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是你亲徒弟吗?》作者:箜篌响
文案:
又名:江湖夜雨十年灯
因为机缘巧合,我误入了一个邪教,每天都想退出师门OTZ
暴力好战鬼畜武功高强心狠手辣一定有故事……太长写不开了的一言难尽
师父攻X有小黑屋大志向的奶狗徒弟受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江湖恩怨
搜索关键字:主角:徒弟,师父 ┃ 配角:教主,师兄 ┃ 其它:
楔子:
今天对我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
为了加入阴风寨我已经排了三天的队,二当家说今晚打劫的时候我表现得好就可以留下。
加入阴风寨是我十八年来的梦想。
我从小就立志要作一个祸害武林的魔头,希望有天我的名字也能成为武林中口口相传的故事。
然而一直没机会实现。因为四岁那年我娘遇到一个云游的瞎道士给我算了一卦,说我十八岁前会有一劫。从此我娘就跟防贼一样地防着我,禁止我出门不许接触任何危险的东西,平时看本小书都要检查有没有夹带什么,生怕我一不留神就偷偷学武成了什么人物。
道长拯救了全武林。
眼看我马上就要十八了,我想再这样荒废下去可能会错过习武的年纪,于是趁娘午睡的时候离家出走,选择了这附近最心狠手辣的帮派——阴风寨作为步入武林的第一步。阴风寨都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热血男儿,每个人都背着十几条命债和说不完的故事,加入阴风寨的我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叱咤风云的恶人。
“打劫!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我手里拿着一把砍柴刀站在最后面,觉得我们寨主打劫的时候连脸上的横肉都那么帅。二当家告诉我干我们这一行要慎重选择打劫对象,像那种光头骑着白马带猴子的尤其不能惹,隔壁黑风寨就是这么没的。
……所以他们专挑老弱妇孺下手。
我默默记下,眼看大家干得热火朝天,妇女小孩哭声凄凉,我想着要抓紧时机表现。然而我看了看左边抱着婴儿的少妇,右边还在吃手的垂髫小童,前面身形佝偻的苍髯老人……觉得不太好。
正在我犹豫的时候,宽敞的商道中央有位白衣束发的青年骑着小红马悠悠走来,看到这边打劫还好奇地看了几眼。
然后从中间穿了过去。
我一看这小白脸这么白肯定是有病,不欺负他欺负谁?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喂,不许走!骑马的那个,说的就是你!”
青年终于掀起眼皮瞅了我一眼,丢二两银子进我怀中,不耐道:“借光,我赶时间。”
他这么爽快地交了钱让我反而让有点不知所措,而且二两还不算少,在我们这二十两就可以买套宅子了。我实在找不出理由为难他,便仔细打量这青年,细看小白脸长得真心不错,模样白净,蜂腰猿背,就是细皮嫩肉很适合被调戏的那种长相。既然要做个坏人,就要从奸淫掳掠开始,于是我拉住那人,露出白牙咧嘴一笑:“小哥哥长得不错,要不要跟我快活快活?”
他本急着走,听到这话又停下看我,眼神复杂,似乎有话想说。正这时商道上空陡然拔出一道尖利的女子哭声,我向那一看,寨主将一个哭花脸的姑娘扯进怀中,她衣衫被撕裂,即使用手遮挡仍然能看到锁骨下的那副娇白春色。姑娘的老父拉着他的手臂不停地恳求:“我女儿还是个姑娘,好汉放了她吧!求你行行好放了她吧!……”
“滚开别碍事!”
柴刀在老人干枯的颈间一抹,他的脖颈向后折断,血从喉中喷出高溅在白日之下,一条性命眨眼间消亡。我没法挪开视线,后背衣服被汗打湿,风一吹清醒过来,顿觉浑身发冷,这一刻我才似乎意识到自己有多儿戏,原来我所站着这片被血浸湿的土地就是江湖。
少年意气、故事和传说都是真的,杀戮和死亡也是真的,这个江湖如此真实。
思及此,我退意顿生,对身后的青年道:“你走吧……”
咦?他人呢?
