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年完本[穿越种田]—— by:洛缃月

作者:洛缃月  录入:03-05

南边山高路远,鬼兵们一时不会想到那儿,他们可以先跑到过去,观望一番再做打算。
李茹带着三个孩儿逃往南边的时候,就看见村里各家各户,老老少少,都是哭得哭叫得叫,有哇哇哭的小孩儿拉着爹娘的手,生怕自己跟不上步子。
也有被儿孙背着的老人叫放下自己,说是死也要死在自家房里。
先时村长王老屯找了村民们来开会,就提醒过大家,万一真到了万不得已逃命的时候,大家就赶紧往深山老林里头跑,这鬼兵来了,谁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下一步要去哪儿,所以就只能碰运气了。
这会谷堆村将近一百来户人家,扶老携幼,挑担背筐,浩浩荡荡地朝着东南北三个方向逃窜,鬼兵打从西边来,这个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出村的时候,李茹看见了栓柱和锁柱两家,不由得松了口气。
等到上了山路,离村有七八里地时,眼看着锁柱一大家子就要往相反的方向跑,栓柱赶紧叫了一声,“哥,嫂,去东边怕是不行啊。”
锁柱比李梅和栓柱都大了十来岁,都是爷爷辈的了,他媳妇和儿媳妇都是东平村的人,这不,眼看着南岛鬼兵就要往谷堆村来了,他们先想到的就是去东平村躲躲。
第44章 流浪
李锁柱稍一犹豫,他媳妇就风风火火地拉着他往东平村方向走,“这是甚时候,还顾得上说些淡话?再不快些,命都没了!”
李锁柱一大家子人,几个儿女也都拖得拖,拽得拽,把个老汉就架走了。
李栓柱一句话都没落着说全。
锁柱一大家别看人多,那速度却快得很,没多一会儿就已经走了几里地了。
锁柱他媳妇这才放开,对锁柱迟来的几句埋怨直当听不见。却是跟自家儿子直使眼色,心里都很庆幸。
话说她对李栓柱就看不大上眼,没多大本事倒是能上窜下跳,一会出个主意,就显得他能一样?给自家捞了甚好处了?还有小姑子李二梅,一个寡妇人家,就不能老实在家窝着,一会儿捡个孩儿,一会又接个闺女,自己都还要两个哥接济呢,还要贴着粮食养外人!
嗷,就显得她李二梅是菩萨心肠啦?
这回鬼兵进村,这逃命的关头,她们去东平村本来也是投亲靠友的,可不想自己一大家子还没弄好,还要去照看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
李锁柱被生拉着的那会儿,栓柱跟李茹都懵了几秒钟,栓柱张了张嘴,又叫几声大哥,但终究是没甚用,李茹叹了口气,“咱走吧!”
李茹也不知道这个老祖宗的大哥后来怎么样了,故事里几乎没提过。在这种紧急关头,也未必李茹他们选的去南岭方向就一定是最好的,就由他们去吧!
谷堆村的人四散奔逃,逃进山的,跟逃往别村的,大概是□□开。
而往南边深山里逃的,也就是三四家,李茹和栓柱两家人,还有刘老杈一家。
刘老杈一家是跟着栓柱一家的,自从小回听了栓柱的话,逃过一命,刘老杈把栓柱看成了贵人,这会儿见他们往南跑,也跟着往南。
葛仙芹则是看着她闺女婆家往南跑呢,她男人不在,正是六神无主呢,就带着小椿也跟在后头,小椿他奶虽说是一双尖尖小脚,可跑起来的速度也不慢,一边跑还一边骂,“啊!桐材啊那就是个死受的傻货,这命都快没有了,还惦记着旁人呢!”
原来他们听了信儿往外跑的时候,张桐材才跑了两步,就想起大柏树下还病着的他堂兄老张了,张桐材就让老娘和媳妇孩儿先跑,他去那院里叫老张。
小椿他们一家三口,站在山坡上,伸长了脖子往下瞄,眼瞅着隐隐约约地都能看到那身穿黄狗装的人影都在大路上冒头了,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直跳。
小椿张嘴就要叫,他奶一把就捂住了他的嘴。
这要是被鬼兵们瞅见了,万一就追过来可咋办?
