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感叹穿越坑爹的齐朔将杂七杂八的心思尽数抛开,只认真地为阮诺诊脉。
说来他前世是个外科医生不假,可好歹是跟着国内一流的老中医专家学过几年的,在这不知所谓的古代还是能吃得开的。
他心里觉得头上“庸医”的帽子很快就要被摘掉了,这会儿诊着脉的他不由眉梢一挑,心里倒是生出一丝兴味,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起来。
他觉得他离摘掉“庸医”帽子的日子似乎又近了点呢。
胸中自有成竹,他面上却不露出丝毫半点,只清了清嗓子问道:“夫人这嗓子是药物所致?”
阮诺闻言皱眉,她自己原也不记得这内中的缘由。
魏娘子见状笑意吟吟地接过话,道:“我这妹子嗓子是小时候坏掉的,不记事呢那会儿。”
齐朔颔首,没有多说什么,只又换了个问题问道:“不知夫人平日里是不是经常会感到喉间灼痛,唔,就好比是火烧的一样?”
瞧见纱帘后的人微微颔首,齐朔收回了手,理了理衣袖,才站起身道:“依着齐某之间,夫人年幼时应该误服了虎狼之药才会烧伤了嗓子,导致了哑疾。”虽然有些纳罕这么个千金小姐怎么会误用了虎狼之药,但是想着这古代内帷后宅的可怕,小孩子遭了什么毒手实在不是新鲜事,齐朔也就只能唏嘘一两声了。
魏娘子问道:“那齐大夫的意思是?”
齐朔笑了笑,拱手道:“或许有转机也不一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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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握
闻说有转机,不仅仅是阮诺心里高兴,便是魏娘子也激动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看着齐朔,语气里洋溢着兴奋, 道:“先生这话当真?”
齐朔下巴微扬, 挺了挺腰杆, 才从容淡定地缓缓开口道:“若说旁的也还罢了,只夫人的哑症,齐某不才,至少得了八成的把握。”
八成的把握, 这便是极大的可能性了。
魏娘子掀了帘子进去握住阮诺的手,高兴地道:“这真是太好了,诺儿!”
阮诺也开心,只是心里多少存着疑惑,于是拿眼看了一下卿云, 后者心领神会地颔首。
卿云也是知道些医术的,可是一直也对主子的哑疾束手无策,如今有人大喇喇地说自己有着八成的把握,她就不由侧目了。
“不知先生何来如此大的把握?”卿云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无澜, “我家夫人的哑疾积疾已久, 怕是治起来没有那么容易,先生自己动动嘴皮子容易,若是教人希望落空岂不是难受得慌?”
齐朔见她不信,拊掌道:“你可以怀疑我别的,但是怀疑我的医术却是不行的。”
他拍了拍手,直接道:“这样吧,半个月,若是我依旧治不好夫人,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卿云冷哼了一声:“届时再送你一个庸医的头衔这才是最好呢!”
齐朔:“……”他难道长得很像个庸医?
看着齐朔吃瘪,魏娘子很及时地站出来解围了:“依着先生的意思,该用何药?”
“待会儿我回去就把药方写出来,需要每日早中晚三次煎服,先吃上几天看看效果。”齐朔转身朝着帘子后面的阮诺行了一个礼后便步履从容地离去了。
魏娘子低头看着阮诺微红的眼眶,拍了拍她的肩膀,才笑着道:“这原是一桩好事,你哭什么呢?”
阮诺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魏娘子不必担心。
知道嗓子能治好,她自然满心喜悦,然而心头却又不自觉地涌上一阵悲哀,是为了以前那个可怜的女孩儿,即使生在相国府如何,没有千娇百宠就罢了,偏偏还能被虎狼之药坏了嗓子变成个哑巴!这其中若说没有人动过什么手脚,打死阮诺,她也是不会相信的。
那么究竟是什么人会对那么小的孩子下这样的毒手?虎狼之药,怕是要的是那个可怜女孩儿的一条性命吧?
莫非是兰氏?
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阮诺藏在袖中的手慢慢握起,眼底飞快划过一抹霾色。
在阮诺离开妙手堂之前,齐朔已经开好了药方并且亲自抓配了药材分门别类地放好,在把大包小包地药材交给卿云地时候,齐朔还记着仇,哼哼唧唧地道:“要是不放心,可别忘了好好检查检查啊!”
