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停下来便听见浴室响着水声,激的晏青韶脑中嗡嗡作响,心口刀割似的疼,不顾景霏的大喊开了浴室门闯进去。
浴室里雾气弥漫,撒着玫瑰花瓣的浴缸散发着清香,泡澡的人正在小声哼歌,突然有人闯入也是一惊,回头和晏青韶目瞪口呆的看着对方。
“勺勺?!”
“狗铮?!”
“卧槽!”
十四
“抱歉,我以为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晏青韶惭愧的致歉,本就是没证据的事情被自己脑补连在一起竟然出了这样一场闹剧。
景霏笑道:“我明白。毕竟我是个公众人物,所以不让李铮告诉别人,他自己说话没头没脑的让你误会,也算是扯平了。”
李铮刚换了身衣服出来,拉起景霏让她坐到自己腿上:“我也没想到勺勺能把事情想偏成这样啊。”
景霏搂着顺势吻了他一下娇嗔道:“既然你的同学知道了,那今晚就别回去了。”
晏青韶被闪光弹闪瞎了眼,生平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存在多余,李铮和景霏进展神速到让晏青韶这个二垒还没上过的处男看不下去,眼见着气氛暧昧两个人又要干柴烈火上,赶紧告辞退出门外。
晏青韶扼腕,李铮人狗命好一个月把上女神还全垒打温香软玉抱满怀,而他在春寒料峭的大晚上还不知道要去哪儿,现在回去这么远的距离到了寝室也得锁门。
晏青韶走在回廊中如行尸走肉,犹豫着站在电梯口给晏启琛又打了个电话,冰冷的机械声提示他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也不至于太失望。
晏青韶按了电梯看着数字一格一格的往下降着,一颗心也随着沉到了谷底。
他看见了电梯门开后一脸错愕的晏启琛。
原来不是他多疑,只是猜错了目标。
晏青韶觉得自己此时的表情一定难看极了,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控制住自己不要冲上去像个妒妇一样,已经够狼狈了。
他就像一只乌龟,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敢探出头,一个人畅想着美好未来,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要去看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一点刺激就足以让他缩回壳中。
晏青韶掉头就走。
“青韶?你怎么会在这?”晏启琛大步追上他把人按在墙上,见他低着头不说话,身上还带着些寒气。不过一个月不见又瘦了许多,原本合身的衣服穿上去显得空空荡荡,将自己的外套披到他身上。
晏青韶一言不发将外套扔在地上又要往回走,被晏启琛强制拉了回来强硬的箍在怀里,空出一只手给前台打电话,不一会儿就有人送上来一张这层的房卡,那人心惊胆战的瞄了一眼明显不情愿泫然欲泣的晏青韶,还当是霸总强取豪夺,心下十分同情。
晏启琛先叫了晚餐:“青韶,晚上没吃饭吧。”
晏青韶摇摇头,语气中带着八分嘲讽:“你根本就巴不得我赶紧饿死吧。”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难道不是吗?你刚从楼上下来,为什么不带我去你刚才在的房间?怕我看见什么不该看的?”晏青韶越说越激动,最后狠咳了起来。
晏启琛倒了杯热水递过去,晏青韶双手还在微微发颤:“算了,这本来就不是我应该管的事情。你供我吃穿,供我上学,就算是亲生父子也未必有你待我一半的好,我该知足了。”
晏青韶眼泪落在水中,瞬间融为一体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管是程小姐也好,陈小姐也罢,你愿意跟谁结婚都随你,我不会再阻止,我得到的已经够多了。以前是我太任性了。”
明明应该是让人松口气的话,晏启琛却听的像是滚烫的油溅到心上,单薄羸弱的少年放佛若他给出一个“好”字,就会像是被宣判死刑一样倒下。
晏启琛正想开口,外面有人敲起了门,晏启琛当是送晚餐,急迫着想去哄儿子,也没问一句就开了门,却看见孟恬取下了墨镜冲他柔柔一笑。
“晏总,您的领带夹放在桌上的时候我不小心收进包里了,路上才发现赶紧给您送回来,问了好多人才知道您换了房间。”
晏启琛身子一僵,孟恬上前想替他夹好,猝不及防被人打掉了手,震惊的发现屋里竟然还有一个男人。
晏青韶气到笑了出来,眼神冷若寒霜,劈手夺过了领带夹冲晏启琛道:“既然这么不想要,干脆扔了好了,就算是我已经送出去的东西也不能给别人当调情的工具。”
晏启琛来不及阻拦,眼睁睁看着晏青韶走到洗手间将东西冲进了马桶,捉起晏青韶的手腕怒道:“你今晚是不是疯了?”
