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蒋毅有些懵。
蒋异浪扶着他回房间,淡淡地说:“我没事,让大哥大嫂费心了。”
“小毅,回房间睡吧。”
蒋毅没干,非得去了蒋异浪的房间继续喝酒,他瞟了一眼啤酒箱,喝了一半,还不算多嘛。
蒋异浪无奈地笑了笑,被眼前逞强的小家伙一闹,似乎也想不起李佳辉的事了。
原来不爱了,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不在乎了啊。
偏偏蒋毅喝多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冷哼一声,大骂李佳辉渣男,有眼不识真男神!
“你说他瞎不瞎,要找也得找个看得过去的吧,那小三简直丑爆了,跟小叔你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小叔这么高富帅,我要是gay,都恨不得把你藏起来,别让人抢了。那姓李的,绝对是脑抽!妈的,都快气死老子了!”
蒋毅放开了,也不介意爆粗了,一边说还一边气呼呼地做出各种丰富的表情。
蒋异浪愣了一下,心里却并不觉得气愤难堪。
事实上他压根就没把那小三放在眼里,更别提长什么样子,可听蒋毅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挺挫的。
不过他还是挺有风度地说:“还好吧。”
蒋毅用不可置信地眼神看着蒋异浪,蒋异浪犹豫地改口:“呃……你说得对。”
蒋毅回了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
“小叔啊,古人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狗尾巴草!你长得这么帅,光凭美色都能找到一大把男票,不差他李佳辉一个哈。”
蒋异浪笑了笑,从未觉得自己长得有多帅。
可蒋毅不这么想啊,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表达自己的看法:“你看你这五官,就跟大明星似的,这身材,跟韩国欧巴一样,还有这双大长腿,我能玩一年啊!”
蒋异浪开始还无所谓地听着,可听到最后一句话,他就有些疑惑了。
玩一年是什么鬼?
虽然他很理解现在的网络语言,但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身体表达这样的意思,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蒋异浪不由得打量起这个侄儿,身高跟他差不了多少,此刻正吊儿郎当地坐在他对面,脸上挂着笑容,嘴里说个不停,很阳光,也很可爱。
平时应该有经常锻炼,虽然不是特别善于言辞,却也并不羞于表达,有着年轻人该有的朝气。
第一眼看起来就像直男,第二眼还像,第三眼……唉,看不出到底是不是同类。
蒋异浪索性不想了,正听到蒋毅说:“……我觉得小叔跟那个赵寅成长得挺像的啊,就是演《□□》那个。”
直男会看□□吗?
蒋异浪从未直过,还真不知道。
眼看蒋毅已经喝到一个境界了,他干脆直言不讳地问了:“小毅,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蒋毅愣了一下,眼睛直直地看着蒋异浪。
大概因为醉酒,他的眼睛跟平时不太一样,有些迷离,又有些迷人。
真是看起来弯弯的。
“我……我不喜欢男人啊!”蒋毅说话开始大舌头了,蒋异浪听了他的回答,仿佛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句却把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蒋毅说:“不过我耍过男朋友。”
蒋异浪皱了皱眉:“你不喜欢男人,为什么还要跟男人谈恋爱?”
蒋毅道:“他追我的,然后我就答应了,因为我好像也挺喜欢跟他在一块聊天什么的,挺合得来。”
蒋异浪又问:“那你为什么觉得不喜欢男人?”
