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缨问鼎完本[穿越古耽]—— by:捂脸大笑

作者:捂脸大笑  录入:03-19

和步卒不同,梁府骑兵队并未加入新军,而是带着缴获来的马匹,在潞城附近建了骑兵营。一是养马需要开阔场地,二也是为了避免敌军包饺子,要在城外分置一营。不过梁府本就只有一百五十名骑兵,这次来到府城的还不足百人,就算又配了两百厢兵,照顾身边那一千多匹马儿也颇为吃力。
之前潞城大捷,一共缴获马匹两千七百余骑。分给各县差不多千匹,又给了令狐况二百匹作为谢礼。剩下这一千五百匹健马,全部交给了奕延,让他组建骑兵营。匈奴可是最擅长骑兵,他们自然不能只训练步卒。结果这一千多匹马,可让众人叫苦不迭起来。
别说一人双马,就是三马、四马也用不过来。如果不赶紧招些新兵,简直让人头痛。
“张营副最近会再送三百人到郡府,大半都会归入骑兵营。你再支撑些时日。正好临近冬日,换着马练吧。”奕延道。
这些日子,因为梁峰下令各县收容流民,梁府周遭的流民数量也有了一个跳跃式的激增。不少途径上党,想要改道逃往兖州、冀州的百姓,都迟疑的停下了脚步。还有些因为洛阳大乱的流民,沿着陉道北上,进入了上党地界。加上潞城大捷的神迹感召,不少信佛的羯人也回到了故土,自然而然,也成了梁府庄客。
邑户数量的补足,也带来了一些存粮上的压力。张和就把初步练好,可勘一用的新兵送到郡府,由主公想办法养兵。
这次送来的,就有不少羯人,加入骑队再好不过。
听到奕延这么说,王隆不由松了口气:“如此便好!这些日子我头发都大把大把的掉!唉,今年这样子,怕是没法回家抱媳妇了。”
也不怪王隆怨念。今冬的训练强度远胜平常,可说年假,就连平日的休假都取消了。潞城距离梁府又隔着那么远,想回家看看都不行。
“大战在即,想活命就要多操练。现在流汗,总好过战时流血。”奕延冷冷道。
若是别人说这话,王隆可能还会不服气。但他们家营正实在无人能比。又要管新军,又要管骑兵营,简直一人干了数人的活儿,还干的如此利落。有长官与自己同吃同住,同甘共苦,下面的兵士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乖乖把那些抱怨咽回肚里,王隆又忙着练兵去了。奕延看向远处的潞城城墙,心底叹了口气。这些日子,他很少回府衙,也不再日日守在主公身侧。练兵太忙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应该离主公远些。那垒在心间的情丝,时时折磨着他,让他不得不更深的把真正的想法隐藏起来。
没人比他更清楚,那人的机敏和洞察力;也没人比他更清楚,那人是如何对待觊觎自己的狂徒。若是想让秘密成为真正的秘密,唯有尽可能的躲开,才能保住现有的一切。那声“主公”,已经是他仅剩的东西了。
一点一点压下心头的欲望,奕延埋头整顿着自己的新军。然而几日后,传令官来到了营中:“奕校尉,府君有请!”

看着桌上的信报,梁峰只觉的额角突突直跳。
就在几天前,匈奴正式立国。刘渊自封“汉王”,追尊蜀汉后主为孝怀皇帝,立汉三祖、五宗,定都离石。这一下可让世人大哗!现在后主刘禅还有四个儿子在洛阳窝着呢,你这个匈奴人尊什么蜀汉?!
面对这个“伪汉”政权的挑衅,司马腾当然不能坐视不管,立刻派出大将攻打离石。眼看大战将至。
可是如此糟糕的局面,朝廷依旧不得安宁。之前屠戮洛阳的大将张方,又尊河间王之命,跑到了洛阳。击溃了之前荡阴战败逃回来的陈昣和上官巳,接天子和成都王归朝。不过张方此人绝不是一心为朝廷效力的良将。光是之前大掠洛阳,把人肉夹杂在牛羊肉中食之的行径,就足以展现其凶残可怖的面孔。
因此张方一到洛阳,立刻就出现了另一次流民大潮。洛阳百姓纷纷逃亡,整个王都愈发遥遥欲坠。
而另一边的邺城,段氏鲜卑同样掠光了繁华的百年之都。为了笼络这些蛮族,王浚丝毫没有阻止他们的烧杀抢掠,只在鲜卑人离开邺城时,下令整顿军纪,不能携裹平民,违者斩首。因为这命令,这些黄头鲜卑把邺城掳来的八千女子,沉入了易水之底。
洛阳和邺城都如此糟糕,谁还能顾得上并州局势呢?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另一些人,也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在上党,数支匪兵勾结一处,闹了起来。也亏得之前梁府屡次剿匪练兵,才让这次的匪患控制在了两千之数。不过饶是如此,也不能坐视不管。匪兵里可是有不少匈奴人,若是这伙人与刘渊大军里应外合,后果不堪设想!
上党绝不能乱!有了这个大前提,这伙匪兵,一定要剿个干净!
“主公!”奕延快步走进正堂,躬身行礼。
“伯远,新军训得如何了?”梁峰开门见山问道。
“已成队列,能听调遣了。”奕延答道。
“很好,涅县出了匪患。是时候让这些新兵,见见血了。”梁峰冷声下令道。