孟恬自知无意间给晏启琛带来了麻烦,惶恐不安地站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晏启琛迁怒对她道:“还不快走!”
孟恬吓得脸色一青,立即替二人关上了门。
晏青韶几天没好好吃过东西,情绪激动后站不稳,扶着把手坐在浴缸边上:“她长得漂亮吗,还是家世好配的上晏总?”
“青韶,不要这么无理取闹。我有正常的需求,她拿到她想要的资源,各取所需不会谈及婚姻。”
晏青韶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就是说,她能满足你,那想必她的优点就是她这方面技术过人。”低头自嘲笑道:“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会在这吗,我现在告诉你,因为我也有这方面的需求,还用得着我具体解释吗。”
晏启琛怒不可遏,抬手就想打他,晏青韶紧闭着眼下意识的缩起来偏过头去,露出侧颈又白又细,隐隐能看见青色的血管,诱人的想让人在上面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手收了回来,转而将晏青韶扶到床上坐着叹道:“为了气人什么话都敢讲,明明一点经验都没有张口就胡说。”
身上白白嫩嫩干干净净,靠近了只能闻到清爽的洗发水香,晏青韶苍白的脸色泛起一丝红晕:“用不着你管,我不再过问你的感情你也别管我的私生活。”
“我是你父亲,管你是理所应当。你还在上学,现在所做的事情将来都会被人翻出来,公众人物要做的是给观众一个良好的形象,不要因为一时赌气毁了自己。”
晏青韶拼命止住泪水,一些话根本不过脑子一股脑全说了出来:“说的真好听,什么为我着想,你根本就是怕我给你丢脸,当我的父亲还要担心着我将来做演员对你的声誉有损是不是很麻烦?你跟女艺人上床可以我就是毁自己,我说什么做什么都得先为你考虑,那我不要你这个父亲了。”
话说完自己就先傻了,晏青韶后悔地想找时光机穿回去挽救。晏启琛神色难看,胸膛起伏的厉害明显是在压抑怒火,只盯着他半天没说话,晏青韶想,他一定对自己很失望很伤心。
“爸爸……爸爸对不起,我刚才都是胡说的……”晏青韶害怕他的沉默,凑近抱着他的胳膊:“我刚才太难过了,不知道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我其实,其实……我是怕你不想要我了,我怕她把你的注意力都分散走不想要我了才——”
眼中尽是乞求之意,毫无半分遮掩的慌张。
晏启琛心下的猜测有了结论,他笃定晏青韶对他的感情远远超过了对父亲的孺慕之情。
这个认知让晏启琛有些兴奋,久违的感情上带来的快感冲刷掉了一切阴霾。
他关心的只有晏青韶,至于世人的眼光他不在乎,他有能力带给晏青韶很好的生活,有能力养他一辈子,唯独不愿强迫他最疼爱的儿子,晏青韶的人生才过去刚二十年,一时的意乱情迷未必能支撑起十五岁的年龄差,过完往后的每个二十年。
如果说现在还犹豫着是否要将这段感情翻到明面上正式面对,那现在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它先一步的奋起挣扎从心里窜入脑中,大声告诉着晏启琛,你这辈子完了,不要想再喜欢上第二个人。
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的晏总,考虑起如何追一追自己的小儿子。
晏青韶还难过的不能自抑,见晏启琛竟然有些笑意,擦着泪气道:“你笑什么,我说的很好笑吗?”
