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菌对若谖冷哼:“别费尽心思挑拨离间,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
若谖戏谑道:“我就静静看着你与烟姐姐情比金坚。”
正说着,一个丫头满脸喜色的奔了进来,激动地禀道:“定陶王驾到!”
满屋子贵妇皆艳羡地看着许老夫人和黄夫人,不知谁率先恭维道:“贵府今日先出个王妃,他日必出个母仪天下的小姐。”
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的许夸闻言,脸色诽红地低下头去。
黄夫人嘴里谦虚,眼神举止却有些傲慢。
许菌也得意地去看若谖,她拿着一杯茶慢慢地品着,不由大感失望地撇了撇嘴。
凝烟见状,附在她耳边道:“谖妹妹此刻明明是羡慕妒忌恨,却偏爱装不屑一顾。”
许菌骄横道:“我要让她装不下去。”
遂走到若谖的身边,道:“谖儿跟我们一起去看看二皇子。”
若谖玩味地静静地看了她好久,答应了。
许夸没跟着去,就许菌带着凝烟和若谖躲在帷幔后偷看。
一个气质高贵,长相不俗,约摸十七八岁的少年坐在正位上,他便是二皇子定陶王。
许家男性按品阶大小在下首排开而坐,各各都谨慎惶恐,与平日里飞扬跋扈判若两人,若谖只淡淡地瞟了一眼,便到长案前看有没有自己想吃的水果。
凝烟见定陶王仪容不俗,听他谈吐不凡,很是仰慕。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许菌,论美貌,自己半点不输与她,论才智,自己甩她好几条街,凭什么她该嫁二皇子?
而自己,据说黄夫人给她新说的一门亲事是个县尉的儿子,呵呵,真是越说越差,搞得自己像是处理货大甩卖似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引诱
贵客既然已到,自然要开宴。
若谖看了看席面,山珍海味堆了满满一桌,心道,倒底来的是二皇子,平恩侯府可谓倾囊相待。
若谖只在席上略坐了坐,便下了席,招手叫许菌过来。
许菌极厌恶地白了她一眼,没有理她,倒是许夸走过去,把她拉下了席。
她们是三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便是提前退席,也没有人说她们不守规矩。
许菌被许夸强拉到若谖面前,看也不看若谖一眼,只冷冷地对她长姐道:“叫我来做什么?我是不会跟谖儿和好的。”
若谖听了不屑轻哼了一声:“我们两从未好过,又何来和好一说?”
许菌被堵住了话,紫胀着脸甩手就要走。
若谖在背后不急不躁道:“尽管走,错过了二皇子与烟姐姐私会的场面,可别怪我没通风报信。”
许菌一听,立刻转身,几步冲到若谖跟前,瞪着眼问:“你刚才说什么?”
若谖擒着一抹讥诮,缓缓地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许菌自以为是的冷笑:“你又想挑拨离间吧。”
若谖玩味地笑看着她道:“是不是挑拨离间,去看看不就揭开了谜底?”
“阿姐——”许菌踟蹰地看着许夸。
许夸显得颇有主见道:“就跟谖儿去看看也无妨。”
自那日在子辰的认亲宴上丢了大脸,许夸痛定思痛,若谖有一句话说的颇有道理,自己一直听信的是凝烟的一面之词。
细想想,凝烟的所做所为的确很像若谖所说的借刀杀人。
远的不说,宴席那晚的捉奸事件,还有前几天凝烟特意跑来,让她姊妹两个去逮若谖,看她是否出了府与子辰去约会了。
这两件事现在冷静想来,与自己无半点关系,自己当时竟然受了凝烟的唆使,全都参与了,再回忆当时凝烟的话,实在有心机,句句能挑起自己对若谖的敌视和怒火。
并且,那个春桃的死她已派人查过,真相竟是……
许菌见长姐这么说,且更想知道凝烟是否会出卖她,遂跟着去了。
自凝烟在她家暂住,对她殷勒备至,端茶倒水,更衣叠被,比她的丫头服侍的还要好,还忠心,她是不信她会背判她的。
她倒要看看若谖这个死丫头要怎样骗她姊妹俩,最后该如何收场!
若谖领着她姊妹二人往外宅走去,许菌像是出门忘了带大脑似的,诧异地问:“你带我们去外宅干嘛?”
若谖凉凉反问道:“凝烟要去引诱二皇子,当然要去外院咯,难道二皇子自己送上门去?”
