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少元连忙起身顺水推舟地谢了。
老太太又道:“你那里的人也不知有没有会沏这贡茶的,就让非绯这丫头同你一道过去,顺便教教你园子里的丫鬟吧。”
夏少元笑道:“还是祖母想的周到。”
这时,? 旯烨纾葑永锕蛄艘蝗Φ难诀咂抛右睬那钠鹕恚笱诀卟识鸫丈锨案咸米偶缧Φ溃骸扒评咸档模蠊拥拿髟耙灿懈鲂琶魃硭隼吹难就纺兀孟窠惺裁囱┣绲模肜匆彩腔崞阏夤辈璧模木陀米排扇巳チ恕!?br /> “是么?”老太太诧异地看向夏少元,怎么刚才说了那么多,也没听他提起。
夏少元也是一脸的诧异:“有吗?我那园子里也有一个会沏茶的好手?我怎么不知道。”
彩娥抿嘴一笑,眼波流转地看着夏少元:“是不是沏茶好手,奴婢不知道,但是雪晴确实是和非绯同一批进来,都是信明身所出身,却是没错的。”
夏少元并不理彩娥的秋波,只是对着老太太恭恭敬敬地告辞,在路过门边垂头而立的楚非绯时,淡淡地道:“既然如此,你便同我去一趟吧,若是那个什么晴不会,你便教教她。”
楚非绯连忙躬身称是,再没敢推辞,乖乖地低着头,跟在大公子后面来到了那传说中的明园。
☆、第十四章 这屋里有老虎不成?
话说楚非绯跟着大公子去明园自去教雪晴沏茶不提。
屋子里,老太太因为孙儿的告辞,倦意也上来了,只扶了蔡嬷嬷的手进了里面的暖阁,其余的人,都撵到外间去,各自忙着各自的活计,让老太太好好歇息。
暖阁内,一张紫檀的千寿百福床,几乎占满了整个屋子,老太太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蔡嬷嬷便静静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缝了一半的绑额,慢慢悠悠地绣着。
“你说......”老太太闭目说了两个字,便就住了话头。
蔡嬷嬷究竟是老太太知心知底的人,轻笑道:“老太太还想着那丫头呢?”
夏老太太睁开眼睛,望着床顶承尘上雕着百子千孙的吉祥图案,愁上眉头地长叹一声:“少元这孩子是我们夏家的独苗,从小我就是放在心坎里疼啊,好不容易我的乖孙长成得玉树临风,仪表堂堂,年纪轻轻就点了探花,当了翰林,本应该是全京城的好女子任由他挑选,却偏偏......”
老太太说到这里忍了忍,那话头终还是没忍住,气道:“要说都怨国涛这孩子,什么旧朝公主......”
“嘘,小姐慎言!”蔡嬷嬷情急之下,连娘家的称呼也带出来了,压低声音道:“这话可不能乱说,传出去是要抄家灭九族的。”
老太太气闷地闭目不语,蔡嬷嬷连忙给老太太揉着胸口,劝慰道:“老太太,少元少爷是相国老爷的独子,相国老爷断不会害自己的亲生骨肉的。”
老太太叹息一声:“我只怕他为了什么愚忠愚孝,连自己的儿子也要舍出去了。那边的心计歹毒,我真怕少元今后真要是娶了那边的,那可真是......苦了这孩子了。”老太太一说起夏少元的未来婚事,就不由得长吁短叹起来。
蔡嬷嬷想起那边的手段,也是皱眉,这样的心性,若是当了当家主母,这相府怕是不知道要多添多少冤魂。
“今天这小丫头,我瞅着不错,知道藏拙,又懂得拿捏时机显露,看得清利害,又有趋吉避凶的手段,到时对付那边的主母,也算是能帮少元一把。”老太太叹道:“可惜这丫头太滑头,少元又傻乎乎的不懂我的心意。”
蔡嬷嬷微微地叹息一声:“少元少爷心里有数,老太太你也不用太操心了,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相国夫人那里也盯着呢,断不会委屈了少元少爷的。”
此时,明园
精巧的锦鲤池边,坐落着一座造型古朴的凉亭,亭眉上书“望晚”两个行草,笔势纵意豪放,连绵不断。踏上凉亭,是一道竹制的九曲回廊,踏着空心竹制的地板,伴随着脚步发出悦耳的空空声,楚非绯一行人就在这竹影水色间转了几转,就到了一间临水的竹屋。
墨青色的老竹上悬有一匾,两个墨迹淋漓的狂草,楚非绯盯着看了好一会,也没认出那是什么来。
自进入望晚亭开始,随行侍奉的丫鬟就停在了亭子里,没有跟上来,只有楚非绯傻傻地一直跟到了竹屋前,才发觉周围已经只剩下她一人。
清醒过来的楚非绯立时就想回身离开,竹屋里却传来夏少元冷冷的声音:“这屋里有老虎不成?还能吃了你?”
