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承续不知道这件事,这一点就揭过。但是承续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教他东西?固然,承续的文采就目前来看是不错的,可以说不错都是低估了,说顶尖也不为过,可是他是皇帝,再高的文采也没有用?武功方面,承续的技巧确实是出类拔萃,可是,再高明的招式,在实力差距过大的时候不会有任何作用,比承续强的自己,何须承续的教导?
承续还会什么?做饭,种田,奇巧淫技。这些学来何用?他体谅承续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是真的太可笑了。
不过看着承续那认真的不带半丝玩笑的神色,洛煊衍压制住自己狂笑的打算,不过依然带着几分戏谑的嗤笑,说道,“你要教我什么?”
“我有大道三千,旁门八百,你想学什么?”承续反问。
听起来很了不起的样子。不过,完全没有一点洪荒认知的洛煊衍自然不知道承续嘴里的东西是怎样的东西,所以他又问,“我能学到什么?”
“超脱。”承续想也不想的回答。而承续的回答,让洛煊衍想起了在弩出现的那一天,承续对于超脱者的描述。那是独挡千军都不足以形容的强者,一个人,百人,万人,还是亿万人,对超脱者而言不具备任何的意义,就算那亿万人人手一只弩,对超脱者也不会起到任何作用,那是只要一出手,就可以移山填海的强大,那是可以颠覆星辰日月的存在。“超脱凡俗的强大,超脱生死的界限。”比起前面的说法,显然后面的超脱生死的威力更加强大。
人活在世上,不管再多的财富,地位,权势,美貌,都逃不过死,而能够躲避死亡,谁不想呢。
洛煊衍对于死亡没有畏惧之心,他也并不怕死,但是活着是人的本能,他也一样,就算这个世道再无聊,他也没想过去死,就算要死,他也要死得非常值得,如果死得不值,那么他会很不甘心。没事谁想去死,就算不想活得太长,起码也要活到该死的时候。
对于人来说,超脱生死的界限,真的是一种非常大的诱惑。
“承续,你说得很诱人。”就算是再淡薄的人,在面对生死的诱惑时也会心动“可是我不信,力量可能会强大到你说的地步,可是生死是绝对无法超脱的界限。”
是的,洛煊衍不信。就像对一个大科学家说神啊,神力这样的东西是存在的一样,活在这个世上,而且非常理智的洛煊衍并不信这样犹如神话的东西。洛煊衍理智,所以不信,所以不会被诱惑冲昏了头脑。
“你的意思是拒绝了?”承续并未去纠正洛煊衍的观念,毕竟在现实中,他说的一切只会在未来出现,洛煊衍不信也是应该的,如果洛煊衍如此轻易被他的说辞迷惑,没有在任何实例的面前就相信了他,那么对收洛煊衍为徒这件事,他才需要认真考虑。
“没错。”洛煊衍也不怕和承续的关系因为这句话边僵,非常直接的回答。
“我不接受你的拒绝,我可以等,”承续真的是不以为忤,“我不缺时间,我等着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当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过去,他可以用不变的容颜,强大的实力让洛煊衍相信,那个时候再让洛煊衍明白,他说的一切不是虚假,而是真实存在。
那可以改天换地,颠覆星辰的力量,那长生不老的永恒诱惑,谁能不心动,就算是凡间帝王,富有四海、权倾天下也会抛下一切,不惜一切的追寻他所拥有的东西。这样的事情,在洪荒世界中他看得太多了。
洛煊衍轻笑,没有什么不屑和挑衅的意思,就是笑而已。对于承续的表示,他心里很肯定,绝对不会有那一天,如此的笑,不过是对承续妄想的一种类似纵容的宠溺心态。不过,洛煊衍没有发现而已。
话题到此为止,洛煊衍重新开始吃着桌上的小食,承续则是站起了身,就在这空旷的院落打起了他每日必定会打的拳脚。
一招一式,缓慢悠然,刚柔并济,和现世的拳法完全不同,看起来一点威力都没有,但是为了这套拳法,洛煊衍停下了吃东西的行为,目光专注起来。
他的武功够高,所以他能够感觉到这套拳法中蕴含的玄妙,无法移开眼,将这拳法给记了下来,然后脑海里浮现他学过的招式,不由得将两者糅合在了一起。由此可见,在武学上,洛煊衍的天分有多高。
