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大方,自信舒坦,大开大合,气质百变。
“不在话下。”路七微笑着回答言林。
不知不觉,自己看好的小女孩,已经出落成现在这样能够独当一面的角色了。而且是在自己的帮衬下,路七想,突然有些开心。
这样的言林,会被什么样的人吸引呢?一个微弱?1 纳粼谀院@锵炱穑菲吒σ徊炀蹙徒铣隽四院!约鹤罱恢焙闷嫜粤值男纳先耍馐遣÷穑炕故堑P恼饧露嵊跋煅粤值男峭迹?br /> 好在她并没有足够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她该上台了。
路七整理好情绪,提着裙摆上了台。
言林站在原地,温柔目送路七的背影,眼里的仰慕都要溢出来了。只有这种时候,才敢用这样肆无忌惮的眼神看着对方,才不会被对方误会。
路七很有一位“大商人”的架势,发言的时候很有气势和说服力,让员工看了会不自觉地追随,并产生一种与有荣焉的公司荣誉感。
言林为这样的路七而骄傲。
而正在路七说到未来一年的规划和目标、全场鼓掌的时候,言林贴身带着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还好声音轻,被周围热烈的掌声盖过去了。言林小心翼翼捧着手机退到一旁,神色不自觉地谨慎起来了。
她并没有注意到,台上的路七微笑着,目光却是挂在她自己身上的。注意到她侧身离开的身影,路七脸上的笑容都暗淡了一些。
屏幕上来自侦探的短信简短而触目惊心:
言林的双手颤抖了起来……那些人渣已经到了北京?就在这座最为政治化的城市?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在北京做这种事,就不怕被抓吗?田太子就不怕遭报应么?!
言林深吸了一口气,将手部的颤抖强行压了下去,随后从身边拿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这才勉强平静下来。
后续处理……要怎么处理呢?告诉路七吗,告诉路七“杀害你的凶手就在这里”,告诉她“我偷偷看你的文件偷偷联系了顾莲如偷偷找了侦探”,告诉她“接下来都听你处理”?
不知道为什么,言林下意识排除了这个选项。这件事情最终肯定要告诉路七,结合所有的情况才能做出最佳判断,并且只有路七自己有资格决定怎么惩罚杀死自己的人。
但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
言林看了看手机,竟然鬼使神差地将这条短信转发给了顾莲如。
这条消息最初是顾莲如交给自己的,那么对方至少拥有知情权,你说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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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莲如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这不是特别严重的声响,但在这般寂静的情况下,还是显得有些突兀。房间里总共有四个人,除顾莲如以外,还有田太子和从美国“逃脱”的皮特,以及为了给皮特证明“亲情是成功的绊脚石”的已经成为植物人的田太子父亲。
“太上皇”全身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也不知道是如何搬出医院的。
据田太子说,这是一次“提前的年夜饭”,是为了招待皮特而特意举行的。
田太子斜斜睨了顾莲如一眼,问:“朋友来信息了,怎么不看?”
顾莲如切牛排的手停顿了一下,说:“年饭,不用理会狐朋狗友。”
“怎么能这么说呢,你这把自己放在了什么地位,又把我放在什么地位?”田太子扯着嘴角嘲讽地笑了笑,说:“回个消息而已,不影响什么。回吧。”
田太子都这么说了,顾莲如只好拿过手机,然后看到了言林的消息。
顾莲如的瞳孔瞬间放大,但立刻恢复原样,伪装出没什么大事的样子,说:“杨太太约我明天去做spa呢。”
“那就去,女人嘛,总得好好保养。”田太子说。
而坐在对面的皮特则是仿佛看戏似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随后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手机铃声响彻在房间里,顾莲如被吓了一跳,才反应过来这并不是她的手机,而是田太子的。
田太子擦了擦嘴,不耐烦地接电话,说:“喂?”
“嗯……这么快就来了,我还以为要等几天呢……”
“不听话的么,都做掉。当时全部都给安置好了,还是不听话要乱跑,我能怎么办?不听话的人,都做掉算了。”田太子说得漫不经心,似乎完全没有将人命当回事似的。
“哦不对,做掉不行,现在是和谐社会,法制社会。嗯……那留一条命,让他们没办法开口说话就可以了。”田太子又补充道。
对面的皮特问:“是谁?”
田太子凉凉地说:“以前没处理完的人,现在净给我惹麻烦,也不知道是谁拉起这条线的。”
田太子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在顾莲如身上,顾莲如的背后平白生出一阵凉意,冷汗似乎要将衣衫打湿。
“你可真狠啊。”皮特摇了摇头,笑道。
顾莲如站了起来,说:“我去一趟卫生间。”
这样说了却不敢动,直到田太子哼了一声,顾莲如才敢真正动身,走出门去。
一到了卫生间,便抱着马桶呕吐起来。显然,田太子说的是言林和侦探的事情,他打算杀人灭口了,正如当初杀害叶允君一样。顾莲如知道自己应该及时通知言林,但恶心与恐惧齐齐翻涌,让她没有力气去做别的事情。
这个刽子手……这个恶魔!人命在他眼里,就这样不值钱吗?!