咦?我手里的刀呢?
等我看清的时候青年已经一言不发地出现在寨主身后,手里攥着的正是我那带锈的钝刀。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没有人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他手腕一旋,快得不及眨眼,寨主壮硕的身躯就已经倒在他脚下,眼睛大大地睁着,血和着气泡从断裂的喉间汩汩流出,热气在空气中牵出丝丝白烟。
他动作太快,众人还不及反应寨主就被割了喉。
“小白脸找死……”
二当家先回过神来挽了袖子上去,可他拳头都不等落下,那人已经眼都不眨地把刀捅进他的腹部,横着一刀将他的肚皮剖开,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二当家连肠子都淌了出来,红白两色流了一滩,触目惊心。
“呕——”
我跪在地上一阵反胃,就这功夫,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青年已经杀了阴风寨半数的人,整个过程一句话没说,画面惊悚又血腥,直到剩下余下的人不敢再上前才停手看向我。我见他向我走来,手里拿的刀还在往下滴血,如同无常索命。我怕得要死,哆哆嗦嗦地磕头求饶。
“好汉饶命!我我我是第一天来的!我不该调戏你,我错了我以后一定改求你给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呜呜呜……”
他手里的刀落下时我以为死定了,倒在我膝边的却是我身后的寨匪,我抖得更厉害,听他淡淡道:“跪着别动。”
我腿都软了哪里动得了?只战战兢兢地低头,余光偷偷瞄去看到那人正在干净利落地清理剩下的匪徒,无论是试图逃命的还是反抗没一个能活着的。
我跪了很久,直到感觉到那人居高临下的视线从头顶拢下。我伏在地上抖个不停,心想我得罪了他定是要收拾我了,他却慢条斯理地踩在我头顶,缓缓道:“以后你作我徒弟,为师会好好调教你。”
被哭着带走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今晚我刚好十八岁。
道长果然没有骗我,我命里的劫从这里开始了。
第一回:谁家少年花间游,钟林毓秀可倾城(上)
“呜呜,师父求你饶了我吧……”
“少废话,继续。”
“可是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了……哎呀!”
我话还没说完眉心就挨了一下,顿时满眼金光,站立不稳跌倒在地才摔清醒过来,我默默地捡起那枚罪魁祸首——打我的铜钱,老实了。
虽然我没看清但想也知道是谁打的。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我那便宜师父正搬了个椅子坐在空荡荡的寨子里,指使我把满地的尸体堆起来火化了,“顺便”把剥下来的钱装到他的包裹里。
……竟然黑吃黑,太不要脸了。
但我敢怒不敢言,迫于他的淫威只能含泪做了帮凶。干完活便宜师父就把我扔到马背上,一扬鞭,小红马像弯弓射出的箭一样嗖得蹿了出去,把我带上了不回头的路。我看到路两侧的景物化成模糊细线,绝望之余又开始头晕,本能抓着他衣服带着哭腔求道:“师父您慢点,我晕马……”
他倒是没有凶我,很和善地安慰道:“徒弟你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然后马蹿得更快了,我觉得自己几乎成了风筝要飘起来。一路颠得七荤八素,终于熬到马停了,我手脚一软滚下去跪在地上干呕,然而一天没吃东西,呕得眼泪直冒也什么都没有,这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扯住我的衣襟不顾我意愿地把我拖进门。
“徒弟,这是你师祖。”
我抬头一看,原来我还有个师门啊?而且师祖看起来很年轻,长发高挽,膝上搁着一个绣绷,纤白青嫩的指尖在绣布上飞针走线,温婉明媚,美得像副画一样。
便宜师父说完便出门牵马去了,我跟疯子没道理可讲,美人师祖看起来挺和善的,我便正色道:“小姐姐,你听我解释,我根本不认识他,是他硬要收我做徒弟。”
师祖说:“我知道,他过去收了十八个,都不是自愿的。”
原来我还有师兄啊,我忙问:“师兄们现在在哪?过得好吗?”