楚非绯干笑了一声,心里道,少元少爷你猛于虎也。
楚非绯心知现在再回转已是太迟了,便在屋前站定道:“少元少爷想在这里品茶吗?那我去找雪晴过来。”
竹屋内,夏少元嘴角浮起一丝讥讽的冷笑,并不答话,只是慢条斯理地在案上铺了一张宣纸,开始练字。
夏少元自幼研习书法,无论是行书还是草书,都深得其中三昧。
此时,他凝神运笔,笔势如虹的,是一个汪洋恣肆的“藏”字,他下笔凝重,墨势浓厚,一个斗大的“藏”字写毕,竟有一种精疲力竭之感,后背的衣衫都隐隐湿透!
楚非绯站在门外,等了片刻,屋内的夏少元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楚非绯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正自为难间的楚非绯,无意识地四下张望着,琢磨着怎样能找个借口尽快离了此处。
明园的那些丫鬟在亭子里就停步,定然是有原因的,楚非绯在此间立得越久,心里就越觉得不对劲。
楚非绯望着那波光闪烁的锦鲤池水,正自暗忖着,忽然发现这锦鲤池的对面那座掩映在花树后的院子,似乎正是表小姐的珠苑。
原来那这两个园子竟然是隔着一个锦鲤池,遥遥相对的,也难怪表小姐总将少元少爷当成了囊中物,这园子的安排,不就是为了让两人能够朝夕琴声相闻,隔湖相望吗?
看到表小姐的珠苑就离得如此之近,楚非绯的心里的不安更加扩大了,她隐隐觉得夏少元让她站在此处怕是有什么用意的,只是她一时还猜不透。
正在这时,湖对岸有一行人从花丛小径之后转了出来,楚非绯心下一惊,暗叫不好,连忙想隐身在一旁的秀竹之后,却已然看到那道凌厉的眼光扫了过来。
楚非绯僵在原地,此时再躲,便是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楚非绯心中苦笑,只能迎着那冰冷的目光,遥遥施礼。
而此时,那站在锦鲤池边,一身朱红色的锦衣长裙,冷冷盯着这里的,不是表小姐玉珠是谁?一旁那个打着团扇,面带讥讽的,正是另一位表小姐珍珠。
楚非绯此时才惊觉自己是中了夏少元的算计。她拒绝来明园,当着老太太和满屋子下人的面打了夏少元的脸,他自是要报复的。只是楚非绯没想到这报复竟然来得这样快。
当初明园的丫鬟犯下的那几桩丑事,众人都只道是那些丫鬟想爬高枝迷了心窍。楚非绯却不是这么看,她原就隐隐怀疑,那几个犯事的丫鬟都是表小姐的教养嬷嬷处置的,怕是两个表小姐跟此事脱不了关系。
此时,见到表小姐那毫不掩饰的嫉恨的神情,楚非绯心里的那一点怀疑也彻底坐实了,而且楚非绯也明白了,表小姐的所作所为,夏少元肯定知道,他不但知道,他还利用表小姐的嫉妒,报复自己!
☆、第十五章 想不想学?我教你
屋内,夏少元提笔收势,长舒了一口气,似乎心中那股郁结之气,随着这一笔笔的凝重笔势而淡了许多。
藏,隐也,避也......
父亲为了一个藏字,背上了背主求荣的名声,而如今他为了这个字......
