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君看到儿子终于醒了,心下松了一口气,伸手摸摸儿子的脸颊,轻声说道,“你有些发热,自己都没感觉吗?昨晚让你爹过来看你,你爹不进来看看就走了,回头我再说去。小泽,饿不饿?阿爸让厨房做了你爱喝的小米粥,起来喝点儿吧。吃点东西,好好养养,省的再灌你苦药汁子。”
秦嘉泽摸摸后颈,浑身都没劲儿,脑袋也有点儿晕,鼻子倒是不堵。昨天吹了风,虽然喝了姜汤,可昨晚自己想的太多,又整夜做梦没有睡好,有点儿发热也正常。提到喝药,秦嘉泽也忍不住打个哆嗦,中药汤的威力,名不虚传,喝完之后包你整天嘴里都是那个味儿,塞多少糖都不管用,熏得人连饭都吃不下,还是不喝为妙。秦嘉泽想到这儿,忽然想起来,跟前坐的这是孕夫啊!怎么可以离这么近?
秦嘉泽不由得往床里挪了挪,说道,“阿爸有弟弟了,快离我远点儿,别被传染了。”
林子君听了这话顿时觉得儿子真是贴心,不由得摸摸肚子,笑道,“傻孩子,已经请大夫看过了。你连药都不用吃,碍不着阿爸。”停顿了一下说道,“你喜欢弟弟就好。”从昨日确定有孕,都没跟儿子好好说过话,也没看过儿子,儿子期待弟弟自然是好的。就怕儿子觉得因为弟弟就被忽视了,以后兄弟不和就不好了。如果秦嘉泽知道林子君心里的想法,一定会说他想太多,而且思想真先进。几千年后这种想法的孩子倒是一抓一把,厉害的让当妈的打胎也干得出来。当然现在这种孩子也不少,不过是规矩严苛,没人重视孩子的想法罢了。
不管林子君心里如何想的,秦嘉泽闻言倒是放松下来。顿时觉得肚子饿得不行,觉得浑身提不起劲儿来,趴在床上懒懒的说道,“阿爸,我想吃饭,小米粥要配小菜。对了,爹呢?还有俩位舅公?”
林子君吩咐下人去端饭菜来,回头对秦嘉泽道,“你两位舅公来看过你,小舅公还说了你舅公一顿呢?你爹啊,被他们叫去考较学文去了。还商量着准备要给你寻个书童作伴。”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舅公应该指的是秦家舅公,小舅公就是昨天让他喝姜汤的那位了。呵呵,看来秦舅公还是个“妻管严”呢。嗯,爹被考功课也正常,这个朝代长辈和小辈联络感情的常用方式。书童,真的不用啊!这是腐败阶级才会用的,还是习惯不了啊!
秦嘉泽知道,自己说了不算,也不再去想。舅公回来之后,这些不习惯的东西会越来越多,总得慢慢适应。不可能守着现代人的思维,过这辈子。
秦嘉泽好奇的摸摸阿爸的肚子,真是神奇啊,男人也能生孩子,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十月怀胎,孩子又是怎么生出来的?
林子君由着儿子好奇的摸来摸去,总算不只有这一个孩子了,以后小泽也有伴了,自己也能松口气了。
父子俩在这儿温馨互动,下人端着饭菜来了。一碗小米粥,一个白水蛋,还有一碟香油拌的青芽菜,看着就很有食欲。秦嘉泽洗脸漱口,胃口大开的把饭菜干掉了。吃饱了才能身体好,在这个生命保障低的朝代,健康才是王道。
秦嘉泽摸着鼓鼓的肚子想到,自家舅公会不会教自己练武啊?这个好像很感兴趣,不知道这个时代的武功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宝马算是见识过了,宝剑还没见到呢?得找舅公见识见识去,不过得问秦舅公去,另一位虽然一副和气脸,但是不见得好说话啊!没见自家舅公都栽了吗?
秦嘉泽这个愿望很快得愿以偿了,虽然结果不怎么好。
秦靖烨仗剑而起,身姿矫健,行动如风,让人目不暇接。
舅公真是有身好武艺啊!秦嘉泽在在一旁看着,毫不吝啬的拍手叫好,“舅公好厉害!”
一套剑法使完,收剑立定。脸上表情从严肃沉稳,一秒钟切换到笑容满面。果然官场上混得变脸都是一等一的厉害。
秦嘉泽殷勤的递上布巾,给舅公擦汗。亮晶晶的眼睛盯着秦靖烨,手中的剑。不管见了几次还是喜欢啊,可惜不是自己的,宝剑还得陪英雄啊!
