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儿气恼地盯着他,谁人不知白城少主,白子墨摆阵是一流的,他随随便便摆出来的阵法就能将人活活困死。
他明明知道我不懂阵法演练,却还要这么说,分明是难为我。
雨儿正要说话,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未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我看着白子墨,笑得愈发灿烂:“是南先生这么说的吗?我虽然是女子,常年在闺阁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我也听说南先生对任何上门讨教的学子都敞开学府大门,怎么如今到了白少城主嘴中却变了味儿?莫非少城主是怕我在宴会上大放异彩,挡了你的路?”
白子墨不屑道:“凭你也能挡本公子的道?真是天大的笑话!”
“既然如此,那为何南先生让你出来迎我。你不但设阵企图对我无礼,还要将我赶走,莫非白城就是这样的为客之道?”我上前一步,语气咄咄地说道。
白子墨皱起了眉,往后退了两步:“我什么时候对你无礼了?我一直与你保持君子距离,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我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刘海,又顺手将两根簪子放得更稳固些,语气淡漠地说道:“这里荒郊野岭。你我孤男寡女,我唯一的马儿被你打成了重伤,我跑不能跑,喊又没人听到。你说你如果不是想非礼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子墨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地盯着我,他举起手中的玉笛,指着我怒声道:“你不是还有两个丫鬟吗?怎么就成了孤男寡女了?”
我惊诧地盯着他的脸道:“原来你连我的丫鬟都不打算放过啊!白少城主,你的胃口可真大啊!”
白子墨被我颠倒黑白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愤恨地磨牙往前带路。
我们三个跟在他的后面,白子墨走路很快,应该说是故意走得这么快,好让我们跟不上他的步子。
金子还好,毕竟有武功傍身,走得还算轻松,可我和雨儿就比较惨了,我们两个几乎是小跑着走的,没多久就坚持不下去了。
金子看我们吃力,主动走到我们中间,一手一个,半拉半提,带着我们往前走。
金子因为带着我们两个,走的速度比之前慢了很多,渐渐的,我们和白子墨的距离越拉越大。
在白子墨离我们大约一百米的时候,我趴在金子的耳朵边小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白子墨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因为网站现在有敏感字设置,功夫就是其中一个,所以部分讲到武功的地方只能用工夫来代替。参加考试的宝贝可千万不要写错了,工夫一般指时间,或者时候,而功夫则指的是人的本领,造诣(yi)。
第两百二十五章 算你有点本事
金子看了一眼白子墨的背影,讪讪道:“属下听说这个白城少主很记仇,可能刚才他在姑娘这儿吃了瘪,心里不高兴了吧?”
雨儿不赞同地摇头:“不对,他一出来,眼睛就盯着小姐看,奴婢觉得他好像对小姐有很大的仇怨,小姐,您之前是不是得罪过他?”
雨儿和我的感觉是一样的,我是穿越到将军府的三小姐身上的。并没有继承她的记忆,原本还打算问问雨儿这事,结果雨儿反过来问我,这么说来,以前的三小姐也不认识他。
我细细想了一遍刚才和他的对话,猜测道:“也许他和三皇叔有渊源……”
金子歪着头思索道:“主子的势力遍布大陆,和人结仇也属正常,不过白城……主子几乎不过问那里的情报,应该是不好不坏的关系。”
这下我就更奇怪了,我正打算再问点什么,白子墨突然转头看向我们:“南先生已经久候多时了,你们走得如此慢,是打算让南先生再等多久?”
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我忍不住非议道:“没办法啊,谁让白少城主对我一见倾心。我盛情难却,不得不留在马车边和你攀谈,这一来二往,时间就过去了!”
我将?锅重新丢回给白子墨,白子墨气得磨牙。牙齿都快擦出火花来了。
他眯了眯眼,怒声道:“欧阳晓晓,今日可是文人聚会,你嘴皮子厉害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我挑了挑眉,要说世上最难打交道的应该是学富五车,自命不凡的文人,他们骄傲自持,自认高人一等,而且听不惯别人的意见,文人相轻这个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只是……我在京城虽然有名,但在学识上并不出众,白子墨没有必要特意在南先生的府邸前来堵我,给我难堪。
而且他说话的时候眉毛都快打成结了,显然是十分厌弃我,我不禁纳闷了,他到底和我有什么过节,为什么刚见面就这么讨厌我?
