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相如听到陆小琬这话,似乎是有意于他,只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体,不由得一挺胸道:“表妹,你也太看轻了我些!”说罢小心翼翼把外边的衣裳脱下,露出里边的中衣,猥亵的笑道:“表妹,可还要我脱掉中衣呢?”
“脱!”陆小琬指着他大声说道:“既然外边衣裳已经脱了,里边的中衣怎能不脱?也要让我验验货罢?”
没想到眼前这位陆家表妹,平素看上去一副正经模样,暗地里却是这般风骚,竟然迫不及待让自己脱衣裳,难道是想在这里成其好事?司马相如望着陆小琬,嘴边都要流出口水来,三下两下把自己的中衣脱去,上半身赤luo着站在那里,在月光照耀下白花花的发着亮光来:“表妹,你不是说要来验验货?”他挑逗般看了陆小琬一眼,打了个寒噤:“你快些来,这个时节有些冷,你就不怕冻坏你姐夫?”
“别着急。”陆小琬走到一旁,伸手从横梁上取下一条马鞭,笑着向司马相如走进:“姐夫,你打起精神来,我可要来验货了。”话音刚落,她便把那鞭子甩了出去,软软的马鞭被她一用力气,竟如钢鞭一般向司马相如奔去。
“哎呦!”司马相如本是美滋滋的等着美人入怀,没提防陆小琬会挥鞭打他,见着鞭子迎面而来,赶紧闪身,可还是迟了些,鞭子已经火辣辣的抽在了他身上,很快那白色的肌肤上便出现了一条红色的痕迹。
“表妹,你为何打我,你疯了不成?”司马相如捡起地上的中衣就往一旁跑,也不敢看陆小琬气势汹汹的模样,可他站的实在不是地方,后边是一堵墙,左边是两匹马,右边是草料槽子,只有前面可以跑出去,但是陆小琬却凶神恶煞的拿着鞭子堵在那里,杏眼圆睁的看着他:“还问我为什么打你?打的就是你!”
陆小琬挥着鞭子,霍霍有声:“我打你这个拐骗两家女子的色狼!我打你这个得陇望蜀的浪荡子!我打你这个披着名士外皮的烂人!”几鞭子抽下去,把司马相如的头巾抽落在地,他披了一头的乱发在那里跳脚求饶:“表妹,你且停手,以后我再也不敢对你有什么企图了,你便放过我罢!”
“放过你?”陆小琬停下手来,恶狠狠的盯住司马相如:“若是想要我放过你,你向我下跪求饶,磕上十八个响头,我还可以考虑放过你,若是做不到,我非把你抽得半死不活不可!”
“我……”司马相如为难的看着陆小琬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可以跪天跪地跪父母,又怎能向你下跪!”
“现在倒有骨气了,倒想起那些所谓的廉耻来了,可方才你都说了些什么话?你还有廉耻之心否?”陆小琬又高高的举起鞭子:“我非得把你打清醒些不可!”
“小……琬!”身后传来一丝颤抖的喊声,陆小琬回头一看,如霜和小书童都站在后院的门口,瞠目结舌的看着她。“你来得正好,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夫君,竟然用言语来挑逗我,说什么要纳我做平妻。我呸,也不睁大他的狗眼看看本姑娘可是那种伏低做小的人!”陆小琬恨恨的把鞭子收了回来看着泪眼汪汪的如霜道:“今后我便与你们分别了,但愿一辈子也不要再见面了,表姐!”
她把“表姐”这两个字咬得极重,如霜听得万分惭愧,为了成全她,小姐放弃了自己的名字,让她顶了卓文君的名嫁给了夫君,却没想到夫君吃了碗里的,望着锅里的,竟然还想染指小姐,这让她更是无地自容。她泪眼婆娑的跪在了陆小琬面前,哽咽着说道:“表妹,这事情是我们做错了,你且消消气。”
“什么叫我们做错了?是你那夫君做错了,与你何干?”陆小琬见如霜愚昧得紧,只是一味在为司马骚男在求情,不由得心中难受:“你也不必为着他向我下跪,我说一不二,今晚我便连夜走了,以后天高水长,不复再见!”
☆、旅途无意救阿息
陆小琬心中郁闷,回房间拿了那个小包袱,到后院把马牵了出来就准备骑着上路,没料到那小书童追了出来,鼓着腮帮子道:“陆小姐,这马是临邛令王大人送给我家公子的,你怎么能把它骑走?”
