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江炳坤经过刚刚这么一遭已经不信嬷嬷的话,此时哪还管她说什么,
嬷嬷认命的闭着眼睛,反正她没偷东西,他们要搜那就让他们搜,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果然不安好心!”江炳坤看到家丁从嬷嬷身上摸出的珠钗,当下便一脚踹了过去,
嬷嬷吃痛的叫了一声,根本就不知道珠钗是怎么回事,她明明没有拿,怎么会跑到她的身上,
江子笙冷冷地勾起嘴角,“原来是贼喊抓贼,我说窗户怎么会破一个大洞,原来就是你趁乱逃走撞坏的,”
弄清了事情始末,江炳坤深吸了一口气,下令把嬷嬷拖走,乱棍打死,
嬷嬷就算在傻也知道此事是江子笙做了手脚,不甘地道,“大小姐果然好手段,难怪二夫人斗不过您,”
江子笙冷哼一声,“康姨娘不是好东西,你也不是好东西,死到临头还要陷害本小姐,真当本小姐软弱可欺吗!”
嬷嬷一双污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江子笙,似要将她拖下地狱……
深夜,乱棍之下,嬷嬷凄厉的声音,响透了整个相府,每一句都诅咒着江子笙,直至自己断气的那一刻,眼睛也还是盯着百竹苑的方向,
江子笙本就是地狱归来的人,根本就不把她的怨毒的诅咒放在心上,
倒是唤春小丫头,吓的够惨,连觉都不睡,非要跟着江子笙呆在一起,
江子笙看着从残破的窗户透出来的月光,柔柔的洒落在床上,就像是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纱,
就如任锦轩一般,缥缈虚无,
她只要一闭上双眼,脑中就会浮现任锦轩那张如月般的绝世面容,他说的那句他跑不了,眼中是多么的确定,
她还以为任锦轩能够抓到那个偷听嬷嬷,谁知他是料到嬷嬷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打压她的机会,重新回来,
那个嬷嬷其实也算聪明,若是旁人,在戒备森严的相府中,早就有去无回了,
可惜她并不知道,任锦轩武艺高强,别说是相府,就算是皇宫,他同样来去自如,
“唤春,你猜江彩蝶会不会知道了康姨娘的事情?”今天江彩蝶过来的时候,那双眼睛就盯着自己,眼中的恨意,比任何一次都要多,
若江彩蝶真的知道了康姨娘的事,一定会再次找机会对她下手,
唤春脑子笨,想不来这些事,”唤春撑着下巴,迷迷糊糊地看着被夜风吹得歪歪斜斜的烛火,
“还是你好,没心没肺,”江子笙无奈摇头笑笑,不由有些羡慕她,如果自己也能够像她这样无忧无虑,就算当个小丫鬟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她现在只有一步步走下去,哪怕万劫不复,
“江彩蝶,事不过三,不要怪我没给你机会,”江子笙缓缓闭上双眼,
……
第二天一早江子笙便打算去回春堂,谁知还没出院子,江炳坤就叫她去正厅用早膳,
江子笙才踏进饭厅,便感觉到一道锐利刺骨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她,
江言旭回来了,他的脸颊的轮廓越发的刚毅,早已没了少年该有的青涩,那双眼睛也变得更为阴鸷,
“大姐,”
江子笙轻轻的嗯了声,便没有再理他,
对于江言旭这样的人,她是一刻也不想接触,若不能一下扳倒他,她不会轻易动手,
江太夫人看着这面和心不合的姐弟三人,最后将目光放到了江子笙,“昨夜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也别怪你父亲和三妹,他们毕竟也是为了你好,”
江子笙点点头,乖巧地道:“太夫人放心,昨夜的事不过都是一场误会,子笙并未放在心上,”
江太夫人人满意地点点头,自打江子笙清醒过来,她便对这个孙女越发的满意,再加上康姨娘那档子事,让她心中对江子笙又多了几分怜悯,
放下碗筷,江太夫人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看着江子笙语重心长地道:“虽然昨夜发生的不是什么好事,倒也给老身提了个醒,子笙你也是时候定下门婚事了,”
一直在用早膳的江炳坤也放下了碗筷,十分赞同的点点头,
如今皇上都下旨免了江子笙的守孝期,也该重新谈门亲事,
江子笙手微微一顿,心中直呼不好,她最怕就是江炳坤给她定亲,现在没了守孝这个理由,她根本找不到什么借口拖延,
“子笙啊,你不是跟二殿下的关系不错吗,他有没有向你提过什么?”江炳坤满含期待的看着江子笙,现在太子的位置,基本算是任承泽的囊中之物了,若他真对江子笙有意的话,那他们相府的势力一定会大涨,
江子笙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异想天开的江炳坤,毫不留情地泼冷水,“父亲不要忘记了,子笙之前跟三皇子有过婚约,作为一个臭名昭著的弃妇,您觉得他能提什么?”
