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肯忍耐待在江淮彦身边,不代表谁的气她都要受着。
皇上赐得紫玉杯?抱歉,这种档次的东西她都是拿来摔着玩的。
“你瞎说!”翠儿瞠目结舌,红着脸反驳。
“我亲眼看见的啊!”叶苏又指着自己的眼睛,冷哼一声。薛流霞主仆说瞎话在先,反正不是青天白日的,谁怕谁,“皇上亲赐的啊,翠儿你完了。赶紧下去捡,不然叫皇上知晓了,万一误会了娘娘,给娘娘赐个大不敬的罪可怎么是好!”
“你!”翠儿一张脸通红,咬牙蹙着眉反驳无力。
“阿苏,你当本宫是死的,便纵了你这般胡来?”薛流霞沉声道。
“我可不敢当娘娘死的,”叶苏一脸惶恐摇摇头,“可我是太子身边的侍婢,要不要处置我,还需等他回来吧!”
薛流霞恨恨看着叶苏,扶在翠儿手上的手紧紧攥起。
“那你今晚就宿在柴房吧!”冷哼一声,薛流霞转身离开。
叶苏在亭子里坐了一会儿,掀开酒壶的盖子闻了闻,酒是好酒,可惜被薛流霞这女人玷污了。随手便扔进了湖里,看见已经走上岸的薛流霞步子一顿,没有回头又继续走了。
今夜夜景很好,叶苏在亭子里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回去时看着天边的残月,又想起小时候,阿昭总是要她背着自己在御花园里散步。
“阿姐你看你看,月亮总跟着我们!”叶昭会一脸指着天上的月亮,兴奋拍手。
他从来不要太监婢女背他,玩心重时,会央求叶苏不断改方向走,直到确认月亮是真的跟着自己和阿姐动。
阿昭,又想起那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叶苏心里一片涩疼,用力将冰凉的手掌按在眼眶上,将眼泪逼回去后。叶苏沿着太子殿的边缘,曲曲折折绕了些路,在自己房外果然看见翠儿。薛流霞果然遣她来看着,不让自己回屋睡。
叶苏哼一声,调转方向朝柴房走。
柴房在太子殿北面角落里,靠近火房。
叶苏经过火房时看见在这里帮月明爷爷打下手的阿成还在,原本想直接忽略走过去的,却叫他瞧见了自己。
“阿苏姑娘?”阿成擦擦手从火房里跑出来,深夜看见叶苏在这里似乎有些意外,“这么晚还在这里?”
“恩,娘娘让我今晚睡柴房。”叶苏踢了踢脚下的尘土,随意回道。
阿成张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憨憨地笑了笑。
无非是做错了事情挨罚,做奴才的,这都是家常便饭。
“你忙吧,我走了。”叶苏对阿成笑了笑,也不等他回答就继续朝柴房走。
“我陪你一起吧。”阿成追上来。
叶苏叹了口气,思索着要怎么表达夜深人静孤男寡女走在一起似乎不大好这样的话,她知道阿成是善意,所以也想把话说太硬让他尴尬。
柴房已在眼前,叶苏隐隐瞧见树影下有一对人影。
不曾想,今夜竟是如此热闹!
不知是谁,这么晚还约在这种隐秘之地见面,不知是在偷情还是解决私人问题。
仔细看身心身量,两个男的!叶苏愣住,这殿里竟有一对断袖?
“谁!”那边两人已经发现叶苏和阿成。
叶苏一惊,拉着阿成转身就要跑,“快跑!”
不知道阿成是不是太害怕了,竟然一把握住她的手!
没跑几步,颀长的身影已经落在跟前,一双凤眸扫过叶苏与阿成交握的手,面色顿时沉下来,眼神冰冷带怒。
“江,”想起阿成还在身边,叶苏立马顿住改口,“太子?”
后知后觉甩了阿成握着自己的手,满心震惊。
江淮彦深夜不是去安置难民了么,怎么会深夜在此与男子私会?忽然又想起他从来没碰过那薛流霞,猛地得出一个让自己很震惊的答案!