蒋毅老老实实地回答:“后来他要跟我上床,我接受不了,就觉得应该不喜欢男的吧。”
蒋异浪沉默了,无法接受跟同性发生亲密关系,那肯定不弯,但直不直就说不定了。
蒋异浪不打算再问,准备收拾收拾东西,把蒋毅送回房间去。
但蒋毅有些醉了,不肯老老实实地走,蒋异浪没法,只好搂着他,把人连拖带抱地送到床上,又帮他脱了衣服和鞋子,盖好被子,这才掩了门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耍朋友就是谈恋爱的意思,耍过男朋友,就是跟男的谈过恋爱。
最最重要的一点,小毅不是双,他就是自以为很直很直很直……的直男。
最后关于洁的问题,我几乎不写双洁的文,不过他们的菊花都是很纯洁很纯洁的。强调,互攻。
所以有雷的朋友,请不要犹豫,到这个地方可以弃了。
留下的朋友,这篇文是写着玩的。因为我近半年都可能没法签约晋江,所以是免费的。如果有车,戳围脖即可。
PS:被锁了,然后我又跑回来删掉了五百多字,不开心(;_;)
第8章 第8章
腊月二十九,蒋妈收拾了家里所有用过的床单被套蚊帐,准备清洗完毕,干干净净地过个年。
蒋爸则被蒋妈催促着到后山竹林砍一些干竹子回来当柴烧。
蒋小强还是躲在房间里,以做作业的幌子打游戏。
蒋妈抱着一堆被套,吼了他几句,然后到地坝碰到蒋爸,她压低声音问:“昨天晚上的事,你屋老汉和老娘都晓得不?”
蒋爸点点头:“吵得那么凶,估计隔壁那些都看到了。那谁一走了之,老汉下来问了的,我就告诉他了。”
蒋妈惊道:“老汉下来过,我怎么不晓得?”
蒋爸道:“就在后门口,我去上厕所的时候碰到了,没跟你说。”
蒋妈哦了一声,又问:“那两个老的说啥子没得?”
蒋爸叹气:“还能说啥子,一声不吭就走了。其实现在这样也好,不然找个男的回来算怎么回事?”
蒋妈瞅了一眼二楼走廊的玻璃窗户,“他们两个昨天也不晓得喝了好多酒,到现在还没醒。”
“现在都几点了?”蒋爸下意识想看手机,却发现没带在身上。
蒋妈说:“应该九点多快十点了,早饭我热在锅里,? 蝗缓靶∏可先ソ兴牵饷床怀圆缓仍趺吹眯校俊?br /> 话音刚落,一声“大哥,大嫂”就从堂屋响起,蒋异浪从堂屋走出来了。
他穿戴整齐,看不出颓唐之气,唯独眼底的血丝和黑眼圈表明,昨晚他并没有睡好。
蒋妈连忙说:“那个早饭在锅里,你赶紧去吃啊。”
蒋异浪摇头:“不吃了,我上去跟爸说一声,打算今天就走了。”
蒋爸下意识要拦:“走啥子?在家过年啊!”
蒋异浪道:“不必了。”
没有太多解释,蒋异浪径直去蒋爷爷家。
蒋爸也不砍竹子了,跟着他走,一边走还一边还劝,可蒋异浪像铁了心似的,没回答几句。
蒋妈也不洗衣服了,连忙把蒋小强喊出来:“去楼上,把你哥哥叫起来,到底怎么回事,我得问问他,怎么第二天人都要走了呢?这大过年的,一家团圆多好啊!”
蒋毅从被窝里顶着一头鸟毛起来,打着哈欠下楼,见到蒋妈问:“干嘛啊妈?我眼睛都睁不开!昨天晚上陪小叔喝到一两点,还吐了两回……”
蒋妈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还喝吐了?你有没得一点节制啊?人嘛,做啥子都要有节制噻,要学会控制自己,能喝一斤,就只喝八两,莫……”
蒋毅最烦他妈长篇大论,无奈打断:“我这不是为了陪小叔嘛,再说老汉也准许了的。”
蒋妈只好无话可说,把蒋异浪刚才的话告诉蒋毅,又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小叔昨天晚上跟你说什么没得?居然要走!大过年的,走啥子嘛走?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
蒋毅仿佛一个晴天霹雳,呆了半晌,然后就往爷爷家跑。
蒋妈喊住他:“你娃儿跑啥子?把个人脑壳梳一哈,像啥子东西哟?”
说着就从家里拿出梳子,蒋毅随便刮了几下,飞快地跑了。
到了爷爷家,就看到奶奶坐在门口的石板凳上抹眼泪,大姑在旁边安慰她。
二叔二娘没来,堂屋里坐着蒋爷爷,以及蒋爸跟蒋异浪。
“这个事我是不得准的,你既然回来了,就表明还认我这个老汉,既然认我这个老汉,那就要听我的话,我说啥子就是啥子。你要是不听,干脆就莫认我!”