夏少元微微侧头,透过窗边的那丛翠竹,看到了脸色惨白的楚非绯,嘴角的讥讽之意更深。
“进来吧。”夏少元淡淡地道。
在被表小姐看到后,再走进竹屋?夏少元是嫌她死得不够快吧。
楚非绯僵硬地走进竹屋,她几乎可以感到池对岸那刺人的视线,在见她提步进屋后,变得更加凌厉。
这竹屋内部比外面看上去要大得多,分为内外两间。外间有软榻桌几,有酒斛掷具,看上去是谈诗论典,朋友小酌之所,与里间有一道檀木框的山水屏风相隔。
“过来研墨。”夏少元的声音继续传来。
楚非绯用手揉了揉僵硬的脸颊,才深吸一口气,走进了竹屋的里间。
夏少元因为刚才出汗,已经除去了外衫,此时只着着一件贴身的薄衫长袍,因为刚才汗湿重衣,此时也是贴在身上,乍一眼看去,只觉得那宽背窄腰,线条修长,竟没想到外表文弱公子的夏少元,原来其实那严谨的官服下面,竟然也是这么有看头。
夏少元冷冷地回眸,楚非绯醒过神来,连忙垂下眼睛,心里暗暗唾弃自己,怎么一看到美男就忘了规矩了,这可是古代,古代啊,夏少元也不是陆坤可以让她随便看,也不会生气。
“还愣着做什么?”夏少元自在一旁的一个专门用来净手的唐碗中净了手,然后又拿起一旁的手巾,沾了沾额角的汗。
似是没有发觉楚非绯刚才的无礼直视,楚非绯垂着头,有些心虚地走到桌案前,开始研墨。
而夏少元则铺开了另一张白纸,似乎是要继续练字。
刚才写好的那个藏字,就晾在一边的一个小几上,楚非绯手底磨着墨,歪着头看了半晌,还是没认出那是什么字,但是不懂书法的她,也能看出,那笔势龙飞凤翔,甚有气势。
“认识是什么字吗?”夏少元下笔如飞,头也不抬地道。
楚非绯摇摇头:“不认得,少爷写的是书法,奴婢不懂,只觉得极好。”
夏少元轻哼一声:“信明身所出身的,不是都识文断字的吗?”
楚非绯张了张口,那话在舌尖绕了一圈,终是没敢说出来,少爷你那写的是字吗?是画的画吧?
“想不想学?我教你。”夏少元淡淡地抬头道。
“哈?”楚非绯吓了一跳,抬眼看到一脸淡然的夏少元,见他似乎不像是在说笑。
“奴婢很笨的,学不会。”楚非绯连忙摆手道,却忘记了手里拿着墨条,这一摆手之下,那墨滴一串溜地就从书案上一直划到了夏少元的衣衫上,就连夏少元那秀雅的俊脸,也被关照了一点墨滴......
楚非绯傻眼了:“对,对不起......”
夏少元皱眉,伸出手指在脸上轻轻一抹,指尖墨黑,可想而知,他的脸现在一定很“好看”......
“哎,别动,我拿湿巾替你擦掉。”楚非绯看到夏少元将脸上的那丁点墨迹,因为夏少元的一抹,变得指头肚大小时,连忙扔掉手里的墨条,奔向一旁的水碗。
夏少元沉着脸,低头看向桌案,那本已写了一半的字,因为楚非绯随手扔掉的墨条,也被溅上了一串墨迹,显然是废了。
这时,楚非绯已经拧了湿巾过来,凑上前来,就要替夏少元擦脸。不喜欢女子靠近的夏少元,本能地躲了一下,只可惜他身后就是桌案,退一步便靠在了桌案上。
楚非绯则一心想将自己的罪证擦去,因为夏少元的微微后仰,不得不踮起脚尖,探身上去。
“少爷,一擦就掉,你别躲啊。”楚非绯恨不得用手将夏少元那不停伸远的脑袋固定住,还好她还留有一丝理智,只是一手撑着桌子维持着平衡,一边踮着脚尖,探手出去。
夏少元微微侧头,目光落到窗外那锦鲤池的对岸,那袭耀眼的红衣上,嘴角浮起一丝讥讽的笑意。
他垂下眼,看着正专注地试图将他脸上的墨迹擦除的楚非绯,从这个角度看,她那又厚又丑的刘海因为她的仰脸,而滑落到脸侧,露出她那饱满光洁的额头,秀气的柳眉,一双水润晶亮的眼睛专注地盯着他的脸,鼻梁不够挺直,却小巧可爱,一张小~嘴抿得紧紧的,郑重得仿佛她正在做的一件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夏少元嘴角的讥讽渐渐消去,他再次瞥了眼窗外的那道人影,突然道:“丫头,你为什么不肯来明园?”