秦靖烨一看侄孙那小眼神儿,登时心痒的不行。擦完汗顺手将小家伙抱起来,指着桌上的宝剑道,“喜欢啊,舅公可以送你一把,不过你现在可用不着。舅公再送你一把匕首,这个你用着正好。”
“谢谢舅公,舅公真是最好了!”有礼物收,还是好东西,秦嘉泽抓紧说点好话,孝顺一下长辈。
“哈哈,你个小家伙儿,非得得了东西才说好话,真是个坏小子。”秦靖烨大笑道。
别笑了好吗?不知道人家很伤心吗?
两天前,秦嘉泽病一好,立马找上舅公秦靖烨,缠着他看宝剑。果然秦靖烨答应了,这几日清早锻炼都等着秦嘉泽过来一起。第二天秦嘉泽就蠢蠢欲动的准备“讨教一番”。秦靖烨拿了把木剑过来,随意示范了几招,秦嘉泽也认真学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秦舅公有点失望,但仍然鼓励秦嘉泽继续学着强身健体。沈舅公嘴角含笑,声音温柔的给秦嘉泽判了死刑,“乖孩子,你没这天分!不过学着强身健体还是可以的。”
还好秦嘉泽不是真的五岁小孩儿,也没有一颗玻璃心,虽然有些沮丧,但是不妨碍秦嘉泽继续喜欢啊。所以秦嘉泽这几日都过来,看秦靖烨晨起练剑。看帅大叔练剑,真的是赏心悦目啊!这不是还有意外奖品吗。
第21章 无题
又过了一个年,秦嘉泽光荣的成了一个古代小小读书郎,背着阿爸新缝制的的斜挎包,打包进了私塾读书。开始了漫长的古代读书生涯,每日摇头晃脑的读书识字,酸爽的不得了。
呼,终于放学了!秦嘉泽快速的把桌子上的书本忘包里一塞,顾不得和同窗告别,站起来就往外走。跑到私塾之外,就带着自己的书童爬上马车往家赶。阿爸这几天就要生了,肚子大的有点吓人。虽然秦嘉泽看到男人挺着肚子,还是有些别扭。但是看着自家阿爸的大肚子,每日辛苦的不行。几个月下来肚子倒是起来了,人却没胖多少,心里的担忧一点也不少。
自从大夫说阿爸肚子里不止一个孩子,家里的气氛就紧张起来,阿爸行动小心的不得了。爹爹这些天已经不去书院了,就在家里守着阿爸。大伯这几天也日日过来。家里人人心里都紧绷着一根弦,连下人最近做事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了主家不高兴。
这里的哥儿生孩子和现代的剖腹产一样,在肚子上划一刀,把孩子取出来。其实就是一项手术。朝廷有专门的医塾,里面的大夫专职接生,经验丰富老道。但是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最危险的不是手术。人们最怕的是术后伤口感染,刀口不能愈合,许多人都是过不去这道关卡赔了性命。这个时代一旦感染无异于等死,现在可没有特效药来救人。
秦嘉泽下了马车,一进大门就觉得今天家里安静的过分。秦嘉泽等不及找人问问,一个人直奔阿爸的院落去了。
秦文礼守着门口不停地转圈,晃得于文敏眼晕,站起来拽住弟弟的衣袖让他坐下,“你再急也没用?里面是官医里最好的大夫,也准备了最好的药材?你就放心吧。双胎有多稀罕,你又不是不知道,里面的大夫尽心着呢!”
秦文礼坐在凳子上,也坐不踏实,看看屋门,有扭头对哥哥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放心不下,这几个月子君一点肉都没长,光看着肚子大了……哎!”
于文敏闻言,也不禁皱了眉头,早起吃饭的时候就发动了,这都晌午了还没个动静。不过现在决不能说什么丧气话。
屋里还是安安静静的,只有下人不停地往里送热水和消毒的烈酒,。
秦嘉泽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爹爹急得冒汗,大伯皱着眉头。秦嘉泽的心往下一沉,走进近了喊道,“爹,大伯。弟弟还没出来吗?阿爸怎么样了?”