当承续打完这套拳的时候,洛煊衍已经沉静在新的体悟中,当他醒过来的时候,还在惋惜,他并没有完全领会承续拳法中的玄妙,只要回想一遍,那套拳法就能够带给他新的启发。
随即,他醒悟过来,他犯了一个大忌,旁观他人的武学,在这个世界上课时很犯忌讳的一件事,而且他还从中有了所获,不给承续一个说法是不行的。
“抱歉,我…”洛煊衍首先就是道歉,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他和承续之间还算缓和的关系说不定会崩。
“无需道歉,是我有意让你看的。”承续先一步说道,就算他曾经是一个跋扈的可以说不学无术的太子,也知道偷窥武学的忌讳,真的要练的,也可以等洛煊衍离开之后,而他是有意让洛煊衍看的,“这套武学? 陨硖搴苡泻么Γ皇履阋部梢粤妨贰!甭屐友芩闶撬敫瞿诙ǖ牡茏樱艘院蟮姆奖悖热盟蚝靡坏慊 !拔业慕盥龊臀涔峄指矗褪钦馓兹ǖ脑颉!背行购敛唤橐獾南瓶涔指吹拿孛堋?br /> 听到这话,洛煊衍不由一凛,这套拳法不提它的玄妙,单是它的这个功能,就可以称得上是无价之宝,承续就那么大发的给他展示。“承续,不要这么相信人。”
洛煊衍带着劝告意味的说着,他不是好人,他自己也承认,承续让他知道的东西,他出于利益的考虑不会让人知道承续的存在,更加不会去迫害承续,因为他的自尊不允许。但是除了他之外的世人,不可能都保持着秘密,处于各种各样的愿意,承续的秘密很可能被世人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承续挡不了天下人的贪婪。
“我早就不相信人了。”善变的人,永远不是值得相信的,在百世轮回中,他早已看过了太多的背叛,也经历了太多。“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全?”对于洛煊衍的劝告,承续哪里不明白其中蕴含的意味。
“我担心。”没有犹豫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而说出口之后,洛煊衍才发现这是他心里真实的想法,他确实担心着承续的安全,他不想承续有危险。心里想着,回去之后,要加强清辉殿的守卫了,绝对不能想以前那样大意。
“这世上能要我命的人,还没出世呢。”对于自己的生命安全,承续非常自信。
对于承续的大言不惭,别指望洛煊衍会相信,就算承续手上还有弩,还有毒,但是世上的能人异士那么多,承续不一定是必胜的那个。
“我可以到你书房去看书吗?”也不再这个话题上纠缠,洛煊衍改了话题。
“随意。”竟然是内定的徒弟,承续对洛煊衍非常大方,就算里面很多不能见光的东西,承续也让洛煊衍随意。多学点好,以后教起来轻松。“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随时来问。”承续开始试着当一个好老师。
洛煊需对于承续的话,摇摇头,用一种轻笑带过,那是一种纵容的无奈宠溺。
在白日的时候,洛煊衍再次踏入承续的书房,终于有机会翻看书里的内容,他的目标自然不是印刷好的那些书籍,而是承续自己造出来的书册。
所以在书柜上抽出一本,一翻开,一个兵字写在第一页,第二页的内容,让洛煊衍非常惊艳,他从不知道兵法也可以而讲究这么多,而不是战场上的直来直去。
再翻看一本,是政略,……
夜晚再次来临。
洛煊衍终于明白了那些看书看的废寝忘食的人是怎么回事,而他现在也是这样的状态,他很想留下来,将这些书读完,但是他不能,因为他还有一个身份是皇帝,第一次,洛煊衍觉得皇帝这个身份很碍事。
洛煊衍告辞的时候,还向承续借了几本书,对此,承续自然是非常乐意的。
新的一年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雪也在这一天停下,新的一年会平静吗?谁知道呢。
第二十六章
春夏秋冬,又是一年过去,春去秋来,转眼又要一年。