陆小琬瞧着小书童躲闪着站在门后,脑袋伸了出来,似乎预备着随时缩回去一般,可还是极认真的把自己想说的说了出来,不由也失笑:“这马是王大人给你家公子的?我不能骑走?”
那小书童点了点头:“正是。”
“那你喊它一句,若是这马儿答应了,我便不骑着它走了,这样可行?”陆小琬笑眯眯的看着他,心里想着我都大大方方的送了三千两黄金给你们家夫人了,竟然还为了一匹马和我来斤斤计较,这小书童果然不愧是司马家出来的,和他那主子一样,小算盘打得不要太精,竟是一丝儿亏都吃不得的。
“这马又不是人,怎么能答应?”小书童苦了一张脸道:“陆小姐,你这不是强词夺理吗?若是少了一匹马,这马车又怎好行走,还请陆小姐把这马留下罢!”小书童絮絮叨叨的说着,却见陆小琬举起鞭子来,赶紧把头缩了回去,在门后躲了片刻,没听见鞭子打在门上的声音,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就见酒肆前边的路上灰尘滚滚,那马早已驮着陆小琬遥遥远去了。
陆小琬从离开酒肆的拿一刻起,心情才陡然轻松起来,什么卓文君,什么司马相如都和她没有半分关系,她终于自由了,成为了那个熟悉的自己。她,便是陆小琬,她要在这大汉朝一展身手,赚尽真金白银,买上一个大田庄,做个真正的富家姐。
“我要良田千顷,我要奴仆成群,我要全身披金戴玉,我要看尽美男无数……”陆小琬在马上昏昏欲睡,可仍然兀自一人喃喃自语,刻画出一个暴发户的嘴脸——自己的身子似乎无限膨胀起来,成了一个圆滚滚的球状体,肥肥的手肘胖得和猪肘子无二,手腕上挂着的几个翡翠手钏满满登登,没有一丝儿空隙,大眼睛因为脸上堆满了肥肉而变成了两条缝,“邪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一排花样美男……
“哈哈哈!”陆小琬被自己成功刻画的人物形象逗得哈哈大笑,人也精神了不少,打马扬鞭,飞快的朝前方进发。果然人是需要动力的,她在半梦半醒之间有了这个伟大目标以后,人也精神了不少,雄赳赳的骑着马儿跑到了一家客栈。
店伙计似乎也习惯了半夜投宿的客人,默默的把她领到了房间,送上一壶热水,又默默的退了下去,陆小琬简单洗漱了下,便抱着枕头沉沉睡去,梦中还流下了长溜口水——刚刚那些花样美男还没看完呢,现在继续做梦接着看!
第二日起来,陆小琬向掌柜的询问了去长安的路程,又在客栈里买了足够两日的干粮,因为没有零散银子,她只好在金钗上掰下一朵花来做为住店的费用,掌柜的见是真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殷勤的让店伙计去把陆小琬的马喂得饱饱,又额外赠送了她几个干粮饼子:“姑娘,你最好去镇上的金饰铺子把金钗给换成银子,没有零散银子随身带着,很是吃亏。”
掌柜的胖乎乎的,看上去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好心的给她出着主意:“金饰铺子的彭老板是个实诚人,他会按正常比例给你换的,姑娘你就放心罢,别怕吃亏,彭老板是不会骗你的。”
陆小琬听掌柜的说的在理,昨日自己出来匆忙就带上了那个准备好的包裹,竟然忘记到柜台把零钱拿走,方才付账的那朵小金花,若是换成银子,那也够住十来天客栈呢。她笑着向掌柜的道了声谢,便牵着马去了小镇的金饰铺子。
金饰铺子的彭老板果然如客栈掌柜说的那般实诚,见着陆小琬递过来的金钗,摇头叹息道:“姑娘这钗子本是极好的一件金饰,做工甚是精致,便是出一百两也会有人想买。只可惜上边拧掉了一朵金花,这便要大打折扣了,我最多给你兑换五十两银子。”
陆小琬见他说得不假,点头同意了他说的价格,心里暗自懊悔今日早上自己太过性急,竟没想到还有金饰铺子可以兑换银子,生生的折损了一半银两。看起来这世间到处都是学问,自己可不能托大,凭着前世的那点所谓开阔视野就想在这大汉朝闯出一番事业来。
彭老板叫伙计称了五十两白银,端了过来给陆小琬看,每个银锭子都是雪白的银丝纹儿,看上去成色不错。陆小琬接过银子,把金钗交给了彭老板,向他抱拳道了声谢,骑上马便往北而去。
站在门边看着陆小琬那英姿飒爽的背影,彭老板摇了摇头道:“这姑娘北去莫非是要上长安?但愿她在大青山那边别出什么事儿便好。”
店伙计站在旁边奇怪的问:“老板,大青山怎么了?”