秦文礼看到儿子突然出现在眼前,一时反应不过来。于文敏倒是立刻回道,“你个小孩子家家,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抬头瞅瞅日头原来已经快正午了,孩子已经从私塾回来了。
秦文礼这时才回过神来,倒是没那么多顾忌,张口对儿子说道,“你阿爸还没生下小弟弟来。你别在这儿待着了,去叫下人给你准备午饭,去别的院子先歇会儿吧,下午还得上学去呢。”
秦嘉泽看着这种情况怎么能安心去吃饭,“我不去,我就要在这儿等弟弟出来,要看到阿爸平安才行。我在这儿等着,小弟弟一定很快就会出来。”
秦文礼看着皱着眉头,抿紧嘴巴的儿子。心里又是欣慰又有些好笑,这傻孩子他在这儿等着有什么用?看着儿子这么着急,也不好拂了孩子的孝心,真是转眼儿子都这么大了,懂事了。也罢,就让他在这儿守着吧。
于文敏见此也很是欣慰,也不再赶秦嘉泽离开。
秦嘉泽扶着椅子,目光盯紧了门口。心里暗暗祈祷,一定要平安啊。等这俩个小混蛋出来,自己必须得好好收拾他们一顿。
秦嘉泽现在是这么想的,也不知到时候舍不舍得下手。
也不知秦嘉泽的话应验了,还是纯粹是巧合。秦嘉泽守在门口,不到一刻钟,屋里就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哭声。
瞬间屋外的人都心都从嘴里掉到嗓子眼儿,要等另一个也出来了,心才能放回肚子里。秦嘉泽攥紧了手里的古代版手表,总觉得这分针被定住,时间都不动了。
秦嘉泽不知道这个朝代怎么有了钟表,姑且称之为表吧。虽然这表在现代人看来实在是粗糙的很,卖相难看的可以,也没有秒针。但它确确实实是一个圆表盘上分了十二个刻度,大概就代表着十二个小时的意思。一层透光差的玻璃盖子蒙在上面,表盘上也没有阿拉伯数字,是一种跟拉丁字母有点像的符号。当时沈舅公送给自己的时候,费了好大力气才控制住脸上的表情,不让人看出异常来。秦嘉泽那时心里的震惊啊,简直没法形容。秦嘉泽还以为已经有穿越人士光顾了这个朝代,苏出了手表和玻璃呢。瞬间提着小心脏被捏紧了,生怕来个撞车,万一被认出来,实在想象不出那会是怎样的情形?
借着年纪小,秦嘉泽小心翼翼打听了表的来历,知道了出处,才放心下来。手表是舶来品,从遥远的异国漂洋过海到了大秦。表盖那叫琉璃不叫玻璃,大秦就有只不过制作困难,没有在市面上普及而已。秦嘉泽那时候不知道是安心多一分,还是失落多一分。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分针转了十圈,有十分钟了吧。第二个孩子怎么还没出来?秦文礼快要按捺不住,快把脚下的地板磨掉一层的时候,第二个孩子的哭声终于传了出来。
沈燕然老远就听到了秦靖烨爽朗肆意的大笑,嘴角也翘了起来。低头轻轻弹了弹衣角不明显的灰尘,能让他这么痛快大笑的事情也只有那么一件了。半年了,也扯不清那些烂事。整整三个大营的军械空有个样子,暗地里的银子不知道进了谁的腰包?想到今日那些官员之间的明来暗往,互相推诿可真是,呵呵!以为凡是带兵的都是傻子不成,连他们官场上的那些伎俩都看不透吗?就为了那些人,惹得里面那家伙几天吃不下饭,真是个傻子!不过这傻子可轮不到让别人来欺负,那些人咱们等着瞧吧。沈燕然摇摇头,把那些污糟事扔出脑子,还是趁着自家将军开心,哄他多吃几碗饭重要!
沈燕然喊过一个门口的侍卫,扔给他一块银子,吩咐他去外头整治几盘好菜回来,自己则推门直接进了屋子。看着自己心头的傻子,拿着信纸笑的开怀,径直走到桌案前坐下,说道,“瞧你都乐成什么样了!叫旁人听到了,还以为大白天你屋顶叫金子砸了个窟窿呢。说说吧,你家新添的两个侄孙哪天生的?”
“哈哈,还是我家燕然最聪明。四月二十六生的,添了两个小爷儿。哈哈。”“等等,你说的不对,怎么叫我家的,应该是我们家的才对。”秦靖烨揽过自家爱人的肩膀,转过桌子和他脸对脸坐下。“怎么了这是,又不想和我进一家门了?”