就在一家人的眼睛都快望穿,心都快从嗓子眼里头跳了出来的时候,张桐材才气喘吁吁地从另一边的小道爬了上来,三口人顿时又惊又喜,总算放下了心。
小椿他奶恨恨地下手捶了张桐材的脊背两下,“赶紧走!”
张桐材理亏,抹了把汗,赶紧背起了他娘,招呼着媳妇孩儿,就迈开大步就往深山小道上跑。
一路上也顾不上多说话,眼瞅着再往回看,连谷堆村的影儿都看不见了,前头倒是隐隐约约地看见了几个人影,细看可不正是李栓柱二梅他们。
见着了同村人,这紧绷的弦才算松了下来。
小椿他奶让桐材把自己放下来,这老婆儿一下到地上,就掉脸捶了桐材一顿。
“啊!你个傻货,人家都拖家带口的跑了,你可倒好,老娘媳妇孩儿都不管了?你是想让小鬼兵们砍头呢,啊?”
桐材左躲右闪,满脸不自在,“那,那我不是想着大哥他病着呢,也不知道信儿,看能背就背他出来。”
小椿他奶骂他,“那你背的人呢?”
桐材挠挠后脑勺,“我好说歹说,大哥就是不走,说是死也要死到自己家的房里。”
他真是一片好心来着,可老张大哥那走一步三摇晃,说句话咳一通的模样,也确实是不中用了……唉,来花那女人真是……
小椿他奶呸他,“人家不走,你还啰嗦个甚呢?你就不怕你老娘和媳妇孩儿跑不动,落到小鬼兵手里头?”
又向另外三家人表说他,“你家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这孩打小就是个死心眼儿,不会拐弯!”
两家的媳妇都来劝她,“老婶,快不要气了,不管咋样,咱人都好好的在这儿呢……”
暂时逃出了鬼兵的阴影,四家人都松了口气,但想到被抛下的家当和房子,又都打心里升起栖惶。
这南边的山岭在一处半坡上有个不大的山洞,四家人商量了一番就打算今天在那山洞里过夜。
这个山洞虽然离村比较远,但像栓柱和桐材他们在去远处割荆条和砍柴的时候都是路过的,大家伙走了快四五里地的路就到了那山洞。
幸好这山洞平时砍柴人也会路过,收拾得倒还干净,还有垒起来的简易灶,倒是个歇脚的好地方。
在洞外割下几捆草,铺在洞里头,再铺上匆忙间背来的被子,几个男人轮流在洞外头观望着动静,留在洞里的人就坐在被头上,这会才算是回过魂儿来。
“这天杀的鬼兵,好端端地来咱这谷堆村做死呢,咱村是有金呢,还是有银呢?”
小椿他奶搂着小椿,咬牙切齿地骂着鬼兵们。
她是腿脚好,能跑得动,孩儿是个孝顺的也能背得动她,刚才兵荒马乱的,她这会儿回想起来,就有好几家,家里的老人就没出来!
村里的老人一年比一年少了,碰上灾年,就算是孩们还算孝敬,那老的也不舍得自己吃上粮食,还不是省给小的?这回鬼兵进村,说不定那些自己腿脚不方便的老汉老婆儿们,就自己先一根绳子上吊了,也省得给儿孙们添麻烦。
“俺在来河西的路上,听人说过,那鬼兵吓人很,不光是抢金银财宝和粮食,还抢人哩!”
红英坐在她婆婆身边,虽也是一路逃难,倒是显得沉稳,大概是从河东逃到河西,一路见识得多了。
“抢人做甚哩?”
小椿挺想跟他达一样,在洞外头放哨来着,不过他奶奶搂得他死紧,不让出去,他就只好坐在洞里头听大人们说话,这会儿就好奇地发问。
“是不是也跟那会儿土匪骗二蛋一样,让人入伙哩?”
“那才不是哩!这鬼兵跟咱们不是一个国的,他们说的话,咱听不懂,咱的话他们也不懂,他们住的是海里头的小岛。”
身为在场最为见多识广的栓柱就开口给在场的孩们普及着鬼兵的事。
这鬼兵进村,大人们吓得魂都要丢了,年纪小的孩们倒是激动多于害怕。
小兰好奇地问,“那话都不懂,他们来咱村干甚来啦?抓人是要回去吃人肉吗?”
