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院子里寂静一片,他蹲在屋顶上,看不到陆小琬的身影,于是飞到了树上想从窗户那边看看,没想到却将陆小琬惊了出来,见着她纤纤的身影站在院子里,孤独无助的徘徊着,他再也忍不住了,终于飞了下来站在她的身后。
现在她就在自己怀里,那睁得大大的双眼愠怒的看着他,腰肢是那样柔软,就像春风里的柳条一般软软款款的在他的臂弯里。向伟之只觉得自己大脑不听使唤一般,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活在催促着自己,他用力将陆小琬抱紧了些,一张脸就朝着她的脸贴了过去。
陆小琬有些心慌意乱,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从未与一个男子这么亲密的接触,向伟之那有力的双手像铁钳一样箍着她,让她怎么样的也挣脱不开。本来想抬腿来袭击他,可是两条腿这时却是软绵绵的,使不上半分力气来,眼见着向伟之那张英俊的脸孔越贴越近,陆小琬一颗心砰砰直跳,似乎要从喉咙口里挣脱出来一般。
自己这是怎么了?遇到色狼不该是果断用膝盖顶他那个要害部位吗?分明知道得很清楚,可身体却已经失去执行的能力,只能低声喊道:“向小三,你到底想做什么?”
向伟之也迷迷糊糊的头脑不清楚,他贴着陆小琬的脸轻声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可就是想亲近你,想抱着你,想……”说到这里,嘴巴已经贴了过来,紧紧的粘在了陆小琬的嘴唇上,不得要领的在她唇瓣上擦来擦去。
陆小琬大惊,闭紧了嘴唇,提起脚来,用力的踩到了向伟之的脚上,这下把向伟之踩得跳了起来,松开了手,抱着脚“哎呀”的叫个不停。陆小琬瞅准这个时机,赶紧返身就往屋子里跑,没想到向伟之的速度快得让她的眼珠子险些要掉了出来——分明落后好几步,眨眼之间他便已经飘到了她的前面,而且那姿势,那步伐有说不出的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向伟之很体贴的关上房门,一脸委屈的看着陆小琬道:“你为什么要踩我?”
而陆小琬已经没有心思斥责他占便宜的事情,伸出手来指着他,结结巴巴的说:“是你,抢走我嫁妆的人就是你!”
向伟之摸了摸脑袋,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浮现出愧疚的神色:“是,是我。那时候庄子上很多人家都不能维持生计了,我才想此下策……我给你做一辈子伙计来还债,你看怎么样?”
陆小琬气得双颊通红,望着向伟之的眼睛都似乎要冒出火来:“我就说在荆州的时候,我怎么看你感觉有些眼熟,原来你就是抢我那嫁妆的人!竟然还有脸到我成衣铺子里去做伙计,你的脸皮可真比城墙还厚!”
屋子里有一盏豆油灯,暖黄的灯光映着陆小琬愤怒的表情,美得让向伟之选择性忽略了陆小琬的指责,竟然一心只想知道为何面前的陆小琬没有和司马相如回老家,而是在长安做起买卖来了:“你不是和那司马相如私奔了吗?为何又改了名字在长安城?”向伟之踏上前一步,伸出手把她搂在怀里:“告诉我,那个和司马相如私奔的人不是你。”
这人真真是厚颜无耻,打劫了她的嫁妆还要到这里表现得含情脉脉,陆小琬气得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用手拼命的推着他:“我不想和你说话,你快些滚开,否则我要报官,说你抢劫、骚扰民宅,数罪并举,判你在牢里过一辈子!”