“你怎么不说是你,进了沈家的门呢?”沈燕然向后靠着桌案,挑眉笑道。
秦靖烨闻言讪笑着,把脸凑到沈燕然跟前,眨巴着大眼睛,说道,“你怎么能反悔呢?上次都已经拜过秦家祖宗了,反悔也不行了,我可不认。”
沈燕然一看这人装傻的样子,就生不起气来。抿抿嘴角,伸出一根手指,将这张大脸推远一点。方说道,“得了,别眨你的眼睛了。你也不拿镜子照照你现在的脸,都起了几层褶子了,还能像二十年前一样,就凭着这张脸把我哄得晕头转向吗?我当年也是傻,怎么就和你凑活在一起了呢?可真是想不通。”
“燕然,燕然。那怎么叫骗呢?明明是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求得和你两情相悦的好不好。不过,我真的老了吗?”秦靖烨语气深沉的说完,又抬手摸摸脸,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起身就要去找镜子。
“行了,别装了。都几十岁的人了,还是这么一副厚脸皮。你敢叫你外边的手下看看你这幅样子吗?敢不敢叫嘉泽看看他英明神武的舅公,背地里没脸没皮的样子?”沈燕然永远拿眼前这人没办法,赏这人一对白眼儿,转过脸去不再瞧他。
“燕然。”秦靖烨忽然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郑重的拉起沈燕然的手,一只手转过把他的脸转过来,认真与他双眼相对,说道,“燕然,你后悔吗?后悔和我在一起吗?没有自己的后代,还要被人议论……”
“秦靖烨,你傻吗?说好了以后我们俩个人要躺进同一个棺材,埋到一块儿地里的?怎么,你不愿意了?”沈燕然竖起好看的眉毛,瞪着一双比午夜的星光还要灿烂的眼睛。
秦靖烨伸手捧起他的脸,仔细的看着这双眼睛。眼前这人好像天生被老天爷厚待,时光这把刻刀都舍不得在他脸上留下一点痕迹,还像当年一样一笑就让自己着迷。当初见到这双眼的时候,他就想着这双眼比天上的星子还要好看,如果能天天看着就好了。秦靖烨一直很努力的建功立业,为了寻找四处流落的家人,为了让这人一辈子陪着自己。
“对,我们说好的,以后睡一个棺材,埋在一个地方。你不后悔,我也不后悔。”
房间里静默了片刻,沈燕然握住这人的双手,轻声说道,“行了,都二十多年了,想换人也来不及了。咱们俩一直走到老的!”
第22章 弟弟
两三点光斑调皮的落到秦靖烨熟睡的脸上,在脸颊上轻盈的跳跃,终于把人唤醒了。秦靖烨睁开眼醒了醒神,侧过身支着头看着躺在身边的人。乌黑的青丝铺在枕头上,漂亮的眼睛下有淡淡的青色,整个身子钻到被子里,掩住了□□。
秦靖烨轻轻抓起几缕青丝,抬手任它从指缝间溜走。想起昨夜两人酒后的肆意,嘴角不禁上扬,好久没有这么尽情放纵了。至于昨天的起因吗,咳咳,把正经事都忘记了。
时间有些晚了。秦靖烨小心的起床,不吵醒还在熟睡的人,走到外间迅速用冷水洗漱,穿好外袍。再回里间看看睡的香甜的人,开门骑马赶去兵营操练士兵。
身边的人一走,沈燕然就醒了。待到外头晨操的口号隐隐约约的传过来的时候,也翻身起床洗漱。沈燕然从桌案的兵书里翻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来,看着密密麻麻的名字,不由得轻笑,这家伙写了有百来个名字,难为他翻了这麽久的书,也不怕挑花了眼。开窗坐下,仔细一一的看这些名字,嘉让、嘉懿、嘉瑜……看了半天,格格都是有寓意的好名字,却没有十分合心意的。
外头兵士们的口号声渐渐消失了,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不少。从窗户看到那个人骑着马,披着着晨光越来越近了。沈燕然心头软软的暖暖的,只要有这人在这日子永远都是快活的。
秦靖烨进门的时候,沈燕然刚刚写完最后一笔,把笔放在笔洗上搁好。拿起落了字的纸,轻轻的吹干墨迹。抬眼看着进来的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目光里是熟悉的默契。
“来看看这两个字怎么样?喜欢吗?”沈燕然把手里的纸递过去。
“欣然,欣,有快乐茂盛之意;然(古同‘燃’),有旺盛之意。嘉欣,嘉然。不错,为何挑了这两个字?我选的那些不好吗?为何不从那里边挑,我可是翻了许久的古书,才写出这些名字。”秦靖烨微微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