彭老板长叹了一口气:“我有个远亲在大青山,前些日子投奔了过来,说大青山那边遭了灾,颗粒无收,不知道会要饿死多少人呢!”
“官府难道会不管?朝廷该会拨下赈灾款项罢?”小伙计望着彭老板一脸的担心,挠了挠头:
“再说这大青山遭了灾,和这位姑娘又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朝廷拨下的赈灾款项就能到灾民手里去?层层盘剥下来,还不知道有多少能到民众手里头去!我看这位姑娘面相纯善,若是从那大青山经过,恐怕会出手相助……唉……”彭老板又摇了摇头:“但愿不会出事哟!”
“那姑娘愿意救济民众是好事儿,还会出什么事情?”小伙计口里嘟囔着转身走了进去:“我们老板愈发的神神道道,说出的话儿都让人听不懂了。”
陆小琬却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金饰店老板和伙计闲谈的内容,她一路扬鞭,白天骑马赶路晚上住店打尖,过了四五日,便来了一个叫大青山的地方。
现在虽然已是深秋,可一路上还是看了不少优美的风景,树上的叶子都已经变成了黄色,被秋风一吹,便如那翩翩舞蝶,漫天飞舞,不住的在空中旋转着身子,然后慢慢飘落在肩头,有些山上则全是满山红叶,漫山遍野的红色,映入眼帘,流朱走霞般,看得人的心都跟着燃烧起来,啧啧赞叹大自然的优美画卷。
可是自从进入大青山,陆小琬就敏感的发现了这个地方与别处的不同。
树枝光秃秃的,上边不见一片叶子,田野里没有金黄的麦浪,只有开裂的土地,上边长着稀稀拉拉的杂草。路上少有行人,偶尔见到一两个,也都是一脸憔悴,行走迟缓。陆小琬一边催着马往前走一边思索着这地方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如此萧索。
正在走着,突然见到路边上倒着一个人,翻身下马走了过去一看,是一个小女孩,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模样,她目光涣散,一张小脸蛋瘦得连个巴掌大都没有了,嘴巴皮子干裂出了一条条的沟。
陆小琬看着这可怜的女孩子,动了恻隐之心,伸出手来轻轻摇了摇他:“孩子,你怎么了?怎么倒在这路边?”
没想到的是,那女孩突然猛的抓住陆小琬的手指,拖着就往嘴里塞,锋利的牙齿瞬间划破了她的皮肤,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陆小琬猛的缩回了手,低头一看,那手指破了一块皮,两枚牙齿印子处有血丝正往外边渗透出来。
陆小琬握住手指,低头看了看那个女孩,见她眼睛竟然慢慢有了些光采,口里喃喃道:“我饿……”
原来是饿晕了?陆小琬叹了口气,在马背上的包裹里拿出半个饼子捏碎了喂给那女孩吃,可她的嘴唇皮子已经干裂,饼渣子粘在嘴唇上,无法吞到嘴里去。陆小琬只能又拿了些水,蘸着饼儿一点点喂他,过了好一会,一个饼子才去了半个,但那女孩的精神明显好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陆小琬怜悯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
“我叫李息息,他们都唤我阿息,我家就住在大青山里边,今年天气干旱,庄稼没啥收成,又遇着虫灾,我们那里颗粒无收……”阿息抹了一把眼睛,小声的抽搭了下:“家里没有存粮,能吃的都吃光了,阿娘把能吃的都给我吃了,她自己饿死了……”说到这里,阿息开始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连没有一片树叶的树枝仿佛都被这哭声感动,微微的摇晃着身子,似乎在为阿息的母亲送别,四周一片肃穆,有死一般的寂静。
“阿息,你先别哭,你们村子里还有多少人没有走出来?”陆小琬见阿息的眼睛已经哭出了血泪,心里也是一片酸楚,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悲悯之心油然而生。
“村子里强壮一些的都已经逃去外边了,剩下的只有跑不动的老老小小了,我饿得实在受不了,没有人带也自己从山里跑了出来。”阿息了一把眼睛,抬起头来看着陆小琬:“姐姐,你还有多余的饼子吗?可不可以给阿息一些,阿息拿了回去给村子里的阿公阿婆们吃?”
