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夭虽然是苏昭的内宠,可他偏偏胆大包天,居然勾引了皇后巫昉染。公然给苏昭戴了绿帽子不说,还让巫昉染珠胎暗结,险些混淆的皇室的血统。这对于为君者来说,可是最为忌讳和憎恶的事情,苏昭怎会“宽容”的为周小夭指婚,给他这莫大的荣宠呢?
军营里的杨清尘心里更是焦急,一面是自己的兄弟,一面又是自己割舍不下的姑娘。自己孤身一人不要紧,除了早逝的爷爷,其他杨家的族人恨不得自己早早去死,别阻碍了他们升官发财的道路。杨清尘不在乎那些卑劣的小人,却不得不顾忌祖父的遗言,他让杨清尘尽量守护整个杨家,所以杨清尘根本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某些事来,只能心急如焚。
黄德宝此时正在梅凤歌的帐篷里颐气指使的指挥着梅凤歌做各种繁复的宫廷礼仪动作,稍有不对便抽出他的拂尘,照着梅凤歌的手臂狠狠的抽打下去。旁边两个女兵两眼冒着怒火,恨的咬牙切齿,双拳紧握,却不敢违背梅凤歌的命令,只得捧着器物陪着梅凤歌一起受罚。
梅凤歌面无表情,机械的做着早已重复了千八百遍的繁复枯燥的动作,行、走、坐、卧,拂衣、跪拜、扣头、起身、谢恩,黄德宝恨不得鸡蛋里面挑出一副完整的骨头架子来,手里的拂尘特意选了一柄乌木打造的,打起人来分外疼痛。
梅凤歌的手臂上已经出现了数十条青紫色的血痕,然而这对于一个征战沙场的女将来说,不过是挠痒痒般,只是对着一个阉奴行跪拜之礼,这种侮辱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一直练到了大半夜,黄德宝自己困的睁不开眼睛了,才放了梅凤歌休息。凤歌宽衣,两个女兵看着她身上横七竖八的抽痕,忍不住骂了两句,甚至想要趁夜潜入黄德宝的帐篷里直接把他的狗头剁下来。
凤歌摇摇头,冷笑道:“黄德宝这个狗奴才如此折辱我,你们还不知为何吗?想必那苏昭早已知道表哥就隐藏在咱们漠北军营里。他不知道表哥的势力和咱们漠北大军的实力如何,所以派了朱子骁前来接替哥哥的军权,妄想架空梅家君在漠北的势力,同时让黄德宝尽量折辱我,好让咱们这边人沉不住气做出些‘谋逆’之事,他们也好借此由头发兵剿灭我等的势力,同时肃清表哥辛辛苦苦筹划多年的兵力和人脉。
不过是让人打几下子,又没什么妨碍,黄德宝这条老狗终有一天会落到我手上,到时候我也不杀他,就让他去罪兵营里做苦力去,看他那肥肥胖胖的死样子,保不准还能有些力气给咱搬石头呢!”
两个女兵这才破涕为笑,却不知外面早有一人已经恨的两眼通红,原本清心寡欲的一个人,如今杀心四起。
黄德宝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榻上打着呼噜,忽然间只觉一股寒气袭来,冷的他狠狠的打了个大喷嚏。
蓝桃知道梅凤歌对于梅家军和漠北百姓的重要性,也知道她是苏旸身边不可或缺的一员猛将,若真让她被黄德宝带去了京城,那么苏旸这里就少了一个有力的臂膀。
想想梅凤歌的身高与蓝桃所差无几,除了鞋子比蓝桃大上一码之外,看背影倒看不出来什么。蓝桃秘密与芳姑一番密探,最后在密室中用石膏等物做了一个人面模子。
蓝桃是标准的鹅蛋脸、美人尖,杏眼桃腮,而梅凤歌则是和苏旸相似的瓜子脸、长眉凤眼,看起来颇为英气。所以为了将脸型易容,就不得不用石膏套作的人脸模具。
芳姑小心翼翼的将模具填充到蓝桃的脸上,又用胶水将蓝桃圆圆的眼睛弄成上挑的凤眼,最后加上蓝桃巧夺天工的化妆技术,一个梅凤歌活脱脱的站在那里,笑的有几分生硬。
“芳姑,你可千万别和阿杨说漏了嘴,若是让他知道,咱们这事就成不了啦!”蓝桃摸摸这张以假乱真的脸蛋,赶紧选了一身夜行衣换上。
芳姑无不担心的望着蓝桃道:“这样子行吗?若是真让那些人看出来,你岂不是危险了?”