这南夏国太子他,难不成是个断袖!!!
“你们在干什么?”江淮彦的嗓音冰凉,死死盯着表情惊疑不定的叶苏。
“睡柴房!”叶苏的声音因为自己惊人的推理而轻微颤抖。
话才说完,惊惧地发现江淮彦似乎更生气了,一副要手撕了自己的样子。
“滚!”
叶苏听见他的话,恼怒蹙眉瞪他一眼。却又想到,江淮彦大约是被自己撞破了奸情心情不大好,自动将他那个滚字替换成走,今日便不与他计较了。冷哼一声,低头便要走。
然而,从他身边过时,却被他一把抓住。她仍蹙着眉,抬起头,对上他冷淡的目光,余光里瞥见越走越远的阿成,这才意识到原来他是让阿成滚。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他捏着自己的力道实在太大,叶苏觉得有点疼,试图挣脱却没能做到,只好做出承诺。
“你说什么?”江淮彦握得更紧。
“我没看见你夜里和男人私会。”叶苏一咬牙,低下头不去看他的脸色。
“我和男人私会?”江淮彦一拉她手臂,迫使她面对自己,“和男人私会的不是你?我倒不知道,你已经不顾尊严至此,连一个火房帮工都可以接受?”
“你放肆!”被他这么说,叶苏只觉得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火,“我才没有和男人私会!是你妻子找我麻烦,让我滚去柴房睡!我才碰见他,他送我一程罢了!”
无理取闹!
闻言,江淮彦一怔,仍是蹙着眉。
“当真?”
“走开。”叶苏顺势在他胸口一推,却可悲地发现自己还是没能推开他,“你断袖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放开我。”
顿时一股冰寒笼罩住她,叶苏不安抬头。
“你说什么断袖!”江淮彦一脸震怒,咬牙切齿看着她。
“深夜和男人在柴房外私会,还说你不是断袖?”叶苏心情有点乱。
她从没想过,自己的攻略对象如果是个断袖该怎么办。
“那是来向我汇报情报的探子。”江淮彦捏着叶苏的下颌,一字一顿道。
密探?汇报什么不能在书房里汇报,非得来这里偷偷摸摸汇报?
“恩。”叶苏欲推开他,却分毫撼不动他。
“还是说你需要我身体力行证明一下我不是断袖?”见她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江淮彦越发恼怒。
“哼,还是身体力行安抚一下你的太子妃好了。别让她空虚寂寞了就来找我麻烦,她今天就想让让我下水!”叶苏沉声道。
“你说什么?她让你下水?”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的我很够意思很粗长对不对!快抱紧我啊啊啊!
谢谢八十块投的地雷【女主播上线哈哈哈哈
果然还是写轻松点我也会比较轻松哈哈,放飞自我
☆、伴你君临天下(6)
“殿下!”立在不远处的黑影犹豫片刻,还是出声提示男人自己的存在。
“恩。”江淮彦把叶苏朝自己拉近一些。
“还有一事禀报。”黑影看向江淮彦, 又看看与他靠得甚近的叶苏, 等着主子的话。
“说,无妨。”
“陆渺这月月中与北晋公主大婚,请柬已经在路, 不日便会抵达。”
将叶苏脸上片刻的愣神收进眼底,江淮彦微微蹙眉,朝黑影挥了挥手。
“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黑影躬身退后几步, 转身轻跃, 消失在夜色中。
叶苏把江淮彦攥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白嫩的肌肤已经叫他捏出一道道鲜明的红痕,她有些不悦地看着自己的手。
这么一双赏心悦目又极其有力的手,又让她想起这男人差点把叶昭掐死的那一晚…
“她让你下水做什么?”