☆、县城买粮救灾民
陆小琬只觉周围的气氛变得分外凝重,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死亡的气息,阿息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她,似乎害怕一个不注意,陆小琬便会摇头拒绝了她。
多余的饼子?陆小琬吞了一口唾沫,她马背上的行囊里边驮着干粮,够她一个人吃三天,可这些拿了去给村里的人吃,无异于杯水车薪。况且若是把这些饼子给了村民们,自己又该吃什么呢?能不能活着走出大青山?
“姐姐,你就发发慈悲吧。”阿息挣扎着爬起来,伏在地上朝她磕头如蒜:“只要让他们吃饱了,引导着他们走出山来,沿路乞讨,也该能走出一条活路来。”
陆小琬最见不得的便是别人哀求她,而且她也想到了前世的自己,在被孤儿院收养之前,她也有过挨饿的经历,饿昏在了街头,是别人看她可怜,喂她吃了些东西,然后才把她送去孤儿院的。现在见着这阿息哭得甚是可怜,陆小琬心里一软,似乎有谁用什么东西戳着她的心窝子一般,生生的痛。
“你起来,我这里就这么些饼子,也救不了你们村里那么多人。”陆小琬把阿息拉了起来:“不如这样,我现在去城里买些粮米,雇辆车给村里人送过去,你先拿了这剩下的几个饼子回去救急,好不好?”
阿息听到陆小琬这般说,脸上露出了笑容,点着头用虚弱的声音道:“姐姐,你真是个大好人,我们村就在大青山脚下,叫梨树头,我会在村子外边那棵大梨树下等着姐姐来的。”
陆小琬也不和她多说,把行囊里剩下的饼子交给了阿息,自己翻身上马,飞奔着往镇上去了。到了镇上,才发现那里的粮肆已经关门,门上有一层浮尘,向人展示着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开业了。陆小琬呆呆的在马上看着那粮肆紧闭的大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旁边铺子却是开着门的,铺子的掌柜是个好心的,见陆小琬在马上犹豫的模样,殷勤的问道:“姑娘,你可是想要买粮?”
陆小琬点点头,指着粮肆的大门奇怪的问:“这粮肆怎么就关门了?”
“唉,你是不知道了。”那好心掌柜叹了口气:“今年大青山遭灾,官府趁机巧取豪夺,叫各处粮肆的老板把粮米按照平价送到官仓里去,说是说要赈灾,可这赈灾粮米却未曾发到大青山村民手里去,倒是全进了县令小舅子开的粮肆里去了!我们这镇上的粮肆老板早就被那县令逼得关门歇业了,只是他心眼多,留了一手,还私藏了些。姑娘若是想要买粮米,去镇子东头第二户人家便是。”
“他存的粮米不多罢?”陆小琬心里略一合计,若是存的不多,那杯水车薪,也无济于事,况且这个小镇上还有不少人要买粮米,若是自己都买了,他们便该断粮了。
“肯定存不下什么来。”好心掌柜摇了摇头:“若是丰年,那倒是粟米满仓,可今年是灾年,又被官府这么一趁火打劫,存粮不到往年的一半呢。但是姑娘你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你的口粮他那儿定是有的。”那掌柜摸了摸胡须,笑呵呵的指着石子路对陆小琬说:“姑娘,你直走,拐个弯便到了镇子东头,你看门上刻了梁字的,便是那粮肆掌柜的家了。”
陆小琬向那好心掌柜拱手谢过,骑了马便往镇子东头去,按照提示找到了那粮肆掌柜家,用力叩门却没有人答应,看来是不在家,陆小琬只得骑了马怏怏的去了县里边买粮。
到了县里,跟人打听粮肆,大家一听要买粮,都露出了一副同情的脸色来,指了方向,匆匆走开,摇着头道:“唉,又一个去送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