我心里虽然疑惑得不得了,但我不会自讨没趣地凑到白子墨面前问他讨厌我的原因,只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走了大约十分钟,我们终于到了南先生的学府,这是一个六出六进的府邸,布置得相当有品位。
府邸大多是用米?色的木块搭建而成,府邸的墙上雕刻着很多文人的墨宝,再喷以?色的墨漆,给人一种大气磅礴又高贵矜持的傲骨风情。
府邸中间种了不少象征君子的梅兰竹菊,整体的布局倒是比较简单,用色也非常素净,给人一种置身自然,天人合一,心旷神怡的感觉。
府邸门口整整齐齐地放置着鞋子。早有书童等在那里,他们见到白子墨很热络,对我的态度倒是客气中带着疏离。
南先生是个要求严苛的人,他有一个规矩,进学府前必须换上统一棉鞋。理由有二。
一则他是告诉进府的学子,不管你在外头有多少功名利禄,丰功伟绩,在我南先生的学府中,你们只是探究学识的学子。在学识面前人人平等,不分尊贵和贫贱。
二则是为了减轻声音,南先生认为读书当静。学府中有很多藏书,每天也有不少人来此阅读瞻仰。
这人来人往,脚步匆匆,必定会打扰到正在潜心徜徉在书海中的学子们,所以他便命人特意造了这种绵软舒适的鞋子,以减轻衣袖走动的声音。
换了府邸准备的棉鞋,走在米色木板铺就的路上,果然只有轻微的沙沙声,一切显得格外安静。
走过回廊的时候,风中偶尔传来几声悦耳的丝竹声,我本来以为是宴会上有人在演奏,抬眸时却发现回廊上挂着不少长短不一的竹筒,这丝竹声正是这些竹筒发出来的。
我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这些竹筒。竹筒被风吹动,互相触碰,发出清脆而短促的声音,让人的心也安定下来。
不过这些竹筒的位置排布似乎很有讲究,不像是随意挂在那里的。
见我盯着这些竹筒发呆,书童走到我身边,小声地为我介绍:“欧阳姑娘,这些竹筒都是南先生亲手制作的,他每日都会花一点时间制作竹筒,用以替换已经老旧的竹筒。南先生说竹筒发出的声音便是风的声音,也是活着的声音。”
我微微勾起唇畔,这个南先生,还真是会享受生活。
我伸手握住其中一个竹筒,看向上面刻着的标志,淡淡道:“想必这里也有白少城主的手笔吧?”
白子墨本来看到我停下。是很不耐烦的,我这话一出口,他倒是多看了我两眼:“不错,这些竹筒确实是按照本公子的阵法排布的。”
“九九八十一环,攻守皆宜,果然很妙!”我松开竹筒,任由竹筒随着风摇摆着。
白子墨和书童吃了一惊,尤其是白子墨,他看着我的眼神露出了疑惑:“哦?你能看破这阵法?”
我摇了摇头:“不能,不过我知道你在哪里布了阵。”
我伸手指着几处廊沿上不起眼的地方:“这些地方加起来总共九处。每处可以单独成阵,两处可以叠加,如此错综叠加和循环,便是九九八十一环,即使武功高强,心性坚韧的人闯入,也能将其困住至少三个时辰。白少城主果然是阵法中的高手!”
白子墨哑然,他皱紧了眉头冷哼一声:“算你有点本事!”
说完这话,他便朝前走去,不再理睬我,而一旁的小书童的态度则变得热络起来:“欧阳小姐真是厉害,迄今为止,这阵法除了白少城主外,只有四个人能看破,您就是其中一个。”
我微微垂眸,低头浅笑道:“不过是凑巧罢了!”