果然,江炳坤听到江子笙说完话,脸色立即垮了下来,看着江子笙也多了几分冷漠,
江子笙翻了个白眼,看着满桌子的饭菜,也没了吃下去的胃口,
江炳坤心中想什么,她自然一清二楚,
江太夫人也是一脸惋惜,摇了摇头,“有缘无分啊,不过老身心中倒是有一个更为合适的人选,”
江子笙耳朵立即竖起,生怕这个太夫人一时兴起,又给她安排一个无所事事,纨绔的官二代,
江炳坤知道江子笙靠不上任承泽这棵大树,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眼都没抬下,
“此人正是你的表哥,”江太夫人看着江子笙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杨勇,”
江子笙眉头一皱,怎么莫名其妙又蹦出个叫杨勇的表哥了,
江炳坤一听杨勇二字,立即拍案道:“不行,花语嫁过来之时便与杨太傅断了关系,我们怎么能拉下这个脸,再说杨家也不会同意结这门亲的,”
江太夫人脸色一沉,“终归是我们江家欠了杨家,将子笙嫁过去也算是还了他们的情,”
“母亲,杨守诚那人顽固守本,就算在朝堂之上也跟我势同水火,那就是个处处与我作对的老顽固,”江炳坤越说越气,
江子笙仔细地听着江太夫人跟江炳坤的话,不一会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摸了个大概,
杨花语之前跟江炳坤相识的时候,江炳坤不过是个一清二白的芝麻小官,除了会几句酸溜溜的诗,在杨太傅眼中几乎一无是处,
得知自己的女儿跟江炳坤好上之后,杨守诚曾不止一次将杨花语锁在房中威严恐吓,
可是杨花语却像是吃了迷魂药般,非江炳坤不嫁,为了这事,最后还跟杨太傅断绝父女关系,
后来江炳坤步步高升,成为了一国丞相,可杨太傅也并未将江炳坤放在眼里,
这样僵硬的关系到杨花语死后更是加剧,杨太傅明着暗着不知给江炳坤使了多少绊子,江炳坤是敢怒不敢言,毕竟杨太傅是开国元老,连皇帝都得给他三分面子,
“到底也是亲家,你若拉不下这脸,我去,”江太夫人看着江炳坤一副孬样,恨铁不成钢地道,
“母亲,世家公子如此多,那杨家真的不行,您就听我一句劝吧,”江炳坤是个十成十的孝子,看着母亲这般坚决,一脸苦恼,
“老身听你什么?”江太夫人板起一张脸怒气冲冲地道,“再找个像康强那样败坏家风的?我意已决,这事就这么定了,明日带着子笙亲自去拜访杨府,"
第119章 任承泽的算计
江炳坤扭曲着一张脸就差没有怒摔碗筷,倒是江子笙保持了沉默,
但是她心底还是有些抵触杨府的人,虽然杨府跟杨花语断绝了关系,但到底也是骨肉相连,杨府却狠心十多年都未曾来看他们母女一次,
若非今天江太夫人提起,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外公,这样的亲情实在是让人寒心,
早膳还没用完,所有人都不欢而散,江彩蝶经过江子笙的时候,如避瘟疫,生怕沾上一星半点,
旁人看了会以为江彩蝶是在怕她,只有江子笙能够感觉到江彩蝶在经过自己时那股压抑的恨意,
江子笙淡淡地看着江彩蝶离开的背影,眸中露出丝丝疑惑,
按照江彩蝶的性子,一定会到处给自己挑事才对,这次为什么会选择隐忍?难道……
江子笙又将目光扫到江言旭那双阴鸷的眸上,眼中的疑惑瞬间消解,
看来江言旭这次回来给江彩蝶做了不少心理工作,她倒要看看江彩蝶和江言旭能隐忍到什么时候,
江言旭深深的看了江子笙两眼,最后才步履沉重的离开,
江子笙对他的背影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想到还得去回春堂重新替任承霖配药,便离开了相府,
……
任承霖经过一晚的休息,再加上有百里星华这个老怪物在,今天的气色已经好看些了,虽然依旧虚弱无力,精神劲却是十足,
江子笙一进屋子,便重新替任承霖把了脉,看着诊断结果又多了几分怜悯,
