口,一个字也不再跟他多谈。
奚微和他远在异乡的男朋友,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杜淮霖想。
奚微为什么不想和自己说?杜淮霖苦苦思索个中缘由。也许是他的骄傲让他不愿意继续跟他示弱,也许……他们之间尚有隔阂,奚微难以对他全然敞开心扉。
曾经尴尬混乱的关系,仓促决绝的分离,一别四年的障碍,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冰消雪融,一霁晴空的。
他们牵扯太深,有些东西可能反而不好开口。
杜淮霖想起了余敬。这些年奚微和余敬的联络算是密切。奚微有男朋友的消息,他还是通过余敬才知道的。回C市也是,奚微没跟自己说,却让余敬帮他租房子。
对自己说不出口的,奚微会不会告诉余敬?
他单独约了余敬见面,开门见山地问:“奚微是不是和他男朋友闹矛盾了?”
余敬张大了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啊?”他迎着杜淮霖疑惑的目光,支支吾吾地说:“你问我啊,我怎么能知道……不是,你们联系应该比我多,有啥问题也该跟你说才对吧?”
杜淮霖一直盯着他:“我觉得他有心事,应该跟感情有关,最近一直神情恍惚心不在焉的。问他又不肯讲,我以为跟你多少会透露一些。”
余敬说:“半个月前不是还一起吃过饭的,当时看着挺精神,也没什么不对劲儿啊。”
“这半个月呢?”杜淮霖问,“他没跟你提过什么?”
余敬顾左右而言他:“这个……要我说你也别太操心了,奚微都这么大人了,他自己的事就让他自己去处理嘛。”
余敬看着他,犹疑地问:“哥你跟我说实话,你现在对奚微,到底怎么个想法?”
杜淮霖抬头暼他一眼:“什么想法?我是他父亲,现在他也拿我当父亲。”
所以,他也只能拿奚微当儿子——杜淮霖想。
“可你们毕竟不是一般的父子关系。”余敬说,“要真当是儿子,怎么没见你对骁骁也这么上心过?”
杜淮霖沉默一会儿,说:“他人在美国,好歹还有他妈妈陪在身边。奚微才刚毕业,男朋友又在国外,孤身一人……他需要照应。”
余敬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奚微回来这两个多月他们也见过好几次,杜淮霖那隐忍克制的情愫他看在眼里,一清二楚。这种自欺欺人的理由他也就能骗骗自己了,真是当局者迷。
“你到底知不知道?”杜淮霖目光锐利,里面满满的怀疑。余敬有些顶不住,期期艾艾地说:“那个,是和我提过一点……不过他不让我告诉你,你也别去找他问,再把我给卖了。”
杜淮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余敬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奚微跟我说,他觉得,他男朋友好像……在那边出轨了。”
杜淮霖眼皮一跳,心猛地抽紧。
“当然他说这是他的直觉,还不太确定。不过奚微那孩子你也知道,稳妥得很,不是那么轻易就疑神疑鬼的性格。他要是有怀疑,那肯定就是有什么线索。比如不回信息啊,态度冷淡之类,具体怎么回事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恋爱中的人嘛,对这种细小之处的直觉是很敏感的。”
杜淮霖默然许久,语气冰冷地说:“你见过他长什么样?“
余敬搓了搓脖子:“呃……算见过吧。看过他照片,挺帅的……不过归根结底,这是奚微自己的事。你要真想搀和,还是亲自和奚微沟通一下比较好。”
这是奚微自己的事。
余敬的话连同嫉妒和心疼一起,交替咬噬他的心。他的宝贝默默承受猜疑和委屈,12 他却只能如旁观者一般束手无策。
可是做爸爸的到底该怎样对待自己的儿子?他到底该怎样对待奚微?一辈子将其纳入自己羽翼范围之下,保护他不经世事锤炼吗?他的安慰,是否是奚微需要的?
奚微已经长大,正要开始铺陈自己的人生。他是他的儿子,不是他的所有物。父子关系又能怎么样,于爱情上来说,他就是个旁观者。
杜淮霖在红灯亮起时猛然踩下刹车,脸色阴沉,突然重重地砸了一下方向盘。
他来到奚微住的地方,站在楼下,望着他家窗户的位置。一丝暖黄色的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泄露出来——奚微在干什么?读书,洗澡,看电影,或者……在为他的男朋友黯然神伤吗?