向伟之根本没有搭理她,只是伸出手摸了摸陆小琬耳边的碎发:“其实我也为你做了很多事情的,能不能就抵消了我打劫的罪过?小琬,不知为什么,我天天想要见着你方才心里舒服,是你给我下了蛊不成?我那次在临邛看到你和司马相如当垆卖酒,心里极其难受,我这一辈子都没有那样过。以前我跟着父亲师傅修习武艺,若是一点没做好,他们都会打我骂我,可我却不觉得难受,偏偏那次看见你和司马相如在酒肆里打打闹闹,我心里就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陆小琬本来想说:“你是情窦初开了。”但是一想到这个对象是自己,也只能闭了嘴巴不说话,默默的看着向伟之,看着他那轮廓分明的面孔和一双明亮的双眸。这个向小三说的是真的吗?陆小琬盯着那英俊的脸孔看久了,被他搂在怀中搂得久了,突然心里也活络起来,这向小三说得怪动人的,抛开他打劫了自己的嫁妆不说,还是一个很合适的恋爱对象的,长相好,力气足,是个便宜的劳动力。
“小琬,你怎么要改名字?”一种浓浓的男性气息包围着她,陆小琬几乎要溺死在向伟之那似水柔情的眼神里,她软弱的回答了一句:“因为我的侍女如霜中意那司马相如,所以我便让她替了我的名字跟司马相如到了一起。”
这句话刚刚说完,就觉身子一紧,向伟之又将她搂紧了几分:“真的?”他的声音里边无限欢喜,嘴里呼出的热气在她的耳边回旋,让陆小琬也心神恍惚起来。
“当然是真的,要不是为何我现在要叫陆小琬。”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全身发软,脸颊滚烫,心里虽有一丝理智尚存,可向伟之就像一汪春水将她包围了,让她无处可逃,而且他的唇已经落了下来,舌头就像灵活的小蛇一般在她的唇上蠕动。
“向伟之……”陆小琬用力躲避着他的攻城略地,努力的想到了那个问题:“你说你为我做了很多事情,都做了些什么?不就是帮我卖了几件衣裳吗?”
向伟之贴着她的脸轻声说:“你新婚之夜我帮你去厨房拿了鸡腿,刘廉在你那个死去老公头七想来对你下手,是我把他和他的手下打晕的,那天晚上是我送你去的郡守府。嗯,还有就是我给你弄了一架古琴来解闷。”
“那古琴原来是你放到我门口的?”陆小琬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生怕自己的怒火会让心中的小宇宙爆炸。
“我听说你擅长弹琴,又看你每天寂寞无事可做,便去李家庄帮你弄了架好琴来,反正那李小姐弹琴也弹得糟糕,李家庄的民众早已不堪忍受。”向伟之洋洋得意的说:“怎么样,那琴的音色还好罢?啊……”
惨叫声从陆小琬的卧室里传来,传得很远很远。
☆、向伟之被迫返蜀
第二日吃早饭的时候,几个人聚在一块议论着今日要做的事儿,阿息点头应着陆小琬的话之后,接着她便睁着一双眼睛盯着陆小琬道:“小琬姐,昨晚我怎么听到你房间里边有说话声似的,而且好像是个男子的声音。”
陆小琬白了她一眼道:“你听见了?我怎么都没有听见?你做梦了罢?”
阿息摸了摸头道:“我做梦了?”
“是呀,肯定是你做梦了。要是有男子到我房间,我肯定会喊你们起来帮忙,怎么会一点动静也没有呢。”陆小琬拍了下她的脑袋道:“别想得太多,小心今晚睡不着做恶梦。”
阿息见陆小琬说得认真,不似在开玩笑,吐了吐舌头,朝陆小琬扮了个鬼脸:“知道啦!”
这时坐在旁边的孟酒酒却闲闲的说:“我也好像听到有人说话。”
陆小琬心里把那罪魁祸首向伟之痛骂了千次万次,脸上却装出一副惊讶的神色来,用手捂着胸口道:“是吗?你们可别吓我,今晚我都会睡不着了。”
孟酒酒疑惑的看了看陆小琬道:“小琬,你睡得可真死,我们的房间都是并在一起的,我和阿息都听到声音,你却一觉睡到大天亮。”
旁边张二嫂子笑着给陆小琬夹了一筷子咸菜道:“这才是有福之人呢,像我们这些没福气的,不容易落觉,还睡不安稳,有时睡着还能听到些奇怪的声音。”张二嫂子住在最里面那进房子,不如阿息和孟酒酒那般住得近,自然没听到什么声音。但是现在她心里已经将陆小琬看做贵人,无论陆小琬做什么,张二嫂子都觉得是正理儿。
“原来是这样。”孟酒酒点点头道:“或者我和阿息真是没福气的,两人都睡不安稳。”
陆小琬见张二嫂子出来说话帮她圆了谎,心里这才安稳了下来,匆匆吃过饭,便带着阿息走了出去,到齐三公子那边去测量他要修缮的园子。
齐明珂领她去了园子那边,不多久便被钱庄里来的人叫走了,走之前交代管事好好招呼陆小琬和阿息,还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两眼。那管事早已练成人精,齐三公子那眼神,他一看便知道什么意思,心里想着难道这位陆小琬姑娘还会被抬进齐府来做美人姬?