江淮彦亦低头瞧着她的手腕, 微微拧着眉心, 刚才一不小心就失了分寸。
“你的太子妃明天自然会找你说这事儿。”叶苏扯下袖子掩住手腕,并不想多说今晚的事。寄人篱下, 敌不动我不动,“明天你便视她所说的情况处置我吧。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叶苏甩甩手,也不管此刻江淮彦的脸色已经黑成什么样子,转身就走。
“你当真就觉的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走了几步,听见身后嘲讽而冰冷的话语,叶苏忽然顿住脚步,抬起头看了看天边的残月,冷辉落入眼中,她忍不住笑了。
“既然说任我处置,那你又何必提前跟我说她让你下水?”淡漠的声音又传来。
“恩,你说得对,确实没有必要,”叶苏转过身,笑着点点头,眼神却一点点冷下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在玩‘以退为进’的把戏啊?让你先入为主地觉得我是受了委屈,再说出任你处置的话。所以明天无论薛流霞说什么,你便都不会处罚我?”
“难道不是?”江淮彦冷笑,月光下一双潋滟的凤眸颠倒众生的魅惑。
叶苏唇角的笑意加大,微眯着眼,看着眼前俊美如神祇的男人。
“你太自以为是了,江淮彦,”她轻声道,满满的不以为意,伸手摸到耳边人、皮面具的边缘,一点点将伪装撕开,显露出绝色容颜,“我没有不顾尊严到连一个火房帮工都可以接受,更没有卑微到靠这种伎俩讨你怜惜来苟延残喘。若我不计较太多,想活下去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或者只要我愿意,我甚至有本事躺在你父皇塌上。”
攻略个男人罢了,有这样一张脸,何须费这么大劲?
情不知所起,绕弯路不过是想遵从本心。
“你敢!”江淮彦倏忽收了笑,深深蹙着眉。
“我凭什么不敢?”叶苏怒极反笑,冷哼一声,“你施舍的那些饭菜,等我伺候好了哪个商贾就来还你。”
叶苏才转过身,便感觉身后一股凉风袭来,不过转瞬那人便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一手箍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掰过她的脸,
“我救了你,你的命是我的。所以,不行。”以命令的口吻,带着不容违抗的强势。
“那我也告诉你好了,当初陆渺要的不是我的命,”叶苏与他对视,丝毫没有因他身上逼人的压迫感而退却,仰起头附在他耳边,声音轻而缥缈,“是我这个人。”
“哦?”江淮彦的唇擦过她的耳垂,向上游移,似有若无落在耳廓边侧,感受到怀里的人身子僵住,“那你的意思是,你这个人是我的?”
江淮彦呼出的气息灼、热,被扫过的部分立即升腾起高温。搂在叶苏腰间的手从腰侧抚到胸前,从交领里探进去,触到滑腻的肌肤。
“放开。”未经□□的身体格外敏感青涩,被他这么轻微撩拨一下,便难以承受,“你放肆!”叶苏低下头,伸手去抓他探进自己衣裳里肆虐的手。
“你跟着我是为了给叶昭报仇对么,”江淮彦的吻尾随而至,从耳后到腮边,又返回去含住耳垂,“准备什么时候撺掇我打北晋?”
“是。”叶苏发觉自己的挣扎不过是徒劳,反倒让自己身上衣衫越发松垮。
“用什么交换呢?”江淮彦的呼吸渐渐粗重,声音却保持着平静。
交换?叶苏无奈扯唇。
江淮彦以为自己跟着他只是为了报仇?
“用你想要的吧。”叶苏松开攥着他手腕的手,转身揽上他的脖子,主动将他的脸拉低,覆上他的唇,“我服侍你,你杀了陆渺。”
“滚。”
沉默片刻,江淮彦却一把将怀里的娇躯推开,冷冷看着面色绯红衣衫凌乱的她。
“不要了么?”叶苏抬手擦擦唇边的津、液,气息不稳,歪头笑了笑。
江淮彦眸色深幽,脸色比月色更清冷,拂袖转身欲离开,走了几步,低头看着那只拉着自己袖子的小手。
“能不能不这样,”叶苏低着头,眼里蓄起雾气让她视线有些迷蒙,“我没想以退为进,也没想过撺掇你去打北晋,能不能别再怀疑我?”
