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回避下。”祁明诚继续善解人意地说。
“不、不管它了。它自己会下去了。”赵成义彻底放弃了挣扎。
祁明诚忍不住笑了起来,擦了擦手,重新走回床边,说:“喂,你可别把自己憋坏了!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后背的伤都已经结痂了,总不至于自己还不能弄,需要我帮帮你吧?”
“那、那你先出去……”赵成义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
祁明诚立刻就抬脚朝门边走去。
“回来啊!”赵成义悲愤地说。
祁明诚回过头,无辜地看着赵成义:“自力更生比较好啊!难道真要我帮你?”
“要你帮个球!你先把我的手解开啊!”赵成义涨红了脸吼着说。
哦,忽略这一点了,赵成义的手还绑着呢。
第67章
赵成义百无聊赖地摸着鸟。
少年人总是很热衷于做这种事情,他们的精力无比旺盛。但是对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这种事情虽然能帮他们纾解身体上的欲望,然而已经不会产生多少心理上的刺激感了。总之,摸鸟很无聊啊。
赵成义打算速战速决,只是身体却不配合。他背上有鞭伤,此刻不能躺着,就只能坐着。
祁明诚站在院子里和阿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赵成义此时住的并非是什么大屋子,而是农家的小屋,院子很小,祁明诚站的地方距离赵成义的屋子很近。他能把祁明诚的说话声听得一清二楚。
“老板您怎么出来了?”阿顺问。
“屋子里太闷,出来透透气。”祁明诚说。
“赵校尉那里如何了?都还好吧?”阿顺又问。
“啊,就他那皮糙肉厚的样子,我们哪用得着担心他啊。”祁明诚不客气地说。
阿顺似乎笑了起来。他跟着祁明诚的时间长了,有时也敢开一点点小玩笑,说:“老板,最担心赵校尉的明明是您啊!卷毛他们几个之前是怎么说的来着?不是都对您说赵校尉一定会没事的吗?”
然而,不管别人说什么,祁明诚就是不放心,因此他们这一路也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
祁明诚之前急着要见赵成义,因此一点都没觉得累,还陪着赵成义聊天,还帮赵成义缓解瘙痒,可是此时站在院子里吹着风,他紧绷的神经一松懈,顿时就觉得有些累了。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老板,您昨天就没怎么睡,现在是不是困了?不如您就去休息吧。”阿顺赶紧说,“赵校尉这一边,如果他还需要什么照顾的话,只让他吩咐我就行了。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赵校尉的。”
祁明诚想着赵成义完事后,屋子里一定会有味道。这种事情嘛,好兄弟之前互相开个玩笑还不会有多尴尬,要是被阿顺发现了赵成义一边养着伤还一边发泄精力……赵成义一定会觉得非常羞愤吧。
于是,祁明诚摇了摇头,说:“没关系,我还不累。你去厨房里看看有什么吃的吧!”
屋内,赵成义有些走神。他听着祁明诚和阿顺间的对话,仿佛能想象得到祁明诚担忧他的样子。他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样地想着祁明诚,也许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正想着祁明诚”这件事,然而他的脑子里都是祁明诚,祁明诚皱眉的样子,着急的样子,不高兴的样子,大局在握的样子……
哦,还有祁明诚的手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抚摸时那种舒服的感觉……
赵成义闷哼了一声。
完事了。
赵成义在心理上却越发感到空虚。他刚刚似乎好像可能仿佛是拿着义弟……意淫了?
估摸着赵成义弄得差不多了,祁明诚先站在门口敲了敲,没有听到什么阻止的声音,这才开门走了进去。屋子里果然有一些味道。祁明诚赶紧把窗户打开透风。赵成义已经洗了手,擦了手。祁明诚看着那一桶原本让他泡手用的井水,就知道赵成义是用这水洗的手。所以,这些井水已经不能用了。
赵成义又趴回了床上。虽说他身上没有龟壳,祁明诚还是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只缩头乌龟。
祁明诚都不知道赵成义到底在郁闷什么,便试探着说:“已经很不错了啊,时间挺长的。”
面对这样带着些调侃意味的赞美,赵成义还是无动于衷。
祁明诚走到了床边,见赵成义还在继续装死,还以为是自己的玩笑开大了,赶紧说:“喂喂,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对你有了什么想法啊,刚刚说要帮你忙什么的,纯粹就是想要开下你的玩笑而已。”
这种玩笑的尺度又不大!