晏启琛打太极转话题的功夫都是多年和媒体打交道练下的,对付一个好骗单纯的儿子绰绰有余,摸了摸晏青韶的侧脸道:“原来捏着还有些肉,现在怎么就剩骨头了,学校食堂的饭不好吃的话我们回家住。”
晏青韶呆住,顺着摸向自己的脸确实手感不舒服,被晏启琛碰过的地方也像火烧一样滚烫,别扭地移开眼:“你,你别说我,我问你话呢。”
晏启琛往前坐了一点替他解着衣服扣子:“空调温度高,先把外套脱了,等一会儿晚餐送来了多吃些。”
“我不吃不吃不吃饿死我好了。”晏青韶心跳的太猛,根本禁不住晏启琛在他耳边说话,费力的推开他要走,起来后因为贫血眼前一黑又倒了回去,又气又急,翻身嘟囔着:“我一会儿吃饱了,我去蹭李铮的床睡,我今天来这就是来找他的,他要是嫌我当电灯泡我就去找林焘,我们在路上碰到,喜欢我的人多的是,不像你只能用钱和资源来换。”
“哪儿都不许去。”晏启琛知道景霏最近在和李铮谈恋爱,毕竟最开始也是他也装作顺口给景霏提过李铮很喜欢她,算半个牵线搭桥的媒人,儿子口是心非不说实话也没必要逼得太紧了。
晏青韶弹坐起来对他怒目而视,径自去拽他袖子上的袖扣:“你也看不上这些东西,干脆都还给我,以后找晏太太给你买新的,或者让孟恬早点给你生个孩子等着他将来孝顺你。”
“不要闹,青韶松手。”
晏青韶往后一使力拽的晏启琛堪堪用手臂撑在他颈侧没整个人压到他身上,即使如此晏青韶还是涨红了脸,随时能亲吻到的距离,与在除夕那夜无二,可这时的晏启琛神志清醒,眸中如夜色深沉,神情紧绷着随时要爆炸。
晏青韶眼珠又圆又黑,左右瞟着不知道要看哪里,不小心瞟到晏启琛的嘴唇,不自在的立刻转移视线:“爸爸……”
“嗯?”
只这一个字,晏青韶全身就过电一样发软酸麻,下身的欲望有抬头的趋势,发干的用舌头舔了舔双唇。
晏启琛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情人节那晚,晏青韶勾着他卷走巧克力棒的样子,软滑的舌曾擦过他的唇舌,留下淡淡酒香,纯真而诱惑。
情不自禁的缓缓低头。
“咚咚”门外侍应生敲门:“您好,您点的晚餐到了。”
晏启琛如梦初醒,站起来去开门,晏青韶一脚将被子枕头全踹到地上,发泄去捶床:“又双叒叕!”
晏青韶暗想差一点点说不定晏启琛就沉迷他的美色发现喜欢男人也未尝不可,被这么一打断旧仇刚平复又上新仇,隔壁一个月已经在嘿咻我连亲一口都不成,真是气煞我也。
说一千遍一万遍自己要理智克制不要逾越满足现在的状态,一对上晏启琛就抛到九霄云外,道理谁都懂,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
晏青韶化悲愤为食欲风卷残云般的把一桌饭全吃进肚子里,晏启琛几次制止都被可怜的眼神挡回去,饭后晏青韶肚子撑的难受,晏启琛只能半夜去找人买消食片给他,养个不听话爱搞事情的儿子真是心累。
房间内就一张大床,晏青韶洗了澡躺到最边缘,能和晏启琛离多远就离多远。都没带换洗衣服,睡袍也是和消食片一起送来新买的,不太合身,松松垮垮的一动就露出肩头,莹白圆润,头发吹得半干,流下几滴水顺着肩头滑到看不见的地方。
晏启琛打开电视想转移注意力,没料到一开就是孟恬的新剧,孟恬演的小媳妇和老公在床上打情骂俏准备造孩子,也正露着香肩枕在长发上。
晏青韶气冲冲道:“分开一晚上就舍不得了?晏总沦落到看电视剧的床戏一解相思,我罪大恶极你现在让她过来我走,顺便告诉我她什么时候进家门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这个剧收视率高,可能夜间重播,我正要换台,青韶有想看的吗?”