其实我是心虚,所以才别开了眼睛,小书童以为我是谦虚,对我的态度则更加热络起来,他走在前面为我简单介绍南先生平日里的喜好。
雨儿和金子则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尤其是雨儿,满眼都是亮闪闪的星星,她崇拜地扯了扯我的衣袖,轻声道:“小姐,您好厉害啊!”
金子也低声道:“想不到姑娘还懂这些,属下佩服!”
我咳嗽两声,趁着小书童讲得唾沫横飞的时候,压低声音道:“上次我找那封情书时,在三皇叔的书房里看到过这个阵法。”
雨儿和金子大眼瞪小眼,一时间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我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我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那封情书,金子,你知道三皇叔把那东西藏在哪里了吗?”
金子抽了抽嘴角,一副不想理睬我的样子,满脸写着。帅不过三秒。
转过两个回廊就到了赴宴的地方,今日人多,南先生便命人将酒席搬到了室外。
秋日风朗气清,阳光正好,赴宴的人都是满腹诗书。非富即贵的,所以大家都聊得很愉快,见到我来了,他们也都友好地冲我拱手示意,一派君子的作风。
我一一回礼,跟着书童走到了为我安排的酒席旁,金子和雨儿则和其他家丁们一起留在了入口处的茶亭里。
有人朝我示好,自然有人看我不顺眼,我正要和南先生行礼的时候,便有一位男子端着酒杯。语气不善地说道:“欧阳姑娘真是好大的架子,让我等等了这么久才肯献身,莫非是身怀稀世珍宝,一时间走不开身?”
这话有两层意思,但每一层都极尽讽刺。他一说我架子大,便是说我得了三皇叔的恩宠,恃宠而骄,不将南先生的邀约放在眼里,说我是故意迟到的,没有时间观念。
而另一层则是骂我上不了台面,说我身怀稀世珍宝,其实是用怀璧其罪来暗讽我。
本来怀璧其罪是说财能致祸,也比喻有才能的人遭受嫉妒和迫害,但是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我没有什么学识,又怎么可能因学识而被人迫害呢?
所以这话是指向字面的含义,他是在说我贪慕虚荣,骂我不是个东西。
我侧眸望去,不由好奇,不知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敢给我下马威。
第两百二十六章 范公子说你不知好歹
见我看去,那人端着酒杯,面上毫无惧意,显得不卑不亢。
我挑了挑眉,原来是余侯府三房的庶出儿子,范云谦。
范云谦擅长吟诗作对,颇有才学,在京城里也是出了名的。但因为他是庶出的儿子,所以在权贵中并不入流。
我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听说他的母亲和大夫人关系不错,他自小就和大夫人走得很亲近,但因为是庶出的身份,大夫人又端着将军府夫人的身份自持,对他们倒是不咸不淡的。
后来大夫人被欧阳安软禁,他的母亲没有派人来慰问过,他倒是派人来看望过,足见他和大夫人的感情很深厚。
他今日开口不顾身份地讽刺我,想必是打算帮大夫人找场子。
将军府已经没落,欧阳安得罪了皇帝。皇帝虽然被三皇叔软禁在朝阳宫,但他对付欧阳安的圣旨,三皇叔一封也没拦,所以欧阳安被皇帝好一通整治。已经沦为了京城的笑话。
如今凌皇府风头正盛,我和三皇叔即将成亲的消息也是人尽皆知,没想到这个范云谦倒是够大胆,敢在这种场合找我?烦。
既然是送上门的出气筒,不踩上两脚好像对不起他这张欠扁的脸。
我笑眯眯地站起身,规规矩矩地朝南先生行了个礼,拜见过南先生后才来理会他的话:“我不像范公子有美相伴,福气满天。我只是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一点?烦,这才迟了,烦请诸位见谅。”
范云谦的脸顿时难看了起来,京城里谁人不知,就在前几天,一位美貌的歌姬死在了范云谦的榻上,然后接二连三地有丫鬟死了,都说是伺候过范云谦的。
这下京城哗然,虽然余侯爷府极力将事情压下,可是还是抵不住贵妇人的嘴。
范云谦已经到了娶正妻的年纪,本来大夫人精神正常的话,有将军府做靠山,范云谦可以娶一房身世显赫的庶出小姐,再入朝为官,几年经营下来,他也会有一番作为。
结果在这个时候爆出了这样的事,无疑是平地一声雷。将所有待嫁的小姐们全都震慑住了。
那么多女子相继死在范云谦的榻上,要说他没有问题,鬼都不信!