赵成义把脸闷在枕头里,说:“嗯,知道你是玩笑话。累不?要不躺我这里休息会儿?”
赵成义此刻躺着的这张床应该算是一张单人床,但两个男人并排躺下去也不会很挤。赵成义主动往里面挪了挪,空出了半张床。祁明诚原本不打算这时就睡的,瞧见半张床后,他的眼睛都变直了。
对于一个连着好几天都睡得很少且睡得不踏实的人来说,床的诱惑力是无穷的。
不过,祁明诚依然要矜持一下,问:“那你的后背怎么办?不痒了?”
“能忍。”赵成义简洁明了地说,“要是没有你,我不还是要自己忍着?你睡吧。”
祁明诚赶紧跑到院子里去洗了个脚,然后连衣服都没有脱,直接躺在了赵成义身边。才躺下没多久,他就睡着了。祁明诚平时睡觉时并没有打呼的习惯,他睡着后一直都很安静,但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累了,他的呼吸显得有些重,一呼一吸很有规律,乍一听倒像是在打那种幅度很小的呼噜。
赵成义躺多了,此刻完22 全睡不着。听着祁明诚的呼吸声,赵成义有感他对自己的心意,越发觉得自己刚刚是“抽”了。哦,“抽”这个词也是赵成义从祁明诚口里听到的,许是哪个地方的方言吧。
祁明诚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半夜。他醒来时,朦朦胧胧觉得天黑了,虽说肚子饿,但身体疲惫的感觉比饥饿的感觉更加强烈,于是他翻了个身,很快又睡了过去。这一次,他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赵成义先起的床。他不忍心吵醒祁明诚,就只能蹑手蹑脚地从床尾那里爬下床。
赵成义依稀记起祁明诚仿佛说过某朝的国君,找女人侍寝时,要让女人先脱光光洗白白,然后用被子裹了,由太监们背到他的床上去,等女人们侍完寝,她们大都不能留宿,只能以跪爬的姿势从床尾离开。那时赵成义还觉得这些故事是祁明诚编的,不想此刻却让祁明诚享受了一把某国君的待遇。
话本小说果真是源于生活啊,赵“嫔”如此想到。
当赵成义走到院子里时,阿顺他们也都起了。
赵成义体力好、火力壮,又嫌衣服料子磨着他的后背会让他觉得更痒,他索性就没有穿衣服,光着上半身,站在院子里思考人生。额,“思考”当然是往好了说,其实某人就是在发呆。阿顺看着那一道道鞭痕,松了好大的一口气,说:“果真是没有那么严重,可见那位沈先生并没有瞒着我们。”
虽说阿顺他们如今都喊赵成义为“赵校尉”,但当初大家一起相扶相持的情谊也不是假的。阿顺他们在赵成义面前守着上下尊卑,但心里对赵成义并没有惧怕,于是大家还能凑在一起愉快地聊天。
听阿顺说起了沈灵,赵成义就忍不住追问,道:“沈先生和义弟……”他给了阿顺一个眼神。
“那位先生颇为照顾老板。”阿顺接收了眼神中的讯息,老老实实地说,“老板喜欢寻他聊天。不过,那位先生总是很忙,时常外出。当他在客栈时,除去吃饭躺卧的时间,就常与老板关起门来聊天。”阿顺几人都不知道沈灵的身份,但见祁明诚十分尊敬沈灵,他们隐约知道沈灵是有大来历的。
赵成义心中一跳:“关起门来……聊、聊天啊?”
阿顺点着头,说:“是啊!卷毛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老板和那位先生如此能聊,可见他们是投机的。对了,我瞧着老板那些日子开心了不少!莫非是高山流水遇知音了?”