楚非绯的手微顿,然后抿唇笑道:“少爷说得哪里话,明园自然是求也求不来的好出处,只是我自己笨手笨脚的,怕来了闯祸罢了。”
夏少元嗤笑一声:“笨手笨脚,我是领教了,不过心里明白倒也难得。”
楚非绯抿唇不答,那墨是老墨,墨迹浓厚,又是刚刚研磨出来的,没那么容易擦掉,她擦了半晌竟然还留着指头肚大小的淡乌色的痕迹。不禁心里一阵嘀咕,该不会是擦不掉了吧,那岂不是破相了?
楚非绯有些心虚地觑了一眼夏少元,只见夏少元淡淡地看着她,见她看来,便意有所指地将目光移到窗外,楚非绯诧异地顺着夏少元的目光看了一眼,不由得僵住。
在池对岸那阴毒的目光下,一秒后才回过神来,闪电般的缩手后撤,连连退了几步,才惊魂未定地瞪着夏少元,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故意的。”
夏少元淡淡一笑,上前一步,从楚非绯攥紧的手指里扯过那条湿巾,自己在脸上用力擦了几下,便擦去了那墨迹,随手掷到唐碗里,泼辣刺溅起老大的水花。
“我每天这时候都要练字,所有的人都知道。”夏少元淡淡地拿过一张新的白纸,在案上铺好,又要提笔。
楚非绯苦笑道:“这就是你的报复?少爷,我只是在这相府中混口饭吃,究竟哪里碍了你大少爷的眼?”
☆、第十六章 少元少爷要杀我!
夏少元手下笔走龙蛇,嘴里淡淡地道:“你虽然手脚笨了点,但胜在聪明,也有心机,若是跟了我,说不定就是我的一个帮手。”
楚非绯凝眉,帮手?帮什么?
不管帮什么,楚非绯都能肯定,若是出了什么事,她便是那第一个被牺牲的炮灰。
看到夏少元一副算计了她,还吃定了她无法可想的样子,楚非绯心中气往上顶。他以为这样就能逼得她就范了?楚非绯虽然不爱惹事,但也不是怕事,她不愿意的事,就是拿刀子逼她,她也不做。
楚非绯嘴角微翘,来到夏少元的桌案前,夏少元头也不抬地道:“我给你取了名,又让她看到你对我有不轨之心,你觉得她还会放过你吗?”
“不轨之心?”楚非绯气乐了:“少爷,你一个大男人,我不轨?”
“论颜色,我甚你多矣,论身材论才华,更不必说,你刚才看到我时,也是垂涎三尺,双目发直,难道我说错了不成?”夏少元淡淡地说着,手下的一阕词眼看就要完成。
楚非绯被夏少元说的脸色一红又是一白,虽然夏少元说的是事实,但是作为一个翰林院的翰林,天下学子的楷模,这种无视纲理伦常,罔顾礼仪廉耻的话,他竟然能这样堂而皇之的说出来,让楚非绯羞愤交加下,又是张口结舌地无法反驳。
心中只觉得夏少元其实城府极深,自从她献上那道岩茶开始,他就在步步算计她,一步步地将她构陷进他设好的陷阱里,先是起名让众人以为他对她另眼相看,让老太太起了将楚非绯赏给他的心思,又在她拒绝去明园之后,一步步地将她逼上绝路。
他说他每天这个时候都会练字,他的书房的窗户又正对着锦鲤池,他自是知道每天这个时候,表小姐都会在池对岸对他深情相望。
他故意让她等在门外,被表小姐看到,又故意在窗前引她做出暧~昧的举动,如果刚才不是她粗心将墨迹撒到他脸上,他想必会借口教她写字,做出激怒表小姐的举动吧?而她刚才趴在他身上的擦墨迹的样子,虽然身体并没有接触,但远远看上去,似乎已经和投怀送抱没有区别了吧。
想到明园以前那几个丫头的下场,楚非绯嘴角微笑,从牙缝中道:“你就这么想让我死?”
“死人帮不了我,你若是成了我的人,我便保你不死。”夏少元仍旧声音淡淡。
楚非绯轻笑一声:“夏少元,我不相信你!”
夏少元笔势微凝,心中一动,抬头看向楚非绯,却只见楚非绯突然抓起书案上的一个玉石镇纸,捡着那尖角往自己的额角磕去。砰的一声,楚非绯晃了两晃,抓~住案角稳住身体,抬眼一看,那玉石镇纸上已经有了血迹。
“夏少元,我楚非绯最怕的就是死,所以为了活命,我什么都敢做!”楚非绯微笑着道,一道血迹从她的额角淌了下来,划过她微翘的唇角,显得诡异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