蒋爷爷大概是在拒绝蒋异浪要走的话,态度十分强硬。
“老话说得好,父母在,不远游。你一走就是十年,也不得跟屋头捎个信打个电话,屋头座机号码从来就没有变过,你就这么狠心,这么恨你屋头人啊?”
蒋异浪连忙否认,蒋爷爷这才脸色缓和一些。
“你看你妈,每年子过年都哭,还不是为了你?你还想走,走到哪里去?这里不是你家啊?你还打算到哪个屋头过年?一个人在外头冷冷清清的,算过啥子年?”
蒋爷爷顿了一下,瞅了瞅蒋异浪的神色,继续质问:“屋头这些人是哪个嫌你了?不认你了?你要在腊月二十九走,你说出来,我非要教训他不可!”
蒋异浪连连摇头:“没,没有……”
蒋爷爷却不听,数着家里人的名字问:“是老大,还是波儿?是你两个嫂嫂,还是你姐姐?不然就是你两个侄儿?”
蒋异浪都一一否认,蒋爷爷点了蒋毅的名,问:“小毅,是不是你给你小叔摆脸色了?”
蒋毅慌忙道:“没有,没得那回事。我们巴不得小叔在屋头多耍几天啊,他对我可好了,我可喜欢他了!昨天我们还一起喝酒来的。”
蒋爷爷点点头,“酒,还是要少喝点。那,老大……”
蒋爷爷话未问出口,蒋异浪就说:“爸,我不走了。”
蒋爷爷看着蒋异浪,蒋异浪生怕他不信,又连说了几次:“爸,我真的不走了,真的真的!”
蒋爷爷这才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然后悄咪咪地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
“以后,我们屋头立一个规矩,包括你蒋异浪也是。你在外头再风光,挣再多的钱,回来还不是我的儿,我还不是你老子!莫一天东想西想的,听到没得?”
蒋异浪听话地点头,显得无比乖巧。
蒋爸问:“啥子规矩?”
蒋爷爷咳嗽一声,说:“以后你们这些娃儿,少待在外头,每年子过年都要回来,一家团聚。要是哪个不回来,那以后也莫回来了!也莫当我儿哪,媳妇哪,女儿哪,孙儿啊,年都不回来过,还认我这个老头儿做啥子?这话,我也要跟波儿说,那娃儿两三年才回来一趟,真把外头当家了啊!不日毛的龟儿子!”
在场的人都一一答应了,蒋爷爷就喊他们自己回家去,少在这里碍他的眼。
蒋异浪最后一个走,被蒋爷爷叫住,蒋爷爷语重心长地说:“你妈担心你,别让她伤心,你是个男人,发生再大的事,你也要顶住。我不强求你非得装个没得事的样子,我晓得你把他带到屋头来,是有好看重他。但怎么说啊,这就是缘分,你们有缘无份,也是没得办法的事。”
“这么多年我也想了好多,但我就是想不明白你这个事。可能是我没得文化,懂不起这些,可能你也有你的道理……”
蒋爷爷叹了一口气,看着蒋异浪的眼神透出一种苍老的疲惫。
“你说不通我,我也说不通你,我们两爷子就只有求个平衡。你要走,我也晓得是为了啥子,不就是因为昨天晚上闹得凶,院子头都听到了,你怕给我们丢脸,怕别个说我们屋头。我都不怕,你怕啥子?谁要是敢来说你一句不是,老子拼到这条老命不要……”
“爸!”蒋异浪的双眼已经含着泪花,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蒋爷爷顿了片刻,又说:“这几天你还是在老大屋头住,那个……那个谁的东西,我让你妈丢灶孔里烧了。”
蒋异浪无比惊讶地看着蒋爷爷。
蒋爷爷厉声道:“咋的?我还烧不得哇,那个混蛋玩意儿,我早晓得他不是啥子好东西!烧了他的东西,免得你还想来想去的!哼!”
说着蒋爷爷拿出那天断成两节的烟杆,没好气地说:“看看,看看,为了你,老子抽了十几年的烟杆,就这么报销了,现在这种烟杆买都买不到,你说屋头那几捆叶子烟怎么办嘛?”
蒋异浪说:“爸,抽烟有害健康。”
蒋爷爷冷哼一声,脸撇到一边,“没良心的东西!”