作为一个努力学习文化知识的人,阿顺很努力地在他的话中把自己学到的一切灵活运用了。
赵成义却弹了阿顺一个脑瓜奔儿:“什么高山什么流水的。我饿了,走走,蹲厨房吃饭去!”
赵校尉还是如此接地气,吃饭时,端着碗蹲在厨房门口,也不觉得会影响自己的形象。
“再说说沈先生和你们老板的事情。”赵成义一边说,一边动作豪迈地往嘴巴里扒饭。
“我也不知道他们都聊了些什么,毕竟他们每次聊天时,我们都不在老板的身边。哦,有一次我正要给老板送饭,就见那位先生的护卫守在老板门口,这才知道原来那位先生找老板聊天时,连屋子都不让我们靠近的。”阿顺对着赵成义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说了,“哦,那位先生还很关心老板。”
“关心?”赵成义扒饭的动作就是一顿。
“是啊!”阿顺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就把赵成义一直没有归来,祁明诚是如何担心的,他又非要来洼子县寻赵成义,沈灵又如何勉力阻止,最后更是让护卫把祁明诚弄晕了等一系列的事情都说了。
赵成义越发感动。明知前路危险,义弟却还愿意来寻他,其中情谊是如何深重啊!
赵成义顿时就吃不下饭了。他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一件事情。
第68章
赵成义陷入了严肃的思考之中。
祁明诚起床时只觉得腰酸背痛。他睡前没有脱衣服。因为,他当时原本只想在床上略闭一闭眼,只打算休息一小会儿,还想着傍晚时要起来吃饭的,却没想到他的身体在赶路中达到了极限,一放松就彻底撑不住了,一觉睡了这么久。早知道他当时就脱衣服睡了,果然还是脱了衣服才会觉得舒服。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人习惯,不脱衣服睡觉的话,如果睡得时间长了,祁明诚会觉得身体酸疼。
祁明诚趴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眯着眼睛低头找到鞋子,然后扶着老腰慢慢走出屋子。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祁明诚把今日份的灵水融入白开水中,打算让赵成义喝下去。不过,他没找到赵成义。
祁明诚随便抓了一个人问道:“鲁乙,你们头儿呢?”
鲁乙的眼神有些奇怪,低着头说:“不久前还在厨房门口待着,是不是帮灾民们建屋子去了?”
祁明诚脸色一变:“正养伤呢!他怎么又闲不住了?”
“我瞎猜的,不过我们兄弟几个确实都帮灾民建屋子。我就是回来喝口水。”鲁乙说。结果他刚走进院子,就看见祁明诚扶着腰皱着眉头精神颓靡地从赵校尉的屋子里慢腾腾地走出来。赵老大这体力是该有多好啊?不是才受过伤吗?还能把祁老板折腾得这么厉害?害祁老板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那个……厨房里还有一些米粥。阿顺给你留的。”鲁乙不动声色地帮阿顺刷着好感度。
“啊,谢谢你们。”祁明诚不知道自己“扶腰”的动作已经被人误会了。他两顿没吃,现在饿得不行,既不知道赵成义在哪里,也没力气出去找他,因此赶紧先去了厨房,把剩的米粥全部喝掉了。
正喝着粥的时候,赵成义回来了。祁明诚指着放在灶台上的水杯,说:“赶紧的,把水喝了。”
赵成义照做了。
祁明诚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就着小菜喝米粥,问:“大早上的去哪儿了?帮人盖房子去了?”
赵成义赶紧摇头:“没、没呢,就是出去吹吹风。”顺便醒醒脑。
祁明诚见赵成义穿戴整齐,衣服上一点尘土都没有,就相信他应该没有加入建设灾后家园的队伍中。祁明诚觉得赵成义一定是躺得长毛了,现在伤口见好,他实在是憋不住了,于是就出去放风了。
哈士奇在屋子里关久了都会挠门。祁明诚对此表示理解。
赵成义搬了个小凳子,坐在祁明诚对面,问:“义弟,若有人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如何?”