师祖说:“已经死了十七个,还有一个退出师门了,你是第十九个,以后叫你小十九吧。”
我说:“我有名字……”
“咦,这么冷的天怎么还有蚊子?”
师祖指尖的银光晃过,我只听到针钉入木头的声音,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靠近仔细一看,这根绣花针已经深深没入木制门框,将一只细如发丝的蚊子从中间刺穿。我试了几次怎么也拔不出来,冷汗湿透了衣服,师祖好像……也不正常。
师祖把绣绷一扔,“哎呀不装了,打牌去。对了小十九,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没什么,对了师兄们是怎么死的?”
师祖说:“这个我不好回答,听你师父自己说吧。”说完就扭着腰去隔壁打牌了,要多妩媚有多妩媚。
我心里万般忐忑,一面在想师兄们是怎么死的,一面考虑现在退出师门会不会被师父打死?他看起来像是会打徒弟的人。
“徒弟过来。”
趁师父就喊我,我问了关于师兄的事,他见我神色慌张便安慰道:“别听你师祖瞎说,你放心,我只收你一个徒弟。”他顿了一下不服气道,“她才是死徒弟最多的人……”
“好了师父!可以了,不要说了。”
“……”
第一回:谁家少年花间游,钟林毓秀可倾城(下)
“啪!”
说书人醒目一拍,“说到一代盟主陆青舟在平息无极之祸后暴病而亡。故事便是从无极之祸开始,十年前,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叫做无极的组织,这个组织的人会擅长一种能吸人内力据为己用的邪功,而被吸干内力的人则会油尽灯枯而亡,一时间无数的豪杰丧命,江湖上人心惶惶……”
“徒弟,你什么时候学做槐花饭?”
正听到最紧张的地方被打断的我:“……”
因为机缘巧合,我莫名其妙地加入了一个门派,可是完全没有感觉到师父的爱。今天白天,师父领我看他的小院子的时候竟然跟我说:徒弟,以后你就在这给为师做饭,劈柴烧水就去那边,然后洗衣服从水井打水……
我当时有点懵,听他讲了很多徒弟该侍奉师父的道理,还有百善孝为先之类的话,挣扎着回过神来,声音都发抖了:“师父,您收我到底是把我当徒弟……还是奴隶?”
他想了一会,认真地问:“有区别吗?”
我:“……”我是造了什么孽,才认识了这个祸害?
本来我应该宁死不屈退出师门,可是看到院子旁边几个长满杂草的坟包(据说那是我的师兄们),一想到死了之后估计他连坟都不会好好给我打理,我就坚定了决不能死的想法。
现在知道我不会做饭后,我师父对我意见很大,总是一副后悔没打死我的表情,我毫不怀疑他这种心狠手辣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就像十年前……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问道:“师父您叫什么名字?十年前无极的事您也知道吗?”
提到这个名字他眼神一黯,马上不耐道:“要叫师父!”
我想这么遮遮掩掩一定有故事,于是锲而不舍地追问:“您认识陆大侠吗?这个无极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死那么多人?”
他被我问烦了,没声好气道:“为师真的不知道,那天我和往常一样早上醒来,师门就已经空了,师姐弟们全都加入了无极……”他义愤填膺道,“竟然没问过我去不去!”
我说:“这么大的事你和师祖事先也没发现吗?”
师父道:“当时他们的确有背着我讨论过,可我问起来他们就说是我听错了。后来我去无极找他们的时候,他们一个劲地劝我回去,跟我说这功夫对身体不好,不能害了我……师姐弟们对我真好。”
“师父你明明是被孤立了!”
“你胡说!……算了不说了,徒弟你叫什么名字?”
他终于想起来问我名字了,我赶紧答道:“师父,我姓涂,单名一个第字。”
我师父沉默了一会说:“……徒弟你改个名吧。”
我问:“为什么?!”
师父:“我叫你徒弟,别人也叫你涂第,那全天下不都是你师父?”