一时间范云谦这个名字在待嫁小姐们的口中,简直成了毒瘤。每个女子提到他,都是一脸鄙夷。
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很少有人会当面说出来,但我却将这话隐晦地提了出来。一时间所有人都嘲笑地看着范云谦,看得他脸都?了。
范云谦猛地将杯中的酒饮下,而后怒瞪着我道:“哦,是嘛?还有人敢找未来的凌皇妃的?烦?是何人如此不知好歹?”
眼前不就有一个吗?我朝范云谦勾唇一笑,目光落在白子墨的身上:“白少城主,范公子说你不知好歹,怎么办呀?”
白子墨正在喝酒,听到这话,差点喷出一口血。
范云谦也愣住了,他没想到找我?烦的是白子墨,他以为白子墨只是出去小解,然后恰巧和我一起进来罢了。
这下场面就尴尬了。大家纷纷低头喝酒,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白子墨瞪了我一眼道:“不就是不小心伤了你一匹马吗?本公子已经说过会让人赔偿你五百两银子,你们凌皇府难道还缺这点银子,有必要提这么多遍吗?”
白子墨这话出口,倒显得我小气了,毕竟白子墨赔偿的价格还算公道。
我露出为难的神情道:“我自然知道白少城主不缺银子,只是……那是一匹公马。”
众人奇怪地看着我,虽然市面上用以代步的,好的公马要比母马贵,但这价格也不错了,我特意点出这点,莫非是有什么深刻的含义?
就连南先生也有点看不懂了。他抚了抚胡子,面色和善地问道:“这马是有什么渊源吗?”
南先生身材圆润,脸上有很多肉,为人和善,慈眉善目,坐在那里特别像一尊弥勒佛,他一开口众人的兴致也起来了。
我叹了口气道:“是啊!这是我们凌皇府最勤劳的一匹马,和范公子一样很讨女同胞的喜欢。府里的母马都喜欢它。因为它,府里多了不少小马,而且质量优厚,母马产后也身心健康。如今它没了,相当于府里损失了一大批等待降生的小马,这损失恐怕……”
讲白了,这是一匹种马,分分钟可以生个小马出来,你把它杀了,那不是切断了生命源?同时我还讽刺了一把范云谦。
跟老娘斗,这种棉里针,老娘一说一大把,来啊,互相伤害啊!
白子墨和范云谦齐齐变了脸色,白子墨是因为我要他赔偿几倍的损失,而范云谦则想反驳,却无话反驳。
他能怎么说?他说自己不是,那就是说自己不勤劳,南先生最讨厌懒惰之人,那他今日来参加宴会就失去了在南先生面前博好感的机会;他要承认自己勤劳,那就成了我口中的种马,正好应了京城女子们的口舌。
所以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好的办法就是沉?,假装不和我这个女流之辈计较。
可是他心里有气啊,这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最后直接将他的脸都堵青了。
白子墨则彻底?了脸:“照你这个说法,那本公子岂不是要赔个没完没了了?欧阳小姐,你是否欺人太甚了?”
我双手摊开,无辜地说道:“古人云。子欲养而亲不在,这种是世上最痛的情感。如今这马父亲不在了,白少城主总要拿出银两为这些小马寻一个好前途吧?”
金子和雨儿在门口听到我这番话,笑得脸都快歪了,其他人也都低下头憋着笑。
白子墨如今是骑虎难下,赔偿的话,就应了我那句为小马铺路,等于说他成了马儿的父亲;他要是不赔偿足够的银两。便不是君子所为,说出去别人会以为白城太穷,连匹马都赔偿不起,岂不是会被人笑掉大牙?
白子墨的牙咬得“蹭蹭蹭”地响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吞了一块硬骨头,正在咬牙切齿地嚼着。
众人全都看好戏般地看着白子墨,纷纷等着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