许菌这才没言语了。
三个人来到外宅,琥珀迎了上来,若谖问:“有发现吗?”
琥珀看了许氏姐妹一眼,重重点头道:“果然如小姐猜的那样,烟小姐装头晕,早不早就下了席,到了外宅来寻二皇子。”
许夸紧张的双手在袖子里握拳,如果凝烟勾走了二皇子,菌儿怎么办?
许菌却不以为意,以为若谖主仆两个在演双簧给她看,心想,自己这么聪明,想骗我,难道会不会太高。
三个人跟着琥珀来到外宅的枫林,现在正值秋季,枫叶红透,远看像一片彤云落到了人间,别有一番意境。
她们老远就看见二皇子玉长身立独自一人拿着一壶酒站在枫林旁的风晚亭里边喝酒边赏景。
不远处,一袭绿衣的凝烟不知在哪里找了一圈,终于找到这里,见到二皇子大概太激动,一时停了步子,在心里细细规画了一番,才往风晚亭走去。
直到这时,许菌的心才提到嗓子眼,准备冲上去与凝烟理论,被许夸及时拦住,劝道:“傻妹妹,现在两人连话都没说,你跑出去质问凝烟算什么?别把自己有理变成无理,惹的二皇子不悦,那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许菌恨恨道:“我咽不下这口气!”说罢,又要冲过去。
若谖轻哼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许二姨将来是要做王妃的人,怎能连一时之气都忍不住呢?”
许菌闻言,这才安静了下来。
若谖指着不远处一丛芦苇道:“我们过去躲在那里偷听,看烟姐姐究竟会跟二皇子说些什么。”
许氏两姊妹点头,琥珀仍留在原处把风,她三人悄无声息的来到那种芦苇后藏身。
凝烟先迟迟疑疑的,后来越走近二皇子就越从容,款款而行到了风晚亭,静静地站在二皇子的身后,以为二皇子会回头看她一眼,到那时自己再装出娇羞的模样,想必能打动他的心……可二皇子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
凝烟一时无措,二皇子的反应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略一思忖,有了新主意,志在必得的盯着二皇子的背影,暗道,你会装,我比你更会装!往前几步,走到二皇子身前,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二皇子的怀里倒去,暗暗得意,只要你揽我入怀,我就叫你负责到底!
许氏姐妹看的心惊肉跳,手心捏了一把汗。
谁知二皇子将身一侧,凝烟结结实实的仰摔在了亭子里厚厚的地板上,也幸亏是地板,没有摔出她的翔来。
若谖看得差点笑出声来,这个凝烟也不看看她现在要征服的人是谁,是当今二皇子,人家自小可是玩心眼长大的。
亭子里铺的是厚实的木地板,近些日子秋干物燥,地板上不可能有水,凝烟除了假摔怎么可能跌在地上!
既是假摔,必有阴谋,二皇子又怎么可能向她伸出友谊之手?
凝烟以为他是那个猥琐的奴才青砚,只要陪他野合,他就为她两肋插刀?……不过话说,末了末了,她被青砚插了两刀,实在是可怜可笑。
凝烟摔得都快四分五裂了,趁机娇滴滴地对二皇子求援道:“麻烦公子扶小女子起来好么?”
许菌讶然,低声对身边的若谖道:“她明明知道她是二皇子,怎还要装不认识?”
若谖懒得理这个智障。
许菌扭头去看许夸,许夸只全神贯注盯着凝烟、二皇子,也未曾理她。
许菌两边讨了个无趣,只得悻悻继续看戏。
“不好。”二皇子回答的异常果断坚决。
凝烟一面嗔道,一面自己往起爬:“公子一点不懂怜香惜玉。”
二皇子冷冷地瞅着她道:“最毒妇人心,我在宫里见多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抵毁
凝烟脑子转得极快,装天真重复二皇子的话道:“在宫里见多了?”又假模假样低头思索了一番,接然难以置信地惊呼道:“你……你是二皇子!许二姨的未婚夫!”
二皇子无视她,自顾自地饮着酒。
凝烟在他身边而立。
往年若谖自制的香露,她这里还有两瓶,自从与若谖彻底翻脸之后,她知道再也不能从她那里得到她自制的胭脂水粉并香露了,因此一直舍不得用,今儿是因为二皇子要来,她才用了几滴,已是遍体生香,让人闻之心旷神怡。
凝烟暗自得意地斜睨了二皇子一眼,心想,我就不信这样你还能无动于衷!除非你不用呼吸!