“晏总给的剧收视率能不高吗?再陪晏总一年华天投资的电影女一都可以包了。”晏青韶蒙住头睡觉。
晏启琛也没想到儿子吃起醋蛮不讲理给一个苹果思维都能发散到爱吃苹果的人,心下有些愧疚,虽然还没打算这么快捅破窗户纸,想慢慢撩着等晏青韶真的完全离不开他再说,若之前晏青韶走入正轨,那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不至于最后无法收场。
可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于他只愿一心一意,要了断了与孟恬的私下往来。
晏青韶偷听半天晏启琛还是没动,不由闷声道:“你平常听她声音没听够吗,怎么还不换台,不然干脆打电话过去好了。”
晏启琛索性关了,只开着床头的小灯起来倒水。
晏青韶的手机放在桌上,由于平时上课总是开着震动,晏启琛刚要走就看见屏幕亮了起来,一个没有存入联系人的号码发来的信息。
宝贝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这是我的电话——林焘。
十五
晏青韶第二天起来眼睛又红又肿,只照了一下就绝望地趴回床上拜托李铮帮他请一天假,晏启琛拿了冷毛巾给他敷了半天也没消下去。
眼睛睁开只有细细一条缝,双眼皮生生给挤没了,滑稽的晏启琛都没忍住笑了出来,晏青韶气呼呼地拨开他的手自己跑去用冷水冲,在洗手间抱怨道:“你今天都不用去上班吗,这么闲?”
“嗯,下午要去电影试片会,我先带你回家顺便换衣服。”
晏青韶蹦跶着跑出来激动地问:“是《暗夜》吗?”
晏启琛正在系领带,动作一滞才想起领带夹被儿子扔了:“嗯?你感兴趣吗?”
“我有看那个片花,谭耀演的很吸引人,明明长得大众脸还有点丑,但是一进入状态很有魅力,在牢里那个眼神我揣摩了好久,一直想看成片,带我一起去吧!”晏青韶眼睛亮晶晶全是期待。
晏启琛有些不是滋味,摸着自己的领带不开口,晏青韶眼神转为疑惑,盯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那个扔就扔了……我上次片酬还剩一些,有时间我去再挑一个。”
晏启琛这才道:“你不怕被媒体拍到就可以。”
“不是还请有普通观众吗,我到时候坐到观众席去。”晏青韶欢欢喜喜的跑回洗手间收拾东西,想着试片会还能见到前辈也算是没白请一天假。
晏启琛被晾在原地,颇不痛快的跟了进去,晏青韶正在洗脸台旁对着观察消肿了没,一转身被牢牢圈在了晏启琛怀里,晏启琛双手分别撑在他腰侧后台子的两边。
晏青韶大脑打结似的无法运转,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搁,看着晏启琛身子往前倾,甚至能听到对方呼吸声,好闻的男性气味萦绕在鼻间,让他靠在台边上不敢动,小声喊着:“爸爸……”
晏启琛凝视着他带着些雀跃与无措的眼睛,可口的想让人吞吃入腹,接着状似无意的拿过旁边的手表离开,留下石化的晏青韶。
晏青韶表情霎时扭曲,不可置信地想着要不是他爸又直对他又没别的想法,那刚才绝对是在撩啊,绝绝对对的是在撩,撩完还跑的那种!
下午Amelie和司机来接人,晏青韶带着帽子口罩遮住脸进车里,Amelie大惊失色:“小少爷你怎么在?”
晏青韶没明白她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去看电影啊,我坐最后面不用管我。”
Amelie:“不,完全不是这个问题。”
我是怕修罗场殃及无辜啊小朋友!
晏启琛此时正好过来,Amelie不断对晏总使眼色打手势就差没把高跟鞋扔出去,晏青韶疑道:“Amelie,你眼睛抽筋了吗?”
“……没眼睛进沙子了。”Amelie心知将有大劫,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求自己此行平安。
晏启琛上来后根本没时间理自己的秘书,先抬起晏青韶的下巴感受了下细腻的肌肤:“已经不肿了。”
晏青韶惊弓之鸟一样猛地后退撞到窗户发出巨响,痛的自己呲牙咧嘴,晏启琛又心疼又好笑,把人拉过来揉脑袋:“上次是撞到额头,你这是要撞个对称出来吗?”
说起这个晏青韶就生气,完全选择性忘记了李铮转述那晚自己都缠着人干了些什么:“那天我的额头是怎么被撞的?”
“以后不准喝酒,你那天——”
“肯定是李铮推我的是吗?”晏青韶十分肯定,绝对是那狗比趁人之危报复。
“……对。”
晏青韶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可爱的让晏启琛没忍住手顺着往下在细颈上捏了一把,晏青韶疑惑的看他。