第136章 胜负

丞相府中, 一片缟素。硬挺了月余, 新任丞相刘宣还是没能熬过疴疾, 重病而亡。
这个消息,对于刚刚立国的汉国,可不怎么美妙。刘宣辈分极高, 又是匈奴王庭出身。若是没有他从中转圜,五部根本不可能如此快的团结起来。刘渊更是从他手里接过了右贤王之位,方才登任大单于,建国称王。
这样一位老成持国的重臣,死在了新王登基之后, 须臾便给称霸大梦蒙上了一层阴影。幸亏刘宣本人实在年迈, 刘渊便对外宣称丞相操劳过度, 方才病逝,又亲自登门为其祭奠送行, 才算抹过了朝野上下的非议。
不过对于这位从祖父的死因, 刘渊本人倒是清楚明白。从上党逃回的那批溃兵, 已经被他全数控制起来。按照原计划, 当是识破炸营的诡计,随后昭告天下。但是审了无数次,刘渊还是只能从这些溃兵口中得出一个结论:当日确有神迹出现!
对于这些被吓破了胆子的兵将,新任汉王着实头痛无比。就算是他,也不能平白无故处死三千精骑,而这些人放着不管,又会大大的动摇军心。如此下去,非但瞒不住兵败的原因,还会让谣言愈演愈烈,无法收场。最终他只得把这些人编入自己的亲卫,严加看管起来,隔绝了外人的窥探。
不过光是如此,还远远不够。
“如今国朝初定,晋军率兵来寇,谁人敢战?”仓促修建的大殿中,刘渊端坐王位,高声问道。
司马腾派出了数万兵马,由大将聂玄所率,攻打离石。这是汉国上下第一次面对敌袭,也是他们跟老邻居司马腾的第一次交锋。此战意义,非同小可。
然而面对强敌,亦有人大步出列。
“儿臣请战!”“末将敢战!”
数个声音齐齐响起。刘渊的第四子刘聪,养子刘曜,大将呼延攸、綦母豚、刘钦等人同时出列请战。
刘渊看着大殿中那一双双锐气勃发的眼睛,不由哈哈大笑:“此战必败司马小儿!扬我皇汉之威!”
只要胜了此战,便能安定人心,让朝中那些大臣知道天命所归。当取晋阳之后,何惧区区上党?
刘渊长身而起,点将发兵!