二皇子如她所料有了反应,微蹙着眉转脸问道:“你身上抺了什么,怎么如此刺鼻?”说罢,嫌弃地瞥了她一眼,与她尽可能地拉开距离,背靠亭柱侧坐在亭子栏杆上,一只脚随意曲膝踩在栏杆上,脸望着别处,悠哉悠哉,又放荡形骸,这种姿势最令女孩子心动。
若谖暗暗点赞,哎呀,把妹高手。
凝烟纵然早就修练到不要脸的最高境界,可被自己心仪的男孩子如此鄙视,脸还是红了红,好在无耻之人内心都是无比强大的,只几瞬,她便恢复了镇定,在二皇子对面坐下,面不改色地笑着道:“我身上抹的是香露,许二姨也抹的,赶明儿二皇子见了许二姨也这般说?”
凝烟顿了顿,见二皇子没有半点反应,在心里揣度了一番,继续道:“许二姨生的好容颜,可惜骄横跋扈惯了,若是二皇子当着她的面这般说话,许二姨定不会依了二皇子。”
二皇子刘康似无意瞟了芦苇丛一眼,开了金口,笑着问凝烟:“许菌怎样骄横跋扈了?”
若谖看在眼里,猛地醒悟,刘康乃习武之人,只怕自己三个刚躲在芦苇丛后,他就已经知道了,只不知他为何不戳穿?
凝烟吞吞吐吐道:“我一个女孩儿家……怎能在人背后说人长短?”
刘康只看了她一眼,也不言语,起身就走。
凝烟急了,暗悔自己装白莲花牌绿茶婊装过头了,眼看要弄巧成拙,忙起身叫道:“二皇子且留步。”
刘康回头,寡淡地看着她。
凝烟低头,紫涨了脸道:“既二皇子问,烟儿不该隐瞒。”
刘康微微一笑,返身又坐了回去,凝烟也准备坐下,刘康淡淡扫了她一眼,道:“站着回话。”
凝烟脸色一僵,忍气吞声道:“许二姨的斑斑劣递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只来许府住了两天,许二姨完全没把我当客人看待,端茶倒水,侍候梳洗,完全把我当成下人了。
丫鬟们稍不如她的意,她便非打即骂,下人们没有不切齿恨她的,为人又禀性愚犟,那日忠义王妃带了一群贵夫人浩浩荡荡上门来提亲,她却出言不逊,活活把忠义王妃等一群贵夫人气走了,连她亲娘都叫她二傻子。”
许菌听得肺炸,几次三番欲跃起,被若谖和许夸死命捂了嘴巴摁住,弄得芦苇乱晃,发出些声响。
凝烟心惊,急扭头来看。
三个女孩屏息凝气。
若谖暗想:怪道从古至今那些****狗盗、搬弄是非之人心机都不错,一点动静,都会令人她警觉。
刘康不以为意道:“不过是小动物在草丛里跑蹿,有什么可疑神疑神的?我到是想听你继续讲下去。”
凝烟一听,心中暗喜,自己费了许久的唇舌,总算有所成效了,于是接着往下讲:“更可笑的是,许二姨容不得别人比她强,丫鬟们凡姿容胜过她的,她就把那丫鬟卖进娼门,就连我妹妹谖儿她也嫉妒得要命,镇日里想着怎么毁了她才好,前几日还挑唆许姨和她一块儿跑到方府去捉谖儿的短,看她是否去跟男孩子私会了没。谖妹妹还小,人事未通,哪里知道私会二字,便是嫉妒,也不至于这般诬陷!”
二皇子“哦?”了一声,怀疑地看着凝烟。
凝烟被他盯得心里发慌,毛发皆竖,担心二皇子听出她满口假话来。
片刻之后,二皇子才问:“听说许夸知书识礼,怎么与许菌胡闹,跑去捉人的短儿。”
凝烟暗松一口气,以袖掩嘴嗤笑:“许姨知书识礼?她若真知书识理,就不会跟着一群已婚妇人去捉奸了,一个未及笄的深闺女子看到不该看的事,换做是我,早就羞死!
传言之所以那么说,还不因为许家是皇亲,且许姨是内定的太子妃,大家伙赶着讨好往许姨脸上贴金罢了。”
刘康好不容易扭头寡淡地看了一眼凝烟,略微诧异道:“捉奸?捉什么奸?”