这半天里卿云跑去前堂帮忙,也看到齐朔给人医治的场面,见他不过三下两下诊了脉就下了药,心里存过疑惑,然而看到那些药方又都挑不出来错,故而这会儿她倒的确是相信齐朔是有两下子。
然而卿云还是看不惯齐朔这副轻狂模样的,接过了药也学着他的样子哼了一声,丝毫不客气地道:“这药我自然会好好检查的,就不劳齐神医费心了!”
齐朔穿过来后最想听到地两个字就是神医,现在有人说了,齐朔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大概是因为说话这人的态度太欠扁?
齐朔颔首,看了一眼卿云冷冰冰的脸色,心想,若这不是个女人,他定是要叫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居然敢怀疑他的医术,真是不想好了!
不管齐朔地俊脸如何扭曲,卿云抱着药包就登上了马车,竟是半点儿眼神也没再分给齐朔了。
回到沈府以后,阮诺循着规矩往羲和院去给安氏请安,半路上遇见了沈络,看着上次见面还玉雪可爱的小家伙似乎有些发福了,她抽了抽嘴角,才半弯下腰摸了摸肥团子的脑袋。
沈络知道自家大嫂不能说话,而他也看不懂手语,只是觉得被嫂子揉脑袋揉得很舒服,忍不住哼哼唧唧地咕噜了一会,才抱着阮诺的大腿道:“嫂嫂是要去见娘亲吗,络儿能跟着一起咩?”
他一副可爱的粉团子模样,阮诺哪里舍得拒绝,在沈络殷切期盼的目光注视下,终于含笑点了点头。
牵着小团子的手走入安氏的院子,远远地便听到屋内传来一阵轻快的笑声。
阮诺挑了挑眉,自觉鲜少听到安氏这样开怀地笑过,这莫不是有客人在?
还没等阮诺想个清楚明白,小团子沈络拽着阮诺就进了屋,屋内人说笑的声音也因为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的突然出现停了下来。
安氏看见阮诺,轻笑着道:“之前还说着你呢,可巧就回来了。”她朝着阮诺招了招手,“来见见你姨母和表妹。”
阮诺顺着安氏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旁的椅子上坐着两个面生的人,年长者与安氏形容相似,而小姑娘则是出落得标志不凡。
阮诺心里转了一回,就知道这是安氏的姊妹如今的河间王妃了,至于那小姑娘该是河间王|府的小郡主萧婧了。
阮诺抬步上前,走到河间王妃的跟前屈膝行了礼,又与萧婧见了礼,才走到安氏身旁,轻轻比划道:“我从药馆给母亲带回来一些补品,已经交给陈嬷嬷了。”
“你这孩子真是时时想着我呢。”安氏拍了拍阮诺地手,才笑着与河间王妃说道,“我这媳妇儿外人或许说得不好,只我知道这是个乖巧孝顺的好孩子呢。”
河间王妃亦是笑道:“缙哥儿媳妇瞧着温和柔顺确实是个极好的姑娘,哪里像我家婧儿,整日里就跟个皮猴子似的。”
“娘!”萧婧嘟着嘴不依地唤了一声,惹得河间王妃更是笑道:“瞧瞧,这么大了,还只知道撒娇呢!”
安氏笑道:“这是小姑娘家该有的模样,无忧无虑多好呢。”
小团子沈络站在门口,沉默了半晌也没见有人想起自己,一张小脸几乎要皱成了包子,撒开脚丫子就扑进了安氏的怀里,撒着娇道:“娘亲心里面都没有小幺啦~”
安氏哪里是没瞧见这个小家伙呢,只是念着他昨日又逃了课才故意冷落他,这会儿看着他一双水漉漉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安氏便又有些心软了。
伸手揉了揉沈络地头,安氏温声道:“可见你是只小白眼狼了。”
一旁的河间王妃抿嘴笑道:“这原就是小幺了吧?”
她一面笑着一面将他揽到怀里,捏搓了一会儿才顶着小家伙抱怨的目光笑意吟吟地转身从丫鬟的手里取了一盒精致地糕点递给了小团子。
看着沈络瞬间咧开了小豁牙笑得欢快,一旁静静坐着喝茶的阮诺只觉得自己的嘴角抽了抽。
这捏搓完了给点儿好处就行了,小家伙不要太好糊弄了。
阮诺搁下手中的茶盏,眼角的余光瞥到萧婧投过来的目光,抬头迎上她的目光。
然而萧婧却匆匆的收回了视线。
阮诺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心想自己刚刚是看错了什么?