杜淮霖从怀里掏出烟盒,烟拿在手里,翻来覆去,还是点燃了。
他从没主动来过奚微的家,都是奚微邀他才回来,还都是在白天的时候。他冷静地恪守着这道防线,以奚微的家门为界。可是今晚他有好几次冲动,想要突破这道界限,给奚微一切他能给予的安慰。不管这是否是奚微需要的,他都想这么做。
可是不行。奚微的一切对他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尤其是这样心神激荡的夜晚。如果他掌握不好这个度,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将毁于一旦,无法收场。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长时间。直至天光微明,他才揉了揉僵硬的脖颈,把车里塞满烟头的烟灰缸取出来,倒进垃圾箱,然后驱车离开。
这天是周五,一周最后一个工作日,并不算太忙碌。杜淮霖趁着午休补了个眠,然后打开手机翻奚微的微博。他自上班后就几乎没怎么更新,可是杜淮霖已经养成了没事就要上去看一看的习惯。
奚微的头像是一只小猫头鹰,眼睛溜圆,表情呆呆的,很可爱。杜淮霖刷新了他的主页,笑意凝固在嘴角。
暌违许久的一条新微博,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逆水行舟。
杜淮霖看了下发博日期,今天凌晨两点多钟。
奚微昨天一夜没睡吗?为什么这么早,发了这样一条微博?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奚微这是什么意思?
杜淮霖坐了起来,挪动手指,发了一条私信过去。
SCB130126145E:在吗?[微笑]。
等了很久,奚微都没有回复,如石落枯井,寂无回音。
杜淮霖察觉到有些不对,拨打了奚微的手机号码,关机。
他马上又往研发部打电话,却被告知奚微今天早上临时请了病假,没有来上班。
肯定出问题了。
杜淮霖心急如焚,他把下午的工作都推迟了,拎起车钥匙就走。
他飞了一样往奚微家里赶,心里是无尽的懊悔——昨天晚上他为什么没上楼?早上为什么不给他打个电话?也许那时候他还没关机……
杜淮霖灵光一闪,按下车里的电话键,给余敬打过去。
“喂,奚微今天上午联系过你吗?”杜淮霖焦急地问。
余敬似乎愣了一下:“怎么了?”
“他没来上班,电话一直打不通,微博私信也没有回复。”
“……啊,怎么会这样?我以为你跟他在一起呢!他没告诉你吗?”
“到底出什么事了!”杜淮霖几乎是吼了出来。
余敬说:“你别急。早上他给我打电话,语气还挺平静的。昨晚他和他男朋友摊牌了,他男朋友确实有了外遇——他们分手了。”
第四十七章
挂断电话,杜淮霖的脸同车窗外的天空一起,阴沉下来。
真奇怪,又下雨了。
杜淮霖心烦意乱地打开雨刷器——他们大概前世跟雨结下过什么莫可名状的缘分,为什么每次令人刻骨铭心的场景里,都有雨水作陪?
这个荒诞的念头很快被他抛之脑后,转而被余敬提供的信息占领。对于那个背叛奚微的男朋友,他的愤怒还是指责其实无关紧要——不懂珍惜奚微的人甚至不值得他正眼瞧上一眼。他最揪心的是,这是奚微的选择,最终却遭受了这样的打击。他该如何替奚微驱散他周遭的阴霾,抚平他所受的伤?
他眼里只有奚微,他关心的只有奚微。
杜淮霖几乎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刚想抬手去敲,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
他握住把手,轻轻打开。下雨的午后,天色本来就很阴暗,客厅的窗帘又拉着,不大的屋子有种与世隔绝的窒闷,让杜淮霖的心思更添沉重。
他走进卧室,奚微抱着双腿蜷在床上,呆呆望着窗户。冷雨粘上玻璃,折射出一点黯淡的光,如同坏掉的灯泡隔着灯罩,映在奚微的脸上,有种灰败的苍白。
“宝贝……”他们重逢后,杜淮霖第一次这样称呼奚微。奚微转头看见他,沉默地注视了许久,喊他一声,爸爸。
明明是很平静的语气,只不过有一点压抑不住的,脆弱的颤抖,听在杜淮霖耳中却如惊涛骇浪冲破堤坝,迅速淹没到他胸口,呼吸困难——
他几步冲上去,单膝跪在床上,一把搂过奚微,像要把他揉进血肉里。
“别难过宝贝……答应爸爸,别为了不值得的人,跟自己过不去。”杜淮霖的手在奚微头发上摩挲,低声道,“你还年轻,总会遇到更好的人。你这么优秀,这么可爱……如果谁不喜欢你,不爱你,这绝对不是你的问题。”
“不是我的问题……那为什么要离开我?”奚微喃喃道。
杜淮霖把他抱得更紧:“因为他不配爱你。”
奚微之前还安静地任他搂着,听到这句话却忍不住身体一颤。他从杜淮霖怀里挣脱,支起上身,深深看着杜淮霖的眼睛,仿佛地老天荒都已成为过去,他才开了口:“这世界上配得上我的,只有你一个。”