蓝桃僵硬的笑了笑,“若真让凤歌去了京城那才是危险呢!好歹我百毒不侵,身边又有雪儿保护,就算那苏昭想要挟制我做什么人质,凭我的轻功轻易他也不能得了手去。凤歌不仅是我们的表妹,她也是守卫漠北的将领,没了她,梅家女军就少了主心骨,咱们的军事力量就被消弱的一半。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她去社险。”
“那好吧,只是事情败露后,我免不得要受师兄一顿好骂。”芳姑对莫不理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蓝桃笑笑,“没事的,他会理解。你们的当务之急是要快些研制出控制罂粟之毒的药物,暗卫早一日能脱离苏昭的控制,咱们这边就早一日多一半保障。只要断了苏昭这一只臂膀,打他个措手不及,想必我们胜利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蓝桃并未多说,带上雪儿和一些暗器,悄悄的潜入夜色中。
旁边的房间里,失眠多日的苏旸正睡在床榻上,他紧紧皱起的眉宇昭示着他心里的烦闷和不安。即使在药物作用下,他睡的也极不安稳,冥冥之中仿佛发生了什么所料不到的事,连额角都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公主的计谋
话说蓝桃偷偷易容成梅凤歌,并劝服她继续留在漠北镇守边疆,梅凤歌原本不应,她怎能放任蓝桃一人涉险。然而蓝桃胸有成足,悄悄告之了自己的计划。梅凤歌无法,只得扮作一个随从女兵,悄悄退出了营帐。
次日,黄德宝急匆匆的催着蓝桃出行,蓝桃自是一番故意踟蹰,一步三回头的“被迫”走出了漠北大营,身上自然换上了一身鲜艳华贵的衣裙,脸上也厚厚的涂上了一层铅粉,略擦了些桃红色的胭脂,用螺子黛画出的长眉更显英姿飒爽。
黄德宝何曾细细打量过梅凤歌,再加上蓝桃画了浓妆,举止之间略带冷色,倒也与原版的梅凤歌不差分毫,他自然不疑有他。
蓝桃知道,这个怪声怪调的老太监却实实在在是苏昭的心腹,别人不知的事情他说不定都知道。为了方便到京之后行事,与这个太监打好交道也是必不可少的事情。
投其所好,黄德宝最喜珍宝财物,钱谁也不嫌多,光凭那些金子银子想必也如不了他的眼,蓝桃寻了个机会让侍女将黄德宝请进马车中。
这辆送嫁的马车极其宽敞豪华,里面不仅能让蓝桃在里面横躺下来顺便翻两个筋斗,还摆着一张小几,上面置放着一壶余香袅袅的碧螺春,旁边乘着一盘子细巧的糕点,松子百合酥、蜜汁蜂巢糕、火茸酥饼等,蓝桃不喜甜腻的糕点,这两样多选香酥可口的乘了来。
另外有干果四样是荔枝、桂圆、蒸枣、银杏。咸酸的零食有砌香樱桃和姜丝梅儿,蜜饯则是玫瑰金橘、香药葡萄、糖霜桃条、梨肉好郎君,蓝桃在车上坐着无聊,随便捡了几块嚼着解闷。
若说这首领太监果然是有两把刷子,光从蓝桃一顿饭里就能看出蓝桃的口味,且在衣食住行上无半点苛刻,力求让蓝桃这个假冒公主挑不出半点理来,也为了尽早赶回京城交差。
还好那几日真公主梅凤歌着急上火不爱吃饭,不然光从饮食上就能让他看出破绽来,蓝桃不由得多加了几分小心。
筹划了几日,这晚在驿站落脚,蓝桃便使人去请了黄德宝过来,黄德宝坐在太师椅上弹了弹指甲,对手下几个小太监冷哼道:“这丫头说不定存着什么坏心思呢,你们几个可得给咱家瞧仔细了,若让她逃了,我就把你们几个的脑袋揪下来当夜壶用。”
几个小太监忙应承道:“儿子们定当小心。”
黄德宝这才姗姗来迟,进屋脸上便先堆上三分笑意:“公主这么晚了传咱家,可是有什么急事?”
蓝桃扮作的假公主笑的分外端庄,“黄公公可来了,这一路上多亏黄公公照顾,家兄略备了几件薄礼,请公公笑纳。”说着向侍女那里一指。
侍女忙将蒙着红布的大托盘放在桌上,掀了开来。红布一掀开,登时珠光宝气,满室生辉。黄德宝久在大内,珍异宝物不知见过多少,寻常珠宝还真不在他眼里,但这阵宝气迥然有异,走近一看,不觉惊得呆了。
原来那托盘上乘着珍宝无数,单是一串一百颗大珠串成的朝珠,颗颗精圆,便已世所罕见。另有一对翡翠狮子,前脚盘弄着一个火红的红宝石圆球,这般晶莹碧绿的成块大的翡翠固然从未见过,而红宝石之瑰丽灿烂,更是难得。
还有一颗鹅蛋大小的夜明珠,在暗淡的烛火下散发着莹莹的宝光,单凭这一颗夜明珠便价值连城,黄德宝忍住砰砰跳跳的心,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看一件,赞一件,转身对蓝桃道:“将军怎么赏了我这许多好东西?”