秋高气爽的天气,天高云淡,真是让人心情舒畅,可是偏偏桓国的权利中心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弥漫着低气压,在灿烂的秋日暖阳,都不能刺破处于低气压中的人心头那块沉甸甸的阴云。
桓国所有能够有机会和皇帝见面的大臣们,最近过得那叫个心惊胆颤的难过,水深火热的痛苦。
他们英明伟大的皇帝这些日子也不知道了,很显然的阴晴不定,前一刻可能会让人觉得风和日丽的明媚,下一刻就可能是狂风暴雨的雷霆翻滚。前一刻你可能还会因为得到皇帝的赞誉觉得升官有望,下一刻就可能被皇帝翻脸无情的找出错处,夺了官位,或者处斩。
这些日子的经历,让面见皇帝和上朝变得让人觉得恐惧,就算皇帝陛下此时心情的很好的样子也无法让人轻松,谁也不知道下一刻皇帝陛下时候会被变脸,整个朝堂上非常的沉默,大臣们最盼望的就是那一身退朝的声音,最害怕的就是朝后召唤的命令。
一时之间,整个朝堂的风气非常之好,大臣们都很怕触怒了皇帝。
大臣们不好过,服侍皇帝的宫婢们更加不好过。他们身份比不上大臣们贵重,命更是贱,在这皇宫内院,他们的命连一根草都不如,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折了一段枝叶一朵花,他们就要面临断手断脚甚至死亡的下场。何况是如此接近皇帝陛下,皇帝陛下不顺心,他们就得提心吊胆。
就连德公公这位皇帝陛下的心腹这些日子也是过得战战兢兢的,自认对主子的性情能够摸到三四分的德公公最近完全无法掌握主子的心情变化,挨训的次数被以往的几十年都多。主子到底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变化如此之大。德公公在心里暗想,却不敢问。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也只有德公公最清楚。这两年来,主子经常去清辉殿的事情,作为为主子做掩护的德公公自然是一清二楚,原来还不显,这一年来,他都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主子身上的期待,每次从清辉殿回来,主子的脸上表情各异,但是心情愉悦却是一样的。而这种愉悦,也让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主子的性子保持在而已称得上宽厚的地步,就算罪大恶极的罪臣,主子都可以诛一门,而不是连累九族。
而就在不久前,主子从清辉殿回来,脸上的神情那叫一个严肃恐怖,随后就是雷霆暴雨,反复无常的开始。主子有时魂不守色,神思飘忽的样子让人一见就知,一贯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的主子,会出现这种情况,实在是太不可思议的。
有时主子的脸上会闪过温柔的笑,主子打小他就跟着,他从不知道主子也可以笑得那么温柔,那是对先皇和先皇后都没有露出过的样子,温柔的笑过之后,主子又立马的沉了下脸,然后心情明显不顺,谁在这个时候出现,那么谁就是倒霉的那个。
虽然他是个阉人,可是他不是没常识,话本也是读过不少的,主子的这个样子很符合一种情况,那是为感情产生的烦恼。如果不是清楚清辉殿那里的那位是主子的什么人,他都会觉得主子陷入恋慕的烦恼。因为知道哪清辉殿那里的是谁,他很好奇那位是怎么将主子变成这样的?他可是知道那位的以前是什么样的,主子有时会提到那位,但是他真的无法做出联想。
桓国这两年依旧风调雨顺,加上两年前新年的推出,桓国是不会再为灾年欠收这样的事情烦恼了,就算暗地里各国暗潮汹涌,但是面上还是风平浪静,朝堂上也被洛煊衍完全掌控着,照理说,洛煊衍应该不会有烦恼的。
但是偏偏洛煊衍很烦。
他烦的不是各国盗窃新粮机密的事情,桓国新年一事在开始的时候,是没有多少人反应到的,对于桓国的作为不信的大有人在,当秋收结束的时候,其他国家是知道了新粮是真实有效的,也来不及了,因为秋收结束了。第二年,在有意的隐瞒下,桓国的办法并没有被窃取完整,其他国家不清楚其中的注意事项,只看到了表面,收获自然是没有,在桓国又是大丰收的时候,他们本国的秋收还被耽误了,这些国家知道桓国藏起了重要事项,再次派了大量的奸细出入桓国。