他挺直了腰,捧起杜淮霖的脸,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爸爸,我爱你。”
然后他不给杜淮霖任何回应的机会,义无反顾地吻了下去。
“我爱你……爸爸,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我没有男朋友,什么出国读书,什么分手……都是假的……我爱你……我想你想得快疯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奚微方寸大失,一边毫无章法地在他脸上,唇上胡乱亲吻,一边委屈地,语无伦次地向他倾诉隐瞒许久的深情。
他那些曾设想过的,有条不紊的计划,步步为营诱敌深入,抽丝剥茧表露心迹,先借着“被分手”的戏码寻求同情和安慰,待一切稳定后,再徐徐向他坦白解释,自己之所以伪造男朋友的理由……
所有想法,在他的嘴唇触到杜淮霖的一瞬间统统支离破碎,荡然无存——他无法继续他的伪装和表演。什么狗屁的克制冷静,心机套路,都敌不过这一刻末日重生般的悲壮甜蜜。
杜淮霖在奚微吻上来那一瞬间,脑子里嗡地一下,只剩下一个念头在打转——
奚微没有男朋友,没有。他从始至终都是他的宝贝,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体内窜动着如火的愉悦,冲破最后的负隅反抗,烧得他不想去深究奚微的谎言。他只知道,他曾经拥有过的,又被迫失去的,那一遍又一遍在虚空中描摹的轮廓,终于从这业火之中款款而来,幻化成实质,唤起那些他从未淡忘,只是被强行封存在内心角落里的旧日光阴。所有回忆一哄而上,在他脑海里重映。
奚微在抱他,吻他。嘴唇的贴合,肌肤的摩擦,身体的温度……暌违四年,他终于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爸爸,你看着我,你看清楚。”奚微的手一直捧着他的脸,用那双湿润的眼睛,坚定地,毫无躲闪地直视着杜淮霖,“现在在你眼前这个人,他叫奚微,他是你的儿子。他现在长大成人了,终于有资格有底气站在你面前,亲口对你说他爱你,从四年前到今天。他用时间向你证明,他对你的爱从未改变,自始至终坚定不移……你信了吗?你现在能相信吗?他不再是当年那个人微言轻的孩子了,他长大了…他清楚他想要什么,清楚他再做什么,你呢爸爸,你接受吗?”
杜淮霖与他对视,眼神里包容了许多复杂的东西。
“爸爸,相信我,我能和你一起承担。”奚微看着他,语带哽咽,“你在乎的那些,我统统不在乎。你是我爸爸也好,是谁都好,都不能改变我对你的爱,从前不能,现在不能,以后也不能。你也不能再逃避,不能再拒绝我,不要再把我推开……”
在他们分别后,奚微每每回忆才深切地领悟到,他们过往的每一次肌肤相亲,耳鬓厮磨,杜淮霖都背负着极大的心理压力,被道德伦理约束,恐怕从没有一次放开过身心。就算再怎么幸福甜蜜的时刻,都始终蒙着一层自我惩罚的阴影,不敢尽兴。
年岁渐长,他逐渐理解了杜淮霖那些深沉的爱与隐忍。他一再强调就是为了让杜淮霖知道,父子关系根本阻拦不了他们相爱,他要他彻底抛开那些负担,他会陪他一同守护这个秘密。血脉亲缘牢牢牵缚住他和杜淮霖,他们的感情生发于此,却又超脱于此。如两堆乱麻纠缠,谁也挣扎不出来,干脆融成一团。
杜淮霖心神激荡。四年前,他为了奚微的未来,亲手割断了这段错误的感情,可奚微却执拗地将这个错误发扬光大,延续至今。哪怕历经四年的蛰伏洗礼,他仍不思悔改,大言不惭地对他说:我爱你一如往昔,从未改变。
那么斩钉截铁,坦荡又自信。
这个不听话的孩子,非得绕过那些宽阔平坦的康庄大道,踏上这条布满崎岖的不归路。
他痛苦的坚持被奚微滚烫的一腔深情侵蚀瓦解,理智崩塌,天地失色。失而复得悲喜交加,这一刹那的救赎甚至跨越了生死。
他对自己的谶语精到准确。他从来都拒绝不了奚微,从来都不能。
“宝贝……爸爸爱你。”他终于可以坦然地说出口,在奚微知道他是他的父亲之后。
奚微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强忍许久的眼泪却落下来,杜淮霖也红了眼眶。两人紧紧拥着,双手都在彼此后背上摸索,像贝壳需要攀附在岩石之上。他们变换着角度亲吻,嘴唇甫一分开,又像缺水的鱼一样极度渴求地黏在一起,相濡以沫,相呴以湿。混进舌尖的泪水咸涩,他们却在纠缠中品出一丝甘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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