我:“……”
“徒弟,你以后就叫这个名字。”
我本以为他只是说说,没想到回去后他居然真的给我改了名字,我接过字条一看,我原本两个字的名字变成六个字:谢惊影的徒弟。
……连姓都给我改了。
我也没办法,名字是别人叫的,我说也没用,不过他叫谢惊影?总觉得……听起来有点耳熟。
接下来几天我被使唤得跟狗似的,每天早上鸡叫就得起,除了劈柴做饭,还要端茶递水捏肩捶腿伺候他。我也试图造反过,结果就是一顿揍,上回用钱币那是轻的,门口那根藤条就是用来打我的。
另外要提一下,我师父说他从来不打徒弟。
……他只是在打我之前断绝师徒关系一刻钟。
我怀疑他是故意玩我,但他每次喊我徒弟的时候表情又很真诚很深情,搞不懂在想什么,说不定他对每个徒弟都这样……说起师兄们来,我好像明白他们是怎么死的了。因为他仇家实在太多了,经常会有人找上门来问:谢惊影是不是住这?
我一般会说:他就在屋里,怨有仇债有主,你要报仇就去找他,不要伤害我。
然而多数情况是对方不会听的,红着眼瞪着我说:你是他徒弟吧!他杀了我妻子/相公/好友/师父/学生/恩人(此处任意选择)……那我就杀他徒弟!让他也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
而我那很厉害、一到饭点就准时出现的师父这时候就不知道去哪了,一定非得等我被仇家追得满地滚的时候才现身把对方揍一顿让他赔钱,最后还义正辞严地来一句:谁允许你打我徒弟的?
我丝毫不觉得感动,只希望他能少结点仇,我拜师才三天,就被打了五回(其中两回是他打的)。说到这我终于想起一个问题:这些天他除了使唤我就是欺负我,根本没提过教我武功。
当晚我给师父端茶递水后,趁他心情好提了出来,师父一脸惊讶地问:“徒弟你要学武功?”
我忍无可忍:“师父,难道你以为我拜你是为了跟你学做人吗?”
“……”
他估计想到自己毕竟是师父,便让我去书房挑一本书来。我见他这么随便,忍着气点灯去看,这间书房十分老旧,想必是很久没打扫了,推开门灰簌簌地落。房间里堆满书,打眼一望是各式秘籍。
也不知是不是被灰呛得,一闻这老旧的霉味我就直打喷嚏,只好随便摸了一本急忙离开,心想下回再说。回房后才发现那书的上半边被血浸红,血迹干涸后恰好把招式名称的地方给遮住,单看图似乎是本剑谱。
师父表情凝重地翻了翻,告诉我说:“徒弟,为师觉得这本书写得很详细,你真的自己能看懂。”
我脸摊得跟煎饼似的,不想说话。
他见我不高兴,试图挽回破裂的师徒感情,就从旁边柜子里翻出来一个盒子,里面搁了把剑。剑柄缠了一层层的青色绸缎,带着些陈年血渍,剑身已经锈迹斑斑,赤色褐色什么都有,他随手拿起来桌子上的抹布擦擦,嘴上说着:“这把剑送你,你看为师对你多好。”
我嫌弃它,并不想要,师父眼神一冷,阴森森道:“徒弟你把门口的藤条给我拿过来,我今天不打死你……”
“谢谢师父!师父对我最好了!”
我扑通跪下。
当晚我辗转反侧,实在睡不着,于是天还没亮就爬起来对着师兄们的坟发呆。虽然我们素不相识,但我已经能体会到师兄们的心情了。
其实开始的时候,有个很厉害的师父收我,我内心还是有点小激动的。而且再怎么说(不提师兄们死了的事),他还反复跟我保证只收一个徒弟,我觉得他还是想做个好师父的。
但是再看看这书,这剑,这态度,他老了我能养他吗?
我一边叹气一边拔草,天亮时草都被我拔秃了。
借着地平线那边出放出的暖光,我再看那本书,整个上半边都被浸透了,照这流血量来看书的主人应该早活不成了。我脑中浮现出我那师父抢人家武功秘籍还杀人灭口的画面,顿时冷汗涔涔,决定回去换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