“校尉,贼匪行至五里之外。看情形,似欲与我军一战!”斥候禀报道。
奕延坐在马上,望向远处腾起的大片烟尘,冷声道:“前进两里,摆开阵势迎敌。”
遵从主公的命令,奕延率领新军前往涅县,剿灭盘踞在此处的贼匪。这还是他首次率领如此多的人马。然而不像其他将领,他并未严格安排粮道,组织后军,而是让兵士随身携带干粮,轻车简骑前往匪患所在之处。
如今上党境内已经绘制出了更为详尽的地型图,奕延手下的探马又比寻常军队多上数倍。在大军抵达涅县的第二日,贼匪的动向就被彻底探明。奕延并未立刻进攻,而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安营扎寨,摆出攻击态势。
这样一支队伍突然冒出,对山匪的冲击不可谓不大。在数次打探之后,他们终于确定官兵数量远逊于自己,又没有后军,便大举出动,想要一举击溃这伙官兵。
而这,也正是奕延需要的。
与其围剿潜入山中的贼匪,不如正面对决,快速消灭敌方主力。如今司马腾的大军已然出动,很快就要同匈奴交锋。眼见并州乱起,他可没多少时间耽搁在这伙贼匪身上。
有了主帅的命令,新兵立刻结队,向着预定战场行进。新兵的训练秉承了梁府惯例,极重视体力和行军速度,两里路须臾便走完。抵达预定战场,休息片刻后,兵士便列队展开了阵势。
因此,当那伙山匪兴冲冲走了一阵之后,就碰上了本该还在数里外的敌军。被这出其不意的阵势吓了一跳,但是仔细观察了对方阵营后,匪首便发现自家还是占据了绝对的人数优势。能够统帅这么大一支匪兵的,绝不是胆怯之人。匪首立刻下令,发起进攻!
漫山遍野的匪兵冲了上来。这些人原本多是牧民和农人,但是祸乱乡里,已经让他们见过了鲜血,尝过了烧杀掳掠的滋味。更何况他们还有不少骑兵,怎么可能惧怕这些靠双腿走路的孱弱步卒?
三百多骑兵高声狂叫,冲在了阵前。这些都是匈奴牧民,骑射本领不逊于真正的匈奴精骑。马匹很快便能冲破阵列,让那群拿着长矛的晋人四散而逃。只要一乱,后面的同伴就能轻易绞杀这支可怜巴巴的官兵,让他们有去无回!
放在大多数由农人组成的晋军身上,这样的安排并无疏漏。可惜,他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不是一支普通的晋军。
“弩箭准备!”前排弓手营中,孙焦高声喝道。一百弓弩手举起了手中的蹶张弩。这是由上党武库中存放的弩器改装而成的新弩,体型比普通臂张弩大上不少,但是射程更远,可达两百步,还有望山瞄准。可以说这一百张弩,就能带走一百条敌人的性命。
但是孙焦并未急着下令射杀,在等到敌骑突入一百八十步后,才暴喝一声:“射!”
嗡的一声,弩矢齐齐飞了出去。就像被急雨打倒的麦田,一百骑士从马上跌落。这一下,就让敌阵出现了慌乱,然而此刻根本不能退却,带队的匪兵高声喊道:“冲,快冲!他们射不出第二箭!”
能够打这么远的,十有八九是需要弯腰脚踏,方能上线的蹶张弩。射过一轮之后,想要继续就要费力上弦了。敌军只有千人,能有百位弓手就已经多的不可思议,根本不可能再安排其他弓弩手!
这样的判断,并不算错。然而三十步后,另一波箭雨泼洒而下!
弩弓手并没有弯腰上弦,而是扔下蹶张弩,飞快取下身上背着的弓箭,引弦开弓!面对骑兵,一百五十步只能拉弓三次。然而三轮齐射过后,面前已经没人能端坐马上,三百骑兵,一个不留!
这恐怖的四轮箭雨,让冲锋的匪兵慢了那么一拍。奕延冲身边传令官轻轻一挥手,咚咚鼓声响起。随着节奏分明的鼓点声,军阵开始移动,大踏步向前。整齐的步伐让大地微微颤抖,端举的槍尖反射着刺眼锐芒,便如不可撼动的怒涛狂浪!
见此情形,就连匪兵头目都开始胆颤起来。要逃吗?来不及了!
两队骑兵从匪兵身后冲了出来,如同反弓交叉合拢,攻击敌营腹背。就算再怎么凶悍,这也不过是一群匪盗,不成建制,不懂兵阵,只凭一腔血勇。而此刻,他们的胆已寒,血已冷,只是一触,全盘皆溃!
交战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戮。槍林在前,撕碎了一切可能存在的抵抗;骑兵在后,踏碎了一切有望逃脱的退路。只是几个呼吸,两千贼匪溃不成军!
不到半个时辰,战场之上只剩下跪地求饶的降兵,和了断生机的尸首。并没继续追击溃兵,奕延下令收拢阵型,打理战场。全军整顿休息。
毕竟是有营?4 返脑舴耍切┩雒哟艿模此栏匣亓松秸4竺沤舯眨父霾写娴耐纺空雌鹄础=舯丈矫牛艿校可崞秸又藏玻恳嗷蚴枪怨酝督担蛏系橙缃竦闹魅讼咨现页希?br /> 足足半日,这伙人并未讨论出任何结果。然而整顿完毕的兵马,已经出现在了山寨门前。
点燃的火箭飞入了寨中,然后是攀墙而入的敢死之士。接下来,城门大开,举着刀盾的可怕敌人冲了进来。
一日之间,两千余名贼匪被剿了个干净。阵斩过千,俘虏八百,辛苦营造的老巢,变成了一堆焦木。