蓝桃一听他说话的语气,便知他已动心,有心要探听他们的图谋,接口道:“哥哥和我都是将门子女,性格憨直了些,我头一次背井离乡,哥哥总要担心几分,这一路上公公对我照顾有加,凤歌自然感激不尽。往后到了京城,需要仰仗公公的地方多着呢,这点子东西不过是拿给公公回府赏玩的。”
黄德宝被蓝桃这样一捧,十分得意,笑吟吟的一挥手,“若说京城的老人儿啊,都没有我了解这京城的动向。天下大事还不都围着咱们那个主子转,他高兴了,咱们就好,他不高兴了,咱们也跟着遭殃。咱家是个贱人,就知道忠于皇上,做些本分的事情,皇上也喜欢不是?”
蓝桃知道钱财动了他的心,他这话意思是,你到了京城乖乖听话,那苏昭一高兴了就不会降罪给你,说不定还能有些恩宠,毕竟一个女人是来当人质的,根本不会对苏昭有什么威胁。
蓝桃轻笑,“凤歌白长了这十七岁,冷不丁到了天下之都心里总有点毛毛的,也不知我那未来,未来夫婿是个什么样的人?”蓝桃做出几分害羞的样子。
黄德宝哈哈大笑,“若说起驸马来,公主您可是福气不小啊!那周小郎可是京城第一美男子,那人物长的就跟画上的善财童子一般,品行才情都没的说。皇上对公主可是一万个好,把周小郎许给了您做驸马,哎哟,这消息一出来,不知苦碎了多少姑娘的芳心哟!”
蓝桃在心里冷笑,“这老东西拿了钱还不想说实话,实在是可恶至极!”周小夭目前还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且还被苏昭拘在宫中做男宠,若真嫁给了他还不得守一辈子的活寡,且情敌又是个男人,还***是个皇帝,打掉了牙都得往肚子里咽,想想就想给眼前这个笑的跟条老狐狸似的老脸一顿鞋拔子。
蓝桃也不说破,只微微娇羞的垂下头,“听公公说的那么好,凤歌总想,总想亲自见上一眼才好……”
黄德宝自然听出了蓝桃话里的意思,就是想结婚前看那周小夭一眼,拿了人家的珍宝总得有所表示,黄德宝觉得这事不难办,遂一口答应了下来,“都在咱家身上,保管公主能见到未来驸马,到时候成就美满姻缘,也别忘了咱家这个老月老,哈哈……”
蓝桃脸上也浮现一抹笑容,眼神里带了几分寒意和了然。有钱能使鬼推磨,黄德宝这个老鬼终于上钩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夜访青楼
黄德宝收了蓝桃的礼,脸上的笑容真诚的几分,一路上好吃好喝的让人小心服侍了一直护送到京城来。京城果然不同其他城市,车如流水马如龙。蓝桃的马车悄悄驶入了一家宅院,里面亭台楼阁,气势不凡,那何园栋宇连云,泉石幽曲,亭舍雅致,建构精美,一看便知每一尺土地上都花了不少黄金白银。只是看那地上铺的方砖还带着泥土的痕迹,可见这个宅院刚建起来不久。
“这可是皇上特意为公主修建的公主府,这地方、这摆设全都是顶尖的,京城权贵之家没几户能比的上的。”黄德宝满脸堆笑,殷勤的松了蓝桃到内院休息。
蓝桃安心在宅院里休息了几日,皇宫里终于传来了黄德宝的消息,三日之后苏昭就会宣旨,让蓝桃这个假冒公主必须要到皇宫去面圣谢恩,这个时候正是悄悄见那新晋驸马爷一面的好机会。
蓝桃不过休息了一日,天一黑她便换了一身男装,这时候蓝桃的轻功可以说是数一数二,悄无声息的掠出了宅院,内院里服侍和看守的那些人还以为她早就歇下了,根本不曾察觉。
蓝桃知道这个时辰马上就要宵禁了,唯一热闹的地方只有一处,那就是青楼楚馆,那里的夜晚才是真正热闹的时候,也是能够打探消息的好场所。