栓柱沉默了一小会儿,才说,“跟吃肉也差不多了。”
他是听说过,鬼兵们除了搜刮钱财以外,杀了好些人,也抓了好些人,被抓的那些男人,就是去做苦工,有修炮楼的,有给鬼兵们背东西的,还有去下黑煤窑的,至于女人,被抓去了还能有好?这些就不用跟孩们说了,看吓着她们。
在场的孩们都不由自主地抖了下,显然被吓得不轻。
“那咱村的人都跑了,他们,他们会不会进山来追人?”
栓柱媳妇秀英一手拉着一个儿,仿佛这样才能让她少点害怕。
山洞里的人都没说话,这谁知道呢?
按说谷堆村这么偏僻,快一百年了,也没见过官府的人来过,唯一见过的就是那个坐着滑竿的阔太太,那穿着丝绸绣花鞋的脚踩在村里的泥地上还没够半天就走了。
这鬼兵们不知道是要做点甚呢,才这么不计工本地往深山沟里头来?
“这该是不会,咱这山高路远沟深,他们是外地人,又不知道地形,知道哪有人哪没人?要是不分开,他们那么大的动静,咱村人会看不见?还不早就远远跑了?要是分成小队,在这山里头不摸地形,就不怕被咱山里人抽冷子打死?”
李茹这时就冷静地开了口,给被吓得不轻的大家伙鼓气。
什么叫农村包围城市,什么叫山地里打游击,就是说的这个了。
在这崎岖山路里,什么大炮汽车都用不了,鬼兵也一样是靠着两条腿儿,那鬼兵的爬山本事能比得过本地山里人?
记得在现代的时候,李茹看过一部南岛电影,里头出现一个小山头,就把一干人物给骄傲得不行不行的,动不动就全南岛最高之类的,仿佛爬上了山头就是多了不起的伟业一样,看看海拔,看看相对高度,对此李茹只能表示呵呵。
“就是就是,咱跑得那么快,鬼兵们肯定追不上!”
“要真有鬼兵再来追咱们,咱就想个办法打死他们!”
几个男孩顿时都被鼓起了劲儿。
“看把你能的!”
小椿他奶点了点小椿的脑门,心里倒也不那么堵得慌了,悠悠地说,“我看他们不能就住下不走了,吃没吃,喝没喝的,他们不能就是为了来过咱老百姓的穷日子?咱等他们走了,再回村!”
第45章 能回
窗外有风吹过,屋里又黑又小,他躺在冷冰冰的土炕上,听到有杂乱的脚步声,有瓷碗摔碎的声音,还有猛然拔高的哭声,又被突然掐断。
还有一串串他半点也听不懂的粗蛮喊叫声,这就是南岛鬼兵?
他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他这会儿呼吸困难,胸膛就像被冷灰湿柴塞满了的炉灶,有一点热气也快要消散了。
他这痨病,得了有好几年了,这个病,治不好,又过人,如果是好年成,他还存着花钱买命的心思,可如今,就算是手上有金山银山,也买不回他一条命。
更何况,他手里的金银,早都被来花给带走了……只有,只剩下……
猛然间院门被人一脚踹开,一群人冲了进来,他好像看到了那衣裳上的土黄色,紧接着一个人影就冲进了屋里。
“姓张的,你要是识相……呀!”
最先冲进屋的那个人影儿,一句话都没说完,却是一脚就踢到了个什么东西,却是洒了满地,腥臭难当,显然是个里头装满了东西的马桶。
那人赶紧往边上跳脚,指着炕上的人影破口大骂。
“你是想死……”
他骂着骂着才觉得不对劲,那炕上的人,身上穿得齐整,可是面如灰黑,眼神涣散,一看就是有出气没进气的了!
“他娘的,姓张的,你把话说完了再死!”
那人也顾不上腿脚腥臭,一把就扑了过去,揪住了炕上人的衣襟,拼了老命摇晃,这一边摇就一边心惊肉跳。
他娘的,他可是领着任务来的,万一太君大人嫌弃他办不好事,他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死命的摇晃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有点效果,那炕上的汉们睁开了眼,张开了嘴。
他惊喜得嚷嚷,“姓张的,那东西!那东西在……”
他正说得急切,冷不防那老张,脸对着脸,眼对着眼,就喷出了一口浓痰。
这浓痰,又腥又臭,还带着血丝,就正好淋了他满头满脸!