顾莲如吐得眼泪直流,仿佛连心肺都要吐出来了似的。
而正在这时,身后一阵脚步响起。田太子一步一顿地走到了顾莲如身后,说:“听到哪里吐了?”
顾莲如猛地看向他,眼里的恨意和惧怕还没有收敛干净,“你……”
“对,我知道这里是女厕所,我进来了。”田太子抱臂,薄凉地说:“我还以为你要通风报信呢,没想到跟过来竟然看到了这么恶心的东西。你说说你,连背叛这事情都不能做得尽善尽美,邋遢难看,哎……”
田太子摇了摇头,说:“你尽管通风报信,至于到底鹿死谁手,呵呵……”
田太子说完这段话之后,就离开了卫生间。
顾莲如抱着马桶,神色复杂地看着田太子的背影,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田太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为什么还放任自己这样做?
更或者说,消息就是从自己这里流传出去的?!
顾莲如心里惊涛骇浪,随即意识到一件事情:田太子要对言林出手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自己都要想办法告诉对方!
至于自己……呵,田太子什么都知道了,那么自己又会有什么好下场呢?到了现在,已经没时间考虑自己了。
顾莲如想着,没有选择发短信,而是直接拨通了言林的号码。
这么紧急的情况,已经没机会发短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尝试防盗。看得到或者看不到的朋友麻烦都说一下感受,谢谢~
☆、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有一点点更改~最后顾莲如是给言林打了电话的。除此之外没有更改,大家可以不用回去看~
路七从台上下来,四处寻不到言林的身影。她奇怪极了,顺着最后看见的言林的方向, 一路到了卫生间。
言林正撑在洗手池边, 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一脸严肃。
路七一见到她就笑了,说:“已经很漂亮了, 很有竞争力。”
言林看着镜子里路七的倒影, 只有一半侧脸, 看上去单纯而兴高采烈。想到这个人正要面临的怪物,她瞬间觉得有些忧愁,却又因为对方的夸赞而发自内心感到兴奋, 问道:“是么?”
路七走近她,“不管是谁, 都会被你所吸引吧,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不过,为什么在开会的时候溜出来, 是因为你喜欢的那个人吗?”
“喜欢的那个人”, 路七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 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就是她吧。言林心中忧愁更甚,因为这个人根本没有想过要将自己代入哪怕一次。她勉强地笑了笑,说:“大概……是的吧。”
言林的笑容里饱含苦涩,但这苦涩在路七眼里则变了一种意义。
言林是在为了那个喜欢的人而黯然神伤么?无论是笑容还是眼神,都是如此勉强而消极。也许自己不应该强行拉着言林对话,而是应该将时间和空间留给对方,让对方独自品味爱恋的苦涩与粘稠。
但路七发现,自己的心也同样被苦涩与粘稠占据,而起因正是言林。
难道……自己喜欢上言林了吗?
路七也不是没有过恋爱经历的黄毛丫头,对于动心的感受并不陌生。
镜子里,言林盯着自己,却好像盯着另外一个人。而自己盯着言林,也似乎不能看进对方心里。路七心里微微一动,某个地方被羽毛轻柔地缓缓刮过,旋即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可能是,爱上言林了。
爱上言林么?
人类能够优胜劣汰存活至今的原因,可能就是适应能力吧。没有任何一颗心会因为一次背叛而完全死去,因为爱与被爱本身就是活着的意义的一部分。任何被冰封的心,只要遇到了合适的人,同样也能解冻,能够枯木逢春,能够春光乍泄。
言林正是这样一个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一瞬间,言林在路七的眼里就仿佛变做了另一副面孔。这个女孩儿独立自信,面对任何不正当的对待都能坚守自己的原则,平时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实际上比谁都肯干,比谁都明事理。
……不得不说,是与顾莲如完全不同的类型。顾莲如的缺点在言林这里全部加上了负号,并且理所应当地成为了优点。
是这样一个闪闪发光的偶像呢。
路七发现,自己竟然也会使用看待偶像的目光来看待对方,俨然成了对方的小迷妹似的。
并且言林忠诚又守信,以老天爷给的第二条命担保,言林绝对不可能如顾莲如一样背叛自己。她的每一个举动都是出于她自己的原则和所想,是一个相对来说容易推测、并且相当可靠的人。
路七品味着言林话语和笑容里的苦涩,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复刻了这份感情,并且有些……些微地吃起醋来。
她看着言林,说:“你……不要被那个人影响了,现在是在年会上呢,好好做自己。”
过了一会儿又叮嘱道:“如果你跟他在一块儿了,一定要记得告诉我,我可是你经纪人。千万不要一觉醒来,我才从电视上知道你有对象了。”
路七知道自己这么说的意思,无非是为了第一时间掌握言林的恋爱动向。她不是出于某种无谓而奉献的心理,纯粹是为了及时掌握情报。
如果那一位有了对象,或者正式拒绝了言林,那么自己就能够及时趁虚而入;如果那一位答应与言林交往,那么自己也会尽可能地调整自己,并且送上祝福。
这种心理有些阴暗,但是在单恋中,并不是那么值得被指责,对吗?