任承霖能活下来真的算是个奇迹,因为他的体中有一种毒素,还在娘胎中的时候就已经染上了,
婴儿本就没有免疫力,稍稍风吹就会感冒发烧,更不用说身患剧毒了,可任承霖却偏偏活了下来,他的生命足以让所有人惊叹,
“你知道你的身体为什么会一直这么差吗?”江子笙一边写着药方,一边随意地问道,
任承霖点了点头,“御医们说我先天不足,得温补,”
江子笙嗤笑一声,没想到宫中的御医也真够扯的,任承霖可是尊贵无比的皇子,哪顿吃的不是好的,还温补,这是变相耗掉他的命啊,
江子笙猛地怔住,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任承霖心中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宫中的御医一定被人收买了,
他们一边用毒给任承霖续命,一边又故意慢慢地耗掉他的性命,
而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制衡任承恩和任承泽的权利,毕竟任承霖是皇后所生的,是真正的嫡子,
在宫中敢如此草菅皇子性命的没有几个,是周贵妃还是宋贤妃?
如此玩弄人命,宫里的人实在是太过可怕,
任承霖看着江子笙阴沉的脸色,心里咯噔一跳,不安地道:“江大夫,我是不是没救了?”
江子笙连忙回过神用力地摇了摇头,紧紧握住任承霖的肩膀,目光坚定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好好的活着,”
“那你的脸色怎么会这么差?”任承霖心稍稍松了口气,
原本他就是个等死的人,是江子笙的出现给他带来了活着的希望,
但他心底有些害怕,怕这希望不过是一场幻影,
“我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江子笙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道,
毕竟任承霖的病牵扯了太多,要是现在让他知道真实情况,心理恐怕会承受不住,加剧体内毒素的恶化,
走出屋子江子笙便看到百里星华盘坐在亭子里,一双如深潭般的眼睛,似要江子笙整个心神都摄进去,
江子笙还是第一次看到百里星华这般严肃的样子,长长呼出一口气,踏进亭子将药方放到了百里星华手中,
百里星华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浮起身子,与江子笙平视着,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只要记住你是名大夫,你的目的只有救人便好,至于其他的,要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他活了很久,经历过无数的人和事,早就看透了人性,
“难道您要我看着一个活生生的性命,被人算计?”江子笙不甘地道,
百里星华咯咯咯地笑了会,看着江子笙摇了摇头,“傻丫头,谁的性命不是被算计的?就算人不算计,老天也会算计啊,丫头你不也是在被人算计么,”
江子笙身子微微一顿,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百里星华,
百里星华说的没错,但是她还是做不到漠视这些事情,她虽然不善良,却还有着最基本的人性,
……
雪花纷纷扬扬的四处飘洒,就像是一场浩劫,席卷整个大玄,最后在明心殿的上空中盘桓飞舞,
原本富丽堂皇的明心殿在任承恩失宠之后变得十分的冷清,到处都是萧条一片,
任承恩匍匐在地毯上,双眼无神,胡子拉渣,英气的五官早就污垢掩去,变得一塌糊涂,他的头发不知有多少天没洗,全部黏在一起,散着阵阵恶心的头油味,