这恶心还是小事,关键是他骂着晦气的时候,忽然想起那妇女说过,这姓张的,可得的是治不好的痨病,过人!
他扎着两只手,慌里慌张地只顾擦脸,也就放开了老张,老张瞥了他一眼,就向后倒回炕上,吐出了在世上的最后一口气,嘴角露出了笑,他得的是痨病,真他娘的不歪!
那人好不容易才擦干净脸,这会再抬眼一看,当真是七窍生烟,这狗,日,的,死也死得不是时候!
“还笑,笑你娘的……”
那人挥了拳头要打,想到过人的病,倒底还是没敢下手,就听得身后有怪腔怪调的声音传过来。
“田来财,你问出来没有?”
一个矮个中年汉们站在门口,穿了身黄狗军装,皱着眉头,捂着鼻子,嫌弃地看着田来财。
田来财缩着头,哭丧着脸,“太君,这个人,他死了!”
眼瞅着那中年军官脸色就要变,田来财赶紧补救,“太君,不过,据这人的媳妇说过,他手上那个宝贝,不是还在凤凰顶,就是在这间院子里头!”
那中年军官一挥手,嘴里发出一串急促的号令来。
就有七八号端着木枪的鬼兵,驱赶着十来个民夫进了院,让他们去清理小黑屋。
如今干旱,担水都在后山的泉水处,就有井,也几乎快旱没了水,本地人都知道这个,但这帮外来的鬼兵又哪里知道,还是田来财脑子转得快,马上就想到了去各家各户的灶间,做饭的水缸里头总有些水的,鬼兵们役使着民夫,在谷堆村各家各院里头进进出出,那些锅碗瓢盆,不知道打翻了多少,这才凑出几桶水来,把那死了人的小黑屋勉强冲刷一遍。
虽然看着不肮脏,但那气味还是熏人。
中年军官眼珠子打了好几个转,下令让民夫们都闪开,自己的兵进去搜翻……
这屋子虽然看着不起眼,又臭气熏天,可那稀世罕见的宝物,就说不定藏在了这里……眼看着他们大将军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要是能找到这田来财说的那宝物,献给大将军……他就不会只是个不起眼的小战区的区区队长了!
鬼兵们占了谷堆村,并不像村民们盼望的那样,只是来扫荡一下,看着没甚么油水,又没吃少喝的,就能自己走了。
他们不但占了谷堆村,还把谷堆村四周能看到的村子,通通扫荡了一?3 椋「叽逡丫强沾澹黄麓搴臀魍踝娜艘捕寂艿貌畈欢嗔耍酱寰驮饬搜辍?br /> 东平村并没有像谷堆村那样有个在高山顶上的烽火台,就算是谷堆村人都逃到了东平村,带来了鬼兵们来扫荡的消息,东平村人没有亲眼见着,总有些心存侥幸的,有一小半的人家就没逃跑,结果被南岛鬼兵们给杀得几乎都绝了户。
谷堆村民们四散在深山沟里头,天气一天天的冷下来,日子也更难过了。
四家人住在南山的山洞里头,只能说是勉强过着儿月。
李茹从现代穿越到谷堆村的时候,那生活水准的落差也是好一阵才能完全适应了,然而露宿在山洞里的日子,跟在村里住的时候比起来,那又是好大的落差。
但李茹居然也就这么捱了下来,可见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这期间,几家人虽是住在一起,但各家吃各家的,偶然合力逮着了甚活物,比如说蛇呀,野兔啊这些,就一家分上一点,吃饱是不可能了,但好歹能不饿死。
李茹跟李栓柱也偷偷地往南岭去了一趟,从当初埋粮的地方取了点吃食出来,算是顾住了嘴。
李茹其实在自家房后的各处隐蔽地方也藏了些粮食,跑的时候却也没取,一个是时间来不及,二也是想着就算都带上,谁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形,不管到甚时候,还是要有些底气才好。
南岭上段家一家人倒是好端端的在那儿,听了李茹和栓柱带来的消息,越发的不敢出山,段家人还邀请李茹和栓柱也来住,李茹和栓柱商量了一番,还是暂时没去。
毕竟,这南岛鬼兵不知道甚时候就走了,他们要是住在南岭那么远的地方,不知道信儿,万一南岛鬼兵退走了,他们又没赶上回去,谁知道家里会不会给旁人就占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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