言林深深地看着路七,眼神是从未见过的深邃。就在路七误以为自己对方看透了自己的套路时,却听见言林说话:“那么,如果你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也一定要告诉我。”
路七一愣,竟然点了点头。“如果我表白的话,你一定会是世界上除我之外第一个知道的人。”
言林点了点头,弯腰接了一剖水洗脸,随后站起身对路七说:“走吧,出去吧。晚宴还未结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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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七跟在言林身后,观察着这个姑娘走路的姿态,想知道言林是不是如自己一样被“夺舍”了,因为她和以前实在太不一样了。
还没走几步,就被孔舒安拍了拍肩膀,说:“借一步说话?”
路七在言林和孔舒安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跟着孔舒安。
“借一步说话”的结果,就是普天盖脸的一句话:“你知道皮特昨天秘密抵达中国了吗?”
路七显得很震惊:“怎么会!”
罗素分明保证过,不会出意外的!
孔舒安看着路七的神色,摇了摇头,说:“看来你还是不懂他们。我猜测罗素对你保证过什么?我猜测监控皮特行踪的人员并没有对你汇报什么?告诉你,他是偷渡来的。此外我还听说了一个消息,皮特的父亲已经打算将股份全部交给皮特了,已经通知了律师,现在正在走程序。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搞垮谁,但是你显然疏忽了。”
孔舒安的表情很严肃,路七并不怀疑对方信息的真实度,也无暇责怪罗素的不靠谱,只是懊恼着、焦急着,同时心里飞快地思考起对策来。
“我就说了,男人统统是不靠谱的,相信他们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孔舒安抽了一根烟,吐了一个漂亮的烟圈,说:“你想对付他们的话,需要我帮忙么?”
谁知路七却立马摇了摇头,说:“谢谢你的消息,但我暂时还没有求助他人的想法,说到底,这不过是我的私人恩怨而已。等到我没办法应付的时候,或者觉得我无力接手的时候,我会求助你的。”
孔舒安摇了摇头,说:“你呀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执拗又偏执,看上去很有把握,实际上却只是一个不成熟的小孩儿罢了。要不是你身上流着的的确是我的血,我绝对不会承认你是孔家人,甚至都不会跟你多说一句话。孔家会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资源,但是你身上有一种孤勇,总觉得自己的事情就应该自己解决,但是忘记了你还有许多靠山。在这一点上我不多说你,过去的生活经历造就了你,而不是身体里的血脉造就了你。”
“话说了这么多,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总之我把公司交给你,不是为了让你随便玩儿的,你要对它负责,要让它盈利,要对得起全部的员工,这一点你自己知道了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总之有需要的话,随时找我。我自信,在这个领域,你是没办法超越我的。”
说起来很奇怪,路七竟然从孔舒安的态度里看出来了“溺爱”和“纵容”,她有些羞赧,如果是原装的路七接受这种偏爱,那么理所应当并且名正言顺。可是她自己知道自己不是路七……
路七张了张嘴,刚刚想解释什么的时候,就看见孔舒安伸出一根指头摆了摆,说:“你这样的逆子,我不想再听你说一句话了,我要离开了,我待会儿还有个party呢。”
路七:……
“好的,我知道了。”但最后,路七只是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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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个小时过后,晚宴终于结束了。工作人员们正在勤勤恳恳地收拾残局,路七观察了一会儿,问言林:“现在回家么?我特意没有喝酒。”
公司有些小,因此晚宴是租的场地,距离公司,也就是距离路七和言林的住处,有半个小时的车程。她们俩是一同来的,因此一同回去再正常不过了。为了安全,路七甚至没喝几口酒。
言林同路七一块儿到了停车场,到了之后却又反悔道:“我……我还是自己打车回去吧。”
路七完全没想到言林会突然变卦,一时之间脸色有些难看,说:“出门的时候不说,刚刚我在楼上问你的时候不说,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话出口,路七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友善,于是缓和了一下,道:“再说这个时候都几点钟了,也不一定打得到车。你要去哪里,跟谁约会,我直接送你去。我是你经纪人,又不会爆料给什么乱七八糟的报纸……”
言林听路七说话,眼神却四处乱瞟。停车场里的灯光幽暗又昏黄,结合顾莲如刚刚的电话,言林总觉得哪里会钻出田太子的人,像叶允君那时候一样,从不被注意的身后突然窜出来,一个麻袋套住两人……
这个想象过于戏剧性,但心里的恐惧是真的。
路七注意到言林躲闪的神色,心里弥漫起猜测和怀疑。
顾左右而言他……这是在干什么?
言林在害怕什么?
“言林,”路七皱起眉头,说:“你老实告诉我,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从前几天起,就一直有不知名的电话和短信。这些是你的隐私,我都不愿意管太多让你厌烦,但是你现在状态非常不好。这都几点了,你还穿成这样,难道打算夜不归宿?我觉得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好好谈一下。”
路七严肃起来很像生气了,叫言林有些慌张。
停车场里虽然静寂,但是看上去并不像有人的样子。言林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我跟你回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