齐家三位公子,大公子和二公子都已经娶妻,三公子正在要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这位陆小姐虽是生得美貌,可看她竟然一个人单身在外漂泊闯荡,家世肯定好不到哪里去,老爷自然是不会将她聘了来做儿媳妇的,做美人姬到是够资格,生得一副好皮相,又是无根浮萍,可不是天生做美人姬的料儿!
想到这里不由得殷勤了几分,巴结着陆小琬,端茶递水跑上跑下的,虽说才是初春时分,脑门子上边已是油亮亮的一片汗渍,映着初升的太阳,亮晶晶的一片儿。
陆小琬不知道这位齐府的管事抽了什么风,对她这般客气,端茶递水还不打紧,还端了果脯来给她享用。看到那个果脯篮子,阿息不禁笑得弯了腰,贴着陆小琬的耳朵道:“小琬姐,这可是从我这里买走的果脯。”
看着那编得精巧的篮子,陆小琬也不由会心一笑,那个和阿息竞争的阿婆隔了几日真没有在西市出现了,阿息便牢牢的占稳了“果脯业”老大的位置,那六十斤果脯,终于在过年之前全部卖光了。没想到今日在这里还能看到自己亲手做的东西,真是百感交集,挺让人觉得惊讶的。
“小琬姐,你说那齐三公子是不是派人来买了不少果脯,要不是怎么都到二月了,这里还有我们卖的果脯呢?”阿息拈了一块杏脯放到嘴巴里嚼了两下,感叹的说:“没想到还能吃到自己卖的东西,滋味真是不同一般的美味。”
陆小琬见着阿息那可爱的样子,不由得也嫣然一笑,拈了块杏脯到嘴里尝了起来,旁边那齐府管事看了只是摇头,心想着毕竟是没见过世面的,见了一篮子果脯就这般喜爱,吃得津津有味,若是大家的小姐,谁会这样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己的不斯文的吃相?
陆小琬冷眼看着那管事的脸色忽冷忽热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就见他眼珠子这边转到那边,看起来就分外滑稽。陆小琬也懒得搭理他,带着阿息将要测量的都量过,把整个园子都看了下,然后便向那管事告辞,那管事派了辆马车将她们送回了璇玑阁。
从马车上下来,陆小琬往璇玑阁大门望去,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什么时候自己又聘了个伙计?那门口站着的人又会是谁?一身淡青色的衣裳,见了客人便堆出一副谦恭的笑容来:“这位客人,欢迎光临璇玑阁!”
那不是向小三吗?瞧他那副打扮,是想赖到铺子里做伙计了?他口里的欢迎用语,还是自己在荆州城的时候培训他们说出来的客套话呢。陆小琬怒气冲冲的走过去,把向伟之从门口拉了出来:“向小三,你在这里做什么?”
向伟之委屈的看着陆小琬,装出一副可怜的眼神来:“我昨晚说过了,我要在你这里做伙计,做到我还清那些……”
“住嘴!”陆小琬尴尬的看了看身边的阿息和闻讯赶来的孟酒酒,怎么能让她们知道自己便是那个外边传得沸沸扬扬的和司马相如私奔了的卓文君呢?她厉声喝道:“你赶紧买了种子回蜀郡去,难道你就不担心误了农时吗?”
“小琬姐,昨晚果然是有人在你房间你说话,原来我没有听错!”阿息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来:“今日早上你干嘛骗我们?”她疑惑的看了看向伟之,拉了拉他那件淡青色的衣裳指控着陆小琬:“你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就对我们撒谎!”
孟酒酒也在一旁开口道:“大哥,你和小琬难道……”
“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陆小琬赶紧发言澄清事实,脸上飞起一抹红晕,想到昨晚向伟之将她抱在怀里,热乎乎的气息围绕着她,头就有些发晕。
“小琬,你脸红了。”孟酒酒看了看她道:“喜欢就是喜欢,你别假装不喜欢。”
“我……真没有喜欢他!”陆小琬看着向伟之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用一种“你要抛弃我了吗”的哀怨眼神控诉着她,心里就有些别扭:“你这个人这么没有责任心,你要想想你庄子上的那些庄户们,他们还在等着你送种子回去呢!我这里不缺伙计,你还是赶紧买了种子回蜀郡去罢!”