“要看是什么人和什么事吧。怎么,有人对不起你,你找我拿主意?难道是鲁乙他们中的某个?这是不是存在着什么误会?”祁明诚问。他压根就没联想到自己身上,还以为赵成义是在寻求帮助。
赵成义赶紧摇头。他已经郑重其事地做出了一个决定。在东窗事发之前,他想要自首。
“我、我之前瞒着你做了一件事。”赵成义说。
祁明诚碗里的粥喝光了,他起身走到水缸边,打算舀水把碗筷洗了。听见这话,他立刻回头看向赵成义,笑着说:“哦,原来你的意思是你对不起我啊?你还能怎么对不起我?说来让我听一听。”
祁明诚分明以为赵成义是在开玩笑。他才不相信赵成义会对他不好呢!
赵成义越发内疚,低着头说:“听说你和沈先生……关系很好?”
祁明诚快速地把碗洗了,不以为意地说:“你和他关系也不错吧?反正他对你评价挺高的。”
“这不一样。”赵成义说。
“怎么不一样?你在为他们做事,我也打算为他们做事。我觉得沈先生挺不错的,且聊天时彼此能跟上对方的思路。”祁明诚把筷子插进了竹筒里,把碗放进了碗橱里,又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赵成义见祁明诚这话说得非常诚心,就知道他是真的很欣赏沈先生。
阿顺他们都说了,沈先生也很关心祁明诚啊!
赵成义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终于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道:“我、我确实对不住你。我原先觉得,像沈先生那样的人迟早会娶妻生子的,你要是……他,日后定会受伤。于是,我、我就……”
可日后如何,那不过都是赵成义自己想的;说不定沈先生和义弟真的能恩恩爱爱一辈子呢?
赵成义觉得自己之前真是太欠考虑了。
瞧着赵成义如此懊恼,祁明诚却有些糊涂:“我?他?我怎么他了?你在说什么啊!”
“我之前故意误导沈先生,让他以为我俩是、是一对。凭着他的品性,他和你相处时一定会有所顾忌……他不是故意要对你冷淡的,你莫要伤心。我、我这就写信去和沈先生说清楚!”赵成义说。
赵成义猛得站了起来。
祁明诚赶紧抓住他。结果,赵成义站着,祁明诚坐着矮小的凳子,他只抓住了赵成义的衣角。
赵成义的动作太急,祁明诚的重心太低,祁明诚差一点就摔了。
“等等等等!这怎么回事?你别走,咱说清楚了!”
为了抓住赵成义,祁明诚此刻的动作非常具有艺术观赏性,他屁股下的那张小凳子已经侧翻。如果赵成义再往前走一步,祁明诚为了保持身体的平等,为了不摔倒,就不得不抱住赵成义的大腿了。
赵成义吓得站在原地没有动。
祁明诚趁机稳稳地站了起来。两个大小伙子在厨房里站着,厨房里的空间一下子就显小了。
赵成义叹了一口气,说:“我知你对沈先生有心,只我之前不看好你们,于是就……可我现在知道错了,你们两个都是聪明人,有什么困难不能一起克服呢?”说着说着,他只觉得心中一阵难受。
“我确实和沈先生相处得不错,可是,我什么说过自己喜、喜欢他了?”祁明诚无语地问。
没、没有吗?赵成义努力回想了一下。
“你和沈先生说了我们是一对?”祁明诚又问。
赵成义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祁明诚松了一口气,说:“还好还好……你让沈先生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不算什么。万一你跑去他面前帮我告白,那才是真的把我坑惨了!如果真是那样,我以后见着沈先生时该多尴尬?”
祁明诚坐回了自己的小板凳上,又拍了拍另一个小板凳,说:“坐着聊。”
在祁明诚似笑非笑的目光中,赵成义茫然地坐了下来。他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自以为是地坏了义弟的好姻缘,如今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误会?如此说来,义弟心里只怕还没有意中人吧?
“我确实很欣赏沈先生。不过,我也欣赏纪良,也欣赏我大姐夫,难道我对他们就都有什么想法吗?”祁明诚觉得自己真是不明白赵成义的脑回路,“再说,我自己是一个容易想太多的人,如果我还找一个想太多的人共度一生,我这辈子说不定会活得很累。我啊,最喜欢那种正直简单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