这萧婧看着自己的目光似乎并不怎么友善呀。
自觉没得罪人的阮诺陪坐了一会儿就告辞回了正院,才坐下没有一会儿就听见外面月荷来说,郡主来了。
阮诺挑了挑眉,心里不免好奇,她这前脚回来,这郡主后脚就跟了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压下心头地疑惑,阮诺整理了衣服出去见萧婧了。
萧婧看见阮诺时就忍不住打量起眼前这个表嫂来,桃花眼,柳叶眉,芙蓉面,眉目之间自有一段风流婉转,虽是一身家常衣衫,可是却衬得她人比花娇。
萧婧心下不屑,面上却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与阮诺道:“才还想与表嫂好好说话,不料表嫂走得匆忙,竟是连句话也没说得上呢。”
她的声音软软的很好听,可是落入阮诺的耳朵里却教她听出了几分不对了。
果然下一刻萧婧就拿着绢帕捂住嘴巴讪笑道:“我忘了表嫂不太方便说话呢。”她眨了眨杏眼,又开口道,“不过表嫂可曾看过大夫,寻常不是天生带来地哑疾想来还是有得治呢。”
她的话里隐隐含着笑意,阮诺闻言皱了皱眉,却也不恼。
毕竟是个郡主,王室的人还能好相与麽?
萧婧自顾自地道:“听姨母说起表嫂打算在外面开一间医馆?”她摇了摇头,才与阮诺道,“这固然是行善积德的好营生,只是表哥到底是在朝中行走,表嫂这般表哥竟也允许?”
阮诺笑了笑,在月荷备下的纸上写道:“这医馆无须我事事亲为又有何不妥,再者而言,谁又规定了女儿家只能待在这深闺后院?”
“我是没有恶意的,表嫂可不要与我计较,我就是心直口快些罢了。”萧婧摆摆手道。
阮诺见过心直口快的,却鲜少见到如萧婧这般不讨喜的。
萧婧许是知道自己失言了,挠了挠头,才看向阮诺道:“我原也不是存心,好表嫂便不与我计较了罢。”
“我没想计较,只是不喜听到这般说话罢了。”
一字一句写在纸上,显然是不大客气了,可是萧婧看完了竟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出来……
☆、吃药
萧婧原是不大看得起这个出身相府的表嫂的,既不是嫌弃阮诺身份低,也不是瞧不起她是个哑巴,而是觉得出身文官家庭的女孩儿柔柔弱弱的逆来顺受配不上自家表哥那样威风凛凛的人物, 然而这会儿看着阮诺贞静的模样, 她却心头微微一凛。
这个表嫂看上去乖巧柔顺的, 但是貌似也不是那么好惹呢。
萧婧吸了吸鼻子,搓搓手才笑嘻嘻地道:“我知道我这个人说话有时候是不大好听的,可是我真心没什么坏心肠的。”见阮诺挑眉,她自己也觉得自己这话没有什么说服力, 挠了挠头,才接着道,“我嘴巴笨,若是得罪了表嫂,您可别与我计较呀。”
阮诺被萧婧这态度弄的头晕, 觉得这丫头要么是来和自己找茬的,要么就是真的缺心眼嘴巴笨了。
她被萧婧盯得无奈了,只能再一次提笔于纸上写道:“若是真的如此,我又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只你来寻我, 怕是不仅仅为了说这些吧。”
小心思被看穿了地萧婧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自家表嫂很聪明很机智,便往阮诺身边挪了挪,扯着她的衣袖问道:“我听说姨母最近在为三表哥张罗亲事?”
阮诺眉头微动,看向萧婧的目光变得奇怪起来了。
自从沈绫与沈继相继定亲以后,安氏便开始着手张罗起沈绍的婚事,不过却只是私下里留心相看,这萧婧是怎么知道的,竟然还如此关心?
阮诺看着小郡主绯红的俏脸突然福至心灵,抿嘴一笑,倒也不去点破,只提笔继续写道:“三弟如今已中了举人,成亲只是早晚。”
萧婧翕了翕唇,用手搓着手中地绢帕,喃喃地道:“那表嫂可知姨母看重的是哪一家的姑娘?”