凝烟一脸忿忿不平道:“许姨总疑心谖妹妹跟她争太子妃之位,所以老想陷害她。
那日看见谖妹妹和子辰钻树林,忙带了人去捉奸,谁知竟碰到一对野鸳鸯在苟合。”
若谖听了,忍不住给凝烟点赞,她这几句话一箭多雕,既说了许夸人品不好,又暗示了自己跟子辰有奸情,还揭露了方府道德沦丧,所以才有野合的事发生,果然是心机婊的杰出典范!
刘康又问:“那个谖儿几岁?”
凝烟答道:“快十岁了。”
刘康只轻笑了一声,扭头看着别处,不再言语。
凝烟见状,暗想,得拿话刺他一下才行,巧笑着道:“许姨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呢。”说罢拿眼偷觑刘康,见他不为所动,继续道:“许姨倾慕我大堂兄方靖墨,趁去方府做客的时候偷偷把自己的帕子塞到靖墨哥哥的枕头里,等过了节就去冤枉靖墨哥哥偷她的帕子,接下来就威逼着他娶他,二皇子若不信,等过几天帕子事件闹出动静来,就知道烟儿所说的是真是假。”
许夸听凝烟在背后信口雌黄如此污蔑自己,错愕万分的看了若谖一眼,她只淡笑着小声道:“许姨现在还没看清烟姐姐的为人吗?”
许夸脸色大变,凝烟平日在她面前一副温柔善良的样子,想不到背地里如此抵毁她,那她在自己面前是不是也像诋毁自己一样诋毁若谖呢?
想到这里她摁住许菌的双手力道顿减,许菌立刻挣脱出去,向风晚亭冲去,叫着:“死贱人,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戳穿
凝烟听到许菌的声音,吓得魂飞魄散,目瞪口呆地看着骤然出现的许菌,脑子里还未做出判断,一质问头秀发已被许菌扯散,拽在手里,自己稍一挣扎,头皮就扯得生疼。
许菌怒火冲天,啪啪啪对着凝烟狂扇耳光,嘴里痛骂:“你这只白眼狼,在我面前装可怜,说谖儿欺负你,我好意带你到我家,与我同吃同住,你却在背后如此中伤我!看我今天不撕拦你的嘴,叫你以后都不能乱咬人!”
她越说越火大,下手越发狠了,只可惜是个平日养尊处优惯了的千金小姐,打没一会儿,就没了力气,若谖见状,脱了一只绣花鞋奉上。
许菌惊诧地瞪圆了眼睛,问:“你给我一只臭鞋干嘛?”
若谖嘴角抽了抽,道:“我也希望是只臭鞋,这样抽起凝烟的嘴巴子才大快人心。”
她目光一转,盯上了刘康的一双大脚,狞笑着穿上自己精致的绣花鞋。
二皇子见她不怀好意,整个人往后缩了几步,仍维持着皇室威严道:“你想干什么?”
若谖搓着手奴颜卑膝道:“想借二皇子的臭鞋一用可好?”
二皇子干脆利落道:“不行!”
若谖立即变脸,小腰板挺的直直的,鄙夷地斜了他一眼道:“又不是要你的脑袋,拒绝的那么快干嘛!小气的家伙,一点都没有男士风度!”
刘康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男士风度是个什么鬼,自己自从出生起,就是不同年龄层次的女人赶着讨好他。
他疑惑地看着若谖,她话里的意思莫非是叫他堂堂二皇子、当今定陶王讨好她一个侯门千金,这……这也太丢皇室尊严了吧。
若谖复又脱下自己的一只鞋奉给许菌,许菌接过,狠狠地抽着凝烟的脸,抽得她哭爹喊娘。
许夸在一旁厉声质问道:“我问你,我去捉奸,是谁怂恿我去的?是你凝烟!
至于那条帕子,说来就更可笑了,原是我不小心遗落在方府了,托我堂姐寻,没有下落,前儿见你来我家,就只随口问起,也没抱多大的希望,你却说你见谖儿捡起,交给了靖墨,还说她兄妹两个人准备演一出赠帕的戏来,对外说那帕子是我送靖墨的,造成我与靖墨有私情的假像,这样我的名声就全毁了,谖儿除了我这个竞争对手,太子妃就非她莫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