蓝桃笑嘻嘻的摸了摸自己怀里揣着的金银,没办法,有钱人不想装逼都不行。有了这些黄白之物,就算你是个又臭又脏的乞丐,那些鸨母也会把你当爷爷看。
蓝桃这一身打扮及其俊俏,脸上还是梅凤歌的模子,浓眉凤眼打扮成男子格外妥帖。这一身衣着也极为光鲜,是富贵公子常穿的圆领长褶通身样式。纯白丝绸质地,无提花暗纹,洁净淡雅。
这衣服的前后共有金丝柳叶湖青紫葳大团花六个,下摆及袖口处分散遍布的同类小团花图案共有十二个,湖蓝束口箭袖,镶秀金色缠枝花纹,腰上束着朱红三镶白玉腰带,头上勒着湖色珍珠勒子,更趁着眼睛清澈如水,脚上蹬着一双青面白地缎子小朝靴,为了掩饰女子的身形,蓝桃用棉花、布匹垫高了肩膀,就连那靴子里也塞了许多废纸,故意装成了一副男人的大脚。
蓝桃从街角转出来,唇角带着几抹笑容,手上轻轻一摇,一把装逼必备的白折扇刷的一下打开,上面画着一丛开的正艳的桃花,举手投足皆是一副浪荡多金公子的模样。
京城最大的教坊揽月楼的老鸨洪妈妈在楼上抬眼一望,心头便是一喜,这样一个俊俏小哥儿,衣着华丽,举止高贵,说不定是哪个新进城的公子哥儿过来找乐子的,这样的肥羊哪能轻易放过?
只见洪妈妈嘴角一撇,旁边一个机灵的姑娘立马下了楼招呼,“哎哟,小哥哥,你是头一回来吧?快,往里面走。”
这姑娘年纪大了些,约有二十余岁,长的倒也不赖,只是一般来揽月楼的富贵公子都是奔着花魁媚娘去的,她们这种中等姿色又年纪大了些的姑娘只能守在门口,靠着放低身段来招揽顾客。今儿见了一个俊俏的小公子,看那衣着打扮又极其讲究,她一心想揽住这个金主,自然使出了浑身解数。
蓝桃也不想去见什么花魁,这个姑娘年岁大了又没多少颜色,定是爱钱爱的紧,只要有钱定能从她口中打探出自己想听的消息。
蓝桃伸手揽住了这个叫娇蕊的姑娘,笑嘻嘻的道:“好姐姐,带我去个雅致些的地方,咱们也好吃些喝下,再玩些……”
娇蕊娇笑起来,“公子也是个雅人儿,俺们这揽月楼别的没有,就这景儿啊是真真的好。”说着,牵了蓝桃的衣角将她带到了后面的花园子里,这里有几处雅致的小屋舍,就在那一大从盛开的芍药后面。
娇蕊笑着上前摘了一朵碗口大的芍药花,双手呈给蓝桃,笑道:“请公子将这朵花插在头上,娇蕊呀,有个故事要说给公子听呢!”
蓝桃伸手接过花来,只见那朵芍药瓣作深红,每一瓣花瓣拦腰有一条黄线,甚是娇艳,便插在鬓角上。古时不仅只有女子簪花,这男子也要簪花的,而且颇为讲究。蓝桃挑挑眉毛,问道:“你这花儿有什么讲究?”
娇蕊抿嘴笑道:“公子不知,我们这芍药有个名称,叫作‘金带围’,乃是十分罕有的名种。原来我听一位大人说过,头上簪了这‘金带围’的,日后会做宰相。”
娇蕊的话极为讨巧,凡是能有钱来揽月楼的非富即贵。娇蕊见蓝桃扮成的公子哥儿相貌好又富贵,便猜是哪个大官家的小公子,只要是官家子弟必然对功名之事十分热衷,遂摘了这花来讨巧。
蓝桃只笑道:“哪有这么准?”
娇蕊接着道:“我可不敢和公子说谎。俺么这花有两位大人簪过,如今都是朝廷里的大官啦!”
蓝桃来的兴趣,“哦?不知那二人都是谁?”
娇蕊嘻嘻一笑,摇头不答。蓝桃知道她怕轻易说出来惹事不好办,遂笑着拽了她钻进那小屋舍,伸手掏出一锭沉甸甸的的金锭子,那娇蕊一双眼睛紧紧盯上,嘴里也不管不顾的好话说了一箩筐。
蓝桃正要问些什么,却只听外面传来老鸨的声音:“老娘白花花的银子买了你来,你推三阻四,总是不肯接客,哼,买了你来当观世音菩萨,在院子里供着好看么?打,给我狠狠的打!”跟着鞭子着肉声、呼痛声、哭叫声、喝骂声,响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