向伟之可怜兮兮的望着她道:“小琬,我知道你嫌弃我,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个齐三公子,所以你便看我不顺眼?”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陆小琬气恼的看了看向伟之,旁边充满疑惑的阿息和孟酒酒,还有站在不远处,似乎随时要围拢来看八卦的人,一言不发的转身往璇玑阁里走去:“我不缺店伙计,也请不起你这尊大神,还请向公子速速离去!”
可那向伟之偏偏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一般跟了上来,在后边不住的唠叨:“小琬,我知道我做得不对,让你着恼了,可你也要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是不是?我要给你当一辈子店伙计,你就答应了我罢。”
这真是恶俗的八点档狗血电视剧,没想到竟然在自己身上发生了。陆小琬瞪视着向伟之那英俊的脸孔道:“向公子,我现在已经不计较以前你冒犯我的事情了,也不要你补偿我了,你是不是就可以离开了?”
向伟之怅然若失的看了她一眼道:“都说女人心狠,果然是这样。你真已经原谅我了?不再计较我做的那些冒犯你的事情?”
陆小琬坚定的点了点头道:“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了。”
向伟之也笑着点了点头:“既是如此,那自然是极好的,那我便去了。”说罢拨开看热闹的人,那淡青色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看得陆小琬好一阵惆怅。
“小琬姐,别看了,人都走了。”阿息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我看他还没那个齐三公子对你好,咱们就不用理睬他了。”
孟酒酒在旁边听了,默默的走到一旁小声的说:“小琬,其实我觉得我大哥也有他自己的优点,那齐三公子可是比不上的。”
嗯,他的优点和便是厚脸皮,陆小琬心里暗自思付。
夜色深深,陆小琬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了昨日晚上和今日白天发生的事情,脑袋里就如一团浆糊,怎么也理不过来。眼前出现了向伟之那带着狡猾的笑容,抬起手来抚过嘴唇,仿佛上面还留有他的味道,腰间似乎还有一双手在紧紧的23 抱着她。
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这向伟之的功力如此深厚,竟然影响到了自己?该死的向小三!陆小琬恨恨的咒骂了一句,没事干嘛来招惹自己。
就听“嗤”的一声,一团东西挟着风往这边扑了过来,陆小琬吓得往床里头一滚,等到没有动静了,睁眼一看,就见一个布团子落在了枕头边上。
伸出手将那个布团拿了起来,小心打开来一看,上边细细的写着几行字,凑到烛火面前,她看到那几行字是这么写着的:小琬,多谢你不再计较往日得罪之处,我买了种子送回蜀郡再来长安给你当伙计,无论如何我要还清我欠你的。伟之。
陆小琬拿着那张布条,突然之间有几分无力感。
☆、风味庄大快朵颐
向伟之走了以后,陆小琬的生活暂时平静了些,她每日不是忙着在家里进行设计就是去园地现场指导,日子过得也很充实。
唯一让她烦恼事的便是齐明珂。
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虽然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但看了齐明珂那眼神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她便该是个弱智了。
刚刚去齐府校量施工进程的时候又见到了齐明珂,他寸步不离的跟在自己身边,问东问西的,分明和这园子修缮没有半点关系也问你没完没了,弄得齐府的管事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她,似乎她就是个妖孽。
这齐明珂虽然不错,但在陆小琬心里根本就不是个合适的对象,经过了两世为人她已经对于感情这事已经看得通透,她才不要那种死去活来的爱情,等好不容易到了一起,便发现对方有多种缺点,然后互相唾弃,爱侣变怨偶。
那齐明珂出自长安城有名的齐家,他家的媳妇,肯定要在有身份地位的贵女圈子里挑选,像自己这样无家世无钱财无地位的“三无产品”肯定不在齐家考虑范围之内。特别是让她觉得无法接受的是,齐明珂的父亲、大哥和二哥都有好几个美人姬,这个好色肯定是遗传因素,即算是经过一番痛苦挣扎和齐明珂成亲,保不定他还能弄出几个美人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