这一年,桓国也不想浪费太多的人手在新粮上,所以泄密是不可避免的,不过经过这两次新年的收割,桓国的粮库非常丰满,就算从今天起桓国没有任何的收获,光凭粮库的存量,就可以满足桓国人两年的消耗,就算要大战也没问题。
他烦恼的也不是天下平静下的暗潮,这是他期望的发展,秘密的武器已经在制造,当它出现在战场是,桓国已经拥有了大半的胜算。
他烦恼的不是朝堂上的事情,这些事情没有资格让他烦恼。
他烦恼的自然不会是柴米油盐的凡俗琐碎,更不是后宫女人的勾心斗角。
他烦,他当然烦,他要怎么不烦。他烦恼的根源就在清辉殿,就是清辉殿的那个人。
自打那天清辉殿的那个人有收自己为徒的意向之后,对于自己的态度有了改变,以前的那种淡漠的忽视状态慢慢消减,那人开始注意其自己,也愿意告诉自己很多的秘密,他的心情不错的,自己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他和那人在月下饮酒,他和那人在田间劳作,他看着男人摆弄着奇巧淫技,和那人在空地里切磋武艺,和那人在藤架下手谈一局,和那人在书房里,一个看书,一个挥毫,和那人讨论着书中的问题,有时他也会讲出一些难题,那人总会给他一个可靠的答案。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喜欢上的这样日子,每一次到清辉殿他总是抱着期待,不知从何时,他对待那人的态度减了试探,多了真心,以平等的眼光看着那人。
那人的博学多才,对事情的犀利看法,让他无法不去正视那人,那是一个可以和自己旗鼓相当的强者,而不是被自己玩弄于掌心的棋子,想要将那人当做棋子,那么就要有被棋子反噬的觉悟。
什么时候开始放下所谓的真心的,他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真心这东西,可是很显然,他的真心存在,而且还给了那人。放下了真心也没什么,毕竟那人是可交的朋友,可是而那人成为朋友的是夜玄这个身份,而不是他真实的身份。
可是越是愉快,他越是觉得不舒服,因为和那人相处的,不过是他的假面,他的真实身份,那人根本不知道,就他和那人的恩怨,当他揭开真面目的时候,这样的愉快相处必然不会存在,面对那人,他甚至无法自信自己可以挽回。
这两年来,他已经摸清了,对于自己这个父皇,那人已经不在意了。那人实在是太淡漠了,对于什么都不在乎似的,就连他问起对皇位有什么想法,男人都是不屑的扬起嘴角,嫌弃无比,对那人来说,食物不需要多精美,只要入口就行,对那人来说,住处不需要奢华,就算是茅草屋,那人也可以住的安然,对那人来说,权位是种束缚,不值得恋栈,对那人来说,这世上没有值得他停留的人。
他想不出有什么可以让人多加留意,有什么可以让人回头一望,那人的目光总是注视着远远的前方,看着星空的眼睛带着他无法触摸的遥远,每当这个时候,明明就在身旁的人,为什么会给人一种虚幻的错局,这人真的还在自己面前吗?有几次,甚至冲动的伸出手,当那人回眸的时候,心里会有种松口气的想法。
那人会回头看自己,是因为自己是那人内定的徒弟,那人对自己表示过很多次了,非常的执着,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那人的黑眸不会刻下自己的样子,不会对自己有一丝在乎。
很不甘心,为什么看着夜玄,而不是他洛煊衍呢?这到底是如何的矛盾,明明都是同一个人?
如果事情只是如此也就罢了,他会慢慢的消弭这样的矛盾,可是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他竟然对那人产生了那样的欲望。
是酒太过美,让自己喝多了,是夜色太过迷离,让夜色中一切变得暧昧,看着那一开一合的唇,自己竟然想要碰触,也罢了,为什么看着那人因为热了而松开的领口下的肌肤会一阵燥热,那冲起的欲望,让他的酒全醒了。眼前的那人,是承续,一个男子,他的血脉相连的儿子,绝对不可以有这种欲望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