她只是知道,陆渺的野心不止如此。就算江淮彦没有将天下收入手中的志向,陆渺总有一天会主动找上南夏,叶苏只是想跟在他身边帮帮他。
一点都不想和他之间生出隔阂,即便叶苏不确定江淮彦对自己是怎样的感情。
江淮彦低头看着她,她刚才还那么倔强地不屈于自己的压迫,现在却这样放低姿态求他,她的泪掉在自己脚边,在地面溅出一朵小小的水花,心脏缓缓漫上一丝钝痛,袖中的手攥紧。弯下腰一把把她扛在肩上,脚尖一踮带着她朝寝宫飞掠而去。
“不要骗我,不然我怕自己真的会杀了你。”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可叶苏听见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叶苏小声问,因为之前的动作,衣襟仍是松松散散的。
“你想睡柴房?”
叶苏不作声。
到了寝殿里,江淮彦把叶苏放下,夜明珠并着烛光将室内照亮。和他身上的味道如出同辙,室内盈着清淡的兰草香。
叶苏忽略江淮彦的注视,低头把散乱的衣襟拉好,散下的鬓发挽到耳后,自顾自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两口,仍听不见他的动静,心头不禁有些烦躁。
回头果然瞧见江淮彦正瞧着自己。
“我睡哪儿啊!”
闻言,江淮彦上前将她打横抱起,直接扔在自己的床上。
砸在锦被里身子并不疼,叶苏攥着手下的被子,咬牙看着他,又问:“那你睡哪儿啊?”
说完便看见江淮彦眉尖轻蹙,抬手一挥便将床边燃着的烛火灭去,坐在床边慢条斯理地脱了鞋袜和外衫。掀开被子坐了进去,伸手一捞就把叶苏放在自己大腿上。
江淮彦伸手要去脱她的鞋袜,叶苏却按住他的手。
“江淮彦,这算什么啊?”她轻声问,“你妻子是薛流霞,不是我。”
她想问他为什么不碰薛流霞,可又怕得到期待意外的答案。他要和自己睡一张床,给自己脱鞋袜。可是为什么,他们有这么亲密的理由么?脱完鞋袜,然后呢?
“那你想睡地上还是想让我睡地上?”江淮彦甩开她按着自己的手,继续手上的动作,脱了她的外衫,拉开被子盖住她。
他是一国太子,她也曾是一国公主,让谁睡地上合适?
叶苏噤了声,没回答。
“若不是你眼拙,做这种事情需要问为什么?”他又补充。
“恩……”
叶苏不懂这句话是嘲讽还是埋怨,他的动作还算温柔,不至于叫她觉得不舒服。背靠着他,被他温热的躯体所包裹着。
静坐一会儿,江淮彦把她放在床的里侧,躺进被子里,侧着身子,背对她。
叶苏低头看他,发现他竟然连束发的玉管都还未取下,不由得失笑。她伸手为他解下,然后替他理顺一头墨色的发。
躺在他旁边,从身后抱住他。顷刻间,那人掉转了身子,将她揉进怀里。
“我怕冷。”叶苏把脸靠在他的胸膛上,为自己的靠近找了适当的理由,
“恩。”他的声音闷闷的很低沉。
他的体温太暖,在过去半个月的夜里,她无数次因为冰冷的窒息感而惊醒,看着一室昏暗凄清发呆。叶苏紧紧贴着他,索取他身上的温度。
离开中南后,身边没有那个乖巧体贴的绣色,她再也无法安眠。
“江淮彦,你知道中南国禁卫军的风林火山四组么?”
“其疾如风,主追踪;其徐如林,主扫障;侵掠如火,主进攻;不动如山,主防御。”江淮彦对答如流,他一直有派暗卫打探关于中南和北晋各方面的情况。
中南皇室虽中庸,但禁卫军军队的结构紧密,分配得当。风林火山四组各司其职。
他果然是知道的。只不过他知道的却是一手创建风林火山四组的陆家想让外人知道的,他所说的大部分都对,唯有一条掩人耳目,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