“启禀主公,涅县匪患已平。除了贼匪大营之外,还剿灭了三个山头,俘虏共计一千二百余人!”
看着堂下跪的笔直,宛若标枪的羯人青年,梁峰露出了满意笑容。算上来回路程,奕延这一趟,也不过花了十日。而如此战果,对于一支新军,称得上出类拔萃。
“伯远此行劳苦功高。”梁峰赞道,“犒赏全军,每人赏三千钱,一匹绢。降兵依照惯例,充作苦役吧。等到今冬过完,能活下来的,再考虑收编整顿。”
他并没有把所有俘虏都累死的打算。在工事告一段落之后,这些人就要充入营伍,当做辅兵使用。敲碎了原本的傲骨,又经过长时间的劳苦工作,这伙降兵会为任何拯救他们,给他们一线生机的人效死。这就像典型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当被恐惧和苦难征服之后,行成的依恋情结同样坚不可摧。
能听出主公声音中的欢喜,奕延垂头道:“多谢主公奖赏!”
对他而言,没有比这更加好的奖励了。
飞快平定的匪患,让上党各县再次震动。那些心怀不轨的,开始逃离上党,而留下的百姓,则越发觉得府君是佛祖降世,能保全他们的身家性命。有马,又农具,官田开始垦荒,每天都在安置新的流民。然而那股喜悦之情还未彻底消散,便传来了一个消息。
司马腾派出的大将聂玄兵败大陵,损兵万余。消息一出,并州震恐!

第137章 调离

“聂玄败了?!”听到传来的消息, 司马腾简直暴跳如雷!
这可是他派兵征讨匈奴的第一战, 竟然就这么败了, 还是大败!怎能不让他又惊又怒!要知道前些日子潞城还报了一次捷呢,五千精骑不都被赶了回去。怎么到聂玄这里,就成了溃不成军?
报信者连忙道:“匈奴部将狡猾, 三面围攻聂将军大营,实在是不敌方才战败。聂将军已经收拢残兵,准备固守阳邑……”
守住了阳邑又有何用处?!他的目的是攻打匈奴中部,让晋阳保住安稳,区区一个阳邑有何用处?!是了, 之前派去潞城的兵马, 一定是匈奴使出的障眼法!本来刘渊就不会派什么精兵强将救成都王, 不过摆摆样子,让梁丰占了个便宜。他却误以为匈奴兵弱, 结果轻信聂玄的自吹自擂, 落得战败下场!
可恨的胡狗小奴!
司马腾扭头冲身旁幕僚们喝道:“尔等可有良策?!”
听到聂玄败阵, 那些将军府官吏也极为震惊, 高主簿思索片刻,终于道:“将军或可向鲜卑借兵。代郡索头部历来听命朝廷,只要借兵数千,定能力克匈奴!”
此时拓跋鲜卑与晋交好,高主簿所说的索头部,即拓跋鲜卑中部一支,居于代郡参合坡北。此部首领拓跋猗迤颇有雄才,数年穿越漠北,征服三十余国,令索头部为之壮大,还任命汉人卫操为部落中的辅相,管理族中之事。如此亲近晋国的番族,从他那里借兵,应当不难。
听高主簿这么说,司马腾立刻点头:“派人去索头部借兵!定要让那群胡狗瞧个厉害!”
之前王浚借兵段氏鲜卑,就力克成都王数万大军。他若是能借到拓跋鲜卑的人马,也一定能让刘渊那老儿兵败国灭。比起自身安危,讨厌胡虏之事,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
想了想,司马腾又道:“上党如今也算安稳,让令狐况领兵回晋阳。升任吴陵替其职位,把守壶关和附近陉道。”
这个调动有些行险,不过如今聂玄刚刚兵败,他手下实在缺人。令狐况出身并州豪族,他那叔父令狐盛也是军中老将,不如趁此机会提拔一下令狐一脉。至于上党,只要能守住潞城和壶关,自可安然无恙。司马腾虽不喜梁子熙此人,但是他确实是那种一言九鼎的真名士。只要有他在,上党定能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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