小郡主明亮的杏眼里满是担忧,阮诺轻轻地笑了一声,有心摇头教这姑娘着急一会儿,只是临落笔时又改了说辞,只道:“端是看三弟自个儿的心意了。”
沈绍娶谁,阮诺尚且不在乎,至于小郡主萧婧的心意她更是没什么兴趣去知晓,懒得插手这些教人说了闲话,阮诺便岔开话题,问她:“郡主以前不在京中?”
萧婧虽然性子大大咧咧的,但是毕竟出身王室,眼色还是有一些的,见到阮诺神色淡淡地移了话题就知道她是无心多说什么,看着纸上娟秀的字体,萧婧第一次开始后悔自己一开始说话口不择言了。
“我父王执掌陇中一带的兵权,常在封地,今次回京我父王是存了致士的心思,想来往后应当是留在京中了。”萧婧说起留在京中的话时眼睛都亮了起来,她嘻嘻笑道,“我知道我这个性子不讨喜,大姐都不怎么待见我玩,往后我若是来找表嫂,还希望表嫂不要厌烦我才好呢。”
阮诺有心告诉小郡主,自己其实挺厌烦她的,但是想想提笔写字太劳神,摇头又太麻烦,最后还是颔首应下了。
萧婧这才眉开眼笑,挽着阮诺的胳膊叽叽喳喳地与她说陇中好玩的事情。
这天傍晚,沈缙从兵马司衙门回府,才踏入正院便闻到一阵淡淡的药香,他微微蹙了蹙眉,问了院中洒扫地丫头,知道是阮诺屋里熬着药,不由心头一跳。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又开始吃起了药?
沈缙心里一紧,迈步就往西厢房的方向而去。
“见过将军。”月荷没料到沈缙会突然出现,端着托盘的手微微一抖,托盘中药碗里地药汁儿就泼出来了一些。
沈缙地目光落在那黑漆漆的药汁上,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什么?”
“药啊。”月荷弱弱地说了一句,反应过来沈缙的意思后立马改口道,“这是街上妙手堂的齐大夫给夫人开的药方,卿云检查过,是没关系的。”
沈缙看着这丫头缩头缩脑一副害怕得不行的模样便生出不耐,伸出手道,“把药给我。”
月荷抱着托盘,看着端着药盏径自掀帘进屋的沈缙的背影,突然扬唇笑出声。
刚刚她没瞧错的话,将军眼底是闪过了一丝紧张?
这个认知让月荷不由地心情雀跃起来,也不进屋去打扰了,只抱着托盘转身又往小厨房去了。
阮诺今日起来翻出了一本旧诗集,看到上面零零散散写着以前那个女孩儿的注解,心血来潮地便坐在窗前翻开。
突然一阵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阮诺俏脸一垮,只当是月荷熬好了药回来,便拿书盖着自己的脸,摆明了一副不想喝药的样子。
“既然不想喝药,怎么还熬了药?”沈缙看着阮诺可爱的举动忍不住挑眉勾唇,只是手里端着药,就有些担心阮诺的身子,“是身子又哪里不舒服了?”
早在沈缙出声的时候,阮诺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原以为是月荷来着,又岂料……
想想自己现在拿书掩面的模样,阮诺突然觉得有些丢脸,一时之间愈发不想把书从脸上拿下来了,只能作出一副装死的样子来。
沈缙笑着摇了摇头,抬步走了过来,将药碗轻轻地放在桌子上,而后才伸手把阮诺面上的诗集揭了去,低头看着她俏脸微红的样子,他抿唇一笑:“也不怕闷着自己?”
阮诺坐正了身子,看着面带揶揄的沈缙,有些恼闷,可是看到面前桌子上摆着的一碗热气腾腾的黑乎乎药汁儿,她的脸上就有些郁闷了。
貌似自从她重生到这儿以后就一直跟这苦哈哈的药汁儿做了好朋友,隔三差五的就要喝这东西。
沈缙看着阮诺这样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坐到她的对面,看她面色红润的小脸,皱着眉头问道:“既然没有生病,为什么还要吃这劳什子?”俗话说,是药三分毒,沈缙是不相信阮诺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