蒋异浪连忙又说:“我这就去找人帮你做一根。”
蒋爷爷回头瞪蒋异浪:“找人做不花钱啊!”
蒋异浪无语片刻,“那你说怎么办?”
蒋爷爷道:“还能怎么办,当柴烧噻。”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三观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三观,一切都是为了人物服务。
然后下章可能有糖。
最后,昨天章节被锁,删了四五百字。特补一个蒋异浪心理活动的番外。以下。
番外一
蒋异浪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没有蒋毅在身边,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李佳辉的脸,他们在一起几千个日子几万个小时,连皱一下眉头的神情都印在了脑子里。
随时翻阅,无比清晰。
他哪里不难过,他想得心口发疼,却只能生生受着。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让李佳辉伤了心。如果他错了,他可以改的。
然而李佳辉却没有给他机会,分手时那一字一句都往他心上戳,毫不留情。他竟然还说他们毫无关系,如果毫无关系,那这么多年的相伴又是为了什么。
他克制着自己没有动手,是因为那是他深爱的男人,他舍不得。也许当时只要李佳辉认错,多说几句软话,他就会不追究,毕竟好难得有一个人能跟你生活这么久。他是珍惜的。
珍惜到不肯说一句重话,伤了彼此的感情。
其实,说不原谅,又怎么可能不原谅啊。那是他在心里放了那么多年的人啊,他怎么舍得。
蒋异浪无力地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像是一条垂死挣扎的鱼,连呼吸都是痛的。
他以为人到了三十岁,是不会再哭的。
他以为,作为一个男人的心,应该是坚硬的。
然而,他都错了。
李佳辉说他脾气差,这大概是真的,他有一点大男子主义,喜欢照顾对方,喜欢包揽一切,喜欢叫对方老婆,喜欢受到对方的依赖,喜欢对方提要求,然后他屁颠屁颠地去完成。他一直以为他是在宠他啊,以前他也说过被照顾的感觉真好,可如今竟然是脾气不好么?
李佳辉还说在他这里找不到一点男性尊严,这大概也是真的。在交往之初,他就说过他是纯1,没办法接受下位,李佳辉也答应了,他说他是0.5,上下都可以。那段时间他事业艰难,李佳辉也很忙,彼此陪伴的时间太少,几乎一抽出时间,就是在做。他也的确曾有很长一段时间情绪不稳定,李佳辉是知道的,每次安慰他的方式就是撩他。偏偏他不经撩,一撩就上火。
想来都是他的错。
蒋异浪没法让自己不去想这些,越想越多,越想就越睡不着。
千头万绪压在心里,他拿出手机,通讯录第一个联系人就是李佳辉,号码已经倒背如流。
他想给他打电话,想听他的声音,可转念一想,那人不知道在跟另外一个男人如何风流快活呢,自己可真他妈贱啊!
蒋异浪下定决心,把李佳辉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掉了,社交软件上所有照片所有相关也删掉了。
从此以后,毫无关系。
第9章 第9章
蒋异浪从蒋爷爷家回来,蒋毅正在给蒋妈用柴灶烧水,冬天很冷,洗衣服必须用热水,不然手都要冻僵了。
本来家里装了自来水跟热水器,但蒋妈心疼钱,不肯直接放热水,平时在家用水也都是从家门口的井里提,洗衣服也是。
家里有洗衣机,蒋妈也不肯用,说是又费电又洗不干净,非得自己手洗,然后拿去脱水。
蒋毅劝了她很多次,她也不听。
蒋异浪看到蒋妈旁边的一个小盆里,放着他的衣物,甚至还有一些贴身的。
他顿时就尴尬了,虽然蒋妈是他大嫂,但毕竟十多年没见了,他又是个成年人,被洗内裤这件事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难为情。
蒋妈注意到蒋异浪的视线,解释道:“那个你的衣服,是我让小毅帮你洗的。”
正在烧火的蒋毅:“……”
即便知道不是蒋妈洗的,蒋异浪依然觉得很尴尬,他走到蒋毅面前,蒋毅的脸被火光映着,看起来红通通的。
蒋异浪踌躇道:“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