身上的衣服也不知哟偶多久没有换过,手上握着一壶酒,嘴巴微微张着,就像是个断了线的木偶,
“叩叩叩……”门外传来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
任承恩茫然地看向大门,烦躁地从地上爬起,踉踉跄跄地走过去,将门用力打开,歪着脑袋看着来人,
任承泽身着一身银色玄袍,清逸的五官在白雪的衬托,出尘若仙,与对面而立的任承恩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寒风呼呼地吹进明心殿,将任承恩的醉意也吹醒了四五分,当他看清对面站着的是任承泽后,眼中的嘲讽一闪而过,转身跌跌撞撞地回到了雕花檀木椅上,
“二哥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任承恩抹了抹额头,将掉落的头发重新束到脑后,
任承泽嘴角扬起一个温和的笑,随意地看了空空如也的明心殿,自顾自的找了个地方,坐下,
“三弟的日子逍遥快活,是旁人羡慕不来的,哪能看到什么笑话,”
任承恩冷哼一声,将酒壶直接丢到地上,一脚高高地踏在了案几上,邪邪地笑道:“二哥若觉得这种日子舒坦,随时都可以过,”
任承泽没有理会他语气中的怒气,至始至终都挂着一抹和煦的笑,看起来人畜无害,
“我自然没有三弟这般福气,父皇交代的事情太多,哪有时间忙里偷闲,”
任承恩拳头微微握紧,眼中涌上一股怒意,
任承泽来到这就是为了向自己炫耀,他如今多受父皇器重吗?想告诉他,东宫太子之位已经是他任承泽的了?
“既然二哥事务繁重,那便请吧,”
任承泽起身,只不过他并没有离开,而是一步步地靠近靠椅上的任承恩,
任承恩警惕地盯着他,双手已经触到了身后的宝剑,
似乎看出了任承恩的动作,任承泽眼中的笑意更明显了,他瞬间绕道任承恩的身后,将那把宝剑,直接丢到了地上,
“你想做什么,我现在还是皇子!”任承恩瞳孔缩紧,拳头紧紧的攥在一起,
“三弟那么紧张干嘛,认为我会杀了你?你放心我是不会像三弟你一样,骨肉相残的,”
任承恩撇过头没有继续看任承泽,心里对他的警惕又升了几分,
虽然任承泽之前并没有对他下过死手,却不代表他现在不会,毕竟他一天没死,对任承泽来说就是一个威胁,
“你还想不想重获恩宠?”任承泽不动声色地便丢了一个诱饵下来,
任承恩身体蓦地怔住,难以置信地盯着任承泽,只是这激动的情绪很快便被他压了下来,
任承泽绝对不会这么好心的帮他的,
“流民暴动的事情是你策划的吧,”任承泽冷然勾起唇角,“你自己最清楚他们是多么的难对付,父皇为了此事日夜忧思难宁,若是三弟更够对此出谋划策一番,父皇一高兴,你的恩宠自然会回来,”
任承恩眼睛一亮,却依旧警惕地道:“想必二哥已经有了方法,为何不自己献策?”
“因为我不想那么快就失去一个对手,”任承泽扫了一眼落魄不堪任承恩,“因为我们是兄弟,”
任承恩对任承泽的说法嗤之以鼻,在足够的利益面前,兄弟的感情又能值上几分,
任承泽不理会他眼中的嘲讽,将江子笙之前对他所说的方法,说了其中一种:“这次赈灾银两可以动员所有官员筹集……”
任承恩听完任承泽的话,心中早已激动不已,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个好方法,父皇肯定会龙心大悦,
只不过他始终想不通,任承泽为什么会将这么好的方法告诉他听,难道真的是因为兄弟情义?
任承泽将事情说罢,意味深长地看着任承恩,“三弟你的时间不多了,错过这次机会,这辈子恐怕都赢不了我,”
任承恩内心复杂地望着任承泽一句话没说,一直到他离开,
因为他害怕任承泽给他的一个陷阱,一个一旦踏进就会万劫不复的陷阱,
“来人!”任承恩思索了一会把贴身的小太监叫了上来,“你去跟着二皇子,看他到底在玩些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